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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完] 滿分老公及格妻 (鮪詩)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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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改+完] 滿分老公及格妻 (鮪詩) 18+

轉自 http://ck101.com/thread-2521830-1-1.html

滿分老公及格妻 (18+) 作者:韓媛

【內容簡介】

  聽說他的公司裡有個精通五國語言的員工
  卻胸無大志,寧願在總務部裡過著「荒蕪的日子」
  身為執行長,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去一探究竟
  結果發現這位「奇人」竟然是他的舊識──
  念書時,他是「完美先生」,她卻是「剛剛好小姐」
  他事事努力做到滿分,她卻只要及格就好
  可不知為何他的目光始終無法自她身上移開……
  當年她一聲不響地轉學,讓他失落好久好久
  暗戀了她十幾年,好不容易她又回到他身邊了
  這回他決定要主動出擊,不擇手段把她得到手
  沒想到一向習慣以不在乎的態度面對一切的她
  卻決定不給自己「找麻煩」
  像他這樣有身分地位的人,不在她考慮交往的範圍內
  所謂的「在一起」,就她的定義來說
  只不過是暫時的激情,她壓根不想與他天長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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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二○一號病房內,年將四十的男子在最後一次睜開眼時,眼中佈滿後悔的淚水。

他吃力地轉過頭,看著神色哀愁的妻女,不甘心的絕望面孔上儘管有著強烈的求生意識,但是依身子的嚴重情況來看,已回天乏術。

「我的小詩涵……」他伸出虛弱蒼白的手,輕輕覆著女兒因傷心而顫抖的小手。

年輕的女孩在聽到爸爸的呼喚後,忍著傷心的淚水努力對他綻放一朵燦爛的微笑。「爸爸……」

「記住我的話,人的一生啊……很短暫,千萬不要和我一樣凡事只知道盡心盡力。」

「爸爸,你別再說了,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醫生說只要多休息,一定還有機會……」女孩無法接下去,她只是緊閉著眼,任由無助的淚水爬滿嫩稚的臉龐。

「不……我得說,如果不說,就怕再也來不及了。」男人含著淚水輕歎:「爸爸以前做錯了,要求你凡事都要一百分、學業排名一定要第一,全都是不對的,以後你只要及格就好,不要盡心盡力,不要讓自己承受太多的壓力,人生苦短,快樂為重,爸爸希望你永遠快快樂樂地生活……」男人話沒有說完,又一陣激烈的咳聲。

「我知道,爸爸,我知道……」

「千萬不要學我,只懂忙著工作、從小只會忙著讀書,把壓力疲勞全扛在身上,傷害了自己的健康,再也沒有機會看你長大成人,看你結婚生子,看你幸幸福福地過日子……」男人彷彿十分疲倦地緩緩合上眼,他的手仍然輕輕覆在女兒的手上。

「爸爸,我會乖乖聽你的話,從現在開始,只要平安、只要幸福、只要簡單地過日子。」一切,剛剛好就好,她不會像爸爸一樣,做太多的努力殘害自己的人生,她會認真地過日子,讓自己擁有安逸自在的生活。

「對……那很好,記得……挑男人也是一樣,不要太有錢……那會讓你生活更忙……有錢人的事業、工作都很累的……要找一個簡簡單單的男人……」話,沒有說完,男人再也無法睜開眼。

他失去了生息,他再也不會對自己的女兒微笑,不會開心地呼喚心愛的妻子,他……結束了短短三十八年的人生,只留下不斷哭泣的悲傷妻女……

樓層的九○一號病房內,年將四十的男子在最後一次睜開眼時,眼中佈滿憤恨的淚水。

他睜著仇恨至極的眸子,吃力地轉過頭,看著靜靜站在自己身旁的妻兒,不甘心的絕望面孔上儘管有著強烈的求生意識,但是依身子的嚴重情況來看,已回天乏術。

「俊諺……」他伸出虛弱蒼白的手,輕輕覆在眼中充滿難隱的哀傷、臉上卻努力維持平靜的兒子手上。

年輕男孩在聽到爸爸的呼喚後,用力眨去湧在眼底中的淚水,輕聲呼喚。「爸爸……」

看著從小疼他寵他,讓他擁有快樂、無憂無慮自在生活的父親,年輕男孩心中有濃濃的不捨。

「記住我的話,人的一生啊……很短暫,千萬不要和我一樣凡事只知道快樂過日子……」

「爸爸,你別再說了,我已經知道了,你好好休息,醫生說只要多休息,一定還有機會……」男孩用力握著父親虛弱的手,用力閉著眼,不想讓父親看到他眼中的哀傷。

「不……我得說,如果不說,就怕再也來不及了。」男人含著淚水大吼:「記住我說的話,爸爸以前做錯了,任何事不強求,凡事只要隨意……錯啦錯啦!俊諺,要就做到最好,讀書拿第一、成為眾人之首、成為最了不起的人物,才不會像我一樣,永遠被家族人瞧不起……」男人話沒有說完,又一陣激烈的咳聲。

「我知道,爸爸,我知道……從現在開始,我會努力讀書,讓曾經傷害你的人看清楚你的兒子有多麼厲害,我會讓他們從此再也不敢說你的是非。」

「對……就是這樣子,千萬不要學我,只懂得自在享受生活、只會把權力地位擺一邊,一直認為那些無用,結果到頭來一事無成……」男人彷彿十分疲倦地緩緩合上眼,他的手仍緊緊被兒子握著。

「爸爸,我會記住你說的話,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讓任何人瞧不起我和媽媽。」他不會讓自己和媽媽過著需要看人臉色才能生活的弱勢者,他要把畢家的權力地位全奪到手。

「對……記得……只有第一才能不受傷害……就算娶老婆也一樣,一定要找一個最完美的才適合你,你一定能成功,因為你從小就很聰明,任何事只要一教馬上就會,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夠辦……」話,沒說完,男人再也無法睜開眼。

他失去了生息,他再也開不了口,再也不需要看那些諷剌輕視的嘴臉,他結束了短短三十八年的人生,只留下了不斷哭泣的悲傷妻子,與眼中佈滿水痕,卻不願哭出聲、努力維持堅強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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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這一間著名的私立中學,標榜著每位學生都是最優秀的。

這一間著名的私立中學,每學期的學費高達十萬。

這一間著名的私立中學,無論師資或教學方式都是最強最厲害的。

這一間著名的私立中學,有八成以上的家庭都是有錢人。

每兩個月固定的混班大考來臨,為了讓學生與學生之間擁有更多的競爭,學校實施總平均低於八十五分者,必須留校加上第十三節課。

八年級部的校園裡,安靜無聲,除了書寫聲外,所有的學生都目光凝沉地盯著桌面上的考卷,認真計算考卷內的試題。

在考試時間經過五十五分後,男孩終於完成了考卷裡的試題。

「呼……呼……」

突然,他聽到某種奇怪的聲音,眉一挑,眼帶疑惑,他抬起頭。

「呼……」

又是一陣奇怪的聲音,男孩皺起眉,因為他發現,那奇怪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打呼?

好奇心驅使下,他開始尋找打呼聲的來源。

那是一個女孩,她很囂張地趴在桌上睡覺,從她的臉部神情看起來,可以確定的是她已經睡很久了,因為她的嘴角正流出不明液體,貌似口水……而且她睡得很香甜,嘴上帶著滿足的微笑,彷彿正在作好夢。

男孩目露輕視鄙夷,看那個女孩的行為就知道,再怎麼優秀的學校,一定會有幾個功課不良的壞學生。

下課的鈴聲響起,班級內的學生同時停下筆、交了卷後,仍然準備著下節的考試。

「喂!洪詩涵,下課了,起來了。」一名與她同班的女同學好心地搖了搖趴在桌上睡大覺的女孩。

洪詩涵迷迷糊糊地清醒,不文雅地又打了個呵欠,睡眼惺忪地睜開眼,伸手抹去嘴角的口水,跟著用力伸了個懶腰。

白晰的瓜子臉龐帶著慵懶的色彩,她眨眨眼,慢吞吞地將桌上的用具收好,然後站起身,以微慢的步伐朝教室外走去。

「洪詩涵,下一節還要考試,你要到哪裡去?」和她同班的女同學好奇地問。

女孩慵懶地對女同學投以一抹微笑,「睡得肚子有點餓,我想去福利社買個麵包來吃。」

話一說完,她走出教室,只留下坐在課桌椅上,因為聽到她的話而開始傻眼的同學們。

現在還有心思買東西吃?她一定是瘋了,等會可是要繼續考試,而且這一次的考卷,是最喜歡刁難學生的陳老師出的考題。

也就是說,總平均想高於八十五,不想留下來上第十三節課,下一堂的考試可是一大關鍵。

「那個女生看來第十三節課穩上了。」有名男同學在盯著課本做最後的練習時,自言自語地這麼說。

「第十三節課很恐怖耶!聽說必須寫完六張考卷才能回家,而且那些考卷可不是普通的難。」另一名女同學也是看著課本說話。

「聽說上一屆的學姊有人第十三節課一直寫到十二點才回到家。」

坐在一旁同樣看著手上課本的男孩,眼中掠起一抹冷冷的微笑,像是在嘲笑著那個為了吃而踏出教室的女孩。

「不!洪詩涵一定不需要上第十三節課。」先前喚醒洪詩涵的女同學忍不住從課本中抬頭。

「不需要?為什麼?難道她的爸爸是校長?還是她家捐了很多錢給學校?」有人很鄙夷地說。

「才不是呢!但是她一定不需要上第十三節課。」有個與被討論人同班的男同學出聲附和。

「那為什麼她一定不需要?」有人好奇地問,因為他們都聽到那兩個人強調的那句「一定不需要」。

「為什麼啊……」另一名女同學突然抬起頭,一臉羨慕地看著剛從福利社買完麵包、正邊進教室邊吃的洪詩涵。「因為她是剛剛好小姐嘛!」

「是啊!剛剛好小姐,真的是什麼都剛剛好……」認識她的同學們有志一同地看著洪詩涵,有些人的臉上除了羨慕外,還帶著一種眾人所無法理解的嫉妒目光。

「剛剛好?什麼意思?」有人好奇地將目光離開書本。

「就是……」有人正打算為大家解惑。

鈴聲突然響起,眾人的心神立刻從好奇中跳出,回到嚴肅沉重的心情裡。

老師緩緩地踏進教室,手上還抱著一大迭厚厚的考卷。

「現在開始考試,請把你們桌上的課本全收起來……還有牛奶也收起來。」刻板的老師扶了扶眼鏡,銳利的目光瞪向仍然在喝牛奶的洪詩涵。

洪詩涵注意到老師不滿的目光正投向自己,她將牛奶收回抽屜內,又對著老師揚起一抹沒有誠意的笑容。

接下來的時間,執筆聲開始,有些人的神色很淒慘,看著眼前的考卷,似乎已經可以預知它的分數有多麼慘烈了。

男孩認真地緊緊盯在考卷上,不可否認地,這個老師出的題目果然夠變態,因為連他都有幾題不會……

「呼……」

正不滿地撇嘴、在心中抱怨的同時,男孩忍不住怔愣了,因為他又聽到那一聲熟悉的打呼聲。

男孩僵著身子抬起頭。又是她!那個女孩在考試開始二十五分鐘後又趴下來睡覺。

心中湧起無數鄙視的想法,男孩正想用嫌棄的目光狠狠瞪向正打呼的女同學背影時,眼一尖,他突然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景象──

幾個和女孩同班的學生,竟然同時抬起頭,以著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眼神看著那個女孩。

為什麼?心中竄出疑問,男孩忍不住多看了那個唇角上揚、正睡著香甜的女孩一眼。

下一秒,他收回心思,將注意力全放在桌上的考卷上。

「呼……呼……」

女孩的打呼聲開始變得猖狂起來,連坐在前頭的老師都忍不住瞇起眼狠狠地瞪著她。

男孩的分心宣告結束,他不再理會耳邊傳來的吵擾聲,快速地在白紙上計算著題目的答案。

「呼……呼……」

那女的是豬嗎?打呼聲這麼大!男孩忍不住停下筆在心中OS。

「呼……呼……」

眉角抽搐,男孩再次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又開始流口水的洪詩涵。

豬!她絕對是豬!絕對、絕對是!

