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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有爱才有痛(翊洁)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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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1次PO完]有爱才有痛(翊洁)

有爱才会痛

【书籍简介】

与她相遇便注定他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三番两次用眼泪和鼻涕糊他一身,

时而向他大吐苦水,

时而在他面前批评他老爸,

更别提她那会令圣人抓狂的多疑心。

像她这样的恶女应该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他竟一反平日的惜言如金与她投机得很。

曾经有人说他没有感情可以付出、没有心,

可是面对她的“无理取闹”,

他的心却逐渐失控--

[ 本帖最後由 王子與公主 於 2012-10-4 20:2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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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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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这是一个烟雨蒙蒙的日子。

稍早之前,阳光还曾从灰云间露出脸来,但从映洁搭上公车后,一路上,浓厚的云层快速地暴涨蔓延,以灰黑的颜彩夹水气而下,层层叠叠地封锁住天光,瞬间晦暗成黑灰交际的颜色。

冷风阴沉地吹起,丝丝如冰的小雨落下,被风吹得斜斜打在车窗上,越洒越厚,越洒越重,到最后汇聚成一大片的瀑水占领每片车窗。

映洁瞪视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心思就如那被风胡乱吹着的旋转飘飞的雨丝般找不到方向。

乌云一般沉重的情绪压着她的胸口,晕沉的脑子里涨满茫然的云雾,偶尔闪过的数幕画面如无情的刀劈砍向她脆弱的心灵,令她不愿置信地畏缩着瞳孔,捏住小小的拳头抵挡海啸般袭来的刺痛。

不知捏了几回的拳头,公车上的乘客渐渐稀少,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终点站到了,映洁头重脚轻地从座椅上站起,在司机好奇的注视下刷卡下车。

迎面扑来的寒凉渗透进她麻木的知觉,唤醒了所有的感官。 冰凉的雨丝不留情地洒向她的发梢、小脸和身上,她深深吸了口夹带大量湿气的冷空气,体内的晕沉逐渐被驱离,茫然的视线有了焦点。

蒙上雾气的眼眸很快辨认出方向,确立了自己的目的地,她迈开脚步,心头却笼上新的忧郁。

依文会在家吗?

忽然觉得自己的行径很傻气,她在做什么?

没有通知一声就跑来找依文,万一她不在,她要怎么办?

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在她体内撕扯着,映洁觉得好冷,从身体冷到心底的冷意使得单薄的浅蓝色针织线衫挡不住迎面而来的风雨。她将肩上的背包移到胸前抱紧,用力摇着头,无法接受好友不在家的可能。

依文若不在,啃蚀着她肝肠的伤痛要找谁诉说?满心的茫然又能靠谁帮她拿主意?

她抬头迎向天空,任雨滴洒落脸上,飘进她眼睛里。

她眨了眨眼,冰凉的雨滴立刻混合了灼烫的泪意滚出眼眶。中午的那幕如闪电划过她的脑际,熊熊火焰自心底往上蹿烧,饶是迎面吹来的寒风细雨也冷却不了。映洁恨恨地用力摇了摇头,拳头是捏紧的。

就算再怎么无法接受,还是否认不了亲眼所见的事实,这加重了她生理上的不适。一股沉闷得令人喘不过气的感觉弥漫全身,胃部更因错过正常的进食时间而隐隐作痛。

她是那么满怀欣喜地推开那道门,想带进去的是一个惊喜,没想到会给自己找来一个惊吓。

当门把被扭开,当办公室门被她亲手打开,她得到的不是如往常一般的温暖和慈爱,而是背叛与欺骗的可怕情绪。震惊犹如巴掌无情地掴上她的脸,眼前肢体交缠、拥吻的男女浑然不觉他们带给她的伤害,直到她发出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呜咽抽泣声,他们才被惊扰得仓皇分开,然而伤害已经造成。

她对上母亲交闪过既惊又羞且怒,最后被恐惧所取代的眼神时,内心已被遭背叛的惊怒所撕碎、绞裂。她错愕地连退了好几步,被残害的心灵无法面对正伤害她的凶手,泪雾模糊了她的视线,令她再也看不清楚被她尊称为母亲的女人脸上的表情。

她旋身夺门狂奔,不顾身后的呼唤,在电梯处与走出来的何秘书撞个正着,随即闪进电梯里。接着是怎么走到公车站牌、搭上公车,混乱的脑子已不复记忆。只记得上车后没多久,背包里的行动电话就响个不停,她索性关掉,图个清净。

想到行动电话,映洁迟疑着是否该给依文拨电话。但一来人已快到沈家门口,二来估料到母亲在拨不通她的行动电话后,一定会试图联络依文,她不想让依文在跟她碰面前有机会通知她母亲,干脆省掉这道手续。

拐进小巷,看到那栋熟悉的建筑物,映洁眼中的云雾更甚。她吸了吸鼻子,抱紧颤抖的身躯,快步走到沈家大门前按响了门铃。

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有人来开门,映洁心情烦躁地略略后退,踮起脚尖朝开着艳红色绯寒樱的院墙看过去。可想而知,除了伸展出墙面的枝丫开满的漏斗形状花朵及几片嫩绿新芽外,什么都看不到。

她不死心地又按了一次门铃,但没人就是没人。

意识到是不会有人来开门了,她无助地瞪视着沈家大门,依文不在,不在……

这个意念在脑海里狂乱地飞舞,像阵突来的巨浪痛击她没有防备的脆弱心灵,只是这次她再也找不到另一个可以投靠的避风港。

映洁浑身无力地靠向沈家大门,湿气饱满的风景仿佛都在眼前旋转了起来。她按住胃部,想阻止令全身难受的翻搅。某种胀痛隐隐肆虐,为了让那阵痉挛缓和些,她仰起头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当清冽的空气纳进体内,找不到管道可以宣泄、只能在体内冲撞的愤怒和恐惧并没有消失,反而带起她脑海里不堪回首的记忆。

她拼命摇头,紧握着拳头,不愿那段记忆跑出来打击她早被轰成废墟的心城。然而,脑海中的影像总是不放过她。映洁的眼睛刺痛,勉强撑起病弱的身躯,跌跌撞撞地跑开,仿佛这么做可以逃避追逐在身后的无形梦魇。

冷风带着细雨扑打向她,发上、脸上、衣服上、裙子上很快就负荷上浓重的湿气。她畏寒地抱紧自己,想找个地方躲雨,却发现她在恍惚的情况下走到一条荒僻的道路。眼前的风景陌生得让她不知所措。

该往哪边走?

雾气弥漫的空间仿佛没有边际,哪个方向才可以让她找到熟悉的感觉?

失去对道路的辨识能力,她的心思更加混乱,意识越发迷离,为疲 惫渗透的体力越来越无法支撑生理上的不适。当前方一道白色的影子自浓雾深处奔出,她好像看到一双巨大的白色翅翼,像童话中的飞天马,载着英雄朝她奔来。

她举起手,想向她的英雄招手,却在下一秒陷进了层层迷雾包裹的无意识世界。

邱胜翊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竟然有人在他视线下昏倒。

虽然隔了有三四公尺的距离,因雾气的阻隔,视野不是很理想,但他仍可以清楚地捕捉到那道纤小的身躯虚软地倒在路旁草丛间的动作。

当她倒卧在地面时,他胯下的流星以小跑步接近。那时他还指望她只是跌倒,能很快爬起来。

他操纵着流星避开地面的“障碍物”往前跑,脑中闪过不久前她朝他举起手的一幕。她的手没有完全举起来,使得那个动作透露出强烈的求救意味。胜翊不假思索地拉住马缰回头瞧,趴伏在地面的身子就只那头垂肩的秀发随风轻扬,身子倒是动也不动的。

他思忖着在这种情况下当作没看见会有什么后果,但在发现雨似乎越下越大,而地面上的人儿没有一丝醒觉的征兆时,他便不情愿地回转马身。

在距离她有三四个马步的距离,胜翊勒停爱马,利落地跳下地面。

即使站在亮馏色的瑞典温血马身边,胜翊挺拔的身形也毫不逊色。他迟疑了一下,方走近倒卧在地面的女人。他想,她应该是女人没错,那头长发及身上的装扮都十分女性化,令人难以错认。

他蹲到她身边,伸手轻触她肩膀,从喉头挤出闷闷的一声:“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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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不为所动,他清了清喉咙,碰触她肩膀的力气加重:“小姐……”

没有回应。

他只得被迫去探她的呼吸,还好是有的。

在松口气的同时,胜翊将她上半身抱起,拂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露出一张偏向心形的瓜子脸。细致秀丽的五官看起来十分年轻,新月般的秀眉间隐隐浮着稚气,却不知为何忧愁地紧蹙。柔嫩的脸颊则苍白得吓人,没有一丝少女该有的活泼朝气。

胜翊拍了她冰冷的脸颊好几下,她却只是低低申吟,洋娃娃般绵密髻长的睫毛象征似的想扬起,最后仍无力地停留在原处,无法睁开眼。她畏冷地靠向他,本能地寻找更舒适的位置安置自己。

“小姐?”胜翊啼笑皆非,她把他当成什么了?一张床吗?

