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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爱我,就要趁现在(翊洁)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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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1次PO完]爱我,就要趁现在(翊洁)

小说简介:

南狂的「偏执狂」?不!那是他加入「风谷」之後的封号曾经,他是「红门」的门主──夏候鹰一个执「幕後势力」之牛耳的帮会主宰─影子帝王他无血无泪,谁也不爱,包括他自已他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报仇雪恨、血洗「风谷」!

她是「风谷的女儿」──一个外柔内刚的小女人为了报仇,他把她抢来当阶下囚将她锁在神秘难寻、机关重重的深官内院却也意外的锁住了自已的心!她怎麽可以这麽该死的吸引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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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红历九十九年.初冬
  
「……鹰……不要恨……我……」
  
彷如夜莺低泣般,细致温柔的声音,缓缓地在他脑际膨胀着。忽会儿,又塞满室,任意飘浮,令他蓦然转醒--「映洁……」
  
他热切的轻唤,然而,响应他的却是一屋的冷清寂寥。斗大的汗珠胆大妄为地自他冰凉的额际滚落。
  
「又是梦……」他把盛满落寞的凄楚面庞埋进微冷而颤抖不已的双掌之中,沉重悲切的低叹。
  
不!不再是梦!
  
邱胜翊介附圳像换了个人似的!精神枓渺的昂起头,深珠的陷眸,劳劳闪炯!不再怅然。
  
他移至窗边,透过露珠凝集的玻璃窗,望向窗外的伦敦街景。
  
清晨的伦敦一点也不负其「雾都」的盛名,在东边天际已绽放曙光的此刻,依然放肆地以弥漫的浓雾,霸占整座城市,吞没街道上的一景一物,连傲慢的泰晤士河都湮没其中,未能幸免于难。
  
只是,浓雾再浓,也吞噬不了刻印在他生命中,那份、水不磨灭的挚爱!
  
三年了!映洁!
  
荣我遵守了对妳的承诺,在没有妳相伴相随的一千多个日子里,每天每分每秒都努力、认真的生活着,从来没有自暴自弃、怨天尤人的浪费生命。所以三年后,也就是我们约定的日子,我应该有资格向老天要回妳,是不?
  
妳一定会苏醒过来的,醒过来和我重逢,对不对?
  
「映洁……」
  
他从心灵的最深处,再一次发出深情的低唤。
  
这一天,他实在等得够久、够久了……
  
风谷的每一方景色,都有它独特的味道,而且会随着春、夏、秋、冬四季,散发不同的魅力;甚至一天之中,从清晨曙光乍现,到夜幕低垂、星月交辉,都各有迥异的风情,引人入胜。
  
像「南狂」的武叙扬和爱妻初家宁现在所处的「天接水」景区,就是从早到晚,景致千变万化的绮丽名景。
  
平常,来到「天接水」游山擅翠时,初家宁都会兴致勃勃,今天却不然;因为这回并不是来玩的,而是跟踪一个和他们夫妻俩旗鼓相当的高人:「偏执狂」杜希文。
  
「叙扬……」
  
「嘘」走在前面的武叙扬朝她打了一个pass,要她安静。
  
初家宁旋即默契十足的闭上嘴,蹑手蹑脚的按照老公的指示,亦步亦趋的行动。
  
夫妻俩找到一处视野极为优良、十足隐蔽的「观赏席」坐定。
  
从这个地方俯瞰,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绝倩洞」的洞口。
  
咦?那不是风谷的「代理人」何少昂和段仲刚吗?连几乎呈隐居状态的何培夫何老伯都出动了。看样子是特地来绝情洞前和邱胜翊会合。
  
这是怎么回事?据她所知,绝情洞早在三年前就被风谷有名的「医坛三怪」之一「见死不救」给封闭了。这三年来,除了「见死不救」本人,谁也不许擅自接近的。
  
「叙扬!」初家宁唤了心事重重、把全副心力都集中在绝倩洞前的老公一声。
  
「你现在总该把真相告诉我了吧?」
  
「什么真相?」武叙扬心不在焉的虚应,注意力依旧停留在绝情洞,说正确一点,应是停留在邱胜翊身上。
  
初家宁并不怪他,她明白他和邱胜翊之间有着很深的羁绊,早在「红门」里就有了牵连,尤其三年前发生那件事时,叙扬也参与其中,所以叙扬会如此在乎这档事实在无可厚非;再说,今天她能和叙扬结为连理,共效于飞,还得感谢邱胜翊当年的不杀之恩。
  
所以,初家宁对邱胜翊和吴映洁两人的未来之关心程度,绝不下于她亲爱的老公。无奈和叙扬重逢的这一年多来,叙扬为了信守和邱胜翊之间的约定,始终对三年前发生的故事真相守口如瓶。因此,关于邱胜翊在加入风谷之前,究竟是什么样的身分,有过什么经历,南狂的人,除了叙扬,根本都不知道。像今天邱胜翊会盛装回风谷来,也只有他们夫妻两人知道。
  
凝望着邱胜翊那张俊逸非凡、足以掳获成千上万少女芳心的出色侧脸,那头过肩的飘逸发丝,以及风流潇洒中不失个性和刚毅味道的气质;再加上英国贵族绅士所特有的骑士风范,怎么看都是十足的梦中情人,符合万人迷造孽的所有条件。
  
一个人的个性和气质,如何在三年之间,转变得如此彻底?
  
若非她曾在六年前亲眼目睹过邱胜翊还是「红门」门主夏侯鹰时的模样,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这个风流温柔、吻技一流的大众情人邱胜翊和当年那个冷漠严峻、无血无泪的夏侯鹰会是同一个人。
  
「叙扬,你面对我!」初家宁伸出双手捧住武叙扬的脸颊,强迫他面向她。
  
「别敷衍我,把三年前的真相告诉我!你今天既然会让我跟来,就代表你打算告诉我真相,对吗?」
  
武叙扬温柔的摩挲着爱妻细白的柔夷,深情的凝视她认真执着的表情,片刻之后,才缓缓的说:「妳知道胜翊还是「红门」门主的时候,名字是叫夏侯鹰吧!」
  
初家宁点点头,回忆着往事,「我还记得那时的胜翊,有一位叫夏侯岳的义父,好象是「红门」玄武堂的「四大护法」之一。」
  
畅谈了「红门」和「唐邦」武叙扬嘴角微扬,唇边沾染着复杂的笑意,开始诉说已尘封了三年的前尘往事。
  
为了今天的重逢,邱胜翊昨天一早便提前返回风谷,成天魂不守舍的期待今天的到来,那份等待的、心情,绝非度日如年这样的词语可以轻易形容的。
  
终于让他盼到了今天!邱胜翊激动的眼眶四周泛起氤氲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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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红门独傲,称霸四方;牛耳在执,天下无双!
  
众所皆知,真正掌控这个世界的不是我们眼睛所见的美国白宫、超强军武、跨国财阀、各派宗教或者黑、白两道的龙头,而是隐藏于这些看得见的各方势力背后,于暗中操控各国元首、军武强人、财阀总裁、宗教领袖、黑白两道老大的「幕后黑手」也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藏镜人」、「幕后势力」我们通常称为「幕后世界」!
  
而近百年来,执「幕后世界」牛耳的主要势力有二:一个是「红门」,一个是「唐邦」。
  
换句话说,统领「红门」与「唐邦」两大幕后势力的领导者,便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说起「红门」和「唐邦」这两大体系,倒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以「帮会体系」为主。
  
所谓「帮会」是指:拥有相同信仰、目标、利益或主义的人所集结而成,具有体制完整、层级严明、行事神秘等等特质的秘密结社或秘密体系。
  
正因为「帮会」体系行事神秘,莫测高深、拥有自己的专用暗号、术语及特殊联络方式和管道,所以外人很难探知其内部的实际运作情形,因此更添增了帮会体系的神秘色彩,流传于世的各种传奇和事迹也就格外脍炙人口,为世人所津津乐道、畅谈不休。
  
「红门」和「唐邦」这两个国际帮会体系自然也充满了浓厚的神秘色彩,所以世人对他们的了解当然很有限,只是约略的知道:他们用自己自成一格的术语,把这个世界划分成三部分,分别称为:第一世界、第二世界与第三世界;相对应的权势则称为:第一势力、第二势力和第三势力。
  
第一世界又称为「表象世界」,就是我们一般人所熟悉、所触及的这个花世界。主宰这个花花世界的势力,主要就是常常听到的美国白宫、宗教领袖、跨国财阀和黑白两道老大。
  
第二世界又称为「幕后世界」,就是操控第一势力各界龙头的「暮后黑手」们所掌控的世界,主要势力当然就是「红门」与「唐邦」这两大「帮会体系」。
  
第三世界又称为世外桃源,是指不管世事,却自成一股不容忽视其存在的庞大势力。其中最为世人所熟知的,就是居龙头地位的「风谷」。
  
就因为第三势力不管世事,所以才说这个世界真正的掌倥者,是隐藏于第一势力背后、操控表象世界各方龙头的「幕后势力」。
  
因此,执幕后势力牛耳的两大「幕后黑手」:红门与唐邦,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两大帝王。
  
由于「幕后世界」像影子一样有影无形,所以亦有人将「红门」和「唐邦」称为「影子帝国」,并将其真正的统领称为「影子帝王」。
  
虽说第三势力的「风谷」向来不管世事,但当掌控幕后势力的「红门」和「唐邦」引发了足以破坏或威胁这个世界的平和宁祥之事件时,「风谷」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所以第三势力在无形中扮演了制衡第二势力的角色,两大势力间始终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奇妙平衡。
  
以「红门」这个帮会体系来说,其本身的独特性和神秘性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们不但有自己的门规法令、纪律制度、暗号术语、服饰图腾等,甚至还有自己的年号和历制,称之为「红历」。
  
红门分为帮会总部和分舵。帮会总部只有一个,是其主要根据地,也是发号施令的中心;分舵则遍布全球各地和各个阶层。
  
最高领导阶层是由红门四大世族组成的「四堂」为主,分别是以中国四大方位灵兽命名的:青龙堂、白虎堂、朱雀堂和玄武堂。
  
其中,又以南方的朱雀堂为首,称为门主;其它三堂则是副门主,称为堂主。
  
「四堂」并依其方位属性,以其方位色系为各堂的主要尊色,用以显示身分和所属堂号:南方属红、北方属黑、东方属青、西方属白;所以,称为「红门」。
  
就如前面所言,红门和中国古代王朝一样,拥有自己的服饰,称为「堂服」。主要的样式有男女之分,男的以改良后的清朝皇帝、亲王、贝勒之皇服为主;女的则以改良后的旗袍为主,主要色系则是以四堂的尊色为主。除此之外,堂服上并绣有四方灵兽的图腾,以显示其身分与权威。
  
同时门主和三位堂主各有其专属的世袭宠物,门主养鹰、青龙堂主养豹、白虎堂主养虎、玄武堂主养银狐。驯服世袭宠物是历任门主和堂主的必要任务,这是其权威的象征。红门并用一种自行研发的特殊颜色,将四种象征权势的世袭宠物,分别纹于门主和堂主背后,这种特殊纹身只有在高度兴奋或体温增高时才会浮现。
  
此外,门主和堂主还有其世袭贴身侍卫,都是成双成对的。保护门主的叫「日月双影」,保护白虎堂主的叫「左右鬼使」、保护玄武堂主的叫「天地双煞」,保护青龙堂主的叫「黑白罗剎」。
  
门主和三位堂主各有其权职,门主直辖的「朱雀堂」理所当然掌理整个红门上下,青龙堂主外、玄武堂掌内、白虎堂理财,四堂各司其职、合作无间,缔造了世人敬畏、神秘强大的、影子帝国。!
  