「呼……呼……」

吳俊諺踏進教師室時,一眼就看到導師正笑咪咪地對他招招手。

「老師,請問您找我嗎?」他來到導師面前,有禮地問候。

「俊諺啊!來來來,坐下吧!我知道你對這一次考試的成績很不滿意,因為最後一科數學的分數將你的總平均拉下來了……不過你要知道啊!八十五分已經是全八年級最高的分數了,而且你和第二高的同學分數相差了整整十一分。」老師語重心長地開導著。

畢士鋒沉默地沒有開口,一雙眼毫無溫度,臉上也面無表情。

得不到學生的響應,老師顯得有些尷尬,畢竟眼前的男孩可是全八年級最優秀的資優生,這一次的大考總共六科,他就有五科滿分,唯獨數學八十五分,但這可是全學年最高的分數!

「蔣老師出的題目是有名的難,所以啊,雖然這一次的分數被數學拉下來了,可是你還是全學年第一名,我希望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老師拍拍他的肩。

因為吳俊諺對事情要求一定要做到最好最優秀,老師擔心他會為了分數的問題直往心裡鑽,所以特別把他叫來做心理輔導。

「我知道了,謝謝老師的關心……」

「洪詩涵!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又是總平均八十五!」一旁不遠處,某位老師正氣極敗壞地發出不滿的怒吼聲。

吳俊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不想熟悉都難的某位女同學的名字。

他緩緩地抬起頭,看著不遠處那名正在發火的女老師,以及被叫來罵的女同學。

「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七年級上學期時總平均一定九十七以上的你,下學期開始就只維持在平均八十五的水平?」老師又是無奈又是生氣地拍著桌面,目光凌厲地瞪著正衝著她微笑的商羽晴。

「老師,平均八十五很好啊!這樣子就不用上第十三節課了嘛!」洪詩涵對著女老師頑皮地笑了笑,顯然對她的怒火不以為意。

「唉!你啊……每一科都是八十五,這不是擺明一看就知道你在作假!」老師很無力地瞪著她。

「我作假?沒有啊!我沒有作假……」

「還說沒有,你自己看看,連數學也是八十五,這代表你的能力很好,全八年級就只有兩個同學得到這麼高的分數。」老師認識她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她很合理地懷疑她是故意放水。

「題目太難嘛!像你說的,考八十五已經很棒了,老師,你還怪我!」洪詩涵故作可憐兮兮地瞅著老師看。

[ 本帖最後由 煩煩♥ 於 2013-12-14 22:3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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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來!我怎麼會不知道你這個八十五分是被逼出來的。」女老師冷笑,為了達到平均八十五。

洪詩涵仍然一臉無辜,擺明就是聽不懂她的話中有話。

「一個數學可以考最高分的學生,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其它科只能考八十五而已嗎?你還敢說自己不是作假!」女老師氣壞了,忍不住又用力拍打桌子。

「老師,你別太生氣,容易變老的……」不怕死的洪詩涵忍不住提醒著。

「你……唉!到底我該怎麼說你,為什麼變了這麼多?你只是在應付我們嗎?」女老師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力感。

「老師……」洪詩涵瞧女老師一臉難過的樣子,她忍不住咬咬唇。

「你自己說,你老實承認,前頭那五科,如果讓你認真寫,你絕對可以滿分對不對?」女老師撫撫額歎口氣,她的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洪詩涵忍不住嘟起嘴。

「你再說……蔣老師出的那張考卷,如果你認真寫,可以得幾分?」女老師拿起杯子,喝著裡頭的水。

洪詩涵這次不只嘟嘴了,她的視線有點心虛地游移著。

「九十?」女老師挑眉。

洪詩涵又開始咬唇,目光東看看西看看。

「九十五?」女老師的雙眼瞇得更小了。

洪詩涵忍不住晃晃手,抬抬腿,看天花板、看地面,就是不看女老師很難看的面色。

「別告訴我……其實那些題目,你全都會!」女老師的杯子重重地落在桌面上,同時發出可怕的響聲。「洪詩涵!」

「啊!鈴響了,上課了,我要回教室了,老師再見!」察覺到女老師的怒火已經衝上頭,洪詩涵忍不住逃離。

「你等一下,我話還沒有說……」女老師很是無奈地搖頭兼歎氣。「好好的一個優秀學生,為什麼突然變了個樣?」

吳俊諺沒有發現自己的眉皺起,臉上的神情也充滿震驚。

他剛才聽到什麼?那個老師竟然說那個女孩所有的數學題目都會……那隻豬全都會?

某種連他都不懂的憤怒油然而生,吳俊諺看著女孩落跑的背影,看著她以輕鬆愉快的步伐踏離教師室,口中還哼著歌……

八十五……平均值八十五……原來剛剛好小姐就是這個意思!

吳俊諺的臉上帶著濃濃的火焰,他想起自己是花了多大的心力才讓數學考出八十五分的最高成績,結果連她也是……

唯一不是的是,當他努力得到眾人所謂的高分時,那個女孩,那個洪詩涵,竟然只寫了二十五分鐘,連檢查都懶,便逕自睡覺打呼起來……

她那樣的態度,就好像瞧不起努力作答的同學,看不起眾人徹夜熬夜讀書的精神,就好像……瞧不起他!

當初要不是為了父親的要求,洪詩涵也不會來念這麼昂貴的學校,而現在父親離開了,當初他對她要求的事事完美得第一也不再重要了……

「唉!也許該轉學呢!」

結束一天的課程時,已經是下午五點,洪詩涵坐在校門口的臺階上,看著僅有少數的同學正踏出校門準備回家。

她緩緩地轉身看向身後偌大的學校,明亮的教室燈光顯示著每個班級仍然有學生繼續著課後輔導……

「好學校的學生難當啊!也許該和媽媽談一談關於轉學的事……」只是母親直到現在仍無法面對父親離開的打擊而自我封閉,連她都不理……洪詩涵幽幽歎了一口氣,喝完手上的飲料,站起身打算離開學校。

轉了個頭,突然,她受驚嚇地瞪大了眼。

「你……」她的身邊何時坐了一個人?而且還無聲無息地坐在她的身旁,與她的距離十分接近。

吳俊諺轉頭看著身旁一臉驚悚,似乎受到驚嚇的洪詩涵,他淡淡冷冷地開口:「你不用補習嗎?」

「什麼?」他在問她話?

「下課後你都在做什麼?」他的口氣很嚴肅。

「我?回家啊!」她反射地回答。

「回家?你家有請家教?」所以她的功課才能這麼好?

他可是已經打聽清楚了,身旁的這個女孩,是以平均值九十九點六進入這間學校的,在七年級上學期的時候全班排名第一,全校排名也是第一,但是……現在的第一是他。

「家教?沒有,我為什麼要請家教?」洪詩涵一臉莫名其妙。

「沒有請家教?你也沒有在補習嗎?」

洪詩涵老實地搖搖頭。

「那你回家到底都在做什麼?」

「嗯……看電視、玩電動、上網、洗澡、看小說……陪我媽一塊煮飯吃晚餐……睡覺!」認真地想了想,洪詩涵老實回答。

吳俊諺瞇起眼,似乎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什麼。「你什麼都沒讀?沒有複習學校課業?」他才不相信。

「沒有,每天待在學校念了九節課,回到家再讀書,誰受得了?」她的話很直接,卻沒想到這樣的回答等於得罪了學校的所有學生。

因為這間學校的孩子,除了她之外,每個人最少花十二個小時在學習上,是著名的資優學校;事實上,是她忘了,忘了自己過去也是如此,每日每日勤奮地讀、勤奮地練、勤奮地學。

「那你為什麼課堂上的考試都會?為什麼大考的題目只要是你寫下的就正確無誤?」吳俊諺承認自己有向別人打探關於她的消息。

聽說她大考寫考卷的方式,只完成湊滿八十五分的題目,再多,她就選擇讓題目下方的解答保留空白。

「為什麼?沒有為什麼,就……等一下,你是誰?」正想再老老實實回答他的問題,洪詩涵突然反應過來,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聽她那種輕鬆不在乎的口氣,吳俊諺覺得很不爽,因為她自在的神色,那種沒有壓力、無拘無束、不知好好努力的行事態度,讓人看了有氣,好像她明明可以出人頭地,卻偏偏不知努力只想玩樂……

「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我和你又不熟。」一個莫名其妙的男孩!洪詩涵率性地站起身,逕自朝校門口走去。

對她無禮的舉動,男孩壓下心中的不滿,跟在她的身後冷冷地開口。「我是吳俊諺,和你一樣八年級。」

吳俊諺?沒聽過!洪詩涵頭也不回地逕自走在前頭。

「我已經告訴你我的名字了,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身後的男孩口氣很強勢,像是不容任何人拒絕似地命令她。

洪詩涵慵懶地走著,逕自將身後男孩的命令當耳邊風……唉!果然只喝一瓶飲料是無法填飽肚子的,可是媽媽開的花店還要三個小時才會休息……

「你沒有聽到我的話嗎?我說你……」

前頭的女孩突然停下腳步,她慵懶地轉過頭,對著一臉嚴肅的男孩笑了笑,「吳同學。」

她笑得很溫暖,她的笑容很清亮,吳俊諺頓時停下腳步,有些怔愣。

洪詩涵緩緩朝他靠近,笑咪咪地問:「看你拿著書包,應該不用上第十三節課吧!」

「不需要。」他可是全校第一名的優等生,怎麼可能需要留下來上課?