他继续轻拍她的颊,她却固执地将脸往他怀里钻,不愿清醒。

如果不是她的脸色那么苍白,身体湿冷得令人忧虑,胜翊几乎要以为她是那种见到男人就昏倒,借机想得到他青睐的花痴女人了。

他确定她不是,这使得他的一双浓眉蹙得更紧。

无法弃她不顾,胜翊只得将她从潮湿的地面抱起,当她轻盈的身躯被抱在他有力的臂膀上,他紧接着发现她身上沾到的泥污和湿气无可避免地过渡到他身上。

相较于她固执地不愿醒过来,这只是个小问题。他自嘲地扬了扬唇,安慰自己,端视怀里的睡美人,思绪电转。

应该送她去医院,但带着马去医院绝对会让自己成为社会新闻里的花絮,可放任爱马在马路上遛达也不成。胜翊考虑了几秒钟,决定将怀里的麻烦带回家再做打算。

他抱着她,引导流星跟在身后,快步朝不远处的家门前进。

放任流星在草坪上自由行动,胜翊将仍昏睡中的女子抱进屋内。正在打扫的管家徐太太迎了上来,表情惊愕。

“少爷……”

“我在路上捡到她……”胜翊局促地解释着,忽然间不晓得该拿怀里的麻烦怎么办,有点想把昏睡的人儿推给徐太太,赖皮地对她说,“你来照顾她。”

但这种事他做不出来,只好困扰地皱起浓黑的剑眉,却不知自己那双深邃的眼眸早就朝徐太太递去求救的信号。

“把她抱进客房。”

徐太太二话不说地下命令。正没主意的胜翊乐得照办,跟随着徐太太的脚步来到二楼。

徐太太迅速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毛毯铺在客房的床上,示意胜翊将人放下。

她很快地检视了病人的情况,发现她尽管呼吸浅弱,小脸儿微微皱着,一时间倒找不到令人忧虑的病症,倒是身上的衣物都湿了,得赶紧处理。

回头瞧见呆立在一旁的胜翊,发现他同样被雨淋湿,骑士帽下以一条黑色发带圈住的马尾因湿气而更显漆黑,徐太太连忙道:“少爷,你快些去换掉湿衣服,这里我来就行。”

“你可以处理吗?”胜翊看着身宽体胖的管家,语气有些担心。

虽然她看起来像个好妈妈,身材也是重量级的,但终究快六十岁了,是不是照顾得了至少有四十五公斤的病人,他不禁感到疑虑。

“当然!”徐太太斩钉截铁地回答,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推着他往门外走,用力朝他挥手,“快去换衣服,这里有我就行了!”

徐太太既然这么说,胜翊也不好坚持,况且他还有事得赶着做。回到房间后,他拨了电话通知寄养流星的马场派人把马骑回去,之后进浴室冲澡。等他吹干头发,换上一套舒适的休闲裤装走出房间,已经是十五分钟后的事。

徐太太从客房出来,见到胜翊便关紧客房门,低声说:“小姐醒了,现在正在洗澡,少爷要是不嫌麻烦,可不可以帮我找套干净的睡衣借小姐穿?她目前的状况可受不得寒,我先到厨房帮她泡杯玫瑰红枣茶应应急,再熬锅红枣鸡汤让她补补身。”

见胜翊狐疑地眯起眼,徐太太拉他远离客房门,示意他弯下身,附在他耳边悄声说:“小姐那个来了,所以……”

“那个?”胜翊更加不明白。

徐太太瞪他一眼,接着说:“就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少爷,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胜翊涨红脸,他是一时没想到,不是故意装清纯。他点点头,正打算回房间找衣服,脑中忽然冒出个想法。

“徐太太,那不是需要……”他说了一半,发觉接下来的名词对他这个大男人而言实在是难以启齿。

倒是徐太太这个过了更年期、那个以后都不会再来的女人不像他那么腼腆,信口就说:“卫生棉是吧?”

血气都往脸上冲,胜翊避开她调侃的眼神,硬着头皮点头。

“小姐随身有带。因为是第一天,她只觉得身体不舒服,并不确定,没想到真的来了。”

“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昏倒的吗?”

“不全是。”徐太太欲言又止地瞥他一眼,“我看她有很重的心事,像是遭遇了某种变故,受到打击。我把少爷救她回来的事说了,看她眼神迷迷茫茫,就晓得她还病得没完全听明白,只是谢谢我们,就顺从地让我扶她进浴室洗澡。”

“那……”

“我想应该不需要请医生过来。少爷放心好了,女人那个来时,身体多半会不舒服,多休息就好。只是她淋了雨,很容易感冒。”

“嗯。”

“少爷准备好衣物后,跟我说一声,我再过去拿。”说完,徐太太就自顾自地走下楼。

胜翊回到房间,找了套干净的睡衣裤出来。

家里只有他跟父亲,徐太太做好晚饭就会回自己的家,所以这个家是两个男人的家。两个男人的家自然只有男人的衣服,变不出女性的衣物。手上的这套睡衣裤是属于他的,一看便知道对那位小姐而言太过宽大。

“这种时候,她应该不会挑剔吧?”胜翊自言自语。

他没有太多跟女性相处的经验。

胜翊自幼丧母,在祖父严格的教养下成长,不常与女性接触。二十岁时,他祖父过世,常年不在家的父亲像是刻意想弥补往昔冷淡的父子关系,有段时间积极地带领他加入他的社交生活,他就是在那时认识了……

脑中一闪而过的窈窕身影使得那张俊颜蒙上一层阴影,胜翊紧抿住嘴巴,努力将一缕熟悉的疼痛压回体内深处,不让那个名字有能力再次扰乱他的思绪。

他没有花费太多的力气就办到,徐太太及时的敲门声助了他一臂之力。

他快步走过去开门。

“少爷准备好了呀。”徐太太笑咪咪地说,接过他手中的衣物,旋过身。

“我可以看她吗?”不愿给自己有胡思乱想的空间,胜翊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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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等小姐梳洗好。”徐太太回头看他一眼,对他略显热切的语气感到讶异。

胜翊少爷一向对人冷淡,这次他会救个人回来已经够令她惊讶的了,没想到还会想探视那位小姐。

“喔。”胜翊仅仅点个头,但在管家继续往前走时,又出了声,“她叫什么名字?”

“小姐吗?”徐太太再次停下脚步,“她姓丁,名字叫什么莲的,哎哟,瞧我这个记性。少爷要是想知道,等她梳洗好可以自己问她。”

“嗯。”胜翊没有再开口留住徐太太,径自下楼为自己煮咖啡。

没多久,马场的人就来骑走流星。他端了杯咖啡在客厅坐下,任浓郁的香味在鼻端飘来荡去,目光则悠闲地游移着。

客厅如同这栋以桧木为主建材的两层楼别墅的其他部分,全都由他父亲一手设计。

身为世界顶级的建筑师,邱泽对室内设计同样具有极高的品位。

挑高两层楼的客厅有着饭店的舒适、气派,入口的造型拱门增添了入室的气势,雍容典雅的布置充分满足了他爱开派对的喜好。从英国原装进口的沙发组搭配新锐家具设计师品牌的休闲椅,不但显得协调,还在大户的气势中隐隐散发出主人悠闲自然的风格。

胜翊很喜欢父亲设计的房子,不是因为他是他父亲,而是这样的设计让他感到舒服。每当住进父亲设计的房子,他就有种与他格外亲近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没有延伸到父子日常相处的模式上,两人之间总是隔着一道海 沟。

他能感觉到父亲努力想要传递给他的父爱,无奈回应给他的却是惯常的冷漠。或许像那人说的,他是个没感情的人,只会像面镜子般反射别人给他的关爱,自己是半点爱人的能力也没有。

胸口一阵刺痛,胜翊有好几次想要反驳这句话。尽管说话的人早就离开他,他的反驳对她而言比陌生人的一句话还不如,他仍然好想证明他不是她认定的那种人,他只是……

只是什么呢?

他苦笑,尝了一口变凉的咖啡,任那变调的苦涩充满口腔,顺着食道往胃里流。

他就是冷漠,就是没办法回报别人的关心,即使是至亲也一样。

父亲对他百般讨好,从发现他不爱应酬后,只要两父子同居,向来爱热闹的他就会收敛住自己的喜好,不在家中举办任何宴会,也不勉强他参加应酬。

这次他来考察,不过要待短短的几周,父亲却为他买了流星,希望他在这里也能享受骑马之乐,如同他待在伦敦的祖宅。他的回应却是冷淡的,没有表达任何感激,也没有试着调整自己不爱热闹的个性,只是任父亲配合他的步调,一径自私地接受他无私的关爱,从不曾想过要回报。

他是个冷漠的人吧。 灌下满口的咖啡,胜翊注视前方,直到徐太太的声音飘起,他才注意到她的到来。

“少爷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煎饼?”年近花甲的老妇人眼中盈满暖暖的关心,令胜翊无法拒绝地扯高嘴角。

“我不饿。那位小姐还好吧?”

“她睡着了。”徐太太的语调微带歉意,“或许是太累了,你知道女人那个来时,总是特别容易疲累。”

不,他不知道。

胜翊啼笑皆非地想,识趣地保持沉默。

“先生早上出门时交代,他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少爷想吃什么吗?”

