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笛兒」幼稚園位於高雄美術館附近,佔地的莫百坪寬廣,是一座擁有美麗綠地、璀璨花圃與紅瓦白牆的童話式城堡建築。
「笛兒」一年的學費不算貴,不過是要人小命的新台幣二十萬罷了。
四歲的邱晴哲能夠在「笛兒」就讀,不是因為他的小迷糊媽媽的「早餐屋」經營有成,而是因為他的乾媽周怡君是國際知名刺繡服飾品牌的經營人。
周怡君幫邱晴哲出資學費,一來是基於乾媽的情誼,二來也是讓她三歲半的女兒周水笙在學校裡有個伴。周水笙天性害羞,怕人、怕狗、怕任何會移動的物品,她唯一不怕的人是邱晴哲。
此時,模樣很像洋娃娃的周水笙正害怕地縮在邱晴哲身後。
「哥哥,這裡好多人。」她小聲地說道。
「今天第一天開學,當然會有很多爸爸、媽媽陪著孩子來報到。」邱晴哲身穿淺藍小襯衫,俊秀的單眼皮及好氣質引來了許多媽媽們的注目。
「那為什麼……媽媽沒有陪著我上課?」童稚軟聲像是隨時都要大哭一場。她和晴哲哥哥都只有媽媽,沒有爸爸啊。
邱晴哲拉著周水笙的手,鎮定地說道:「因為有我陪你啊。」
一票暗自打量小男孩的媽媽們見狀,頓時心折不已。幾位媽媽在互看了一眼之後,前仆後繼地想走到他身邊和他交談。
不過,媽媽們的腳步稍嫌緩慢了一點,一個氣焰高漲的六歲小於,已經霸王似地搶到他們面前。
「我爸爸是董事長,你爸爸是什麼?」霸王小於劈頭說出他對每個小孩的問候語。
「暴發戶!」邱晴哲瞪他一眼,拉著周水笙的手,要她別害怕。
「你爸爸呢?你爸爸是什麼呢?」霸王小子專挑軟柿子欺負,對著小女生大吼大叫。
周水笙抓著邱晴哲的手,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
「你沒有爸爸!你一定沒有爸爸!」霸王小於雙手叉腰,大聲叫囂著。
周水笙抿著菱紅小嘴,圓滾滾的大眼像是隨時要掉淚一樣。她又不是故意要沒有爸爸的,她也很想要有爸爸啊!
「你爸爸沒告訴過你,在幼稚園的言行舉止不可以這樣放肆嗎?」邱晴哲學著乾媽的口氣,板著臉說道。
一旁趕來排解的幼稚園老師聞言,當場震懾到無法動彈。
「我聽不懂你的話啦!我要跟我爸爸說你欺負我!」自知不敵,霸王小於轉身找爸爸去也。
這……這哪裡是一個正常四歲孩子會說的話!邱晴哲的家世背景一定優秀非凡!幼稚園老師猛盯著邱晴哲的臉,愈看愈覺得眼熟。
邱晴哲長得好像……好像……好像正在後庭彩虹花園接受訪問的電子業巨擘邱勝翊!
邱晴哲別過臉,討厭被人這樣沒禮貌地盯著看。
「邱晴哲……」幼稚園老師朝他靠近一步,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熱絡。
周水笙一見到陌生人靠近,立刻抱著邱晴哲的手臂,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你別哭啊……老師不是壞人……」老師伸手拍著漂亮小女娃的肩膀。
周水笙哭得更大聲了,整個人全縮到了邱晴哲的背後。
邱晴哲皺起眉,不高興地看了老師的手一眼。
老師眨了眨眼,驀地抽回手。再定神一瞧,只見邱晴哲正低頭安慰著小女孩,何來不悅的眼神?
「笙笙,別哭了。那邊有座花園,裡頭一定有蝴蝶,我帶你去看,好不好?」邱晴哲拍拍周水笙的背,把她拉離老師魔掌可觸摸的範圍後,禮貌地對老師說道:「老師,我們可以晚一點進教室嗎?」
「沒關係。」老師努力地親切微笑著。邱晴哲一定是要去找他爸爸!
「謝謝。」邱晴哲拉著周水笙的小手,兩人一同走向幼稚園後方那座花團錦簇的彩虹花園。
暖風中飄送過來幼稚園裡孩子的嘻笑及大人喳呼的談話聲,坐在花園裡的邱勝翊,兩道濃眉不快地擰起,只覺得吵。
邱勝翊解開西裝外套鈕扣,不輕易流汗的他,在台灣悶熱的天氣下,還是無法完全西裝筆挺地接受拍照、訪問。
他不是第一次到高雄,卻還是忘了這裡的太陽遠比台北來得毒辣。
自從和那個女人分手後,他就沒來過高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