「那……你不用補習嗎?」她的笑容變得有點大。

「今天不需要,明天……」

他話沒說完,洪詩涵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你的身上……有帶錢嗎?」她一臉的無害。

「一千多塊。」他老實地說,但眼中充滿疑問。

一千多?燦爛的眸子瞬間變得閃亮亮,洪詩涵裝著無辜的笑容,不客氣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走!」

「走?去哪?」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吳俊諺皺了眉,看著她緊抓自己的手,某種連他自己都不懂的驚愕在胸口內跳竄著。

「吃飯!」

「吃飯?」

「對啊!吳俊諺……」洪詩涵突然又停下腳步,她快速地回頭。

她的舉動差點讓仍在前進的吳俊諺撞上她,當他剎時停下腳步時,他不安地發現,自己與她之間的距離近得令人感到極度不自在,因為他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香味,一種比花香還要淡,卻讓人聞了感到舒服的香氣。

「做、做什麼?」吳俊諺難得的慌亂,一雙眼自動游移,不敢與她正視。

「請我吃飯!我好餓……」前頭才笑得一臉燦爛的女孩,這一會兒竟然可憐兮兮地直瞅著他,好像只要這麼做,就能引發他的同情心……

吳俊諺狠狠冷冷地瞪著眼前莫名其妙的女孩,心中冒出一把無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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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

看著眼前熱騰騰的牛肉麵,洪詩涵很沒志氣地以可憐的目光看著吳俊諺。「喂!你就自己一個人吃?我的呢?」

「我和你不熟,為什麼要請你?」那個正在吃著牛肉麵的男孩一本正經地說。

「可是……可是是我約你來吃東西的啊!」他怎麼可以自己一個人享用而已?有福同享,這句話他沒有聽過嗎?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你不知道在一個肚子很餓的人面前吃著香噴噴的牛肉麵,會把對方給逼死嗎?」她很淒慘地說,又用力吸一大口氣,把他夾起的牛肉香味全送進自己的鼻子內。

「想吃?」瞧她直盯著他手上的牛肉,一雙眼閃著亮晶晶的光芒,吳俊諺瞇起眼。

洪詩涵毫不猶豫地用力點點頭。

「那好,回答我的問題,我就請你吃。」他用力咬了一口牛肉,唇瓣上揚著非善意的微笑。

「什麼問題?」她這個人很好說話的,凡事有問必答,他這個三八何必拿這種小事當條件呢?

也不知到底是誰,剛才還不願意回答人家的問題呢!

「我可以假設,學校的考試其實你都會吧?」

「考試?」唔!這牛肉還真大塊,下次等媽媽的狀況好一點,再約她來吃。

「你七年級的時候全校第一,為什麼八年級時一下掉到一百多?」吸了一口熱呼呼的麵條,再喝了一口濃湯,畢士鋒緩緩地問。

「沒有為什麼,就題目太難了,我不會寫,所以就掉名次啦!」她給他的答案是官方說詞,她用力吞了口唾沫,盯著他的濃湯。

吳俊諺瞇眼瞪著她。「你每一科都考八十五,為什麼?」

「沒為什麼,就是巧合嘛!」看他又夾起麵條,她又忍不住再次吞了口口水。

「連數學都八十五?全校最高分?」

「對啊!真是巧合啊!竟然亂蒙都讓我蒙對了,哈哈哈……聽說還有另一個同學也是八十五分……喂!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請我?」她一臉的哀怨。

「洪詩涵,那另一個考八十五分的人,是我。」吳俊諺慢慢地夾起面,慢慢地朝它吹了一口氣,再慢慢地把它送進嘴裡,慢慢地對她說。

「什麼?」洪詩涵終於不把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吃的上頭。

「我說,我和你數學同樣考八十五分。」他就是她口中的另一個同學。

「所以呢?」她終於看到他眼中的敵意。

「所以?我花了一整節課的時間努力計算才得到八十五分。」

「哦……我也是啊!」她也很努力地在計算啊!

「你?」吳俊諺輕哼一聲,放下筷子瞪著她。「你只花了二十五分鐘寫數學,然後又開始睡到下課。」

「我有嗎?誰說的?」有人裝傻。

「我親眼看到的,那時候我們在同一個班級內考試,你就坐在我的前面。」

「唔……所以?」她完全不懂,他到底想強調什麼?

「這一次大考雖然我是全八年級第一名,可是我發現,你也有那個能力……為什麼不好好努力?明明可以考很好,為什麼不多用點工夫?」因為被他發現她的能力,所以他沒有辦法承認自己是最優秀最厲害的,無法欣然接受自己是全校第一。「我要和你認認真真地競賽,我要贏過你得到真正的第一。」

「你已經是第一了,何必和我比?」洪詩涵有些慵懶,眼前香噴噴的牛肉味都吸引不了她的興致了。

「我的第一名贏得不光彩,你沒有努力,沒有盡全力考試。」他嚴肅地說。

洪詩涵緩緩地抬頭,衝著他無奈地笑了笑,好似以一種正在看著幼稚小孩無理取鬧的目光瞧著他。

「你在笑什麼?」吳俊諺感覺她的笑容有點刺眼。

「我有沒有認真與你有什麼關係?至少你已經是第一了,別人如何看待自己的考試分數,對你有什麼影響?」她靠向椅背,正眼看著他。

至少,現在她知道這男孩找她是為了什麼了──為了無關緊要的麻煩事。

「但我沒有贏過你,我不清楚你的實力。」

「那又如何?我只是個平均值八十五分的普通學生,跟我有什麼好比?」她對這種事才提不起勁呢!

「我要做到真正的第一名,不是有人故意放水。」

「你如何證明我放水?」

「我就……」

第二章

「吳俊諺!」洪詩涵突然叫了他的名,她的神情變得有些嚴肅。

這麼嚴厲地呼喚一個才認識不到兩個小時的男孩,真的有點奇怪,可是,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決定和對她明顯的不滿。

她是否認真讀書考試,與他有什麼關係?可是人家現在想逼她和他好好地比一場,而她啊,如果是以前,一定會樂得接受,但現在……她只想遵循爸爸的遺言,做個快樂的自己,自由自在地生活。

「我問你,就算得了第一,要做什麼呢?」

「得了第一就是榮耀,代表你最強,代表沒有人可以看輕你,代表你是眾人之中的佼佼者。」吳俊諺認真地回答,眼底閃過一抹銳芒。

「然後呢?」洪詩涵雙手交叉在胸前。

「然後?然後可以讀最好的學校,成為最優秀的學生,別人不會瞧不起你。」

「然後呢?」

「然後?」吳俊諺忍不住皺起眉,他頓了頓。「然後你的一生將是眾人口中最優秀的孩子,大人看到你,就會稱讚你,你的家人也會被人刮目相看,學業成績好,未來的工作也將是最好,你會有錢、名聲、地位。」

「你才十四歲耶!想這麼多做什麼?」老天!他會不會把未來看得太遠了?好吧!她承認,眼前這個男孩很像以前的她。

吳俊諺冷笑。「十四歲?如果現在沒有做好打算,未來要如何有能力去實行?不做好基礎,未來拿什麼和大家比?」

「為什麼一定要比?誰說人生就是一直讀書、比較、競賽?成為眾人之中的佼佼者並沒有幫助,現在學歷高的滿街是,同樣也找不到工作啊!」他何必讓自己這麼痛苦?

「那麼你的想法又是什麼呢?你覺得我這樣子做不對,那你呢?不做好學生的本分,又有什麼是正確的?」像她這樣懶懶散散過日子,隨隨便便浪費光陰就是正確的?他嘗著那些人的臉色,知道那種痛苦。

「至少我自由,我快樂,我喜歡我的生活、人生,我為自己而活,不像你……你一定沒有發現吧!你的臉上沒有笑容,你不是為了自己的人生而活,你只是在為自己預設的未來而活、不斷地為自己的以後而努力,就算成為佼佼者又如何?很多企業家老闆的人生就是不斷的工作,為了賺錢、為了權力、為了地位,不累嗎?」她有感而發。

她想到自己的父親曾經多辛苦,和家人相聚的時間有多麼的微少,每日過得多麼的勞累,最終,他傷了身子、失去健康,離開人世。

「別告訴我,你不喜歡自由、你沒有自在過,沒有經歷過無憂無慮的生活。我相信,如果你曾經經歷過,一定還記得快樂的感覺有多好。」

她的話,令吳俊諺愣住了。

腦海中,浮現了過去自己總是快樂的愉快心情,那時他的家中總是充滿歡笑,他……他……「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他怎麼可以再去想這些東西?他已經答應父親,絕對要成功,絕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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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懂啊!但我只懂一件事,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快樂。」她的神情十分認真,她的態度難得失去笑容。

她……她像是把他看透了一般,句句尖銳,刺中了他的心,令他胸口浮現激烈的疼痛。

他的腦中瞬間空白一片,他找不出任何字句來反駁她的話,因為當他在痛苦地努力時,也曾想過這一些事,也曾對這一些問題感到迷茫……

他,之所以針對她,想找她麻煩,只是因為……只是因為他羨慕她的自在、她的隨興、她的快樂、她的笑容、她的……自由!

「哈哈哈!」突然的爆笑聲自洪詩涵口中傳出。

一時間,神色沉重、心情變得憂鬱的吳俊諺無法反應,只是帶著傻傻的神態,呆呆地看著她。

「我們好像老頭子啊!竟然在談論這麼嚴肅的話題。」她拍著桌子大笑。

起初的驚愣直到她無法停歇的笑聲傳出,連吳俊諺都不自覺地神色舒緩。

她說的話,深入他的心坎內,好像某種讓他感到痛苦、無法掙開的束縛,瞬間被鬆解了,他深深感覺到,原本充滿壓迫的心靈,終於鬆了一口氣。

微微揚起的笑容,慢慢地在他的臉上顯現,那雙充滿敵意、自以為是的冷眸,慢慢地愈來愈溫暖……

「老闆,給我一碗最大碗的牛肉麵,燙青菜兩盤、嘴邊肉最大份來一盤,還有油豆腐、紅燒肉、皮蛋豆腐、大腸圈、炸鮮蚵、全都要最大份……唔!還有再切一盤牛肉和……」

「等一下!」原本還在笑的吳俊諺笑不出來了,他錯愕地阻止她。

「怎麼了?」帶著無害的笑容,洪詩涵好奇地對他偏著頭。

「你……你叫這麼多……」

「對啊!我們兩個現在可是在成長時期,不吃多一點怎麼可以呢?」她說得理所當然。

「你知道這樣子要多少錢嗎?你身上有帶錢嗎?」吳俊諺忍不住瞪著她。

「夠啦!你的一千塊付出去還有找呢!」她很肯定地說。

「是嗎?」

「當然……老闆,我還要一份大份的三層肉!這樣子剛好九百七十元,找三十剛好可以給你坐公交車……唔!你是坐公交車嗎?」她睜著可愛無害的眸子看著他。

「我有司機……」

「那老闆,再兩杯豆漿,這樣一共一千元!」洪詩涵快快樂樂地說。

吳俊諺瞪著她,有一種自己被她坑了的感覺。

「嘿嘿嘿!謝謝你請客啊!這一頓就當作是給你做心理輔導的費用,一千塊,很便宜的!」洪詩涵滿意地衝著他直笑。

無言的吳俊諺,除了瞪著她之外,什麼話都說不出。

豬!豬!豬!她果然是一隻豬,可以一次點這麼多,可見她有多會吃!