“你拿主意吧。”胜翊无精打采地道,眼中有抹深思。

隐隐觉得不对劲,是什么呢?

这里不是邱氏主控的港英集团或父亲的建筑公司的重心,伦敦才是。但他发现父亲近一年来常待在这里,甚至强烈地建议他收购此地的一家银行,拿这里当成进攻金融市场的跳板。

这个建议受到主要大股东的支持,胜翊这次来便是为了要确认投资计划的可行性,情况令他还算满意。

然而,待在这里的这段时间,胜翊发现他父亲的异样。

虽然邱泽不是个每天准时在家陪儿子吃晚饭的父亲,胜翊自己也过了希望父亲每天陪吃晚饭的年龄,同时也深知以他父亲的男性魅力,总有赴不完的女性约会,不在家是常情。但在家时发呆傻笑,就很奇怪了。

一个四十六岁且事业有成的男人会发呆傻笑?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再例如,昨天早上他搭最早班的飞机去香港参加一个重要的建筑会议,晚上赶搭最晚班的飞机回来,这也跟他喜欢悠闲地从事商务旅行的习惯不同。要是以往,他不会让行程这么急迫。

“怎么回事?”胜翊不禁为父亲这阵子的失常喃问出声。

没人回答他,徐太太早不知何时离开客厅。

事实上,胜翊也不指望任何人告诉他答案,除了他父亲。

第二章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嘉怡本来不爱雨天,尤其是绵绵春雨的天气。因为下不完的雨总是被诗人拿来象征剪不断的愁,无穷尽的哀伤。这对一名孤寡有十五年的妇人而言,太过感伤了。

但今天例外。

看到玻璃窗上缀满的雨珠,她心里倒觉得好过些,仿佛天空代她将哭不出来的泪水发泄出来。

中午发生的事让她和邱泽都措手不及。

她不是没想过映洁的反应。

好几次她想对映洁说出她与邱泽的恋情,希望她能了解,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说不出口,结果让映洁在这么不堪的情况下发现两人的交往,悲愤交加地跑得不知所踪。

仿佛又看到映洁惊怒的表情,那双向来开朗、盈满笑意的眼睛,在那刻竟显得阴沉、悲愤,交错着不信、惊惧的受伤,如淬毒的小刀射向她。

嘉怡畏缩了一下,将自己更深地埋进贵妃椅内,阴影甚深的长睫无力地垂落,有种身心俱疲的茫然,突然好想昏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然而,记忆中的那幕像噩梦般不断地追逐她,映洁眼中的鄙视、怨恨带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罪恶感来来回回地冲撞着她脆弱的心房,她不禁要质问起自己,爱上邱泽错了吗?

不,她不承认她爱邱泽是错误的。虽然这一生的确错了不少事,这件事绝对不是其中之一。因为如果她承认爱上邱泽是错的,她便是对自己说谎,更对不住邱泽。

她轻轻颤抖着,心中有股既甜蜜又心酸的感觉,思绪往回走,陷进了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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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是在一场酒会上认识的。

她先是感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如影随形地照着她。虽然这样的爱慕眼光对她而言并不陌生,但这人赤裸、大胆的注视却让她微微着恼了起来,很想不客气地瞪回去,看是哪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但等她看过去,浑身像被一道光芒击中,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只剩下他仿佛会发光的体魄。

她甚至记不清楚子靖是怎么介绍两人认识的,也不记得当时邱泽跟她说什么,只记得他朝她微笑的方式,丰厚性感的男性嘴唇扬着若有深意的笑弧,一双深邃的黑眸不掩兴趣地盯视着她。

她掉了魂似的陶醉在他的凝视下,甚至神情恍惚地跟他来到僻静的露台。直到他朝她俯下唇,强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迷人的古龙水味道充满她的感官,她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一个喷嚏,阻止了两人将进行的吻。

她惊恐又错愕地推开他,恼羞成怒地将所有的错都掷向他,甚至怪罪子靖怎么可以把自己交给这个陌生的好色鬼。

后来证实她是错误的。

承受她莫名其妙的一顿脾气,饱受委屈的子靖无辜地告诉她:“我有介绍邱泽是我的朋友呀。因为之前你说口渴,要喝柳橙汁,我就到吧台去帮你拿,谁知道转身回来时,你跟邱泽就不见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

她还想尖叫地问他,她发生了什么事呢!

然而,面对情同手足的伙伴眼中不含任何忖测的关心情绪,她立刻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羞得无地自容,接着又看见尾随她进人大厅的邱泽,她更是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邱泽什么都没说,就嘴上那抹若有含意的笑弧可恶得让她想杀人。

隔一天,邱泽开始送花给她,用各种名目约她。对于他迅雷般的追求行动,她曾经挣扎地想要拒绝,但飞蛾如何抗拒火光的引诱?尤其还是——把狡黠得知道如何点燃对方饥渴的熊熊火焰!

每次见面,他都有能力迷得她神魂颠倒。在她下定决心不见他时,又使尽手段勾引她不由自主地答应约会。接着留给她一段思念的空白,让她发现自己牵 挂他、系念他,让她领悟到她已陷得太深。

爱上了,无法回头地爱上他!

有时候她会奇怪自己怎会被他所俘虏,邱泽明明是那种她避之惟恐不及的花花公子。

在两人相识之前,她听过他无数的风流事迹,心中唾弃不已。但在遇见他后,她竟然跟那些曾倾倒在他男性魅力下的女人一样,无法抗拒他。

“我是荒唐过,那是在遇到你之前。你之后,我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只有你。”他眼中的光芒炯热如火炬,让她除了投向他外,无路可走。

“我不否认自己喜欢美女,但能引起我灵魂的共鸣,让我想要珍惜拥有的,惟有你。”他呢喃的情话如蜂浆倒向她,醉人的甜蜜令她晕眩。“我爱你,嫁给我!”

赤诚的表白让她再也无力抗拒。她热泪盈眶,明白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肯轻易走人婚姻的,否则以他的条件,不会在妻子过世后保持这么多年的单身。他向她求婚,足以表示他对她的真心。

她想答应,真的好想,映洁却让她迟疑了。

她惟一的女儿能明白她渴爱的心情吗?

十五年的守寡生涯,她曾经以为守着过世的夫婿留给她的温柔疼爱,守着爱女对她的孺慕之情,可以无怨无悔地过完这一生。没想到在即将迈向四十二岁生日的这一年,生平头一次有了轰轰烈烈的恋爱感觉。

邱泽带给她的情爱,迥然不同于丁凯的细水温柔。他是火,而丁凯是水,两种爱情各自丰富了她不同时期的人生。对丁凯,她崇拜、仰慕,愿意全心地相信他、倚赖他;邱泽却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女人,一个可以被男人热烈爱慕的女人。

她爱他,可这份爱伤了映洁——她这辈子最不想伤害的人。

酸苦的情绪在她眼窝里肆虐,干涩的眼眶仍是一滴泪也挤不出来。是因为太过悲痛,反而哭不出来吗?

嘉怡不知道,脑中再次闪过映洁悲愤的脸。

当邱泽到她办公室时,她并没想到映洁会在稍后出现——她的到来还是为了带给她一份生日惊喜!

那份惊喜是何秘书在她座位上发现的,稍后派人送来。当她打开那份惊喜,眼眶迅速灼热,强烈的愧疚席卷而来,心情许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错了吗?不,嘉怡只肯承认是自己太不小心。如果她和邱泽没被情欲冲昏头,记得锁上门,映洁就不会闯进来,看到她跟邱泽——

如今懊悔也无益了,嘉怡用力抱紧自己,仿佛这么做可以挡去记忆中的难堪,但她很快就发现没用。她咬着嘴唇,提起勇气逼自己面对,将记忆稍稍往前推。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那是将近四个小时之前的事了,正确来说,是上午十一点半左右。

她之所以会注意到时间,是因为不久前才结束一个会议回到办公室。她纵容自己休息十分钟,十一点半左右重新集中精神专注在手中的一份企划书上。

当敲门声响起时,她以为是何秘书,只随意喊了声“请进”,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一道火焰般的灼热朝她卷来,空气里隐隐有缕迷人的香气飘浮,她才好奇地抬起头,迎上邱泽火炬般柔情万缕的眼眸。

“邱泽!”她惊喜地喊道,站起身迎向他,“不是去香港吗?”

“受不了离你太远,昨晚就回来了。太晚,没拨电话去吵你。”他伸出一手将她揽进怀中,凑近她盘着发髻的头顶,闻嗅着她的味道。

“桦……”心中的柔情被扯动,她激动地轻抚他眼窝下疲 惫的皱褶,知道他这么匆促地奔波是为了谁。

“我有一整个白天、两个夜没见你了,荷。”他抵着她的颊,低哑的嗓音充满情意,“想我吗?”

“嗯。”她羞怯但坦白地承认,爱娇地偎向他,明晓得他一样捺不住相思之苦,仍想听他亲口说,“你呢?”

邱泽轻笑一声,不情愿地略略推开她,将先前拿在另一只手里的白玫瑰花束送到她面前。

“想,而且是好想,不然昨晚不会赶最后一班班机回来。今早匆促结束早餐会报,胡乱签些文件就赶来看你。喏,这是给你想我的奖品喔。”

她佯怒地收下花,娇嗔道:“不想你就没奖品吗?”