红门独效,称霸四方;牛耳在执,天下无双!
  
这首四行诗正是红门门人的骊傲,亦是世人对他们的敬畏和称颂。
  
红门帮会总部是一座南北向的、双子岛,北岛叫「绛山」,南岛叫「玄海」很有意思的命名,明明是两座海岛却分别以山峰和海洋命名。
  
这座双子岛正巧处于飞机航道、船舰航线、雷达侦测、人造卫星等各种通讯与监控管道的「盲点」当然亦从未现身于世界地图的版图上,加上红门无懈可击的警卫系统,所以,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其真正位置所在。
  
但是它确实存在于某一条经线附近,所以红门门人喜欢戏称这座双子岛为「山海经」。
  
北岛「绛山」系因位于北方的最高峰绛山而得名,红门日会总部「四堂」便是位于绛山山谷中;南方丘陵坡地则是四大世族所住的地方,称为「四院」。由于「四院」系中国宫殿式建筑,所以红门门人给了它别称叫「皇宫」,而四大世族的人则自己戏称为「后宫」。
  
南岛「玄海」则是因建立于该岛上的「玄海帝国」而得名。其因和「红门」有很深的渊源,加上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所以自建国以来,都一直实施「锁国政策」,和外面的世界几乎没有接触,可说是远离尘世的香格里拉。实施帝王统治,权力中心在岛的北方称为「四殿」,和红门关系匪浅。
  
南岛「玄海」和北岛「绛山」之间并有海底隧道联结成一体。
  
这「四堂」、「四院」、「四殿」便是红门帮会总部的主要构成。
  
红历九十六年.夏
  
位于绛山山谷的红门帮会总部的「四堂」入口处,有一座傲世独立的牌楼,牌楼上头的横额,镌镂着斗大火红的「红门」二字,四根楹柱前各有四方灵兽:朱雀、玄武、青龙、白虎的偌大石像「坐阵」。四根楹柱上则镂雕着:「红门独傲,称霸四方;牛耳在执,天下无双!」四句诗。
  
现任的红门门主夏侯鹰正冷漠不带丝毫感情的坐在「朱雀堂」所辖的议事堂上,依照惯例主持帮务;日月双影随侍在侧,小心戒备的守护着英明的主子。
  
红门门下各高级干部们个个轮番上阵,在他们敬畏的门主面前力求表现,进行议事。
  
日理万机的红门门主,本来就够忙的了,偏偏三年前,玄武堂堂主因故将职权委托门主代理,从此深居简出、不管帮务;所以夏侯鹰这个万人之上的门主,就更加忙碌了。
  
「启禀门主,罪人王大器被告以私售武器给伊拉克,又暗地里和缅甸的大毒枭密谋走私巨量海洛英到英、法两国,完全不顾本门戒律,所有罪证经查无误,依照门规,当处以死刑,请门主定夺!」玄武堂的「四大护法」之一,同时也是门主夏侯鹰的义父夏侯岳,字字铿锵的上禀。,
  
「门主饶命--门主饶命--小的只是一时胡涂--」王大器还在做困兽之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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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鹰冷冷的、简短的下达命令:「杀」!
  
王大器一听,旋即面目狰狞的掏出预藏的象牙制手枪,描准夏侯鹰的胸口咧嘴咒骂:「那你就去死!。
  
砰--砰--砰--
  
结局是王大器枪都尚未拿稳,便被日月双影各开了三枪,枪枪命中要害,血溅堂前,横尸当场。
  
负责帮会总部「四堂」安全的御林军统领,立即命人清场。
  
一天的帮务也随之落幕。
  
「门主,左颊上有血。」日月双影之一的绛月,取出纯白的手绢,想上前替夏侯鹰拭去颊上的鲜血。
  
夏侯鹰阻止了他,自己伸出手,不痛不痒的拭去颊上的血迹。这样的场面,他自登上门主之位以来,早已看过太多,加上生性冷漠,根本无知无感。
  
「阿鹰!」
  
夏侯鹰甫从朱雀堂回到「后宫」的朱雀院内,便迎上夏侯岳严肃没有半点慈爱的表情。
  
「义父有何吩咐?」夏侯鹰的脸始终没有什么人性化的情感表现。
  
「关于何培夫那个老小子的下落,你调查得如何?」
  
「孩儿已经掌握了特定线索--」
  
「什么线索?」夏侯岳显得很激动。
  
夏侯鹰依然面无表情,「目前的情报显示,何培夫和其子何少昂虽然待在「风谷」,行踪无法掌握,但是却意外发现何少昂的未婚妻行踪,孩儿已命令下属尽速查明该名女子的确切行踪回报。」
  
「很好!」夏侯岳露出肃冷的笑意。「何培夫那个罪该万死的老小子终于要得到报应了,阿鹰,你千万不能对他们父子留情,除非你已忘记那个老小子在你面前烧死你双亲的惨事!」
  
「孩儿不会忘记的!」
  
夏侯岳如蛇蝎的凌价双眼盯住脸冷笑的夏侯鹰半晌,才又遭:「很好!义父也相信没有白养你!我现在要到英国去巡视英国分舵的情形,一有消息,记得通知我!」
  
「孩儿知道!」这些年来,夏侯岳一定自己亲自巡行英国分舵的情况,不让别人代劳。夏侯鹰一直感到纳闷,但从未过问,反正问了义父也不会告诉他,最重要的是,他没兴趣问。
  
夏侯岳满意的点点头。「真没想到何家那对狗贼父子会躲在「风谷」,难怪这些年来,咱们怎幺也找不到他们的下落。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给咱们找到了。」咒骂何氏仇家之后,他又接着抱怨红门。
  
「都怪其它那三位堂主不争气,对帮会的事不够尽心,害你得把大部分的心力放在处理帮务上,否则说不定不必花这么多的时间,才探出那对狗贼父子的下落。」
  
夏侯岳的抱怨和事实有很大的出入。事实上,青龙堂主上官展云和白虎堂主莫云樊都非常尽责。莫云樊目前正在欧洲欧市国家协调各国的经济冲突,一日一协调成功,对欧市的整体经济将有莫大的助益。上官展云正在美国和世界各国代表,密谈暗杀某国际恐怖组织头头的计画。至于玄武堂主武瑞刚虽然这三年来深居简出,很少露面,但是他会这样实在有很深沉的原因。夏侯鹰、上官展云和黄云樊都心知肚明,所以谁也没有责怪他;反而合作无间的决定由门主夏侯鹰暂代其职,以维持帮务的正常运作。
  
只是这样的话,夏侯鹰从未向义父更正,因为他知道义父听不进去,义父一心只想要他赶快杀掉何氏父子,为他的双亲报仇雪根,其它的事,夏侯岳都漠不关心,也不会有兴趣。
  
夏侯岳抱怨完,再一次对夏侯鹰耳提面命:「尽快把何少昂的未婚妻那个贱货抓来当人质,一旦抓到人立刻通知我,记住,绝不能对何氏狗贼手下留情,就算血洗风谷也无所谓!还有……」他双眸散发着可怕的光芒,「不准接近那个贱女人,别忘了我告诉过你的,红颜祸水,听到没!」
  
「孩儿知道!」
  
望着夏侯岳渐行渐远的背影,夏侯鹰一点也感受不到义父的慈爱和关怀。从小到大,义父都对他非常冷酷严厉,只教了他两件事,其一就是寻找何氏狗贼,替双亲报仇雪恨;其二就是,不可以接近女人、相信女人,因为红颜祸水!
  
他的成长过程中,除了仇恨还是只有仇恨。或许是这样的缘故,养成了他冷漠无情、无知无感、无血无泪的孤傲寡言性格,从没人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玄日、绛月!」
  
「属下在。」日月即应答。
  
「准备出远门!」
  
「是!」
  
玄日和绛月都知道,主子所说的「出远门」就是指微服出行,到台湾的擎天崖去。
  
那儿是夏侯鹰的心之圣域,整个红门,除了夏侯鹰本人,就只有日月双影知道这个秘密。
  
位于台湾东北角的擎天崖,传说是天与地最接近的地方。崖上风光旖旎,视野辽阔。伫立在崖边,让人有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怆然,同时也有着遗世独立的超然和宁静。只可惜地处偏远,交通不便,又被政府明令列为一级自然生态保护区;因此,人烟罕至。但也因此,其大部分的景致都保有未经开发的处女形貌。
  
就因为擎天崖有这些特点,故而成了夏侯鹰心中唯一的圣地。每每想要一个人独处,或者心情沉郁的时候,他总是会飞到这个山岗上来。
  
只有站在崖边修瞰群山叠翠时,他的心才会完全松懈警戒,展露出自己心中脆弱的一面。所以当他伫立在崖边时,是不许任何人接近的,就算是平时和他形影不离的日月双影也不能例外。
  
每次到擎天崖来时,日月双影两人都很知趣的守在远处,注意周遭的动静,保护英明的主子,直到主子召唤,才敢现身迎接主子。
  
今天的擎天崖显得有些阴郁,和夏侯鹰此刻的、心情不谋而合。
  
昨天深夜,他再度从相同的恶梦中惊醒。
  
已经多少年了,他依然清楚的记得那个令人惨不忍睹的画面;父亲和母亲在火海中凄厉的惨叫,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站在血泊和烈火中狂笑。那像来自地狱、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笑声中,掺杂着双亲刻骨铭、心的遗言:「孩子……记得替我们……报仇……」
  
这话像是烙印在他心中的十字架,从此跟定了他,同时也决定了他的命运。
  
沁凉的夏风迎面吹拂,让几乎流失人类体温的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昨夜的妙魇所残留的惊骇恐惧不由得又添增了几分,让他倍感孤寂,彷佛全世界都遗弃了他。
  
一直是这样的!谁也不会关心他内、心真正的感受和想法,义父只关心报仇的事;而红门的人关心的则是身为门主的他,是否尽到身为门主应尽的责任。
  
呵!他不是早就知道这样的事实了吗?为何直到今天还会为不可能改变的事实感到悲伤呢?
  