莫非……她是神豬?

總是我行我素的吳俊諺,被總是自在快樂的洪詩涵纏住了,而且被纏得很徹底。

「喂!吳俊諺,你還說不設計我了。」含著不滿的淚泡,洪詩涵很不滿地瞪著前方速度走得有點快的男孩。

「我設計你什麼?」某人明知故問,他的心情莫名感到愉快。

就在方纔,二十分鐘前,她被叫到辦公室。

起因是,學校要推派兩位代表參加全市八年級生的實力競賽,因為考題涵蓋廣泛,因此吳俊諺這位全校第一名的八年級生理所當然被推派去參加。

原本老師們的意思是推派全枝一、二名的八年級生參加比賽的,可是,第一名的資優生說出自己的提議,「我有更好的人選!」

老師們好奇地等待他說出更好的人選。

「可以找洪詩涵。」他認真地說。

「可是她的功課普通,真的有資格參加比賽嗎?」有些不瞭解情況的老師在看了她的成績後質疑。

「她一定可以,上一次大考,她數學和我同分。」他堅持地說。

「對!洪詩涵一定可以。」洪詩涵的導師非常肯定畢士鋒的提議。「只不過……憑她懶散的個性,她會願意嗎?」

「我有辦法。」吳俊諺自信滿滿地說。

接著,十分鐘後,洪詩涵被請到辦公室去了。而面對她、與她談判的人,不是她的導師,而是吳俊諺。

當他與她兩人坐在老師特意為他們準備的小會議室內時,吳俊諺只是嚴肅地對她說:「餓嗎?」

「一直都很餓!因為我在成長期。」她撫著肚子,想到今天睡過頭來不及吃早餐的事。

「想吃東西嗎?」

「你不是在問廢話嗎?」她沒有懷疑地瞪著他那張冷臉……唉!這個吳俊諺真不可愛,怎麼老擺著嚴肅的態度呢?

「想每天在第二節時免費吃點心外加一瓶牛奶,下午第六節時喝杯奶茶外加麵包,連續吃到這學期結束嗎?」

「哪裡有這麼好的好康?如果有我第一個報名。」

「正巧有一個這麼棒的福利機會,你要不要爭取?」他仍然一臉平靜。

「要啊!可是誰要當那個大財主?」她可好奇呢!該不會是他吧?

「只要告訴我,要不要爭取。」他刻意不回答她。

「這麼好的福利一定是有什麼條件吧?」她也不是那種為了吃而變笨的傢伙,這其中必定有詐!

「確實是有一個小小的條件,只要你接受,只要花你三……不!一天的時間就可以得到這項福利。」基本上找她參加,他並不指望她能打進五區競賽,所以只要一天就夠了。

「一天?那是指……」

「指只要花八個小時,未來的三個月,你可以不用擔心老在餓肚子。」他小心翼翼地對她設下陷阱。

「只要花一天?八小時就可以換到三個月的免費餐食?」

「對!」

洪詩涵想了想,她醚起眼瞪著他。「我可不接受和你競爭誰考第一的交易。」

「沒有,我一點也不想和懶惰的傢伙競賽。」那太無趣了,因為她一定不可能努力,與她競賽等於是浪費時間、浪費口水。

「我也不接受下次考試必須在前幾名的交易哦!」她相信他一直想要她發奮圖強,和他堂堂正正認真比一場。

「這種要求和你說,等於白廢,何必浪費心力對你要求?」他很肯定地說。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在她身上忙這些事等於浪費,但……有必要真的這麼直白嗎?洪詩涵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那……」那他到底要做什麼?

「怎麼樣?答應嗎?」不給他答覆,他就是不說出真正的原因。

為什麼?哼哼!他可不是傻子,要是直接和她說原因,這傢伙一定會二話不說,轉身走人。

「嗯……」他釋放出的利益很吸引人耶!雖然她不是真的這麼愛吃,可是……不吃白不吃嘛!而且,她都已經先把醜話說清楚了,那幾項條件她不接受,要是他提的是這類的問題,她可以翻臉不認帳!

「好!我答應了,說吧!什麼事?」

得到她的同意,吳俊諺眼中掠過一抹奸惡,唇瓣揚起算計的微笑弧度。「和我一塊代表學校參加全區學習大賽。」

「……什麼?」某人的腦袋打結。

「我們將代表學校參加全區學習大賽,與全區的各校參加者競賽,只要得到全區第一名,就能參加市立大賽,如果再得第一,就參加東南中西北五大區規模競賽!」某人很好心地為她解釋得很清楚。

洪詩涵用力地瞪著他,臉色很難看。

某人毫無所覺地對她笑咪咪,和她相處的時間裡,他愈來愈懂得微笑了。

誰說死讀書的人一定要死氣沉沉?誰說為了得到第一的人就得正經八百,每日生活在無窮壓力和痛苦中?

他從她的身上學會了某些事,那就是——憧得大玩特玩的人又在考試比賽中得第一,那才叫優秀。

「謝謝!再聯絡!」洪詩涵二話不說,轉身說掰掰!

開什麼玩笑?叫她和他參加那種東西?她瘋了嗎?何必給自己找麻煩?

「原來你是個出爾反爾的女孩!」某人在她的身後涼涼地說。

對!怎麼樣?就說了,她討厭競賽——雖然她的心中多少存在點劣恨性,怎麼說她以前也是優秀的好學生,對於這類的比賽還是有躍躍欲試的衝動和慾望。

但在父親發生那件事後……

洪詩涵突然用力甩甩頭,不行不行,她在想什麼?

「洪詩涵,千萬別被這種小小的誘惑給吸引,這不過只是一種浪費時間的無意義活動。」

「原來你膽小,怕自己在各大學校的優秀學生面前丟臉?」身後的男孩還是涼涼地開口。

誰怕丟臉?她只是不想讓自己忙碌。

走走走,繼續向前走,洪詩涵決計不再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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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不是有心要活得自在,連自己真正的能力到底到達哪裡也沒有興趣知道了……我以為,這麼好玩的事,你也許會有點小小興趣!」

「好玩?這叫作好玩?吳俊諺,你以為用激將法可以騙得了我?」洪詩涵停下腳步回過頭瞪他。

「不是說想讓自己的生活過得精采?不是想過得快樂?什麼叫作有趣好玩的事你不懂嗎?」吳俊諺來到她的面前,笑著看向她。

「比賽這種事有什麼好玩?」她一點也不認同。

「不好玩嗎?你可是全校排名一百零七的學生,想想參加比賽的人都是最優秀的,如果能讓他們灰頭土臉,不是很有趣?」

「會嗎?我只知道會動到我發懶的腦細胞!」

「但是只要花八個小時,就可以得到好處,何樂而不為?」他並沒有要求她一定要得名,他只是……希望在他參加這活動時,她也能參加,當陪考的人就好!

是啊!她可以裝傻混過,他可沒有要求她參加競賽就一定得拿到名次,而且……自己真正的實力到底有多少,她真的很好奇,畢竟她也才剛開始成為只知道玩樂、事受生活的靡爛學生……

「你……不介意我參加競賽的話會扯你後腿?如果我不作答,你可是會跟著被刷下來哦!」她小心翼翼地求證。

「就算你趴著睡覺不說話,我相信以我的實力,應該可以得到不錯的名次。」雖然他父親對他充滿期望,但這一次……他只想順著自己的心意。

畢竟……吳俊諺想著想著,忍不住苦笑著。

他的本質雖然很聰明,但是從小就過得無憂無慮,很多知識不是只花一年的時間努力就能完全補回來,他也沒有信心只靠自己就能得到第一。

「不勉強我?」

「絕不勉強。」他搖搖頭。

「不會再設計我了?」想想他的心機有點重耶!

「絕不會再設計你。」他肯定地說。

「唔……」洪詩涵緩緩朝著吳俊諺方向走,她思考著、評估著,然後停在他的面前抬起頭。「三個月的吃吃喝喝一定有?」

「我保證!」

「不需要得名次?」她用力提醒。

吳俊諺用力點頭。

「好吧!我接受了。」為了三個月的食物,她跳入火坑了。

「很好!」吳俊諺滿意地笑了。「那麼,我們走吧!」他伸手拉住她。

「走?去哪?」洪詩涵傻傻地看著他抓著自己的手,他的力道大得像怕她逃跑似的。

「去找未來三個月將提供你豬食的金主。」

「喂!什麼豬食……等等!什麼金主?不是你要提供嗎?」洪詩涵愣愣地瞪大眼:心中莫名湧起不好的預感。

「我?我從來沒說是我提供。」前頭的男孩停下腳步,給了她一抹完全無害卻充滿算計的微笑。

「那……」

「走吧!」吳俊諺用力拖著她,死也要把她一塊拉下水。

他不顧身後那個掙扎又哇哇叫的女孩,將她帶到教師室去,同時把她方才決定的好消息公佈給她的導師,同時也是未來三個月負責餵養她變成種豬的金主知道。

所以說……

她果然還是被算計了!可惡!

站在稱得上人山人海的禮堂內,洪詩涵顯得十分閒懶。

全區各大學校的學生們有致一同地排排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雖然根本不確走這一次的競賽考題範圍到底是什麼,但是,看著那些正在嗑書本的孩子們……

洪詩涵忍不住搖頭歎氣,然後,別人嗑書本,她嗑牛肉乾。

「喂!吳俊諺,怎麼連你都在啃書,這麼好吃嗎?」睨著身旁正認真研讀的男孩,吳俊諺忍不住說著冷笑話。

禮堂內的氣氛很沉重,因為大家都是為了名次聲譽而來的,她待在這裡,就好像一隻不解世事的鴨子,正面對一群嚴肅到快爆炸的死公雞,格格不入!