“当然,我可是标准的生意人,不做亏本生意。”邱泽故意道,将双手放在她肩上时,缓缓把她拉进怀中,深黑的眼眸亮着一抹期待,“你是不是也该给我想你的奖品?”

借着看花束避开他过于灼烈的眼光,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想要什么奖品?”

“你知道的。”邱泽呢喃着,寸一寸地俯向她,灼热的呼吸吹拂着她敏感的耳朵,引起她的轻喘,“陪我去吃饭。”

“就这样呀!”她忍不住一阵失望,忽略了他眼中顽皮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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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给我一个大奖吗?”邱泽带笑地说,“等一下去公证结婚如何?”

“邱泽!”她惊愕地叫道。虽然他曾向她求过婚,可是匆促地拉她去公证结婚完全不在她的预期之中。

“别担心好吗?”邱泽掩饰住心里的失意,潇洒地一笑,“我不是那么没情调的人,再说我答应过会等你准备好。会那么说只是在练习我的一零一次求婚,逗你这个寿星开心。”

“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嗯。子靖告诉我的。虽然他人在别处,心里可惦记着,映洁要他一定得赶回来参加今晚为你举行的生日派对。”

闻嗅到他语气里的酸意,她赶忙安抚他:“根本谈不上派对。只是每年生日时,子靖总会帮着映洁为我庆生,就这样而已。”

“对我可不是这样。”邱泽苦笑,“老实说,我嫉妒子靖。他好早好早以前就认识你,还每年陪你一块过生日,想到这点,我心里就不好受。为什么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你想跟他交换位置吗?”她调皮地扬起嘴角问。

一看见她眼中的促狭,邱泽心里的忧郁转瞬消失,回应给她一个柔情款款的笑容。

“当然不。虽然我嫉妒子靖比我早认识你二十几年,在你的生活上占有重大的分量,却不想跟他交换位置。我不是他这样的君子,只要默默爱着你、守护你就好,我是很贪心的,不但要爱你,还要你全心地回应。”

说着,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寻找她鲜妍诱人的芳唇,她低笑着避开。

“子靖对我的感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丁凯临终之前嘱托他要照顾我,他是为了承诺才一直守在我身边。”

“你这么想?”邱泽沉吟道,心里有些为好友感到不值,默默奉献这么多年,对方却以为他不过是遵守承诺,太可悲了。

“本来就是这样。”她微笑地回答,“子靖对我是兄妹之情,他其实早有心爱的人了。”

“你是说……”他惊奇地瞪大眼。

“你不会以为子靖之所以单身到现在,是为了我吧?”

“必须承认,我是有点这么以为。”

“那可是大错特错。”她不满地嘟起嘴巴。

“子靖一直陪在你身边,是个不争的事实,怪不得我这么想!”邱泽避开她探究的眼神,为自己辩白。

“好酸喔,吃醋吗?”她斜睨向他。

他没有回答,脸上盘旋着闷郁的情绪。

—抹柔情扯痛了她的心,她感到眼眶双臂搂上他的颈肩,声音低哑地道:“傻瓜!爱上子靖,早就爱上他了!”

“我知道。”他的回答闷闷的,“可是你的生日派对他可以参加,我却被摒除在外,我……”

“谁说你不能参加!”他脸上那种被人摒除在外的落寞像一枚蜂刺螫痛了她,一颗心变得炽热而凝重,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耀眼的光芒瞬间自他眼中焕发出来,阳光般地拂去他的阴郁,也拂去了她心中的一抹因自己的口快而生出的懊悔的灰云。

该是时候了,她想。浅浅的笑意浮上她唇角,投向他的视线流荡着许诺意味浓厚的情意。

邱泽激动起来,领悟到她眼中温柔的情愫所代表的含意,那股渴望她渴望得全身疼痛的欲念如惊涛骇浪般淹没了他。

他无法阻止自己倾向她,有力的双手紧抱住她娇娜的身躯,迫不及待地覆盖上她诱人犯罪的唇。

情欲一触即发,距离两人上次亲吻已有两天,使得这个吻因相思而充满欲念。他们忘情地拥吻,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转开门把进来。直到那如受伤的幼兽发出来的呜咽声响起,他们才从太虚幻境回到残酷的现实。

当嘉怡对上女儿饱受打击而显得震惊的眼眸,她脑中浑噩一片,全身发冷,如坠进深冷的地窖内。在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时,映洁已经抛卞他们转身跑走。她惊恐地叫着她的名字,她却头也不回。

邱泽很快追了过去,几分钟之后他回来,眼中的歉意令她慌乱,她急急地捉紧他的手。

“映洁呢?”

“对不起。我追到大门口,还是没有看到她。”

“映洁……”她失望地掩住脸,感到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光了。

映洁会不会出什么事?她越想越心焦,脸色也越发苍白,整个人害怕得几乎要晕厥,幸好邱泽搀住她,男性的嗓音带着抹令人信服的威严力量。

“嘉怡,你冷静一点。来,先喝口水。”他接过何秘书体贴送上来的热茶,喂进她嘴里,等她喘口气后,接着道,“映洁有带手机吗?我们……”

“何秘书刚才就拨了,她都没接。”她着急地道。

“没关系。让何秘书继续拨。你知道映洁常去哪里吗?等一下我亲自去找。她比较亲近的朋友也拨电话过去,她有可能会去找他们。”

“好,我……”

“映洁说不定会回家。嘉怡,你的脸色好苍白,如我先送你回去,你在家等映洁的消息。”

“可是……”

“你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倒不如回家休息。等映洁冷静之后,她一定会回家的,你听我的话准没错。”

“好……”她捉紧他的手,紧抿着的唇瓣欲言又止。

邱泽明白她的意思,轻柔地拍抚着她的手背安慰:“你放心,映洁不会有事。”

就这样,她被邱泽送回家,在房里枯坐到现在。打过无数的电话,还是等不到映洁的消息,连邱泽也没拨通电话过来。只有那一阵比一阵强劲的风声雨势,只有房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嘉怡觉得自己像被人从向来井然有序的生活里拉出来,抛进了失序的混乱中,再也找不到安宁。尤其是想到映洁含愤地离开会不会出什么事,她就心痛得没法子再挨下去。

“我等不下去了,我要自己去找……”

嘉怡方从贵妃椅上坐起,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她像被电到似的霍地站起身,但铃声已然停止,只好急忙走出房外,发现电话是被起居间里的李妈接走。

“还没回来。您要和太太说话吗?”

“李妈,”嘉怡焦急地询问她,“是邱先生吗?”

李妈边点着头,边将话筒递过去。

“邱泽,我是嘉怡,你找到映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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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给我一个大奖吗?”邱泽带笑地说,“等一下去公证结婚如何?”

“邱泽!”她惊愕地叫道。虽然他曾向她求过婚,可是匆促地拉她去公证结婚完全不在她的预期之中。

“别担心好吗?”邱泽掩饰住心里的失意,潇洒地一笑,“我不是那么没情调的人,再说我答应过会等你准备好。会那么说只是在练习我的一零一次求婚,逗你这个寿星开心。”

“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嗯。子靖告诉我的。虽然他人在别处,心里可惦记着,映洁要他一定得赶回来参加今晚为你举行的生日派对。”

闻嗅到他语气里的酸意,她赶忙安抚他:“根本谈不上派对。只是每年生日时,子靖总会帮着映洁为我庆生,就这样而已。”

“对我可不是这样。”邱泽苦笑,“老实说,我嫉妒子靖。他好早好早以前就认识你,还每年陪你一块过生日,想到这点,我心里就不好受。为什么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你想跟他交换位置吗?”她调皮地扬起嘴角问。

一看见她眼中的促狭,邱泽心里的忧郁转瞬消失,回应给她一个柔情款款的笑容。

“当然不。虽然我嫉妒子靖比我早认识你二十几年,在你的生活上占有重大的分量,却不想跟他交换位置。我不是他这样的君子,只要默默爱着你、守护你就好,我是很贪心的,不但要爱你,还要你全心地回应。”

说着,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寻找她鲜妍诱人的芳唇,她低笑着避开。

“子靖对我的感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丁凯临终之前嘱托他要照顾我,他是为了承诺才一直守在我身边。”

“你这么想?”邱泽沉吟道,心里有些为好友感到不值,默默奉献这么多年,对方却以为他不过是遵守承诺,太可悲了。

“本来就是这样。”她微笑地回答,“子靖对我是兄妹之情,他其实早有心爱的人了。”

“你是说……”他惊奇地瞪大眼。

“你不会以为子靖之所以单身到现在,是为了我吧?”

“必须承认,我是有点这么以为。”

“那可是大错特错。”她不满地嘟起嘴巴。

“子靖一直陪在你身边,是个不争的事实,怪不得我这么想!”邱泽避开她探究的眼神,为自己辩白。

“好酸喔,吃醋吗?”她斜睨向他。

他没有回答,脸上盘旋着闷郁的情绪。

—抹柔情扯痛了她的心,她感到眼眶双臂搂上他的颈肩,声音低哑地道:“傻瓜!爱上子靖,早就爱上他了!”