大概是昨夜又做了那个恶梦之故!他为自己找解释的理由。
  
实好傻的夏侯鹰,你早就知道没有人能将你从恶梦中解救出来,为什幺还要一次又一次的期待呢?你从出生就注定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人,何苦执迷不悟的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不可能降临的奇迹,而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受伤、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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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没有失望,就不会有痛苦;没有痛苦,你就不会有任何感觉;如此,你才能活下去。这二十多年来,你不就一直靠这样的信念存活下来的吗?
  
在每一次的恶梦过后,夏侯鹰就把自己弄到擎天崖来,逼迫自己面对现实,一而再的说服自己面对不可能改变的一切,用让自己更孤寂的、心理重建方式,强迫自己重新振作。怀着令自己又多一道深刻伤口的心再一次武装,好迎接下一个恶梦,下一道心伤的侵袭。
  
只是,明知道怀抱着期待之心,只会将自己推向更深沉的孤寂,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执迷不悟的奢求;期待着将他从恶梦中解放出来的人出现。虽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期待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幻梦……
  
叩--咚--!
  
随着一个不请自来的响声,一团不明物体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拜访他的头,打断了夏侯鹰的沉思,浑然不知自己正是所谓的「不速之客」。
  
鞋子?一只女人穿的休闲鞋?替「不速之客」验明正身后,夏侯鹰旋即全面武装自己,仰头往上看,想以最短的时间确定「入侵者」何时到来的,以及其身分和目的。
  
他实在太大意了,居然让人如此靠近他而浑然不觉。
  
「谁在上面?」树荫下的夏侯鹰,昂首向头上茂密的叶丛提出冰冷的问句。
  
叶丛里钻出一张清丽灵秀的鹅蛋脸,粉嫩嫩的双短两侧,垂着两条及胸的麻花辫子,脸上堆着水水的、甜甜的笑容。若说她漂亮,实在过分牵强,但若说她很可爱,很得人缘倒是不假。
  
「很抱歉,砸到你的头了,不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事我可以解释。」少女操着清亮甜美的嗓音,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事情是这样的,我在树上乘凉,欣赏满山苍翠上时失神,所以才会…!」
  
迎着他那冷冰冰的酷脸,双眼折照生辉的逼视她,不发二百;她不由得心虚,双颊霎时染上一层排红,颇为尴尬的改变「口供」。
  
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我是和同学来旅行,经过这里,觉得风景很美,所以就跑过来瞧瞧。来到这棵大树下时,发现有一巢小鸟宝宝掉在草坪上;我怕小鸟宝宝们的爸爸和妈妈找不到牠们会很着急,决定把那一巢小鸟宝宝放回树上来,谁知道等我爬上来,将牠们安置好后要下去,才发现……她的眼神变得好无辜,期期艾艾的接着说:「这枝干离地面好高哦……所以……我……不敢下去了!」后一句,几乎比蚊子的叫声还细微。
  
哪知她不畏窘迫,仿效砍倒樱桃树的华盛顿,勇敢的招出实情后,树下的男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这令她开始感到心焦,又说:「喂,你不帮我啊?」
  
夏侯鹰根本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只是一再自责自己太过轻忽,竟然让一个陌生人靠自己这么近都没有发觉。照她的说法判断,她﹂定比他早到擎天崖好一阵子了,而他却--!
  
夏侯鹰不禁双拳紧握,强烈警告自己今后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喂,你如果不帮我,我可要哭了哦!我是说真的,马上就哭给你看……呜……」为了脱困,她不惜采取耍赖招术。
  
她听说男人最怕女人哭,尤其像他这种超酷型的男人拿女人的眼泪最没辙,所以她就姑且试试。
  
奈何凡事总有例外,夏侯鹰正是其一。他依然无动于衷,不过倒是开口说了一句话,语调十分冷漠却很有魅力,但说话内容却气死人!「别哭了,当心吓坏那一窝小鸟。」
  
「你--啊--」她没料到他会口出恶言,气得身体向前一倾,顿时失了重心摔下树枝,幸好她反应够快,双臂像长臂猿一样,牢牢的缠抱住树枝,才不至于摔落地面。
  
夏侯鹰见状,以更冷淡的声音道:「放手,我会接住妳。」
  
「不要脸,大色狼,不准抬头往上看!」她气急败坏的大声嚷嚷,双脚紧紧的交缠在一起,就怕裙下春光外泄,给树下那个视野极佳的大色狼占尽便宜。
  
该死!难怪老祖宗们会告诫子子孙孙说,穿裙子不可以爬树,原来就是怕会发生像她现在的一级紧急窘况,真是高瞻远瞩哪!
  
不,此时此刻不是佩服老祖宗的吉时,想想该如何飞越难关,平安落地才是当务之急。
  
夏侯鹰真想一走了之,不理她算了。「妳再不松手,我可不管妳了。」
  
威胁我?谁理你,臭男人,占了便宜还敢卖乖,哼!不过她转念一想:不对!阿威他们去摘野果了,少说还要半个小时才会回来和她会合;也就是说,放走这个臭男人的话,她至少要再挂上三十分钟?
  
不成不成!风险太高,使不得也!于是她发挥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宽大胸怀,清清喉咙,很有风度的说:「好吧!看在你那么有诚意,我就让你当一次英雄,你上来吧,我等你。」----这是求人的语气吗?
  
「放手!」夏侯鹰坚持己见。
  
「不要,我会怕。」为了预防他太小人,真的一走了之,她不得不委屈的招出实情。
  
夏侯鹰静默了三秒钟,才一声不吭的卷起两管袖子,身手敏捷的爬上树干救美去。
  
「你快点,你又没壳,不要像蜗牛慢吞吞的,我快撑不住了。」凭良心说,他已经是她看过的人当中,爬树爬得最快的一个了;问题是对有燃眉之急的她而言,自然再快也嫌不够啰!
  
见夏侯鹰停顿了0.01秒,她立刻见风转舵的陪笑,「我是说你很高竿,没别的意思。」好虚伪的笑哪!
  
夏侯鹰懒得塔理她,继续迅速移动身子往上攀爬,打算速战速决,早早离开这个不讲理的麻烦女人。难怪义父不喜欢他接近女人,这大概就是原因之一。
  
啪喳--!
  
不等夏侯鹰赶到,她粮抱不放的树枝便高唱「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无奈的断裂,吴映洁因而捧落。
  
出乎夏侯鹰意料的是,她这回竟然没有放声尖叫。
  
吴映洁运气还不错,夏侯鹰眼明手快,在千钧一发之际,右臂奋力一振,稳稳当当的勾抱住她的纤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接触到她的面容时,夏侯鹰赫然发现她面色惨白,惊慌未定,泪痕满面,全身微微的抖颤。夏侯鹰的嘴巴因而失了分寸,自作主张的问了一句,「妳刚刚为什么不叫出来?」平常,他不会过问这种事的。
  
她瞪大噙泪的星眸,楚楚可怜的抽噎,「因为你说会吓坏小鸟宝宝们嘛!」
  
一股从未有过的激流,不经意的流窜过他长年结冰的心湖,让他有种莫名的感动。他不再说话,牢牢的抱紧她,步伐稳健的往下移动。
  
好奇怪的感觉,在这个男人怀中怎么会这么舒适,而令她感到安心?她方才明明还怕得直抖个不停,怎么这会儿竟然都不抖了,连那股偌大的恐惧感也消失无踪。
  
现在的她,只觉得自己好象躺在温暖安适的摇篮里,轻轻的摇啊摇,好舒服哪!
  
安抵地面后,夏侯鹰把刚才的鞋子*交还给她,便毫无犹豫的转身走人,连让她说声谢谢的时间也不留。
  
望着他转身潇洒离去的背影,她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让她不假思索、急急的唤住了他,「别走,你的右手受伤了。」
  
此时,她已追上了他,像是怕他不肯驻足似的,大剌剌的挡在他的正前方,用自己略嫌娇柔的身躯,挡住了他的去路。
  
夏侯鹰不带感情的、两道寒光像结了冰似的瞪视着她,她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他逼人的寒气,径自展露筑然的甜笑,「让我帮你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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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边说边解下右边辫子上扎成蝴蝶结的湖水色丝巾。
  
「把右手给我!」
  
不等他有所反应,她已经自动自发的轻执起他受伤的右手,小心翼翼、聚精会神的替他包扎伤口。
  
好巧的手,这么小又白皙纤细,他稍一用力就能折断的纤指,居然如此的灵巧?
  
夏侯鹰愈看愈纳闷,居然忘了最重要的大事:让一名陌生女子如此靠近自己,还替自己包扎伤口,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大大的违反了他平日不让别人轻易靠近他的原则,以及义父严禁地和女人接近的一级告诫。
  
「好了,回去后再擦点药应该就没事了。」吴映洁很满意自己的包扎成果,轻吐了一小口气,旋即又说:「谢谢你救了我,还有,对不起,害你为我受了伤。」
  
她心无城府的一番话,令他被丝巾包裹住的伤口,突然莫名的烫热起来。
  
嘎--!天际传来的鸟叫声,打断了他们。
  
「老鹰,是老鹰,蓝色的老鹰,好漂亮啊-」吴映洁欢欣鼓舞的又叫又跳。
  
那只蓝鹰好象听到她的叫声似的,加速朝他们所在的地方俯冲而下。
  
「别动,鹰王不会攻击妳。」夏侯鹰怕她又吓到,先发制人的说。他高举左臂,对那只蓝鹰下达命令:「下来,鹰王!」他示意牠停在他的左腕上。
  
只见鹰王乖巧的顺从,直飞向他的左臂,可惜失速飞过了头,没能停上他的左腕,反而降落在吴映洁的右肩上。
  
面对面的两人不禁有点尴尬。
  
吴映洁抢先轻笑着打圆场,「牠叫鹰王吗?我敢说牠一定是公的,所以喜欢漂亮的女生,鹰王你自己说对不对?」她不忘小捧自己一番。
  
夏侯鹰却不领情,气势骇人的对鹰王下达第二道命令:「过来,鹰王,不准失礼!」
  
鹰王闻言立刻照办,飞回他的左腕上。
  
「站好,别像只病鸟!」见牠站姿不像平常那样威武英勇,他又嚷道。
  
「哎呀!牠的右脚受伤了,难怪站不稳。」吴映洁眼睛睁得又圆又大。
  
「受伤也得站稳,否则怎么当百鸟之王!」夏侯鹰不为所动的坚持己见。
  
义父和红门都是这么训诫他的!
  