「乖乖吃你自己的。」吳俊諺抬頭給她一抹微笑,又繼續看著手上的書。

答應參加競賽後,因為考試題目廣泛,所以整整一個月吳俊諺幾乎全泡在圖書館內,而她這個另一名參賽者也被拉到圖書館,卻是看故事書、打瞌睡。

「齁!別把我當小娃娃了!」又從袋子裡拿出一片牛肉乾,洪詩涵認真吃著,又不忘好心地餵著身旁的男孩。

咦?正當洪詩涵無聊地啃著牛肉乾東張西望時,她看到兩間同樣也在這一區算是名校的幾個學生正朝著她的方向瞧著。

「吳俊諺,你認識那些人嗎?他們一直朝這裡看!」確定自己與對方不熟識,因此她聯想到身旁的男孩才是他們的目標。

被打擾的吳俊諺循著她說的方向望去,帶笑的眸子,接觸到對方投射而來的視線後,神情變得冷冽。

「不認識,也許是無聊隨意打量人的無禮傢伙。」斂下眼,他的口氣冷了些。

哦……有問題!洪詩涵很肯定。

「你確定不認識他們嗎?我看他們走過來了耶!」那些人帶著不善的惡意笑容朝他們方向走來。

剎那間,吳俊諺身子四周的溫度變得更加寒冷,連帶著敵意氣息也散發得愈來愈濃烈。

「我還在想是不是看錯了,你有能力參加競賽嗎?不過只是個平均值六十的笨蛋,竟然有資格參加全區競賽。」來到身旁的男孩不懷好意地惡意批評。

「我看不是他有沒有資格,而是每個學校的第一名實力差很大。」另一個男孩嘲笑地說,他的話引來其他兩名男女大笑。

洪詩涵淡淡地抬眼睨向前方三男一女,她漫不經心地啃著牛肉乾。

「說的也是,我看吳阿姨花很多錢給他讀書補習才能第一吧!」四人中唯一的女孩這麼說,語氣中的輕蔑清晰可見。

「可是他家有這麼多錢嗎?吳小叔叔已經過世了……」

「你們覺得吳爺爺會讓自己最沒出息的孫子流浪在外嗎?他媽媽已經把他帶回吳家了,現在生活可舒適了,他媽媽不用賺錢,只要整日待在家中,吳爺爺就會替他的孫子付錢啦!」男孩的話一說完,四人同時發出惡意的嘲笑。

吳俊諺冷冷盯著手上的書本,身上散發出的寒氣,冷冽得令人直打冷顫。

「喂!吳俊諺,你可得有出息一點,千萬別讓吳小叔叔丟臉啊!他以前已經夠丟臉了,既賺不了大錢,又沒有能擺在檯面上的事業成績,你可別像他一樣!」孩子們無禮地說,就像現在說的話很理所當然,沒有任何的不對。

但是……

「喂!別這麼沒禮貌,怎麼說也是我們的吳小叔叔,雖然爸爸也說他這個弟弟沒出息,讓他丟臉,要我千萬別像他一樣,可人家還是長輩啊!」有人故意正經地提醒。

「是啊……就算腦袋再聰明,不懂得尊師重道的傢伙比條狗都不如,有些人就是屁股上的毛都還沒長齊,就一副自以為多了不起的態度,真不知道他們那些事業有成、錢賺超多的父母是怎麼教孩子的?拿豬飼料養,還是用肥料?」冷不防的聲音自一旁輕緩地出聲。

四名男女一下子將視線從吳俊諺的身上轉向洪詩涵。「怎麼?我們在談論我們吳家的事,關你什麼事?」

「是與我無關,我也沒有在說你們啊!」啃著牛肉乾的洪詩涵無辜地眨眼。

「不是說我們?那你在說誰?」四人中的女孩不客氣地瞪著她。

「誰應聲就是在說誰羅!真是的,雖然你知道自己被當豬養,但也別這麼老實地承認嘛!我看了都怪不好意思的了。」吃完牛肉乾,洪詩涵滿足地拿起飲料喝著。

敵視目光無法影響洪詩涵的好心情,就算被瞪了,傷眼的也是他們,被人看笑話的也是他們……唉唉唉!她該面壁思過,竟和這些小孩子計較!

「你!好啊,如果我們是笨蛋,那你可得記得,等會別輸給我們。」女孩漲紅臉地說。

「拿名次來比賽?」咳!無趣,果然小朋友就是小朋友,雖然她也算是小朋友,但她可是成熟的小朋友呢!

「怎麼?怕了?哼!就這一點本事還敢幫人出頭?吳俊諺,我告訴你,最好別在第一輪的淘汰賽被刷下來,否則下次家族聚會有你受的。」男孩惡質警告,他可是智商經過評測出來的天才,整個畢氏家族的人最看好他。

競賽即將開始,禮堂內傳來提醒鈴聲。直到這時,四名男女才在冷嘲熱諷吳俊諺的情況下離開。

「你家族的人,真是和善呢!」某人的話說得很剌耳。身旁的吳俊諺沉默不語,只是冷凝著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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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老半天,沒等到犀利的回應,洪詩涵有些好奇地將目光轉到他臉上。

「沒辦法……」身旁的男孩臉色先是僵硬,然後又變成苦澀的微笑。

洪詩涵看著他的神情,莫名地,心頭重重地被捶了一記。

他非常不甘心又難過,他的家人被批評、嘲笑,但他只能隱忍,因為……

「他們說的是事實,沒有人認同我的父親,所以為了替他掙回面子,讓我母親在家族面前抬得起頭,我必須努力。」

現在他沒有資格和他們吵,因為他沒有任何得意作為,也沒有得到實質上的成績與能力,就算是全校第一名的資優生,但吳家的觀念裡,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哎啊!你這樣子,不累嗎?」他的神情令她有些難過,因為那好像不是她認識的吳俊諺啊……

「不!為了得到一切,為了讓大家對我去世的父親刮目相看,這一切努力不算什麼。」而且這也是他要的,他想要成為眾人之中最優秀的強者!

「嗯……是嗎?」看著他堅定的神色,瞧著他眼中散發的鬥志光芒……唉!也許他真的會成功,不過……

「沒關係,不用考慮到我,你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似乎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吳俊諺說:「我知道你對這種競賽沒有興趣,所以就算第一場就被刷下來,至少也是一種難得的經驗。」

雖然到時候,他一定會被全家族的成員嘲笑,不過……

雙手緊緊地握拳,吳俊諺對她揚起一抹無所謂的笑容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眾人嘲笑……

唉唉唉!真是的,做什麼把自己說得這麼可憐呢?

他這不是故意讓她內疚的嗎?她……唉!她怎麼可能放任他被那幾隻目中無人的臭傢伙們嘲笑?

眼中閃過一抹掠奪的光芒,洪詩涵緩緩瞇眼,眸裡劃過一絲可怕的火苗。

第一輪嗎?呵!好!

在天之靈的親愛老爸,小詩涵今天想和您請個假啊!混水摸魚的日子玩久了,有的時候真的無聊到爆炸啊!

所以……今天讓我休息一下,好好發揮自己的實力來玩玩吧!

當然,您也瞭解我的個性,要嘛就是最好,否則就是不玩……嘿嘿嘿!您一定知道我在說什麼,是吧?

吳俊諺一臉好奇地看著洪詩涵,因為她不知為何看著天花板唸唸有詞。

「好了!」她突然大叫。

「什麼好了?」吳俊諺嚇了一跳。

「吳俊諺……」

「嗯?」眼中閃動著耀眼刺目的光芒,洪詩涵衝著他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

有那麼一刻,吳俊諺怔愣地瞧著她嬌艷的笑容無法移開目光,胸口的心律不正常地莫名亂跳著。

洪詩涵一臉詭譎興奮地說:「我們就來大玩一場吧!」




第三章

想起了過往……曾幾何時,對他而言,那段時光,成為他最美好的回憶之一?

坐在偌大的辦公室內,室內暗調的沉穩設計充滿嚴肅的氛圍。

B。Ocean是一間名氣響叮噹的企業集團,以科技研發為主要營運方針,目前旗下最具知名的產品,不外乎就是現在幾乎人手一到兩支的手機以及家用產口叩。

以低調奢華的外觀為設計理念,B。Ocean所創造出的產品,在通訊方面以現今眾所需求的多功能設計搭配特殊優雅的外觀,輕易打進中青年市場。

在家用產品方面,B。Ocean原本就擁有穩定的市場,因為它已成立近半甲子,由第一位吳老總裁任職後,它的穩定性和成長性就不斷地爬升,之後老總裁年紀大了由他的長子接位,雖然B。Ocean的成長依然穩定沒有任何浮動,但是表面上的穩定卻也代表它沒有任何的成長,只是努力追求著維持一定的成績,這一段的穩定時期整整維持了十八年。

直到五年前,新一代的執行長接任B。Ocean管理職務後,他先是大刀闊斧地將過去各大部門所設計出的家電產品全數推翻,再另外注入一批年輕的新血,以設計感、時尚感和多功能感為主要方針,設計出現代人渴望家中成為品味旅館的形態慾望,將所有的產品轉變為美輪美奐的奢華設計品。

果不其然,在產品一推出後,獲得極大的迴響,同時也在短短的四年之內,以每年穩定的上揚利益,持續不斷地增加它的名聲與勢力。

B。Ocean的新任執行長吳俊諺離開辦公椅,人站在高三十五層樓的落地窗前俯望腳底下的世界。

他的目光凝銳,一頭黑色平整及耳的短髮,身長近一米八,身著合身黑色西裝的他,平時給人的感覺充滿莫名壓迫感與威嚴。

他稱不上平易近人,也沒有太好的情緒,但不可否認的,他擁有不錯的相貌,即使不善於微笑,仍然有不少女人對他有著崇拜的愛慕之情———雖然這些愛慕最終都是無寂而終。

「洪詩涵……」腦中突然想起中學時那段令他無法忘懷的美好回憶,連帶著原本不茍言笑的面容乜忍不住淡淡浮起一抹笑絲。

看著落地窗中倒映著自己帶笑的面容,他忍不住怔著,爾後斂起了笑容。

雖然他總是不斷告訴自己這一段小小的回憶已經距離自己很久,但每次只要一想起,該讓他淡化記憶的女孩臉孔,就是會自動竄出在他的眼前,輕而易舉地干擾他的心緒。

雖然……他與她之間,也許再也無緣相見了吧?其實憑他現在的能力,想找一個人何其容易,但是,想到某件事,卻讓他始終無法做出尋找她的決定。

再說,就算找到她,他要做什麼?他能做什麼?那些不過是十多年前一段美好又稱得上有些痛苦的回憶,他還是……

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秘書冷調的口氣自上頭傳出。「執行長,現在方便和你確認明天的工作行程嗎?」

「進來吧!」微笑的臉龐不見蹤影,思緒一下從回憶間跳出,吳俊諺離開落地窗坐回辦公桌前。

幾秒鐘後,辦公室的大門發出輕敲,年近五十歲的秘書一臉冷沉嚴肅地踏進他的辦公室。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吳俊諺發現他的萬能秘書心情不怎麼好。

「明天上午八點各大部門的小組會議將進行設計研討,十點是設計部門的新品開發討論、十二點是技術部門的午餐會議,我為您安排在頂悅餐廳四樓的包廂,下午兩點與韓國的通訊合作小組將會在本部的十四樓會議室與您商討合約簽訂的附加條款,下午五點有一場B。Ocean產品發表會,司機會在樓下等您……」