“我知道。”他的回答闷闷的,“可是你的生日派对他可以参加,我却被摒除在外,我……”

“谁说你不能参加!”他脸上那种被人摒除在外的落寞像一枚蜂刺螫痛了她,一颗心变得炽热而凝重,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耀眼的光芒瞬间自他眼中焕发出来,阳光般地拂去他的阴郁,也拂去了她心中的一抹因自己的口快而生出的懊悔的灰云。

该是时候了,她想。浅浅的笑意浮上她唇角,投向他的视线流荡着许诺意味浓厚的情意。

邱泽激动起来,领悟到她眼中温柔的情愫所代表的含意,那股渴望她渴望得全身疼痛的欲念如惊涛骇浪般淹没了他。

他无法阻止自己倾向她,有力的双手紧抱住她娇娜的身躯,迫不及待地覆盖上她诱人犯罪的唇。

情欲一触即发,距离两人上次亲吻已有两天,使得这个吻因相思而充满欲念。他们忘情地拥吻,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转开门把进来。直到那如受伤的幼兽发出来的呜咽声响起,他们才从太虚幻境回到残酷的现实。

当嘉怡对上女儿饱受打击而显得震惊的眼眸,她脑中浑噩一片,全身发冷,如坠进深冷的地窖内。在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时,映洁已经抛卞他们转身跑走。她惊恐地叫着她的名字,她却头也不回。

邱泽很快追了过去,几分钟之后他回来,眼中的歉意令她慌乱,她急急地捉紧他的手。

“映洁呢?”

“对不起。我追到大门口,还是没有看到她。”

“映洁……”她失望地掩住脸,感到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光了。

映洁会不会出什么事?她越想越心焦,脸色也越发苍白,整个人害怕得几乎要晕厥,幸好邱泽搀住她,男性的嗓音带着抹令人信服的威严力量。

“嘉怡,你冷静一点。来,先喝口水。”他接过何秘书体贴送上来的热茶,喂进她嘴里,等她喘口气后,接着道,“映洁有带手机吗?我们……”

“何秘书刚才就拨了,她都没接。”她着急地道。

“没关系。让何秘书继续拨。你知道映洁常去哪里吗?等一下我亲自去找。她比较亲近的朋友也拨电话过去,她有可能会去找他们。”

“好,我……”

“映洁说不定会回家。嘉怡,你的脸色好苍白,如我先送你回去,你在家等映洁的消息。”

“可是……”

“你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倒不如回家休息。等映洁冷静之后,她一定会回家的,你听我的话准没错。”

“好……”她捉紧他的手,紧抿着的唇瓣欲言又止。

邱泽明白她的意思,轻柔地拍抚着她的手背安慰:“你放心,映洁不会有事。”

就这样,她被邱泽送回家,在房里枯坐到现在。打过无数的电话,还是等不到映洁的消息,连邱泽也没拨通电话过来。只有那一阵比一阵强劲的风声雨势,只有房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嘉怡觉得自己像被人从向来井然有序的生活里拉出来,抛进了失序的混乱中,再也找不到安宁。尤其是想到映洁含愤地离开会不会出什么事,她就心痛得没法子再挨下去。

“我等不下去了,我要自己去找……”

嘉怡方从贵妃椅上坐起,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她像被电到似的霍地站起身,但铃声已然停止,只好急忙走出房外,发现电话是被起居间里的李妈接走。

“还没回来。您要和太太说话吗?”

“李妈,”嘉怡焦急地询问她,“是邱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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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泽!”她惊愕地叫道。虽然他曾向她求过婚,可是匆促地拉她去公证结婚完全不在她的预期之中。

“别担心好吗?”邱泽掩饰住心里的失意,潇洒地一笑,“我不是那么没情调的人,再说我答应过会等你准备好。会那么说只是在练习我的一零一次求婚,逗你这个寿星开心。”

“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嗯。子靖告诉我的。虽然他人在别处,心里可惦记着,映洁要他一定得赶回来参加今晚为你举行的生日派对。”

闻嗅到他语气里的酸意,她赶忙安抚他:“根本谈不上派对。只是每年生日时,子靖总会帮着映洁为我庆生,就这样而已。”

“对我可不是这样。”邱泽苦笑,“老实说,我嫉妒子靖。他好早好早以前就认识你,还每年陪你一块过生日,想到这点,我心里就不好受。为什么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你想跟他交换位置吗?”她调皮地扬起嘴角问。

一看见她眼中的促狭,邱泽心里的忧郁转瞬消失,回应给她一个柔情款款的笑容。

“当然不。虽然我嫉妒子靖比我早认识你二十几年,在你的生活上占有重大的分量,却不想跟他交换位置。我不是他这样的君子,只要默默爱着你、守护你就好,我是很贪心的,不但要爱你,还要你全心地回应。”

说着,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寻找她鲜妍诱人的芳唇,她低笑着避开。

“子靖对我的感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丁凯临终之前嘱托他要照顾我,他是为了承诺才一直守在我身边。”

“你这么想?”邱泽沉吟道,心里有些为好友感到不值,默默奉献这么多年,对方却以为他不过是遵守承诺,太可悲了。

“本来就是这样。”她微笑地回答,“子靖对我是兄妹之情,他其实早有心爱的人了。”

“你是说……”他惊奇地瞪大眼。

“你不会以为子靖之所以单身到现在,是为了我吧?”

“必须承认,我是有点这么以为。”

“那可是大错特错。”她不满地嘟起嘴巴。

“子靖一直陪在你身边,是个不争的事实,怪不得我这么想!”邱泽避开她探究的眼神,为自己辩白。

“好酸喔,吃醋吗?”她斜睨向他。

他没有回答,脸上盘旋着闷郁的情绪。

—抹柔情扯痛了她的心,她感到眼眶双臂搂上他的颈肩,声音低哑地道:“傻瓜!爱上子靖,早就爱上他了!”

“我知道。”他的回答闷闷的,“可是你的生日派对他可以参加,我却被摒除在外,我……”

“谁说你不能参加!”他脸上那种被人摒除在外的落寞像一枚蜂刺螫痛了她,一颗心变得炽热而凝重,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耀眼的光芒瞬间自他眼中焕发出来,阳光般地拂去他的阴郁,也拂去了她心中的一抹因自己的口快而生出的懊悔的灰云。

该是时候了,她想。浅浅的笑意浮上她唇角,投向他的视线流荡着许诺意味浓厚的情意。

邱泽激动起来,领悟到她眼中温柔的情愫所代表的含意,那股渴望她渴望得全身疼痛的欲念如惊涛骇浪般淹没了他。

他无法阻止自己倾向她,有力的双手紧抱住她娇娜的身躯,迫不及待地覆盖上她诱人犯罪的唇。

情欲一触即发,距离两人上次亲吻已有两天,使得这个吻因相思而充满欲念。他们忘情地拥吻,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转开门把进来。直到那如受伤的幼兽发出来的呜咽声响起,他们才从太虚幻境回到残酷的现实。

当嘉怡对上女儿饱受打击而显得震惊的眼眸,她脑中浑噩一片,全身发冷,如坠进深冷的地窖内。在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时,映洁已经抛卞他们转身跑走。她惊恐地叫着她的名字,她却头也不回。

邱泽很快追了过去,几分钟之后他回来,眼中的歉意令她慌乱,她急急地捉紧他的手。

“映洁呢?”

“对不起。我追到大门口,还是没有看到她。”

“映洁……”她失望地掩住脸,感到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光了。

映洁会不会出什么事?她越想越心焦,脸色也越发苍白,整个人害怕得几乎要晕厥,幸好邱泽搀住她,男性的嗓音带着抹令人信服的威严力量。

“嘉怡,你冷静一点。来,先喝口水。”他接过何秘书体贴送上来的热茶,喂进她嘴里,等她喘口气后,接着道,“映洁有带手机吗?我们……”

“何秘书刚才就拨了,她都没接。”她着急地道。

“没关系。让何秘书继续拨。你知道映洁常去哪里吗?等一下我亲自去找。她比较亲近的朋友也拨电话过去,她有可能会去找他们。”

“好,我……”

“映洁说不定会回家。嘉怡,你的脸色好苍白,如我先送你回去,你在家等映洁的消息。”

“可是……”

“你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倒不如回家休息。等映洁冷静之后,她一定会回家的,你听我的话准没错。”

“好……”她捉紧他的手,紧抿着的唇瓣欲言又止。

邱泽明白她的意思,轻柔地拍抚着她的手背安慰:“你放心,映洁不会有事。”

就这样,她被邱泽送回家,在房里枯坐到现在。打过无数的电话,还是等不到映洁的消息,连邱泽也没拨通电话过来。只有那一阵比一阵强劲的风声雨势,只有房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嘉怡觉得自己像被人从向来井然有序的生活里拉出来,抛进了失序的混乱中,再也找不到安宁。尤其是想到映洁含愤地离开会不会出什么事,她就心痛得没法子再挨下去。

“我等不下去了,我要自己去找……”

嘉怡方从贵妃椅上坐起,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她像被电到似的霍地站起身,但铃声已然停止,只好急忙走出房外,发现电话是被起居间里的李妈接走。

“还没回来。您要和太太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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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你告诉我的几个地方都找过了,就是没看到她。”

失望移山倒海般淹没向她,嘉怡感到全身一阵虚软,有好半晌没办法说话。

“嘉怡,你还在吗?”邱泽焦急的声音自话筒传来。

她深吸口气,轻轻地回答:“我在。”

“你怪我是不是?”