义父说,必须能忍受各种试炼,才能变得坚强无所惧,如此才能早日替死去的双亲报仇雪恨。
  
红门的门主养成教育则训诫他,身为红门的最高领导人,无论受了多严重的伤,或身处多么艰难困呃的险境,都得武装自己,高高在上,绝对不能轻易在人前示弱,死也不行!
  
他自小所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所以他也用同样的标准去训练鹰王、要求鹰王照做!
  
吴映洁可火了,冷不防的抢过他左腕上的鹰王,好温柔的捧在自己的手心中,老实不客气的发出不平之鸣,「你少不讲理了,鹰王已经受伤了,你不但不关心牠,还对牠这么严厉,真是铁石心肠!」
  
「训话」完毕,她不再搭理他,兀自坐在草地上。好轻好柔的将鹰王放在自己的两腿上,疼惜的呵护,「乖,别动,稍微忍耐一下,我马上帮你包扎伤口。」
  
吴映洁灵巧的解下左边辫子上的丝巾,再一次展开护理工作。
  
夏侯鹰不动声色的伫立在一旁,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画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就是无法自她身上移开,心中那股异样的波动愈加澎湃汹涌。
  
他可是令人间风丧胆、高高在上的红门门主,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甚至连吸气都不敢过重。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竟然敢胆大包天的对他大吼大叫,还指责他的不是,这事若发生在红门里,她早就被森严的门规处以极刑--死刑,就算不治死罪,也逃不了生不如死的残酷刑罚。
  
但最令他不解的是,他居然没有动怒,反而有点感动,而且还有一些羡慕被她那么细心呵宠的鹰王。
  
吴映洁专心一意的替鹰王扎妥伤处,轻抚了牠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来,重新面对他,「把手伸出来,两手!」
  
夏侯鹰很意外自己居然会听令行事,真的伸出双手。
  
吴映洁因他的合作,态度软化了许多,友善的将鹰王交回他手上,「轻一点,像我那样抱牠,别又强迫牠站立。」她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眼中倒是不再有责备的味道。「我明白你的心态,就好比父亲望子成龙一样,因为期许很深,所以难免严厉一些,尤其像老鹰这样聪明的灵禽,教养和训练是很重要的。」她了解的说着,「但是你的孩子现在受伤了,你应该适时卸下严父的角色,扮演一下慈父才对,你应该知道,愈聪明的宠物愈敏感。我自己也养了一只老鹰,所以我知道鹰王此时需要的是你的关爱和呵护,而不是不通人情的严苛要求,这就好比我们人一样,在受伤时,总是倍感无助,需要的是关爱的援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夏侯鹰并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是一张没有表情的冰脸。
  
他完全不明白她所说的道理,因为自他懂事以来,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义父没教他,红门也没教他,他真的不懂!
  
只是,他虽然不明白她的话,却莫名的感动,而且很喜欢她说的那番话--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
  
吴映洁被他炯炯的目光逼视得有点心慌意乱,连忙逃避他的凝视,欠身给鹰王一个甜笑,「你要好好养伤哦!下次有机会再见的话,我再把我的绿儿介绍给你,让你们做个朋友,绿儿是女的唷!高不高兴?」
  
尽管她已经尽量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他的存在,但是却依旧能强烈的感受到他投射在她身上的灼热视线。凭良心说,她并不讨厌他的凝视,只是对心脏不太好就是了!
  
夏侯鹰压根就没注意到她的窘迫,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原来她也有养鹰,难怪会对老鹰的习性如此了解。不过他还是感到纳闷而意外;鹰王平常除了他,是不会随便和人亲近的,更不会听从他人的命令行事,这会儿怎么会对初次见面的她如此友善亲昵?
  
沉浸在一连串的意外和不解所交织而成的思网中的他,又忘了最重要的一件大事!这个黄毛丫头又无端的训了他一番呢!
  
此时,他怀中原本温驯如绵羊的鹰王,突然换上犀利的戒备,这往往意味着有人接近了!
  
夏侯鹰这才从不该有的完全无防备状态中回复惯有的冷漠。
  
时间到了!
  
瞧!玄日和绛月已经从暗处出现,准备迎接他。
  
夏侯鹰全身肌肉紧绷了一秒,接着便丢下她,转身不再回顾的绝尘而去。
  
吴映洁这次不再多加拦阻,只是站在原地高声叮咛:「你们两个,回去后都要记得敷药哦!记住,千万别忘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或者眼睛花了错看,她觉得他在她说完那番叮咛时,确确实实的停格了剎那,才又迅速的疾行远去。
  
望着地的身影,随着黑色气派的车身渐行渐远,消失在山路的彼端,吴映洁不禁有种难以言口喻的强烈失落感和没来由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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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好一双寂寞的眼睛,似乎在诉说着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般!想奢想着,心痛的感觉又加深了一层。
  
他们会再见面吗?不会吧!她甚至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只是萍水相逢,彼此都是对方生命中匆匆的过客罢了!
  
然而,她却期待着再一次的相见,虽然知道机会是微乎其微。
  
下一次,她会记得问他名字的。
  
「映洁!」远处传来数声兴奋高亢的叫唤,「我们摘了好多野蓝莓回来,妳快点过来看看!」
  
是她那群好同伴回来和她会合了,吴映洁感染了他们的好心情,顿时开朗许多。
  
「知道了,就来啦!」
  
吴映洁迅速的穿好那一只掉了的鞋,宛若彩蝶轻舞的飞向快乐的同伴们。
  
当座车沈稳的向前奔驰时,夏侯鹰在心中告诉自己,他绝对不是因为那个胆大妄为的黄毛丫头之故,才把鹰王放在自己的双腿上躺着,而未像以往一样强迫牠站立。他是出于自己意愿,自己对鹰王的关心。
  
关心?他心头一阵轻颤。
  
这不正是他想要、渴望却始终得不到的东西吗?而鹰王却轻易地从那个黄毛丫头身上得到了。夏侯鹰突然有点羡慕躺在他腿上歇息的鹰王。
  
果然只有他和这个世界绝缘!没有人会关心他的,义父不会、红门不会,没有任何人会!他深邃的双眸蒙上一抹惯然的孤单和淡漠。
  
鹰王倒是从进车内,在确定主子确实是要牠躺着养伤后,便安安稳稳的窝在他的双腿上睡着了。
  
驾驶座上的玄日和助手席上的绛月互看了一眼之后,才由较善于言辞的绛月开口向后座的主子探问:「门主,你受伤了?」
  
绛月凝视着夏侯鹰右手上的湖水色丝巾。
  
他的话让夏侯鹰右手上的伤口再一次烫热起来,胸口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暖暖的热气,耳畔轻荡着少女柔柔细细的叮咛--回去要记得上药哦!
  
该死!就为这么一句话,他此刻的心湖突然激起从未有过的浪花,胸口也愈加烫热。
  
「门主?」绛月再一次轻唤,他有点意外,服侍主子这么多年来,他很少看见主子发呆失神。
  
「没事!」费了好大的劲,夏侯鹰才让自己波涛汹涌的心湖恢复平静;维持贯有的冷漠问道:「有何培夫和何少昂父子的下落没?」
  
「绛月正想向门主报告,方才「青龙堂」那边传来最新消息,已经查到和何少昂有关的事;据说何少昂有一个未婚妻,目前就读于台湾中部的一所白岚专校。那是一所全体学生都得住宿的学校,目前是暑假期间,学生全放假回家了,等开学后会再搬回学校宿舍。」
  
红门「青龙堂」管辖下的情报中心,其情报的可靠性和精确度,不论是在质或量两方面,都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效率之神速更是红门引以为傲的重要资产之一。
  
这一回对于何培夫和何少昂父子的事,之所以会花费许多时间才获得如此有限的情报,实在是无可厚非。因为何培夫和何少昂父子的背后有一股和红门势力旗鼓相当的强大势力在庇护他们,这股庞大势力便是传说中的--风谷!
  
「暑假过后把她抓来,要做得漂亮。」
  
「是,门主!」
  
夏侯鹰侧开结冰般的脸庞,沉默下来不再吭声,日月双影也很有默契的静静「护驾」,未再多言。
  
说起「风谷」,夏侯鹰的心情又比方才阴郁一些。何培夫会躲在属于第三势力之首的「风谷」,而儿子何少昂正好是「风谷」现任的「代理人」之一的事实,恐怕是义父始料未及的事。
  
也就是因为扯到属于第三势力之首的「风谷」,所以向何家父子寻仇的事变得格外复杂,已不再能归为私仇而等闲视之、轻率处理;稍有闪失,红门其它人绝不会保持缄默、坐视不管的。因为这已不是单纯的儿子为双亲找仇家报仇如此单纯的事件,而是「红门」的门主和「风谷」的代理人之间的恩怨;是「红门」和「风谷」两大势力之间的互动和对决。若是不谨慎处理,其所引发的动乱经不是表象世界里,道琼工业指数暴跌、美国太空总署航天员升空失败、某国和某国又发生战争、或者某国又发生暴动、国际油价剧烈波动……这样等级的危机而已,而是会引起毁灭性的世界大战!
  
身为红门门主的首要任务就是维持三大势力的平衡,以确保表象世界的均衡与平和;否则,一旦发生毁灭性的核子大战,地球上的生物全部死光时,就再也没有必要谈论什么第一势力、第二势力和第三势力;或者什么表象世界、幕后世界和世外桃源了。
  
所以,向何家父子寻仇的事,他一定得谨慎行动!
  
不经意地,擎天崖上偶遇的少女,那张灵秀甜美的俏颜浮现心头,迅速占领他所有的思考细胞,手上的伤口又是一阵烫热。
  
想她?不会的!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且他的世界里并没有、也不被允许拥有自己的感情,何必多想?更何况他们今后也不可能再见了!
  