聽著她洋洋灑灑說了一堆,吳俊諺頭不抬、眉不挑地全數吸收。

「另外,晚上六點半還有一場會宴,相關的企業執行者都會到場,為了企業禮儀,您也必須到場,晚間八點……」

「劉秘書。」如數將她所提出的計劃行程全吸收的男人,突然打了個岔出聲了。

從大本的記事本上抬起頭的秘書,一臉嚴肅地與吳俊諺相望。「是的,執行長,有什麼事要吩咐的嗎?」

「今天心情不好嗎?」嚴肅的口吻,關心的話語,吳俊諺依然沒有笑容,但是他的眼中卻不如平常嚴厲。

在外人的眼中,他吳俊諺不好相處,但是在這個認識近三十年的秘書面前,他就像她的另一個孩子一樣,不是真的這麼難搞。

「你是認真關心我?還是只想聽我發牢騷?」在B。Ocean任職二十丑年的劉秘書冷冷開口問道。

不只是在B。Ocean任職二十五年,劉秘書同時也是吳俊諺父親的學妹、他母親的好友,當初在吳俊諺父親的介紹下,她成為B。Ocean的職員。

當時吳俊諺的父親不受家人的看重,可以想見劉秘書在這裡受到多少的冷嘲熱諷,但是她卻憑著自己的努力,爬上了秘書的位置,也因此,對吳俊諺而言,劉秘書不只是秘書,還是一個對他疼愛有加的阿姨。

「只要你高興,我願意完全配合。」兩手一攤,他面無表情地說。

歎了一口氣,重重放下手上的記事本擺在辦公桌上,劉秘書就像脾氣一下全炸開來一樣,開始一連串的抱怨。

「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過過這麼一個不知上進,明明擁有絕佳的能力卻只甘於追求穩定生活的女孩,她的條件是這麼好,工作能力是這麼的優秀,可是卻屈就於一個小小的總務職位,看在我的眼底,真的讓人好生氣。」

不知她在說誰,但從她的口氣中聽得出來她對某人的惋惜和不滿。

「內部的職員?」吳俊諺擰起眉。

「對,就是內部的職員,你相信嗎?她成為B。Ocean總務六年了,六年!這六年裡,所有被她帶過的職員都已經升上比她更高一級的職位,而她呢,不是說她擔任總務的工作不好,也不是說她整日打混摸魚只知道死守著自己的工作,而是……而是她該做的不只是這些,幾個月前有一份報表出了點問題,我手下一個新進的助理一直做到快下班了還處理不好,因為那個助理當時情緒上有些問題……」

劉秘書又是搖頭又是揉額,突然又睜大眼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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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你知道我看到什麼嗎?小助理拿著搞不定的報表急著跑到七樓總務部去求救,當時我好奇地跟著去看,結果……那個總務部的女孩竟然只花了四十分鐘就解決全年收益的問題文件,不簡單,真的很不簡單。」

「也就是說,小助理的能力不足,有必要再好好審核。」吳俊諺冷冷地說。

「老天,不是這個問題,是那個在總務科工作的女孩,她……」

「她沒有不務正業,不是嗎?方纔你說了,她認真工作,只是安於現狀不知努力。」吳俊諺的腦中閃過某個只知道涼涼地快盤過日子,從來不知努力的女孩……當時洪詩涵明明可以不理會他被家族的孩子們冷嘲熱諷的,可是她卻為他出頭了。

「是可惜啊!可惜她空有一身好才能,我找了幾名職員試試她,知道我發現什麼嗎?她會五國語言,而且和對方應答流利的很,根本是大材小用了。」劉秘書說到最後,開始心煩地在吳俊諺面前走來走去。

「是嗎?嗯……會五國語言的總務人員?看來B。Ocean裡,連小職員都是臥虎藏龍。」他說著冷笑話。

劉秘書狠狠瞪了他一眼,跟著又開始煩惱地來回踱步。

「不只如此,那天我看到營業部的幾個主管,她們都是當初從總務部出來的小職員,她們幾個人去找她,低姿態地不知請求她幫忙什麼……營業部那幾個女主管你知道吧?她們在男人的面前可是英勇強勢的很,可是卻特別跑去找那女孩低聲下氣地請求……結果怎麼著,你知道嗎?」劉秘書這會又像八卦婆了。

「怎麼著?」

「一個星期後,那幾個女人交出來的營運企劃完美得找不出一絲缺點,連你當時看了都提出讚賞不是嗎?」

聽到這,吳俊諺忍不住擰起眉,他確實記得此事,因為營運方針一直以來都是一項重要的部分,好的產品沒有優秀營運計劃,就算再好,也無法讓它完全展示在眾人面前,更不能讓花錢的消費者瞭解產品的優良和完美……

「劉秘書說了這麼多,是為了什麼?」他還是面無表情。

「我想退休、休息!我想當個無所事事的老太婆,和你母親實現當年的夢想,整日玩樂、享受生活!我得找到一個能勝任我的工作的接班人,我得選一個比我優秀的秘書來配合你……」她都幾歲了?老啦!她也累了,想自由了。

自在快樂的……生活?吳俊諺的腦中又浮現那個笑容燦爛的女孩臉孔。

當時,她說,我們來好好的玩一場吧!

結果,她真正大玩特玩了一場,以驚人的速度在競賽時搶答了所有的答案,同時正確無誤得讓所有人傻眼,也讓他傻眼,結果他們這一組在第一輪開始得到滿分,第二輪競賽後,他開始從震驚中恢復正常,與她搭配後,兩人輕鬆晉級,那一天,他和她完成了十五場比賽,直到最後,他們遇上的最後對手,是吳大家族中的其中兩人,也就是那兩名最被家族看好的孩子……

結果可想而知,洪詩涵就像個不受控制的瘋狂者,完全不給對方答題的機會,她展現驚人的能力,然後,他們成為區學校的第一名……

想到那段回憶,吳俊諺忍不住笑了,他永遠忘不了當天比賽完時,洪詩涵和他說的那一句話——

「哈!真快活,原來我還是這麼厲害,連我都佩服我自己了,哈哈哈!好!收心收心,開始荒蕪過日子吧!」

劉秘書的臉孔突然近距離竄入他眼中,令他的思緒猛然拉回!

「笑!你竟然在笑我?吳俊諺,你不想活了是嗎?」

「不!劉秘書,抱歉,我不是在笑你……好吧!然後呢?又發生什麼事了?」

只要一想到那一段過去……老天!原來他還是這麼想念洪詩涵,想知道她現在到底過得好不好?在做些什麼?當初為何突然就這麼轉學離開了?他以為她和他是朋友,但她卻完全不和他聯絡。

「我去找她談,以我最誠懇的心態希望她能來秘書室,希望她在兩個月內接任我的職位……結果你知道如何嗎?」

如何?吳俊諺挑挑眉,眼中閃過有趣的疑問,能如何?誰不想踩上最高的位置?能成為他吳俊諺的專屬秘書,代表的是何等榮耀!

「她說:為什麼我要接下這種讓我容易短命的工作,整日忙得要死要活?生活在壓力緊繃的世界裡,除了多賺了一點錢,有一點小小名氣外,還能得到什麼?我一點也不在乎工作上的成就感,因為成就感是自己給自己的,當個小小的總務部小職員,每日的工作簡單,我也從不在公事上偷懶,就算沒事的時候混水摸魚也情有可原,因為我並沒有給別人帶來麻煩,也不是公司養的米蟲,她還說……還說……」

劉秘書的表情有點陰沉和詭異,她突然抬頭,眼中閃動著可怕的怒火,用力撐在辦公桌前,以十分不滿的口氣咬牙切齒地對畢士鋒說:「那個洪詩涵不但拒絕我的請求,很不客氣地對我說不,竟然還說她只想荒蕪地過日子,過沒目標的快活日子!」

霎時,腦袋彷彿被炸開來,吳俊諺的眸子睜得很大。

唇瓣上的笑絲消逝,他整個人僵硬得彷彿忘了呼吸……

眼前,那一強火亮的微笑再次竄出,她令人驚艷的笑意,她開懷不已的笑聲,她慵懶隨興的臉孔,還有她那句對他呼喚的柔聲嗓調,在他的耳中不斷地響起……

洪、洪詩涵?!

總務部門從眾人有印象以來,一直是與世無爭、沒有工作壓力、沒有鬥志的悠閒部門。

除非擁有極佳的能力與對工作的極大熱誠,促使任職於總務部的員工參加每年一度的部門轉職特考,否則B。Ocean所有上上下下的員工們都知道,只要一輩子待在總務部,等於就是荒廢了一輩子的工作人生。

當然,對於眾人口中「總務部是最沒出息的部門」這項看法,也有些人抱持著例外的想法,就像眼前這名女人。

輕鬆悅耳的音樂緩緩流洩,空氣中充滿著咖啡的香味,神色傭懶的女人坐在辦公桌前,一手拿著冒著熱騰騰煙氣的咖啡,另一手拿著烤得鬆鬆軟軟、上頭正融著牛油的美味鬆餅,極盡享受地品嚐著下午茶的悠閒好時光。

「洪詩姊,洪詩姊,怎麼樣?好吃嗎?」坐在她身旁的年輕女人,正與她一塊浪費人生享受自在的時刻……不!是眼巴巴地看著她口中的「洪詩姊」優雅地細細品嚐著下午茶,誰要她有求於人呢?

「還不錯,這間店做出來的鬆餅口感果然與其他店有所不同。」鬆軟綿密的滋味,彷彿入口即化,奶蛋味濃厚卻又甜而不膩,讓人意猶未盡。

「我就說吧!我朋友開的這間鬆餅店,生意可好了,不只是生意好,每天都大排長龍,沒有一點門路,就算排隊還不一定能買得到呢!」年輕女人得意地大笑著。

「說吧!你有什麼企圖?」女人吃完最後一口鬆餅、滿足地喝完咖啡後,揚起柔亮的眸子,懶懶地望著她。

「就……你知道的嘛!就是我哥啊,上次看到你後,就對你很有好感……呃!他、他希望我能幫忙介紹給你認識……」年輕女人說得很心虛。

「是嗎?他拿什麼好處給你,讓你願意這麼幫他?我記得你那天不是才說,你那個哥哥最可惡,你最最最討厭他,還打算一輩子不理他?」桃挑眉,唇瓣揚著柔和的微笑,女人的神態無論在任何時刻都保持在傭懶狀態。

「呃……嘿嘿!他拿幾項最新科技的產品當作報酬,你也知道嘛!我對這種新型的科技產品最沒轍了,一想到有好東西可以拿,我、我就……」

「就算再怎麼討厭的人,也願意為了利誘,放棄尊嚴、放棄當初立下的決心?」

「不是啦!沒這麼誇張嘛!反正……我哥人很優的啦!雖然嘴巴賤了一點,可也是個不錯的男人,如果你能當我的大嫂,那就更好啦!哈哈哈!」年輕女人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強烈的崇拜和欣賞,所以她才想幫忙牽這紅線!

「唔……要我答應,其實也不難。」將桌上用盡的午茶收起,女人朝後頭的洗手臺走去。

年輕女人像個跟屁蟲,緊緊跟在她的身後,眼中浮著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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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哈哈,那我馬上去和我哥說你已經……」

「不過……」打開水龍頭,清洗著杯子,女人輕緩出聲。

「不過?」

「既然你哥要求你,你能得到好處……那我呢?你要求我,不是也該給我點好處嗎?」

「啊?你、你說……好處?」年輕女人有點發傻。

「是啊……其實我的要求也不多,不過就是為期一個月的午茶鬆餅由你提供。」一想到明天的午茶時間,她可是很期待的呢!