“没有。”她微闭起眼,听出他语气里的懊恼,知道他跟她一般心焦,“这件事怪不得任何人,是……”她吞了吞口水,“邱泽,我心情很乱。”

“映洁不会有事的。”他只能这么安慰她,静默了几秒钟后,以一种刻意装出的轻快声音说话,“你吃过饭没?今天你可是寿星,没理由饿着。”

“我吃不下。”都这种时候,她哪有心情吃饭?“你吃过没?”

“还没。嘉怡,不如我去接你出来吃饭。”

“我……”嘉怡迟疑着。

“你不愿意?”邱泽失意地问。

她该答应吗?心情是如此混乱,但想到邱泽为了找映洁到现在都还没休息,她实在不忍心拒绝他。

“嘉怡?”没听见她的回答,邱泽再次焦急地开口。

“你不用接我吃饭了,直接上我家里吃。我让李妈准备些简单的料理,好吗?”

“好,当然好!”邱泽的口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我先回家换件衣物,一会儿就到。”

“你在……”

“你跟我提过沈依文,我就是上她家找映洁。之前打过她的行动电话,当时依文人在学校的图书馆,她后来便回家等映洁,据她说,她一直没等到。”

“噢。”嘉怡声音里难掩失望。

“嘉怡,我相信映洁不会有事。我一会儿就到喔。”

“嗯。”

挂断电话后,嘉怡向李妈交代邱泽等会儿会来,要求她准备简餐。她走回房间,落坐在窗前的贵妃椅上,眼光从近处缀着雨珠的玻璃,看向远方阴沉的天空,心里像压着灰沉的云雾一般难受。

邱泽的声音仍回荡在耳际,她知道邀请他上门共餐,他有多开心。但想到女儿含愤离开,不晓得现在在哪里,会发生什么事,她就心痛得难以忍受。

“映洁,你到底在哪里?”望着窗外,她悲喊出声,压在胸口的愁云仿佛再也承受不住重量,化为水气升上眼眸,一颗颗的泪水滚落下来。

她走出电梯,两只手紧紧抓住罩上一层红绒布的长方形物品的顶端。

长方形物品的宽超过一公尺,高约莫及上她的腰部,将近一公尺吧,上头还用红色丝缎系上漂亮的蝴蝶结。她低头瞧着,浑然不觉得手上的重量吃力,精致的小脸盈满一抹怀抱着某种秘密宝贝的甜美笑意。

只有她知道手上拿着的宝贝是什么,虽然外人也可以从它的外观猜出端倪,但真正的秘密只有她最了解喔。

抬起笑成新月般妩媚的细长眼眸,将所处的空间环视了一遍,她发现秘书座位上空无一人,猜想何秘书大概是去了什么地方吧。她不以为意,先将手上的宝贝借放在何秘书的位置上,让它靠墙倚立,方朝标明是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走去。

扭开门把,她想着等下见到母亲时要说的台词,一种不祥的感觉却同时爬上她心头。她的手颤抖,耳际仿佛听见一个警告的声音要她不可开门进去,可身体却有自己的意志,尽管心慌得厉害,仍然固执地不理会那道警告,用力推开门。

接下来的画面好像慢动作般一格一格播放。她的意识迷离,瞪视着眼前热情拥吻的男女。像是发现她的注视,他们缓缓分开唇。女人的脸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她瞪着她,仿佛在质问她怎么可以不礼貌地闯进来。

她张着唇想说话,所有的词汇像是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而抱着女人的男人在这时候缓缓回转过头,一张因被人打断好事而怒气腾腾的脸孔呈现在她眼前。

她惊愕地瞪圆眼,那张出色的脸孔是见过之后无法轻易忘得了的。她见过他,母亲要她喊他邱叔叔。

这位邱叔叔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盯视她,接着缓缓将脸转回去,就在她面前一寸一寸地俯低唇,用一种非常煽情的方式吻着她的母亲。

“放开她!”体内冲撞的怒气终于突破惊愕的情绪,她用力地喊出不满。

“她是我的。”他傲慢地回头瞪她一眼,张狂的气焰令她气结。

“妈妈是我的!”她气得扑过去想夺回母亲,却被他一掌挥开。

“问她吧!听她怎么说!”他唱歌似的嚷着,将她母亲推到她面前,“告诉她,你是属于谁的!”

她的母亲看着她,向来温柔慈爱的眼眸如今冰冷得如南极大地,她优雅地扬起唇,声音如冰块撞击向她。

“你长大了,再也不需要我照顾。”

“不,妈咪,不要……”她哀求着,颤抖的双手求助似的伸向她。

她的母亲却视而不见地别开脸,将自己投进那个邱叔叔的怀抱,迎上他邪气的唇。

“妈咪,不要不理我!妈咪!”两人的亲密像一把无形的刀切割着她的内脏,她惊怒交加地喊着,觉得自己受到背叛。

但不管她的叫声有多凄厉,她母亲就是不回头看她一眼,任她哭得声嘶力竭。忽然,她感到脚下的地面裂开,身体急速地坠入一个黑暗、冰冷的深渊,她用力挥舞着双手,绝望地往下跌,然后一双手捉住她下坠的身躯,将她往上提,她抬眼迎上抢走她母亲的邱叔叔的眼睛。

“不要!”惊怒之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攻击他,嘴里喃喃骂着,“混蛋、坏蛋、臭蛋……恨死你了,滚开,别碰我,大坏人!”

指掌与拳头并击,再掺杂几记无影脚,够对方受了。 别看她身形娇弱,含愤出手的威力挺吓人的,很快就传来阵阵夹杂着诅咒的低呼。

咦,英文的三字经,这坏蛋竟用英文骂人,以为她听不懂吗?

她像只愤怒的小猫,更不肯轻易饶他。

“该死的,你这个泼妇想谋杀我吗?”清朗的男声这次用中文喊出不满,映洁感觉到双手被捉住,连想攻击的双腿也被一股力量锁住无法动弹,她气愤地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

“你答应我不打人,才放你。”

“放开我!”她固执地不肯给承诺。

“你……”那道声音气愤地扬起的同时,一道白光灿起,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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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洁感到眼睛一阵刺痛,本能地眯起眼,接着听见一阵尖锐的抽气声。

“少爷,你在做什么?”

“我……”

钳制住手的力道忽然消失,她重新睁开眼睛,视线被一张涨得通红且表情狼狈的年轻男人的脸孔给充满,混乱的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第三章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徐太太!”胜翊气急败坏地为自己辩解。 管家充满指控的眼神却毫不留情地投向他坐在女孩腿上的下半身。

这情况的确会让人误解。他慌乱地跳下床,差一点拐到脚。

“Shit!”他一边诅咒,一边解释,“我听见她的叫声,冲进来时看见她在床上叫得要死要活,口口声声地喊着妈咪。我好心想安慰她,才伸手碰她的肩膀,这疯婆子就一巴掌朝我打来,接着一阵拳打脚踢,我是为了要她住手住脚才……坐在她身上的。我根本没对她做什么,徐太太,你不会以为我会侵犯一个做噩梦时会叫妈咪的小女孩吧?”

胜翊沮丧的声调令徐太太想笑,但仍保持威严地将锐利的眸光往他脸上照。当视线捕捉到他神情愤慨的俊颜上一个鲜明的掌痕,接着落到那高傲的下巴上一道清晰的指甲刮痕时,她连忙压抑住一路从喉咙滚上来的笑声,嘴角仍止不住地上扬。

她看进他眼中饱受屈辱的委屈,确认他的话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诚实可信度,剩下的百分之一嘛——

徐太太的眼光飘瞧向映洁。柔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她肩上,藏在发茨里的一双眼眸惊惶地睁大,但里头有的不是遭人非礼的委屈,倒像是从噩梦里惊醒,发现在梦中杀人的情景竟然成真、而且是杀错人似的惊慌失措。这百分之一也确定了。

“丁小姐,少爷好心救你回来,你怎么可以……”徐太太忍不住开口责备。

映洁羞愧地低下头,先前曾以眼角余光跟随徐太太的视线偷瞄了一眼气愤的男子,发现他脸上有巴掌印及被锐利的指甲抓伤的痕迹,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自己的杰作。

她很快领悟到自己在做梦时将他当成仇人攻击。

其实在徐太太打开灯,照亮了被窗帘遮住而昏暗的房间时,她在眼睛被光线刺痛的刹那,便发觉不对劲。等她意识恢复清明,看向以暧昧的姿势用两膝夹住她大腿、坐在上面的男子,发现他的外貌虽与梦里抢走母亲的大坏蛋极为神似,却清楚两者不是同一个人。

他的眉眼较为阴郁,浓密黑亮的长发以同色的发带绾在脑后,刚毅的脸容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这些都跟她印象中的邱泽不一致。

模模糊糊间,映洁脑中闪过一道画面——富含湿气的白雾里远远骑马而来的骑士,她朝他举起手……

她一定是在那时候昏倒的。原来他就是那名骑土,原来他是先前徐太太口中的那位救她回来的少爷。可瞧瞧自己对人家做了什么?不但没有一声道谢,还在梦中误将他当成仇人般攻击,怪不得他会说她是疯婆子。

尽管自己是罪有应得,她还是感到委屈。她又不是故意的,是他要跑过来,她才会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攻击他的嘛。这不能全部怪她是不是?更过分的是,他竟用那种嫌恶的语气把她说成是成天粘着母亲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她都已经有投票权了耶!