这样的认知,让夏侯鹰的、心湖再一次凝结成冰,终年不化的寒冰。

『3』第二章

当夏蝉还在各地巡回演唱的时候,快乐的暑假已经悄悄收拾好行囊,逃离众家莘莘学子,快活逍遥的云游四海去了。
  
人称「现代桃花源」的风谷一隅,此时也有一个正在怨叹暑假结束的匆匆,太匆匆的苦命少女。一想到又要搬回学校宿舍,暂时告别风谷这个可爱奇妙的地方,吴映洁忍不住又是一声接一声的长叹,每收拾一件行囊就轻叹一声。  「怎么了?从大老远就听到妳大小姐的连声叹息,听!整个风谷的天空都荡满妳的叹息,高兴一点嘛!」何少昂斜倚在门边,对屋内的宝贝妹妹浅笑。
  
吴映洁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当然高兴啰!如果我可以和某某人一样,每天都闲闲的赖在风谷里,不用搬回学校宿舍去听那群冥顽固执的舍监们管训的话,我也会天天开心得很,你说是不是?」
  
何少昂知道这丫头是开学在即,舍不得离开风谷在闹别扭,所以一点也不以为忤。「嗨,这话说得有欠公平哦!话说妳大小姐口中的某某人,并不是成天闲闲没事的赖在风谷吃闲饭的,妳自己也看到了,那个某某人每天早出晚归,为风谷的大大小小事情忙东忙西,就像现在,也是刚刚开完「代理人高峰会议」,回来小憩,待会儿又要到情报中心去处理其它的大事,怎么会闲闲没事做呢?」
  
如果风谷的「代理人」真的那么「凉」,也就不会个个风谷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大家互踢皮球,没人愿意干了。
  
吴映洁自知失言,有点过意不去的吐吐舌头,以无辜的眸光瞅着何少昂,小小声的说:「少昂哥哥,我说错话了,对不起,不过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不等她说完,何少昂已经走到她身边,疼惜的轻弹她的额头一记,一派大哥哥的温和作风将她搂进怀中,「谁会和妳计较那个,大哥知道妳是舍不得风谷,舍不得老爸和大哥,所以才心情不好,闹别扭,是不是?」
  
「少昂哥哥……」吴映洁觉得好窝心,像个小女儿般赖在他的怀里撒娇。
  
虽然她在幼年时便已失去了双亲、失去了家,但是她从来不曾孤单寂寞过,因为她拥有了全世界最慈爱的义父和最宠她的义兄。
  
何少昂轻抚她沾染着桂花淡香的发丝,温柔的哄她,「映洁乖,过一阵子等大哥较不忙的时候,一定到学校宿舍去探望妳,带妳出去兜兜风、好好的玩一玩,好不好?」
  
「真的,可不许黄牛哦!」吴映洁闻言,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笑逐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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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证不黄牛!」见她重展笑颜,何少昂总算放心些。
  
吴映洁把最后一件行李装进包包,便率性的提起行囊,一扫先前的不舍和别扭,干脆的说:「好了,我该走了,记得替我向老爸说一声。」
  
她知道这个时候,何培夫都在风谷四处漫步,想找他简直就像大海捞针,她才不干那等傻事,早在昨晚,她就提前向老爸话别过了。
  
「我会的,一路顺风!」
  
送走了吴映洁,何少昂总算能真个坐下来,好好的歇息歇息。
  
才刚坐定,他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再一次起身,取来一应俱全的沏菜几座,盛了一壶风谷纯净甘甜、毫无污染的山泉水烧煮。
  
不一会工夫,水煮开了之后,何少昂潇洒熟练的沏了一壶芳香四溢的茗品。
  
甘甜香醇的热茶人口,全身顿时舒畅许多,精神也跟着提振起来。何少昂悠闲的躺在藤椅上小憩,让清远的茶香为自己驱除一身的疲累。
  
这种浮生偷得半日闲的感觉,一直为他所钟爱。
  
「好香的味道,嗯--一定是最上等的西湖龙井茶!」
  
第二壶茶才沏好,何培夫便闻香而至。
  
「好鼻子,不过老爸还是错过了第一泡!」何少昂随手斟了一杯热茶给甫进门的何培夫。
  
何培夫在他身边的一张藤椅躺下,将儿子孝敬的西湖龙井小啜一口,隽永的茶香旋即自齿缝间逸泄出来,「果然是最上等的好茶!对了,映洁那丫头呢?」
  
「刚离开不久。」何少昂着手沏第三壶茶。
  
「那就好,我还怕她又耍赖不肯回学校去,特地提前结束今天的散步时间,赶回来看看呢!」何培夫将手中的热茶饮尽,眼神迅速转为黯淡,「最近红门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暂时没有,他们也不是傻瓜,在没有万全的准备和把握之前,不会轻率行动的,毕竟这是一件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我相信红门门主和我一样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何少昂条理分明的说着。
  
他有绝对的把握,「红门」门主不会为了一己私怨,而轻率的向「风谷」挑衅以挑起事端。
  
一来,执幕后势力牛耳的红门门主应该知道,一旦和属于第三势力之首的风谷起了冲突,现有的平衡一定会被破坏,而影响表象世界的平和。就算红门门主对何家的怨怅已到了让他可以不顾大局,红门其它势力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二来,红门虽强,但风谷的实力也不可小觑,双方又都是各据一方,皆属于神秘莫测的难缠对手;也就是因为双方都是高手,一样高深莫测、难以掌握,所以才会彼此都掌握不到对方的真正根据地所在,和许多关键性的重要环节与秘密。因此,长久以来,双方的争战都还停留在情报战的阶段,看看究竟是哪一方先掌控对方较多、较关键性的情报,哪一方就可能较占优势,继而先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
  
所以,就算红门上下都一致赞成,藉这个机会向「风谷」兴师问罪,一探风谷虚实,他们也难以轻易得逞--不知道风谷的真正所在就是一大难题;就算知道了风谷的真正所在,若没有风谷「真正的主人」允许,任谁也进不了风谷。
  
这点,红门应该也十分清楚,所以他们最有可能的行动就是从散居在表象世界的风谷人身上着手,而不是直捣风谷所在。
  
何少昂知道这层道理,何培夫也同样心知肚明。因此何培夫才会如此忧心忡忡、愁眉深锁。
  
「少昂,辛苦你了,都怪爸不好--是我拖累了你和映洁……」何培夫深深自责。
  
「爸,您别这么说,其实自从我当上风谷的代理人之后,我就一直想找个机会会一会「红门」了,现在发生这件事,正好是个很好的契机;至于映洁那边,我会加强监护,绝不会让红门的人有可乘之机。您就别再胡思乱想了,老是这样愁眉不展很容易让映洁起疑的。像这次她回风谷来,就曾偷偷问过我老爸是否有心事,否则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愁眉不展,再这样下去,凭映洁的细心,一定会看出端倪。这么一来,咱们费心隐瞒她的心血不就白费了。」
  
何培夫被一向以冷静聪明著称的儿子说服了。「我明白了,谢谢你,冷岳的事就拜托你了。」
  
何少昂拍拍父亲略嫌僵硬的肩,看看时间接着道:「我该去情报中心了,老爸,您自个儿慢慢喝,别再乱想。」
  
望着儿子那俊帅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何培夫真是有说不出的骄傲和欣慰。
  
他这一生最得意的事,就是拥有一双出色的子女。儿子俊帅有型、冷静过人又聪明,年纪轻轻的就成了风谷权力运作中心--代理人一群中的一员;女儿映洁则是温柔可人又贴心,是他的掌上明珠、开心果。
  
正因为有这一双儿女相伴,所以在爱妻过世后的这十多年来,他从未有过再婚的念头,而满足放在风谷里过着几近隐居、深居简出的平淡生活。
  
若说他有什么遗憾,就是二十多年前所铸下的罪孽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冷岳竟然没死,而且还化名为夏侯岳加入「红门」,同时还收养了一名义子,将他栽培成人,登上了红门门主之位,然后挟着红门令世人闻风丧胆的庞大势力,向他寻仇来了!
  
一切都是他的错,虽然他从未怕过冷岳向他寻仇,但他却没有想到,冷岳的目标不仅是他一个人而已,还包括他的一声儿女和他所爱的风谷!
  
一想到自己所钟爱的风谷和最重要的一双儿女,就要因为他当年所犯下的错,而被卷入一场几可预见的激烈争战,甚至会殃及「红门」和「风谷」之间的平衡,进而影响整个表象世界的安定,他就愈觉罪孽深重。
  
然而,事到如今,他已是位无权无势亦无所求的准隐居人,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祈求上天别让不幸祸延风谷及少昂、映洁身上!
  
阿岳!如果你想报当年的仇,就尽管针对我来,我绝不会逃避,只求你千万别累及无辜,你听到了吗?,阿岳!
  
白岚专校是一所座落于台中郊区的专科学校,依山傍水,景色相当宜人。其主要学制是以五专制为主,二专和三专制为辅,于六十多年前创校,是一所专收女学生的女子学校;直到去年,才顺应社会变迁和时代潮流,改为男女兼收的学校,招收了第一批男学生。
  
此一创举,赢得了全校学生的掌声和喝采,然而,高兴归高兴,真正受惠的却只有甫升上二年级和今年刚入学的新生们。当然三年级以上的学姊们也有少数受惠--学姊学弟恋啰!
  