「一、一個月?」老天,她光今天想買都是靠她千拜託、萬請求才求到手的,她竟然要求一個月?年輕女人錯愕地瞪大眼。

「你自己考慮看看羅!看想要那些新型的科技產品,還是繼續討厭你的哥哥,別再幫他做這種事,堅持自己的決心……唔!三點了,該辦公了,否則等下會來不及下班的。」她可是最堅持準時上班、準時下班,工作時能偷懶盡量偷懶,只要不影響工作行程,就算躺在這裡睡覺也無所謂……反正,現在整個總務部裡除了她之外,也只剩下身旁這個仍然在發傻的年輕女人了。

總務部裡難道沒有主管人員嗎?

有啊!只是主管現在正在放產假,要兩個月後才會回來——誰要B。Ocean的福利就是這麼好,連育嬰假都比別人多一個月……呵!她當初選中這裡的總務部,真是太對了,就算待一輩子,她也不會覺得無聊,反倒還很享受呢!

正當她滿足於未來的美妙人生時,突然,總務部的大門被用力開啟。

年輕女人回過頭,一臉好奇地看向大門口,不看還好,一看——「洪、洪、洪詩姊!」

坐回到辦公桌前,正準備將今日分送到各部門的文具用品材料給好好建檔的女人,連頭也懶得抬,目光緊盯著電腦螢幕。

「洪、洪、洪詩姊!」年輕女人彷彿嚇傻了一般,仍然不斷叫著她的名。

「怎麼啦?該不會是那位秘書大姊又來了吧!」懶懶地開口,女人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操縱鍵盤。

室內,彷彿陷入一種十分沉重的寧靜壓迫感中,除了忙著打電腦的女人之外,任何一個有雙眼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此刻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看著電腦螢幕,在工作之餘,女人突然開啟某一個檔案,裡頭儘是一些音樂,她隨意地換了一首歌,跟著滿意地繼續工作……

「洪. . . . . . 詩涵?」

耳邊傳來不熟悉的呼喚,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女人停下手上的工作,緩緩拾起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當她的視線與男人不確定卻又在看到她臉孔的瞬間散發驚訝與驚艷光芒的眼神對上時,女人只是緩緩地皺起眉,然後——

「啊……」她頓時領悟,不知是否想起了某件事——某件很重要的事。

緩緩地站起身,面對看著她而一臉錯愕的男人,洪詩涵揚起懶懶的微笑,偏著頭說:「執行長好。」

好?好個頭!

吳俊諺冷著一張臉瞪著眼前的女人,她就像個初識的女人一般對他有禮地問好,對他投以生疏的微笑。

好?好個頭!

吳俊諺冷冷一笑,他一眼就認出她來,結果這傢伙,竟然給他玩生疏不相識的遊戲?

仔細看著眼前的女人,歲月在她的臉上並沒有造成多大的改變,她變成熟了,依然是那副和善帶笑的瓜子臉,她的眼眸也沒有改變,依然傭懶又多了些許的嫵媚,她的笑容也沒有變,仍如過去一股耀眼迷人,她……

他真的很傻,竟然沒有發現,原來她在自己的公司內工作,而且,還待了好長一段時間。

真該說,是她太會躲,還是他太不注意旗下的員工到底長的什麼模樣?

「洪、詩、涵!」某人知道自己這麼出聲很失禮,又破壞他給人的冷酷形象,可是……可是任誰遇到她,絕沒有一個人會變得正常。尤其是……這些年來,他是這麼的想念她!

「有!」某人很皮地衝著他微笑,彷彿感覺不到半點危機意識。

「執……執行長,你……你與洪小姐認識嗎?」跟在吳俊諺身後的劉秘書終於發現哪裡不對勁了,她家的執行長竟然在生氣,而且氣的是這位洪小姐,氣得可不輕啊!

「洪詩姊……你和執行長……有仇嗎?」某個天兵很不小心地把心中所想的話給說出口了。

「有仇?沒有啊!今天可是我第一次就近見到執行長的龍顏,怎麼會與他有仇呢?」洪詩涵將吳俊諺可怕的怒顏擺在腦後,依然一副傭懶笑容。

「執行長大駕光臨,是為了申請文具用品,還是辦公室的燈泡壞了沒有安裝……莫非,是您的廁所內沒有衛生紙了?」

有人不怕死地繼續有禮詢問,一旁兩個女人不由自主打了冷顫,因為現場溫度正不斷下降中,而那低溫的來源處——是由身旁的執行長身上散發的!

沒人見過吳俊諺這麼不正常的態度和行為,連劉秘書也沒有看過,所以她好奇地想開……

話還沒有出口,劉秘書就看到吳俊諺另一個不正常的行徑!「執行長,你要去哪裡?」

吳俊諺無預警地拉住洪詩涵的手腕,也不管她到底願不願意,逕自將她拖著走。

「下午的會議全部延後兩小時!有任何電話一律都讓他們留言。」現在,他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解決。

一男一女的身影消失在兩個女人的面前,數秒後,兩人依然呆愣地看著空蕩蕩的室內……




第四章

「你不認識我了?」吳俊諺瞪著剛被他丟進沙發上的女人,神情冷冽駭人。

「我認識啊!B。Ocean的執行長。」洪詩涵對他的舉動似乎沒有任何的不安與畏懼,反倒悠閒地靠坐在沙發上,同時環顧著執行長專屬的辦公室……唔!好陰沉啊!在這裡待久了,精神可是會變得很緊繃呢!

「不是,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一向在眾人面前無人能敵的B。Ocean執行長,在面對眼前久未見的女人時,竟然不知如何開口。

「嗯?」洪詩涵好整以暇地盯著他,唇瓣上始終晾著微笑。

要不是吳俊諺現在的心緒有些亂,否則應該會看到她的眼中此刻閃動著頑皮的笑意。

「就是……你……我們……中學時,我們曾經不錯,別告訴我你把這些事全忘光了?」千萬別告訴他,她發生了什麼失憶之類的鳥事!

「我沒有忘啊!當初你還請我吃了一千塊的牛肉麵大餐呢!」某人以口氣十分輕鬆的態度回答了。

吳俊諺忍不住一怔,突然瞇起危險的眸子。「你記得?」

「當然,我沒有失憶,那段日子對我來說是一個特別的回憶,我怎麼會忘記呢?」洪詩涵笑得很愉快,似乎……想到了那段她口中的特別回憶。

「既然記得,為什麼沒有來找我?」吳俊諺的口氣很差,近幾年來變得有些冷靜過頭的他,在一過上她後,一切都變得不對勁了,總覺得自己的情緒管理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已隨著她在跑。

「找你?」她一臉的疑惑。

「你在這裡工作少說也六年了,我來這裡也已經五年了,這五年問,你竟然完全沒有來找我!」吳俊諺忍不住黑了臉,一想到自己在這幾年常常想念她,但她人近在咫尺,他卻不知情,不知浪費了多少與她相處的時間……

「我為什麼要找你?」洪詩涵睜著無辜的眸子看著他。

「我、我們是老同學!」某人有點中氣不足地說,因為她的話太直接,令人難以反應。

「正確說來,只是半個學期都不到的朋友……你現在還有和中學時的同學們聯絡嗎?」否則他怎麼會這麼質問她,好像她是倜無情無義,欺騙他的壞傢伙?

沒有——腦中很直接地竄出這兩個字。

有好幾名中學同學與他從七年級開始都被分配在同一班,直到九年級畢業……但他一個都沒有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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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問也知道他沒有,因為他臉上的表情回答得很清楚。「既然你都沒有了,怎麼可以質問我這個只和你相處了兩個月的同學為什麼沒有和你聯絡呢?」她說得理所當然。

「我們……我們有共同奮鬥過的同志情感!」某人的話一說完,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不是這星球的人類……他在說什麼?連他自己都想嘲笑自己了,那她呢?

果不其然,洪詩涵正以一種看著怪胎的眼神看著他。

臉龐忍不住發熱,吳俊諺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覺得尷尬窘糗的感覺,但是……每次與她共處時,他就莫名地屈居下風!

「所以?」她帶趣地笑看他。

「所以……」

「如果連和你相處三年的同學你都不和對方聯繫,那麼我怎麼知道,現在你飛黃騰達了,如果我突然衝到你的面前和你裝熱絡,會不會被你看成是個妄想攀權附和,不安好心的壞女人呢?」雖然這不過只是她的借口,但是,這借口可也是另一種變相的事實。

「再說,如果你真的覺得與我之間有一同奮鬥的同志情感,那麼……為什麼在你出名了,有了這麼大的名氣後,沒有想過派人尋找我呢?」既然他這大人物都沒有這麼做了,她這個平凡無奇的小市民,又有什麼資格與他相認?

吳俊諺完全語塞!她還是如以往般,說話這麼犀利,完全不給人面子。

不過……

聽到她這麼毫不矯作的說詞,面對他的態度一如以往不曾改變,吳俊諺莫名有了好心情,他微微地扯了抹安心的微笑。

因為,她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洪詩涵,她一點都沒有變。

緩緩地來到她的身旁,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神情變得有些狂妄和霸道,一副不可一世的態度,唇瓣揚著俊逸的微笑,好似方纔那個被她的話堵得發不出聲音的男人完全不存在。「因為我在生你的氣。」

瞧了眼他的微笑,洪詩涵不著痕跡地斂了眼不去看他。「生我的氣?」

吳俊諺蹲下身,他逼得她與他直視,他嚴肅地說:「說!那時候為什麼突然轉學了?連點消息都沒有?開學的時候我才發現,你已經不在學校裡,我去問過你的導師,她說你是在寒假期間辦理轉學的。」

「沒有為什麼,只是……突然這麼決定,所以就這麼做了。」她語詞簡潔又模糊。

「是嗎?那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他仍然盯著她的臉。

「那時在放寒假,我既沒有你的電話,也不知道你住哪裡……要如何通知你?」她實話實說。

「也就是說,其實你想過要告訴我轉學的事,只是……無法和我聯絡?」

「當然,怎麼說……那時我們也算是朋友!」

「不只是朋友,那時……我是真的很感謝你。」他輕歎一聲,跟著笑著。

「如果那時沒有過上你,也許,我的人生不會改變這麼多。」

「有嗎?我改變了你的人生?」她有這麼偉大嗎?她怎麼不清楚?洪詩涵有些好奇。

「第一次讓家族對我的印象改觀,第一次我獲得了所有人的重視,第一次我的母親能在家族面前抬頭挺胸為我感到驕傲,這全是你的功勞!」那一場比賽……令他畢生難忘。

就算之後的日子裡,他成為眾人口中的佼佼者,就學時期經歷了無數大大小小的比賽同樣得了冠軍,但那些成就感再也比不上第一次因她的關係得到第一的喜悅。

原本的區校比賽因為她的玩心讓他和她成為全區第一名,連那些比他優秀的家族兄弟們都輸給他。

爾後,從區大賽晉級為縣市大賽,又從中得到第一名,再次參加東西南北中部的五大資格賽,結果可想而知,他和她得到第一名,因為有她,所以他們一路過關斬將,贏得輕輕鬆鬆……