但为什么明明觉得他也有错,她的头仍越垂越低,没有勇气抬起来面对他眼中的指控?

“你别哭呀,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徐太太见她头低低的,不禁感到担心,走过来安抚她。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脆弱到掉眼泪,映洁赶紧抬起头,倔强地抿紧嘴巴。但她湿濡的眼光里明显的委屈早就泄漏了自己的脆弱。所以当徐太太丰满、多肉的手臂放在她肩上时,她体内饱满的汹涌情绪在眼眶里发热发烫着,最后像是承受不住重量的云雾,化作水气滚落下来。

“对不起……”她急忙喊道,用手背擦去不争气的泪水。

这稚气的动作引起徐太太的母性,疼惜地将她搂进怀中,温柔地询问:“做噩梦了是不是?乖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少爷不会怪你。”

她吸了吸鼻子,僵硬地点头回应,目光越过徐太太圆滚滚的腰身偷觑向一旁的男子。他绷紧着脸,浓密有致的剑眉不悦地织在一块,眼光冷峻地朝她瞪来,她惊吓得更加缩进徐太太怀中。

“别怕,别怕……”

“徐妈妈。”她嗫嚅地喊着,像个溺水的人儿般紧紧抓住救命的浮板。

“别怕,少爷心地好,人又宽厚,不会为这种小事怪你。”她边说边以眼神向胜翊示意。后者冷哼一声,转开眼光。

“如果他不是这么好心肠,怎会把你给救回来?他真的不会怪你喔。”搂住怀中怯怯轻颤的娇躯,徐太太接着说。

“嗯。”映洁轻应了声,虽然之前被他瞪得很害怕,可早先他像个仗义勇为的骑士骑马奔向她的形象太鲜明了,内心深处其实认定他不是个没器量的人。

她偷偷瞄向他,发现他脸上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些,尽管眉头依然是蹙紧的。他原谅她了吗?正这么想时,他却转身朝门口走。

“等一下!”她心急地叫住他,却在他不耐烦地转回身时,胆怯地躲进徐太太的怀里。

胜翊见到她那副模样,不禁有气。这丫头显然是没搞清楚谁才是受害人!

“你别怕呀。少爷正等着你说话呢!”徐太太轻拍着她肩膀鼓励地说。

映洁鼓起勇气重新面对他,逼迫自己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话来。

“对不起,刚才我……还有谢谢你……”

“你说什么?”只见她嘴巴蠕动,听不清楚她细小的声音在讲什么,胜翊冷淡地询问。

“我——”她懊恼地瞪他。

“算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厉害,胜翊只想赶紧处理,无心追究她想说什么。

然而,他不做计较地转身的举动却刺伤了映洁,使得她眼中的灼热又化为水气。

“你……”

“少爷!”徐太太怕她难过地哭起来,连忙唤住胜翊,道:“小姐一定是嘴巴太干,说不出话来。你陪她一会儿,我下楼拿炖好的红枣鸡汤上来。”

她放开映洁,几个大步便越过胜翊离开房间。

室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被抽掉,静默的空间但闻两人的呼吸声。胜翊虽然不乐意留下来,但不知为何,脚步就是挪不动。

他微侧过身看她。在明亮的日光灯下,她穿着他的睡衣的娇小身躯显得格外瘦怯可怜,凌乱的发丝披散在徐太太为她竖上的枕头,细致的柳眉蹙得尖尖的,一双水气饱满的眼眸无神地凝望前方,眼眶红红的,贝齿咬住的嘴唇显得苍白。

他感到一丝不忍,尤其当一颗眼泪不受她控制地滚落眼眶时,胜翊更是心慌意乱。

“你别哭呀!该哭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我才是那个被打痛的人!”

听见他这么说,映洁顿时觉得无地自容。为什么这个人的声音这么好听,好像低音提琴般悦耳,话中的含意却像针般刺痛了她?

“喂,你!”不明白她的泪怎会像关不紧的水龙头一样滴个没完,胜翊虽然慌得想逃,双腿却不受控制地走到床边,嘴巴也自有主张地迟疑着发送声音,“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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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胸腹间的胀痛让她道歉的话停顿了一下,她苍白着脸,身躯摇摇欲坠地跌向床下,幸好胜翊及时接住她。

她伸手揪住他的毛衣,稳住自己的同时频频吸气。然而,那阵胀痛过去了,她仍没有放开他,反而将湿气饱满的小脸贴向他温暖结实的胸膛。没多久,胜翊便感觉到一阵湿冷侵入毛衣下光裸的肌肤,顿时呆祝

他都说不怪她了,她为什么还哭?

“你……”胜翊看向门口,着急地想着徐太太怎么还没回来,“别哭,别哭呀……”谁知她不但没停下来,还边哭边吸鼻子,他脸色一变,“喂,这件毛衣很贵的……”

“呜呜呜……我……赔给你嘛!”她哭音甚重地回嘴,“我不叫……喂,叫董…映洁……皑是一个白,加上岂有此理的岂……”

他才不管她叫什么呢!不过她还真像个岂有此理的小白痴!

“那是爱马仕限量发行的单品,你有钱买也不见得买得到!”他没好气地顶她。

“你……呜……怎么这样可恶!”她任性地用力拉扯着他身上的衣物,抽抽噎噎地控诉,“我以为你是好人……当徐妈妈说你将我救回来,我脑中都是你骑着马穿过云雾,像个中古世纪专门解救弱女子的武士的形象,后来做噩梦打了你,我也很不好意思呀。可是你不该因为这样就生我的气,连人家真心的道歉都不接受……”

胜翊啼笑皆非,算是第一次体悟到何谓“做贼的喊捉贼”的了!但面对怀中哭得惨兮兮的女孩,不晓得为何无法生气。

他拿自己不曾有过的好脾气没辙,只能轻喟一声:“我没听见你道歉,而且我都说过不怪你了……”

“我刚才就说了呀……”她忽然扬起脸,湿濡的眼光对上他明朗如星的深黑眸子,不知为何竟有种再次低头的冲动,脸上的热度更烫。她忙垂下眼光,声音细细小小的,“很小声地说,因为人家不好意思……”

“所以你不能怪我没听见。”胜翊对她女孩子气的羞赧表情感到有趣,语气轻松起来,“后来我也有问你说了什么,是你自己不肯再重新告诉我一次。”

“人家不好意思,而且你的口气不耐烦,我觉得受到伤害……”

“我急着想去处理伤势,当然不耐烦。”胜翊没说的是,他根本很少对女人耐烦过,尤其是对个揍了他一顿的蛮横少女。

听到“伤势”两字,映洁畏缩了一下,心头像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用力拉扯。她再次抬起头,迷漾的视线投向那张刚毅的俊脸上的鲜明痕迹,充满歉意地问:“很痛吗?”

废话,胜翊想赏她一个白眼,但她眼中的楚楚关怀是那么令人……不忍拒绝,清了清喉咙说:“还好。”

“对不起。”她羞愧地低下头,“我真的很抱歉。我睡得胡里胡涂,不是故意攻……击你……”

胜翊不是小气的男人,她真心的道歉反而让他不好意思:“你做噩梦,也不能全怪你……”他停顿了一下,纳闷是什么样的噩梦会让她有那样激烈的肢体暴力。

“我很少做噩梦,也从来不会攻……击人。”她不想要他误会她有暴力倾向,为自己辩解。

“一定是很可恶的噩梦。”

“嗯。”忆及梦里的场景,映洁下意识地偎向胜翊。

内心深处流淌的一股冰冷的感觉让她觉得无助、觉得寒冷,胜翊就像个温暖的火源吸引她本能地靠近,汲取他诱人的体热,汲取他体贴的关爱,仿佛只有这么做才能驱走从心到身的寒意,千吨万吨往她身上逼来的绝望悲痛才能得到宣泄。

她抱紧他,紧得就像他是她救命的浮板,所有伤痛的惟一出口。

“我做了个梦……”她幽幽地道,粉白的嘴唇旋即浮起一朵嘲讽的苦笑,“不,那不仅是梦,是个残酷的真相……”

胜翊大吃一惊,纳闷着她究竟遭遇了什么,让那张不该知道世界有多冰冷、现实的年轻稚嫩娇颜有抹早熟的痛苦。

“发生什么事?你是做了什么样的噩梦?”他忍不住问。

“我……”映洁吸了吸鼻子,任一股熟悉的疼痛再次宰制她心灵。她咬紧牙根,努力压抑这份疼痛,深吸了口气,看进胜翊盈满关怀的眼眸,眼眶一阵灼热,声音破碎地逸出小嘴,“我看到妈妈跟那个男人……”