不过那毕竟是少数,大部分的学姊们还是只能向外发展恋情,或者继续抱着书本,相信「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千年古训。
  
再不然,就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试试白岚专校自创校不久便流传下来的「红叶为媒」的传说。
  
六十多年前,台湾的社会还是个相当封闭,重男轻女的社会,女人能念书已经万幸了,更甭谈自由恋爱。因此,白岚女子专校里便有一群「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少女。有一天,一名女学生心血来潮,在学校后门一带的枫树林,捡了许多泛红的枫叶信手在叶上题诗,然后放进那一弯恰巧流经校园一隅的溪流,藉此抒发情窦初开的少女心,谁知爱神真的完成了她的心愿,在她写好第一百片枫叶放水流后不久,一名俊逸的男子便捧着却一百片湿答答的枫叶,出现在后门的栏杆外;之后,两人便相恋而缔结良缘。
  
那则罗曼史传开后,整个白岚专校的学生,几乎人人都跃跃欲试,也真的成就了一对对神仙美眷,慢慢的便形成了「红叶为媒」的浪漫传说;传说只要写满一百片枫叶放入溪河流走,所许的心愿就会实现。
  
近年来,由于社会风气开放,自由恋爱早已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因此利用「红叶传说」来许愿的白岚学生已经非常少了,但是「红叶为媒」的传说依然是白岚专校脍炙人口的永恒浪漫。
  
这天,吴映洁实在太闲了,下午没课原想回宿舍睡个大头觉的,却被隔壁寝室的几个三八女人吵得无法入睡,只好去找她最好的两个女友阿莉和小慧压马路去。谁知那两个重色轻友的色女居然一口回绝,说早和男朋友约好,快快乐乐的出门约会去,而她的宠鹰绿儿也不知飞哪儿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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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她只好一个人在校园里闲晃,没办法,一个人哪里也不想去嘛!晃着晃着就晃到后门的枫叶林来了。
  
望着那满地的红色枫叶,吴映洁突然想起白岚「红叶为媒」的浪漫传说。
  
真会有那等傻事吗?她轻笑两声,抱着半开玩笑的心理,捡拾了一百片枫叶,打算试试传说到底灵不灵。
  
问题是选谁来当许愿对象比较好呢?少昂哥哥?不好不好,她虽然是何少昂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但自幼就父母双亡,由义父何培夫收养,因此自小和何少昂一起在「风谷」长大,情同兄妹。
  
虽然大家都说她和何少昂是女貌郎才,十分登对,但是义父和少昂哥哥却都告诉她,不要管什么指腹为婚的约定,尽管去和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相恋无妨。
  
而她对何少昂的感情也实在仅是兄妹之情,虽然何少昂他冷静、聪明有胆识,又年少有成,长得又帅,光是「风谷」里就有一大票女人迷他,更甭说外面世界的女子。她那两个色女死党阿莉和小慧,也都劝她要好好把握何少昂这个别人求都求不到的白马王子。
  
但是她就是无法把兄妹之情转化为男女之情嘛!
  
吴映洁不禁轻叹一声。蓦地,一个影像在她脑际乍现--
  
擎天崖的恩公!
  
想起他那双彷佛蕴藏着千年孤寂的黑眸,吴映洁的心就隐隐作痛。
  
他究竟是谁?她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就以「擎天崖的恩公」来唤他。
  
她思量片刻,双眸瞇成了一线,泄漏几分笑意--
  
就这么办!写他!希望能再见他一面……
  
虽然现在已进入十月,然而满山秋蝉还是成天吱吱叫个不停,倒也替这所座落于山脚下的美丽学校添增了几分秋意。
  
嗯!第一百片了!可真不简单哪,她的手好酸哩。吴映洁写好第一百片枫叶后,放下笔将右手摇晃了数下,活动活动筋骨。
  
她合掌再一次许下心愿,然后才把那第一百片枫叶放入溪河中,谁知就在枫叶即将贴上水面的剎那,那片枫叶竟被一团迅速俯冲下来的不明黑影夺去--
  
「绿儿,妳别捣蛋,快还给我!那是好不容易才写好的第一百片枫叶,我要用来许愿的,快还给我啦!」
  
吴映洁一跃而起,彷如脱兔般,追着自己的爱鹰跑出了后门。
  
「还我,绿儿,快把我的枫叶还来,绿……」
  
她的话还没喊完,便突然断电消音。
  
天啊!绿儿竟然停在一个男人的头上!不,最重要的是那个头的主人正是她许愿想见的「擎天崖恩公」哩!最最糟糕的是,他左手上拿着一大叠湿答答的枫叶,右手上拿着一片有字的干枫叶--那不正是她的第一百片枫叶吗?
  
「小偷,不要脸,快还来……」
  
吴映洁因为心虚,恼羞成怒的朝他冲过去,想尽快从他手上抢回她的「秘密」,万一他真的会意,她岂不模大了?
  
偏偏上天就是存心和她过意不去,就在差一步便能构到他的手之际,她居然踉跄地摔了一大跤--
  
「啊--」
  
幸好夏侯鹰动作够快,一个箭步将她抱个满怀,否则她可真要摔个狗吃屎,出尽洋相了。
  
只不过他手上的枫叶也因而漫天飞舞,散落一地。
  
「谢谢你……」吴映洁娇喘着气,满面通红的瞅住他,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猛跳。
  
「红叶为媒」的传说好灵哪!她真的见到他了!
  
夏侯鹰心底也有说不出的诧异和惊喜,却掩饰得很好,脸上依然是惯有的冷漠,确定她没有受伤后,便以淡淡的声调问道:「那些题字的枫叶是妳的?」
  
他是来勘察地形,以便接下来要绑架何少昂的未婚妻那计画能顺利进行。在等待日月双影回报时,偶然发现脚下的溪流带来一片片题诗的红色枫叶。
  
「红叶题诗」?那可是「红门」独有的传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当他百思不解时,一只体型比鹰王小一号的母鹰便衔着一片有题诗的干枫叶朝他的方向飞来,他为了一探究竟,才将那母鹰召唤下来--他是养鹰高手,使唤鹰类驾轻就熟--没想到会因而和这个丫头重逢!
  
吴映洁让他一问,既尴尬又困窘,但是躺在他的怀里实在很舒服,她好想多躺一会儿,所以就干脆赖皮赖到底的说:「是我的没错,不过我可不是要写给你的哦!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许的愿绝不是想再见到你,真的不是!」
  
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极力辩白。
  
夏侯鹰只是静静的听她自说自话,没去打扰她的雅兴。
  
这丫头可真有趣,红着一张粉嫩嫩的脸,目光炯炯的仰视着他,张着一张嘴不停闭合闭合的样子,看起来好象他在喂食小鹰时,那些张着一张张大嘴向他索食的小鹰呢!
  
他的眼神因而泛起一抹柔和的光彩,虽然他依然是一张冷冰冰的酷脸。
  
吴映洁却心细如发,眼如x光的捕捉到那一抹稍纵即逝的温柔,心中那头早已步伐不稳的小鹿,这会儿更是东倒西歪的乱叫乱跳。
  
「你……你也听过我们学校的……红叶传说吗?」她必须找些话题来引开他的注意力,她可不想让他知道她是因他而如此脸红心跳的。
  
「妳们学校的传说?」
  
「是啊……」吴映洁索性把白岚专校的「红叶为媒」传说说给他听。
  
夏侯鹰听完心里总算有个谱。真巧,虽然白岚的「红叶为媒」传说和「红门」的「红叶题诗」传统起源不尽相同,但在功用上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只是纯粹的巧合,亦或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渊源?
  
他回去后一定要下令「青龙堂」好好的查个水落石出。
  
见他都不说话,吴映洁为了自己的心脏着想,又找了一个话题,「难道你有听过类似的传说?」
  
夏侯鹰、心中一惊--是凑巧,还是她生性敏锐!?竟能猜中他的心事!
  
就连红门和他最接近的三位堂主、他的义父夏侯岳以及随侍在侧的玄日、绛月也很难读透地的心事,而这丫头竟……
  
几片红色的枫叶突然从天而降,飘落在他们两人之间。
  
吴映洁抬眼一看,旋即露出一排贝齿,巧笑倩兮的朝天空唤道:「鹰王,是你吧!好久不见了,原来你和绿儿已经认识了啊!太好了,我才想介绍你们给彼此做个朋友呢!」
  
原来那些飘落的枫叶是鹰王和绿儿的杰作,好象是要补偿她似的。
  
吴映洁好不开心的说:「谢谢你们的好意,这些枫叶已经够多了,不必再捡了,你们快下来。」
  
鹰王和绿儿在原位盘旋了两日后,便双双飞下来,鹰王停在她的肩膀上,绿儿则又停在夏侯鹰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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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母鹰怎么和她主子一样无法无天!夏侯腊在心中暗叹,倒是没有生气。本来他对鹰就比对人有感情,何况……
  
吴映洁才想再多说些什么,夏侯鹰却突然站起来,把怀里的她扶正。
  
「你要走了?」吴映洁追上前去。
  
夏侯鹰回眸定定的凝视了她数秒,便示意鹰王跟上,像一阵风似的迅速消失在她的视界。
  
吴映洁因他那临走前的回眸一望,心跳一百的定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他再次离她远去。
  
讨厌!她又忘了问他名字了!她回过神后,不停的责备自己。
  
话说回来,能够和他偶然的重逢,已够令她开心了,这算不算他们两个有缘呢?她的双颊漾满甜蜜的红晕,心情的指针往正的方向提高了好几度。
  
一片枫叶似是在捉弄她,调皮的自她眼前飘落,她出奇友善的拦截住它,赏了它一记甜吻,轻声细语的对它说:「这回真是多亏了你啰!白岚的「红叶为媒」传说。」
  
那片枫叶彷佛有着灵性,听懂她的感谢般,看来更为鲜红,宛如害羞带怯的少女。
  
希望能有第三次的不期而遇,下一次,她一定会记得问他名字;还有,问他为什么眼睛里总是透露着孤寂的色彩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桀骛?
  
他不应是这样子的!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就是强烈的认为他不该是这样的,不该这么孤寂、不该这么冷漠!他……
  
想着想着,胸口不觉闷了起来,一股莫名的酸楚令她红了双眼,鼻子也酸酸热热的。
  
这就是心疼的感觉吗?如果是,她为何会为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男人如此心疼呢?
  
绿儿善解人意的衔着一片枫叶,轻轻的停在她的肩上,将喙上衔着的枫叶递给小主子,似要逗小主子开心。
  
吴映洁被牠的灵巧贴心逗笑了。「好绿儿,谢谢妳,咱们再去逛逛!」
  
明朗的天性,让吴映洁很快又恢复平常的模样,带着爱鸟,穿梭在层层枫红中嬉戏,十分自得其乐。
  
夏侯鹰矫健的步伐,始终末曾稍缓或停歇,直到他确信那名少女已经看不到自己,才敢放慢脚步,回眸眺望。
  
然而,飞进他眸底的却只有满眼的枫红,再也寻不着佳人的芳踪,他没来由的自内心深处升起一抹浓烈的失落感。
  
该死!他低咒自己。他不该有这种感觉的!
  
在他二十几年的生命里,义父只教会他「报仇雪恨」和「红颜祸水」两件事,红门的菁英训练则教会他铁面无私,对红门门人要公正公平、恩威并重,对外则要不辱红门,威震群雄。而他也一直谨遵红门和义父的训示,从未曾犯错。
  
所以他不该有这种奇怪的情愫!千万不该!
  
