第一章
早上十一點的陽光有點不大友善,即使已經十一月了,天氣依然很熱,沒有鋒面來臨時,跟夏天根本沒太大差異。
邱勝翊跟在老哥淩厲的身後走出辦公大樓,心裏是輕鬆而自在的。附近都是新興的科技公司與尚未興建完成的建地,顯得有點荒涼,但是邱勝翊想像得到不用多少時間,這裏就會蓬勃發展起來。
他的工作就跟科技脫不了關係,而他大哥從事的建築設計業更爲他帶來龐大的商機跟工作機會。雖然他不缺錢花,但是每次接到這種大型的案子,還是會有種躍躍欲試的快感。
「老大,等等我請你吃飯,算是謝禮。」邱勝翊笑著說,坐進淩厲的休旅車中,扣上安全帶。
「今天沒空。」淩厲將車子排檔往前推,車子走了幾百公尺,來到大馬路口,他忽然停了下來。
「要回家吃老婆的愛心午餐就說一下,不如我也一起……你幹麽停車?」又沒有紅綠燈,停在這路口很怪。
「車子怪怪的。」淩厲看了他一眼。「右邊的後輪。」
邱勝翊跟老哥對看了幾秒,只好無奈地解開安全帶,下車,心裏覺得老哥有點怪,剛剛上車時表情就顯得有點……猙獰,他隱隱有種不祥預感。
奇怪,通常都是他設計別人爲多,都是他讓人有不祥預感,但今天他卻感覺很不對勁。腦子還在懷疑,努力想著最近是否哪里得罪過老大,結果事情就發生了──
淩厲加足了馬力往前沖,那輛休旅車充分展現出它優異的瞬間加速技能,讓邱勝翊差點傻眼。
淩厲就這樣走了,開著車走了,把他這個親愛的老弟丟在路邊?
「該死的,我就知道有鬼!」邱勝翊忍住去踢路邊石頭的衝動。
邱勝翊與淩厲雖然是兄弟,但是表現怒氣的方式完全不同。淩厲是那種形於外的,氣一來髒話馬上飆出口,而他則是那種微微陰著臉,笑著把人設計死的類型。
只是此刻邱勝翊還真想效法老哥飆髒話,畢竟那很迅速地就能得到發泄的快感。
他媽的,這裏雖然很多公司行號,但是還是頗荒涼。公車不知道多久才一班,計程車則似乎一輩子都不會出現了。
「該不會還在記恨我幫他跟安卓兒簽的不平等條約吧?」邱勝翊想到這個,不禁咬牙切齒。老哥也不想想,如果當初沒那樣設計他,他怎麽可能追得到安卓兒那個小可愛?
都怪自己毫無警戒心,覺得老哥絲毫沒有報復他的道理,誰想得到?現在老大這個大老粗也會耍陰的了?真他媽的好樣的!
不甘心地掏出電話,用力按了淩厲的號碼,像是跟電話有仇似的。電話一接通,他就劈頭問:「給你五秒鐘解釋,你爲什麽把我丟在路邊。」
「你應該很清楚,還是你除了偷我印章去跟員工亂簽約,說什麽我只要把人開除就要賠人家三十萬之外,還幹了其他好事?」淩厲說話的嗓音還是很大,即使透過電話,聽起來依然像雷吼。
邱勝翊把電話拿遠一點,皺著那對好看的眉頭,人卻也平靜下來了。
他之所以會看起來這麽溫文,大約是因爲所有衝動的事情都讓老大做完了,相形之下,他看起來就像文明人多了。久而久之,大家就誤會他脾氣很好,很文明,很紳士。其實一切都是誤會,嚴重的誤會。
「老哥,你說的那個員工是你老婆。要不是這樣,你老早把人開除了,最後怎麽還會有老婆可以娶?」
邱勝翊當初設計了老哥,趁他不在,拿了他抽屜裏面的印章,跟來應徵老哥助理的女人簽了合約,合約說明若老哥無故開除人家,就得賠款三十萬。就因爲這樣,他老哥才終止了一個月換五個助理的痛苦,結果他居然不懂得感激這個老弟?
「那是另外一件事,我們結婚時,我也包了個大紅包給你了。我恩怨夠分明吧?你就自己慢慢體會被設計的快感吧,再見。」淩厲說完就挂掉了電話。
邱勝翊朝著手裏的手機猛瞪。看來他是被放鳥放定了,老哥不可能回頭載他了。
提著手提電腦,他走了好長一段路才找到公車站牌,只是半小時過去了,半輛公車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