“少爷,丁小姐,我煮了……”徐太太在这时候闯进来,打断了映洁的倾诉。当她看清楚室内的情况时,一双笑咪咪的眼睛不由得瞪大,视线落在两人抱在一起的身躯上。

“徐太太,情况不是……”胜翊发现自己再次解释了起来。

这次徐太太只是微笑地摇摇手:“没关系,我是进来告诉你们,我煮了红枣鸡汤面线,就放在起居间的茶几上,少爷和丁小姐一块吃吧。对了,丁小姐的衣服我洗好了,正用烘干机烘干,厨房里还有事要做,我就不招呼你们了。”

她转身就走,胜翊只能对着她的背影干瞪眼,没有强留她。

有些事是越描越黑。

“可以下床吗?还是要我把面线拿进来?”他低头注视仍捉紧他毛衣的映洁。后者脸上很快飘来一朵红云,羞涩地低下头。

“我可以下床……”她小声地说,缓缓放开那件饱受她蹂躏的毛衣,记起他曾说这是爱马仕限量发行的单品,不由得感到一阵内疚,“对不起,弄坏你的衣服,我赔你。”

“别放在心上。”他没小气到跟名少女计较,反倒对她主动放开他微感怅然。理不清楚自己因何有这种情绪,他默默后退一步,看着她吃力地挪动双腿下床,却在站起来时虚弱得险些跌倒。

“别逞强。”他及时抱住她,有力的胳臂撑在她虚弱的膝后,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朝门口走去。

清爽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很好闻,映洁感到脸颊发烫。虽说他之前也抱过她,但那时她失去意识;再后来她主动抱他,可她忙着伤心,哪里有心情想到其他?现在却心慌意乱,觉得全身发烫。

幸好客房到起居间只有短短的几步路,他很快就将她放进一张单人沙发,在说了声“失陪”后,留下她一个人。

映洁有些不知所措,目光很自然地环视所处的环境。起居间以米白色系为主,三人座的长沙发及自己坐的单人沙发椅垫上都铺有纯白的毛皮,脚下踩着的地毯也是米色的,触感温暖、柔软。

茶几上摆了两大碗的红枣鸡汤面线,飘出令鼻孔发痒的气味。她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感到饥肠辘辘。

“肚子饿了吧?”低沉的男音轻柔地响起,映洁吓了一跳,不知他何时回来的。

一件轻软的外套披上她单薄的肩膀。她抬头看进那双深黑的眼瞳,心头汹涌着温暖的情愫,欢喜地明白他并不是将她抛下,而是细心地为她取来保暖的衣物。她深吸口气,外套上有他的味道。

她红着脸儿低声道:“谢谢。”

胜翊觉得她害羞的神情很可爱。她有一张不及他巴掌大的瓜子脸,秀丽的五官跟她的名字一般清雅可人,含羞带怯的娇俏模样简直是徐志摩笔下的诗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眉目间隐隐浮现的愁忧也有画般甜郁的动人风情。

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他警觉起来,很快别开眼光,纳闷自己是怎么了。她不过是个青涩的小丫头,他竟为她心跳失速?忆起她像关不紧的水龙头般的泪水,他就心凉,哪还敢有丝毫的绮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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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嘲地扬起一边嘴角,胜翊蹲下身调整茶几的高度。

映洁看着他的举动,讶异着造型优雅的茶几有这项功能,不禁对设计者的巧思感到佩服。

“徐太太说红枣鸡汤有益于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是不是还会……”他停顿下来,像是忽然发现这番话太过亲密了。

映洁颊如火烧,没想到徐太太把那件事也跟他说了,令她分外难为情。

“呃,”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难堪,连忙转移话题,“吃吧,徐太太做的料理很不错。”

“谢谢。”她尴尬地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和汤匙,先舀了汤送人口中,一种令她感动得想哭的美味在舌尖上滚动。

“不错吧?”胜翊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取用他那碗面线。

“嗯。”口腔里充满的幸福滋味顺着食道进入她的胃里,温暖的感觉缓和了那里的微微抽痛,她忍不住夹了面线,秀气地咬了一口,享受着许久不曾有过的咀嚼快感。

胜翊静静陪着她吃,直到她进食的速度明显减缓了些。

“你先前说看到令堂跟个男人做什么?”他不是想追根究底,而是不忍心她一个人独自承受悲痛,有意想帮忙。

他的问题让映洁进食的动作僵住,她放下碗,眼眶涌上一阵热气。

胜翊眼明手快地递去面纸。他才换上干净的衣服,可不想再受她的泪水“洗礼”。

“谢谢。”她接过面纸,拧了一下鼻涕,咬着嘴唇,眼眶红红地看向他,欲言又止。

“不想说就别说了。”

“我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种心情太苦闷、绝望了,原本是打算找我的好友倾诉,可是她不在家。我失神地走着走着竟迷路了,幸好遇到你。”

“发生什么事,让你这么难过?”胜翊被勾起好奇心。

“我……”她吸了吸鼻子,“今天是我母亲的生日。”

“哦?”他讶异话题会转到这里来,但仍静静地等待她往下说。

“快中午时,我去摄影公司拿了一份礼物到她办公室,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梦魇般的回忆潮水般涌来,映洁得紧咬住牙关方能制止那幕伤害她的画面压垮她,声音破碎地接着说,“我推开门进去,看见她跟一个男人拥……吻……”

遭背叛的伤痛笼罩着她苍白、秀气的脸庞,使得水气饱满的眼眸显得昏暗、死寂,胜翊看得心头抽痛。在遗忘织成的微云背后有道影子升起、沉落,类似的背叛感觉他亦曾有过,他能了解她心中的悲痛。

他走到她身边,双手笨拙地搭住她的肩。

温暖的情愫从他指掌传向她的体内,引起一波波强烈的颤抖。她努力维持的坚强在他的碰触下崩溃。她呜咽一声,投入他怀里,任泪水奔流。

胜翊苦笑地低头看她。早晓得她眼泪的威力,却心软地自投罗网。身上这件DKNY的休闲衫又遭殃了。

他摇摇头,轻拍着她的柔肩,直到她情绪平复,方建议道:“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令尊,不该一个人承担。”

映洁眨去眼中的泪水,茫然的脑子许久才消化他的话,随即悲伤地笑了,从紧涩的喉头发出声音:“我父亲?他在我六岁那年就过世了。”

胜翊惊讶地挑起眉,视线逡巡向她湿润的脸庞,确定她没有开玩笑。他狐疑地眯起眼。

“令尊在你六岁那年就过世了,那你现在应该……呃,几岁了?”

“二十一岁。”

“这么说令尊已经过世十五年了?”

“没错。”她闷声回答,对他富含深意的问题感到不快。

“令堂在令尊过世后,有再婚吗?”他礼貌地问,放开先前搭在她肩上的手。

“没有。”映洁的声音显得窒闷。不管是他的问题,还是他的疏离,都让她莫名感到心慌。

“亦即令堂目前是单身,她的婚姻状况是自由的,有交朋友的权利。”

“你……”她懊恼地瞪他,“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只是陈述一些事实。”他语带保留地道。

“你分明是……”她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反正她不高兴他竟有那个意思,“我不是无理取闹,那个男人……”她火大地涨红脸,黑宝石般的眼睛射出如炬的愤恨,“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知道?”

“当……然!”她结巴地道,避开他探询的眼神,“在办公室里做那种事,就表示他不是个好人……”

“这跟是不是好人应该没关系吧?”胜翊就认识好几个会做那种事却不见得是坏人的人,他老爸就是其中之一,“只表示他不够谨慎,自制力太差,抵挡不了美色的诱惑……”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映洁为他语意里的暗示大发肝火,“我母亲一向端庄、贞洁,如果不是那个坏胚子使坏,她才不会……”

“你认为对方强迫她,或用任何不义的手段威胁她就范吗?”

她紧闭着唇、怒视的回应让胜翊心里有了底。

他之前被她悲痛欲绝的模样误导,还以为她遭遇了某种可怕的事件,听到这里,却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整件事根本就是一个占有欲强烈、不懂事的女儿发现守寡的母亲有男朋友,无法接受,才招惹出来的事端。

“既然你不认为令堂有被胁迫的可能,那表示令堂跟对方是两情相悦……”

“住口!”她气愤地大叫,“妈妈才不会跟他两情相悦!分明是他用花言巧语迷惑妈妈!他是个花花公子,他……”

“你认识对方,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

“我见过他几次,长得还……可以,是个保养得很不错的中年男人。”她愤恨地承认,而且是该死的有魅力的那种!就像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子,两人在外貌上有着惊异的神似,这让映洁暗暗心惊,但她很快否认浮上心头的疑惑。他们不可能有关系。

“有一次在外公家,听见舅妈跟她朋友的闲聊,提到那家伙很有手腕,连像我这年纪的女孩子都为他着迷。当时舅妈的朋友还说他在追我母亲,我跟舅妈都一笑置之,并没有留意,没想到居然是……”说着说着,她眼眶又红了起来。

“令堂不是小孩子,”胜翊语带保留地说,心中则是越听越狐疑,觉得映洁描述的人很像他父亲,“我相信她有判断力。”

“你没听过女人恋爱时总会失去理智吗?何况我母亲已经守寡了十五年,遇到他那种情场老手,当然招架不住嘛。”

听这种口气,倒像她才是母亲似的!

胜翊摇头苦笑。

“他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堪吗?还是在你发现他跟你母亲的关系,才觉得他有这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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