怎奈愈是苛责自己,那名不知芳名的少女,甜美可人的笑靥就愈加清晰的浮现在他脑海。
  
「门主!」玄日和绛月突兀介入的声音,中断了他的思绪。
  
「说!」夏侯鹰恢复了平素的淡漠。
  
玄日把潜进白岚专校勘察地形、探查虚实后的结果详细秉明,「「四方长老」的调查报告完全无误,这所专校确实和风谷有所关联,何少昂的未婚妻吴映洁的确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另外,以地形和学校结构而言,「四方长老」所拟的掳人计画确实可行!」
  
「四方长老」隶属青龙堂管辖,是红门最引以为傲的情报系统之最高层级干部,也就是红门情报信息中心的主要统帅,和负责执行计画的「四方阎罗」搭配得天衣无缝。
  
夏侯鹰下了最后的定夺,「传令下去,按照原订计画进行!」
  
「是,门主!」玄日和绛月齐声应答。
  
夏侯鹰并未再多表示什么,径自走向座车,没有半点留恋和迟疑。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一个今后不可能再见的不知名少女,也没有必要想。他的生命里不需要女人,也不需要多余的奇怪感情;横亘在他眼前的是,即将启程到美国去听取白宫的秘密高峰演示文稿,以决定支持谁为下一任的美国总统,这是表象世界的国际大事,必须审慎决断,轻忽不得。
  
在解决美国下任总统人选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和何家父子之间的深仇大恨,这又大大的影响到「红门」和「风谷」之间的和谐关系,更是马虎不得的要事。身为红门门主的强烈使命感和责任感,让他不再回顾,把这次意外的重逢和莫名的倩愫全部遗忘在回程的蜿蜓山径上,任它湮没在满山枫红中。
  
凉凉的秋意,将红河两岸的枫树染成了金黄色与火红色交织的绮景。飘落红河河面的泛红枫叶,让红河愈加名副其实的红。
  
潺潺的清流蜿蜒处,架着以绿竹为建材,建造而成的拱桥,彷若一弯眉月的桥面,栖息着几片闲适的枫叶,添增了几分诗意。
  
越过拱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幢白墙红瓦的唐风建筑,入口处有一个红桧制的醒目标示牌,上面以篆字镌雕着「沁心园」三个字。
  
这便是位于后宫「四院」之一--「朱雀院」里的红门门主私人书斋所在。
  
平时除了门主本人,和随侍在侧的日月双影外,就只有三位堂主可以不经通报的自由进出此地。
  
至于其余的人,只有在门主特别召见时,才有机会「登堂入室」。
  
此刻,「沁心园」的正厅内,便坐着两位承蒙门主特别召见的红门中人。一位是负责红门帮会总部「四堂」安全警备的御林军统领,另一位则是负责后宫「四院」警备的总护院,两人都正襟危坐的听候门主的指示。
  
夏侯鹰一面在日月双影的协助下,迅速的批阅堆成小山般的公文;一面威严十足的对总护院和御林军统领耳提面命:「我不在总部的这段期间,你们两位务必加强警备,绝不能轻忽松懈让外人有可乘之机。」虽然他不认为会有通天本领的奇人异士能闯进地理位置神秘难测,且警备和战斗力超强的红门帮会总部来;只是,他这一趟去美国,正好是三位堂主也都不在帮会总部,无人坐阵指挥的「超级空巢」时期,所以凡事多提防总不会是坏事。
  
「请门主放心远行,属下一定会誓死尽忠职守!」总护院和御林军统领异口同声的接下重责大任。
  
夏侯鹰批妥最后一份文件又道:「令给「青龙堂」,在我回来之前务必按照计画抓到何少昂的未婚妻吴映洁,记住,要做得漂亮干净、不留痕迹。」
  
「是,门主!」
  
总护院和御林军统领双双退下。
  
不久,夏侯鹰处理好所有的事,便在日月双影的护卫下,进入「沁心园」内的隐密地下秘道。
  
这条秘道是通往庞大而秘密的地下捷运系统的信道。红门帮会总部的地下秘密捷运系统,系集结最尖端科技与警备所建造而成的复杂系统,堪称举世无双,是专门供门主和三位堂主以及少数重要干部使用的秘密信道,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红门帮会总部四堂及里里外外的各个重要据点,当然也包括「四院」和「四殿」的每一个重要据点。
  
夏侯鹰这趟搭乘捷运的目的地是位于绛山上,专供门主及三位堂主使用的私人机场---绛山机场,这个机场搭乘专机飞往美国白宫,会晤白宫高级官员,以商讨决定下任美国总统的人选。
  
吴映洁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实在来得太突然而令人措手不及。她只记得她在学校里的自修教室做完晚自习,正要回宿舍休息,准备洗澡;在回宿舍途中,经过四下无人的回廊时,黑暗中突然出现了黑影,迅速的从她身后捂住了她的口鼻,她只觉得有一股刺激难闻的味道进入口鼻,接着,在还没来得及出声求救时,便失去了意识、不醒人事。
  
醒来后,便在这个布置得十分古雅舒适而陌生的房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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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屋内四周,吴映洁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风谷」的某一处呢!虽然她未亲自目睹过,但她听少昂哥哥说过,风谷中有个族群非常偏爱中国唐朝的建筑,而把他们那个族群的地盘范围内全面「唐化」,也就是全面性的仿唐朝建筑一切的造景、建筑、连服装都完全唐化。据说那个族群的成员,每一次回到风谷度假时,都会很有默契的换上唐代妆扮,甚至连说话都故意仿真唐人,以过足「复古」的瘾呢!
 
现在,她所在的这个房间也是道道地地的一派唐风,所以她才会以为是风谷哪个无聊的成员开她玩笑,故意将她劫回风谷来--以风谷人不正经又任意而为的作风,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不过,吴映洁很快便否决了先前的假设,因为这个房间虽然宽敞雅致、窗明几净又舒适气派,但是她却无法自由行动。
  
这倒不是说房间四处有大队人马监视或铁窗之类的,相反的,除了她以外四周空无一人、也无设置铁窗。但是在风谷长大所特有的敏锐,让她发现了这个看似完全不设防的奇妙空间里,在一般人不会察觉到的各个隐匿处,尽是最先进科技的监视和警备系统。
  
别的不说,光是门外花廊尽处,出入口的那座迷宫,便令她插翅也难飞了。换句话说就是--她可以在这个房间内任意走动,也可以到花廊外造景奇特的小型花园嬉戏,就是无法走出这个彷若走回古代时空的奇妙空间。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四下无人的过分宁谧,让她不由得心慌意乱。
  
惊恐无助的双眸在紊乱中扫到了门口两侧四根镌镂着四句楹联的楹柱,而给了她渴求的答案--
  
红门独傲,称霸四方;牛耳在执,天下无双!红门!
  
天哪!这儿是红门的地盘!?
  
不会吧?这太荒谬了!
  
一来,风谷和红门分属不同的世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旗下成员一向甚少往来。
  
再者,就算风谷和红门真有往来,也不会扯到她身上才是,她可不记得自己曾经开罪过红门中人。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细想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吴映洁可以确定自己被绑架了,而且正被软禁中!
  
不!先别管红门为什么绑架她、软禁她,当务之急是设法和在风谷里的义父及少昂哥哥取得联络,让他们知道她平安无事,免得他们替她担心--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是绿儿在她被劫的时候没有跟来,聪明的接受她的暗示飞回风谷去了;风谷里有深谙鸟语的奇人,可以替绿儿传话给义父和少昂哥哥。
  
「不行!我不能让老爸和少昂哥哥来救我,一定得在老爸和少昂哥哥采取营救行动之前,想办法逃出这儿,否则事情会变得十分复杂!」吴映洁郑重其事的告诫自己。
  
虽然义父和少昂哥哥向来不愿让她知道太多和权力运作有关的事,希望她能像个普通女孩般长大,而她也没兴趣、更无意介人权力运作的漩涡激流中,一直如义父和少昂哥哥所愿的,像个普通少女一样无忧无虑的成长。
  
然而,风谷人多口杂,不论她愿不愿意,有些事还是会传入她耳里的,红门的事就是其中一例。
  
据她所知,红门是幕后势力的霸主,和不管世事的风谷甚少往来,更谈不上是敌是友;只是双方一直很有默契的维持着两方人马间的均势与和谐,因为双方都知道,一旦两大势力起了摩擦,势必引起表象世界的动荡不安。
  
也就因为知道这层道理,所以她才会讶异于红门无端绑架她的事;更进一步的不想让义父和少昂哥哥涉入其中,尤其是身为现任风谷「代理人」之一的少昂哥哥!
  
道理很简单,一旦扯入风谷最高权力中心的重要人物后,这事便将演变成红门和风谷两大势力之间的大事,而不再能以私人小事摆平了!
  
不论红门绑架她的用意何在,她绝对不能坐视整个事件继续扩大、复杂化,因此她一定得靠自己的力量尽速逃离这里。
  
只是说倒很容易,问题是在如此严密的警备下,人生地不熟的她如何凭一己之力顺利逃脱?她连这里究竟是红门的哪个分舵都不知道呢!
  
正当吴映洁大伤脑筋之际,一位身着红色系丽春装的年轻女子,端了晚餐进来。「吴小姐,请用晚餐。」少女浅浅一笑,态度十分亲切友善。
  
吴映洁并没有被她的和善蒙蔽,光是她那完全不发出声响的行进方式,吴映洁心中便有了个谱--这女子不是普通人,功夫底子铁定不差!
  
虽然她不谙功夫,也没有什么特殊绝技,但自小待在风谷,长期耳濡目染的结果,总是有那么一点判断别人是否有功夫的能力。
  
「可以告诉我这是红门的什么地方吗?」吴映洁不动声色的探问。她不会笨到以卵击石,莽撞的攻击红衣女子,因为那根本毫无胜算可言。但试着打听一下当下的局势应该无妨,虽然她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幸运的,红衣女子很大方的开了口:「这里是我们红们帮会总部里的「留仙阁」,这个答案吴小姐是否满意?」
  
吴映洁也回她一记友善的浅笑,接着问:「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们红门,为什么把我抓来,是谁的主意?」
  
红衣女子依然很诚恳的说:「请吴小姐到「留仙阁」来作客是我们门主的意思,门主回来后会亲自接见妳,吴小姐届时便可以当面向我们门主问清楚。好了,妳请慢用!」
  
语毕,红衣女子便像一阵轻烟,飞快的消失,不再给吴映洁问话的机会。
  
吴映洁懊恼的嘀咕个不停:「什么「留仙阁」,分明是「人质软禁室」,还说得那么好听,虚伪!恶心!啧!」
  
抱怨是一回事,但她一点也没有忽略最重要的一环,原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神秘又关防重重的红门帮会总部啊!
  
最令她意外的莫过于下令绑架她的人,居然是红门门主本人!
  
开玩笑的吧!她何德何能让传说中那个令人生畏、大权在握、神秘又恐怖的红门门主如此「垂爱」!?别的不说,光是她从未见过红门门主这点,就已经够令她百思不解,为什么红门门主要绑架她?
  
莫非--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雷击般直捣她的心扉,震得她惊惧万分。
  
「不行!绝不能让红门门主奸诈的阴谋得逞,他休想利用我当人质来威胁少昂哥哥,进而危害风谷!」
  
不知情的吴映洁这会儿会想成红门门主是觊觎风谷,正巧获知她是何少昂的未婚妻这个传言,进而想利用她当人质来达到红门染指风谷的目的,实在是合情合理的推论。
  
就在她束手无策,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里来回踱步时,赫然从晚餐餐具上发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生机--
  
那餐具的摆法是--风谷人特有的排法「茶碗阵」,只有风谷人知道,参得透其中奥妙的联络方式!
  
这么说来,有风谷的同伴知道她被绑来红门帮会总部的事,而且已经潜进来了!
  
太棒了!真是天助我也!这么一来她逃脱成功的机会又增高了许多。为了让自己有足够的精力和体力逃脱,吴映洁开始大快朵颐。
  
凭良心说,红门对待人质真是好得不得了,就像传说中一样,大鱼大肉、住得又舒适,一点也不像被囚禁,反而像在当大爷呢!难怪他们敢狂妄的取名「留仙阁」。
  
话说回来,潜进来帮助她的究竟是风谷里哪一个族群的高手呢?红门帮会总部可不是可以让人轻易探知又轻易闯入的地方,虽然风谷里多的是各路奇人异士,但红门也是卧虎藏龙,谁也占不了对方便宜的。
  
所以此位高人既然能轻易的潜进这个风谷煞费苦心,长久以来都难以寻获其真正所在的红门帮会总部,足见此人铁定大有来头,而且和红门关系匪浅!
  
一向不管世事的风谷里有和红门关系匪浅的人存在吗?她的小脑袋瓜忽然灵光乍现--
  
难道是他!?
  
对!一定是!在她所知的范围里,风谷中和红门沾得上边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她开始期待那位神秘「大哥」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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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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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21:15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4』第三章

「宁静湖」是风谷里极富盛名的名景,湖畔环绕着婀娜多姿的绿柳垂杨和不让风华的绛樱,间或穿插着几株孤芳自赏的水仙。
  
湖面终年波光邻邻,显少激起裂岸的惊涛,永远呈现出一湖湛蓝的幽静宁和,因而取名为「宁静湖」。
  
湖的中央有个水岛--碧山。很有意思的名字,明明是水中央的一座水岛,却以山峰命名。它正是风谷最高权力中心--代理人群集召开高峰会议、决断重要决策的所在地。
  
湖畔低垂的杨柳荫下,栖息着三三两两成群的白天鹅,悠哉的清洗自己雪白的羽翼,和平静无波的湖面,构成一帧宁和怡适的画面。
  
相对于湖面的宁和,「碧山」此刻可就是暗潮汹涌、乱石崩云。
  
风谷所有的代理人正在召开紧急的秘密高峰会议。这是当然的,风谷人被外人绑架可是大事一桩,尤其对方又是威震八方的「红门」,问题就演变得更为复杂难解,只要稍有差地,很容易就会演变成两大势力之间的冲突,岂容小觎?
  
何培夫在湖畔不停的来回踱步,焦虑的双眸不时望向一水之隔的「碧山」,望穿秋水的静候儿子开完高峰会议,替他捎来会议的结果。
  
映洁怎么会好端端的在学校里遭人绑架呢?红门,一定是红门!冷岳,不,是夏侯岳干的好事,一定是他!天杀的!恨他就尽管针对他而来,他绝不会逃避,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映洁?要是映洁有个万一,他该如何对映洁九泉之下的双亲交待?一切都是他的错,全是他造的罪孽啊!
  
何培夫愈想愈自责,愈想愈心急如焚,奈何在水一方的「伊人」始终毫无动静,一片死寂。
  
漫长难熬的等待总算获得响应,何少昂的翩翩身影终于出现在「碧山」水滨。
  
当白色的快艇自、碧山。朝湖畔的船坞平稳的驶来,何培夫的心跳更形狂剧。
  
「情况如何?」船尚未停妥,何培夫便迫不及待的追问。
  
「从绿儿的鸟语解读,和刚送回来的最新消息,以及先前搜集的各方讯息综合研判的结果,此事确实是「红门」所为。」
  
「哦……」果然还是阿岳干的好事!虽然这事他心里早已有个底,但真的被证实,依然是一种打击。
  
「我已经说服其它代理人,把这件事当成私事交给我全权处理。」何少昂不愧是以冷静著称的男人,面临如此重大的突发事件,依然面不改色,做起事来从容不迫、四平八稳。

「其它代理人怎么说?」
  
「他们也倾向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能尽量以私事处理,就以私事处理,原则上能不扩大成「红门」和「风谷」之间的冲突当然最好;不过「红门」若是刻意挑衅,企图掀起争端的话,我们自然也不会让步。」只是聪明的人都知道,「红门」应该不至于一意孤行的掀起风暴,毕竟「红门」是执幕后势力牛耳的霸主,其中之轻重利害,他们应该和风谷一样清楚。
  
「这样就好……」知道不会因为自己的罪孽而祸及「风谷」,让何培夫心中的愧疚少了一层。若真的因他而让他所爱的风谷遭池鱼之殃,他一定会二话不说的选择离开风谷!一桩心事方了,另一桩即涌上心头。「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映洁的事?」
  
一想到因为自己二十多年前的过错,而累及一双儿女,何培夫的双肩便沮丧的下垂。
  
何少昂拍拍父亲的肩,给他打气,「我们已经有人潜进红门的地盘去,而且这件事段叔也参与了。」
  
「段叔?你是说和「南狂」往来最密切的代理人阿刚?」
  
段仲刚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介入这件事?
  
何少昂读出父亲心中的疑问,语调平板的说:「可能和三年前加入「狂党」的「纪录狂」有关。」
  
「你是指武叙扬?这和他又扯上什幺关系?」何培夫像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风谷成员众多,他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之所以会对「南狂」的「纪录狂」武叙扬特别印象深刻,是因为他是武叙扬的忠实书迷。
  
何培夫实在想不透,据他所知,武叙扬是在一年前一书成名,一夕之间成为享誉全球的畅销书作家,他是被武叙扬书里的内涵和深度吸引,而成为他笔下的忠实读者。
  
他也知道风谷的成员大都身怀绝技,所以武叙扬除了笔上功夫一流外,再有其他绝技的话,他并不会感到意外。只是怎么也无法把武叙扬和这件事连在一起罢了!
  
「那是因为武叙扬也是出身「红门」之故。在风谷,这是一个只有「代理人」、「狂党」、以及少数风谷成员知道的最高机密。
  
「他…‥」何培夫顿时明白了所以然。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就是段仲刚会积极介入这件事的原因。他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次潜进「红门」去的人就是他!?」
  
他从儿子的神情获得了肯定的答案。
  
是了!也只有曾是「红门」一员的人,才能轻易的潜进「红门」的势力范围而不被发觉。先前他才纳闷是哪位高人这么高竿,原来……
  
不过这也证明武叙扬先前在「红门」里的地位一定不低,否则就算他曾是「红门」中人,想要轻易潜入红门的地盘而不被发现,简直难如登天!
  
不论如何,何培夫只希望宝贝女儿能尽早平安无事的归来,还有不要牵连太多的无辜之人。
  
阿岳!你就行行好,别累及他人,直接冲着我来,求你!
  
接获红门帮会总部传来已顺利抓到吴映洁的消息后,正在美国白宫进行秘密高峰会议的夏侯鹰,加快了议事的进行,提前一天结束美国之行,搭专机返回红门帮会总部。
  
他一回到帮会总部,连气也未稍喘息一下,便火速将「四方阎罗」中负责执行此事的「东方阎罗」召到他的私人书斋「沁心园」来觐见。
  
「属下已经按照计画将何少昂的末婚妻吴映洁捉来,目前人质正在「留仙阁」作客,待如上宾,听候门主的进一步指示。」「东方阎罗」详实秉告。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东方阎罗」一走,日月双影中较能言善道的绛月便问道:「门主,您不去见她?」
  
绛月和玄日都知道,夏侯岳严禁夏侯鹰接近女色,就算是人质或公事也是能免则免。但吴映洁应该可以算是例外吧?看一看自己血海深仇的仇家应和「严禁女色」这条戒律没有什么冲突才是。绛月是这么想,因此才会有此一问。
  
夏侯鹰右手猛力一挥,示意绛月别再多言。日月双影交换一下眼色之后,便不再表示意见,静静的伺候主子更衣梳洗,紧接着处理多日来所累积的公事。
  
其实夏侯鹰并不是不想见她,从小矢志报仇的仇家,在费尽心血后,好不容易手到擒来,岂会不想瞧瞧对方是什么样丧心病狂的人?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的理智却清楚明白的告诫自己--他真正的仇家只有何培夫一人,和其它人无关,包括何培夫的儿子何少昂以及何少昂的未婚妻吴映洁都是无辜的,不该被列为他报仇的对象。这是他和义父最大的不同,他并不想滥杀无辜。
  
何况根据情报显示,何少昂是现任的风谷「代理人」之一,基于「红门」和「风谷」的和谐关系考量,他并无意扩大此事。
  
但是,自小被夏侯岳所灌输的深切恨意却又不由自主的侵蚀他的理智,尤其在获知何培夫藏身于「风谷」后,夏侯岳加诸在他身上的严酷训诫,更是以往的数百倍;甚至要他在必要时,大可血洗风谷,替何家父子陪葬!
  
在这样的心境下,夏侯鹰并没有十分的把握自己在见到吴映洁的时候,他的理智和身为红门门主的使命,依然能战胜义父自小强行加诸在他身上,深入他骨子里的深沉根意,而不会失手对无辜的吴映洁杀之为快。
  
所以还是不见的好!何况她还有用处,留着她才能引来真正的仇家何培夫;另一方面何少昂绝不可能坐视自己的父亲和未婚妻深陷危机之中,势必会有所行动。如此一来,他的另一个目的--探测「风谷」底细--很可能也会因而有所斩获。
  
如此完美的一石二鸟之计,他可不能因一时冲动而自毁良策!
  
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公事后,已是夜幕低垂时分。夏侯鹰看看窗外的夜色,对身边的玄日、绛月下达命令:「传令下去,今晚要加强戒备,以防外人潜进来救走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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