可是,在愉快地結束寒假後,她卻離開了、消失了,從此……再也見不到了。

直到那時,他才怨恨地發現,他竟然沒有她的聯絡電話,更別說連她住在哪也沒有頭緒。

雖然曾經找過老師得到她的住家地址與電話,但一切已為時已晚,她早已不住在這個城市裡,搬得無消無息……

「呵呵……聽你這麼說,我豈不是很偉大?」洪詩涵傭懶地朝著他嬌笑著。

「如果那時不是認識……」

「我知道我知道,你非常非常感謝我,我瞭解的,你不用再強調了!」她的瞼上雖然帶笑,但並不是非常的得意,只是就事論事。

只是,不知突然想到什麼,她的眼中閃過不安好心的光芒。「既然感謝我,不如……答應我一個要求吧!」

她不懷好意的眸子閃動著算計人的光芒,吳俊諺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只是瞇起眼,不動聲色地等著她說出答案。

難道……是他看錯了嗎?經過時間的轉換,其實她已經不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洪詩涵了?還是說,她待在這公司不和他相認,其實只是一種手段,認定他如果發現她,一定會很高興地與她相認,所以欲擒故縱,等著他自己來找她,等他自投羅網?

「吳俊諺……」洪詩涵睜著無辜又可憐兮兮的眸子,懶懶地微笑,朝著他的耳瓣輕靠,在他耳邊低喃:「你剛那樣兇巴巴地把我帶走,又對我質問這麼多事,我的精神腦力氣力全因你的驚嚇而被消耗光了,我餓了,請我吃飯!」

吳俊諺再次愣住了

那一覽無遺的算計眼神、裝佯矯作的神態,原來還是一如過往,她只是想要他……

「豬!我真的覺得你很貪吃,無時無刻只想著吃!」時間都過了這麼久,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只想著如何讓人請她吃東西……瞧她得意的嬌笑,他的眸子不覺地變得柔和了。

「誰說我豬了?瞧我的身材,我有長胖嗎?沒有吧!唉!你就不知道我有多慘,總是吃不飽呢!唯一一次吃得最飽的,就是那一次你請我吃的牛肉麵大餐……」她才不會和他說,因為那時有他陪著,所以她吃得特別滿足。

當然,這些事情,她可是記到現在,往事歷歷在目,她也將它們當作是珍藏的回憶。

老實說,她忘了他嗎?不!當然沒有,否則她怎麼會特意到B。Ocean來工作?雖然這裡的輕鬆事少很吸引她,但是只要她想要,每個工作裡總會有幾個部門擁有如此輕鬆的職缺,再說,這裡真的很輕鬆嗎?

想想B。Ocean可是間不小的企業集團,雖然總務部門對這裡來說是最輕鬆的單位,但和其他公司比起來,忙的時候可是會讓人抓狂的……所以,她到底是為什麼會來這裡呢?

答案可想而知,只是,有一點她誤算了——

她以為,他大概會在成為這裡的執行長約十到二十年之後才會發現她的存在,畢竟這裡的職員真的太多,他既不管理人事部,總務部又是個丁點大,幾乎要被流放到天邊去與世無爭的小部門,誰會特別注意到裡頭有哪些人?

只能說,她和他之間,真有那麼一點微妙的緣分呢!

「親愛的執行長,您的小職員餓了,不知道……您大人能不能運用點特權,帶著我在上班時偷懶一次?一她故作可憐兮兮地笑著睨向他。

瞇起眼,眸子染起的笑意深刻得無法抹去,雖然現在是上班時刻,而等會他將有許多事必須忙,但是……

讓他就這麼一次,偷懶一下吧!「走!我們去吃牛肉麵。」

他想和她一塊回味過往的記憶。

他和她的關係,他和她之間難得的友誼,在當時,就是從那間牛肉麵店開始的;而今,他們也將再次從那間牛肉麵店接連斷落許久的關係……

「先說羅!今天我要吃的可不止一千元哦!」快快樂樂走在前頭的女人嬌聲笑著,眼中的光芒變得耀眼不已。

「放心,夠你吃到吐了。」身後的男人,神情愉快得令人驚訝,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笑過了。

「嗯……容我提醒你一件事。」前頭的女人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他。

吳俊諺噙著迷人的微笑,他看著她耀眼的臉龐,感覺過去曾經有過一次的奇異感覺再次衝進胸口間。

看著她的笑容,不做作又自然閃爍的笑容,他感覺心律再次不整到令他威到驚訝!

「那裡……可是不能刷卡的。」畢竟待在這間公司很久,久到她以總務部的身份遊走在各大部門時,總能聽到許多關於吳執行長的大小八卦。

聽說,咱們的執行長身上最多不超過一千元,因為習慣當個信用卡殺手,買任何東西,都是一卡在手,隨處隨買……

某人迷人的笑客僵了僵!

是啊!他怎麼給忘了,除了餐廳之外,想去吃東西,似乎不是信用卡就能解決的……

不等他反應,洪詩涵得意地再次大笑出聲繼續向前走,在心裡回味他臉上明顯流露出的窘色和僵硬。

「呃……我能不能先去提錢?」吳俊諺一臉尷尬,原本意氣風發的男人,再次被欺負得壓落底。

就知道,過上她,丟臉的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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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公文

總務部洪詩涵小姐即日起任職於秘書室

二O一一年三月二十八日

急驚風般的快速腳步聲,在B。Ocean的頂樓層響亮地傳來。

神色一向傭懶的女人,這會兒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殺氣,她的手上拿著剛才在自己空無一物的辦公桌面上放的公文,短短的數秒間,她的情緒從愉快轉為憤怒。

從來沒有這麼一刻,令她感到生氣到想砍人。

她被調職了?她竟然被調職了?叫她去秘書室報到,這不等於是叫她死嗎?

可惡極了!方才在電梯內,幾個曾任職總務部門、與她有些交情,又靠著她的幫忙參加考試晉級到各大部門任職的同事,一個比一個還要歡喜地對她說著祝福的話語。

那些人說的話,不外乎就是——

「我就知道你很厲害,像你這麼優秀的女人,怎麼可以只待在總務部這種小小的部門,真是大材小用啊!」某人甲在電梯內比她還要興奮地大聲說。

拜託!她就是喜歡大材被小用,小螺絲釘在公司內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小小環節,請把她當作比小螺絲還細小的小鐵絲啊!

「洪詩姊,你終於出頭天了,終於讓你熬出頭了,恭喜你!」

拜託,我不想熬出頭,我只想當那個可以永遠縮在龜殼裡,偶爾採出頭曬曬太陽,平時閒來無事一身輕、打打瞌睡的老烏龜!

「恭喜你,終於回到正常的世界了,人啊,就是要有鬥志、要有挑戰必才能成功,我最看好你的才能,當初怎麼誘逼你,你就是拒絕進來企劃部,看吧!果然還是被相中了,你可真厲害!」某名很早以前就發現洪詩涵擁有絕佳才能的部長,高興地不斷拍著她弱小的肩頭。

嗚!她對操死人不償命的火星不感興趣啊!忽冷匆熱、不平靜的日子對她來說是折磨,她還是想多活幾年,請快把她送回到正常人的地球去吧!

電梯門開了,殺氣騰騰的洪詩涵在踏進執行長的辦公室前,先遇到的是衝著她揚起得意笑容的劉秘書。

「來啦?我以為你會蘑菇很久才來報到呢!」劉秘書的喜悅無法掩飾,雖然她知道洪詩涵上來執行長室不是為了來秘書部報到,可是,她就是等著看好戲,誰要她讓自己吃了這麼多次的閉門羹?

「他在裡頭?」無禮的話很直接地衝出口,儘管她只是個小職員,可是……哼哼!她和吳俊諺,兩人間誰才是老大,大家心照不宣!

殺氣不斷外露的洪詩涵影響不了劉秘書,她早就從吳俊諺那裡得到心理建設了。「是啊!正等著你呢!」

洪詩涵揮動手上的公文。「是他下令發佈的?」他是那個殺人兇手,非逼得她大開殺戒就對了!

「是啊!能夠讓人事部這麼有效率地發佈消息,除了老大之外,還有誰能呢?」劉秘書理所當然地點頭。

「好!」一個字中帶出的殺氣,令人聽得膽戰心驚,洪詩涵門也不敲,逕自轉動門把衝進辦公室內,同時發出好大一聲關門巨響!

「哎呀!為什麼關門呢?我也想看看好戲呢!」能讓她家的小吳笑得如此開懷,想必這個洪詩涵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啊!

「吳俊諺,你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什……你在做什麼?」看著眼前那個赤裸著胸膛,發上沾著水珠的男人,洪詩涵原本如火山爆發的情緒瞬間熄滅。

她看似冷靜,實則臉上帶著不正常的暈紅,表情有些呆愣和不知所措。

「哦!你來啦!」拿起丟在桌上約毛巾,吳俊諺不以為意地對著她笑了笑,繼續擦自己的濕發。「隨便坐,我等一會就好!」

他話一說完,人又走進辦公室內的另一扇門。

在好奇心驅使之下,洪詩涵不由自主地朝著他走去。

打開門,看向裡頭……一間典型的私人小套房在這裡。

沒有多餘的傢俱,一張床,一個小冰箱,一座與牆面結合的落地櫥櫃,而他正在櫥櫃前拿出一套新的西裝,他的身旁,還有一間浴室,而他……似乎正剛從那裡出來。

「你昨天睡這裡?」他的辦公室內竟然有一間套房?

「是啊!工作忙,有的時候實在沒有辦法,只好住在這裡,住久了習慣之後,這裡幾乎成為天天休息的地方了。」吳俊諺笑著回答,拿起內衣穿上,又拿起乾淨的白襯衫套上。

「你沒有家嗎?不!我是說,你、你沒有自己買房子嗎?」他身為執行長,薪水不是很多嗎?怎麼會住在這?

「你沒有聽清楚我說的嗎?因為工作太晚,所以懶得回去,就直接睡這裡,當初買的那間房子……一個月能回去個三五天,就該偷笑了。」

「因為忙……」因為他讓B。Ocean變得十分強大,所以連工作也愈來愈多。

「對,因為忙,所以這裡就成了我另一個家。」他笑得有點無可奈何,但眼中卻充滿喜悅和成就。

「昨天……昨天有很忙嗎?我們明明去吃牛肉麵……啊……」洪詩涵頓時領悟了。

因為昨天她慫恿他偷懶,讓他陪自己吃得很晚,吃完又和他一塊開車隨處兜風,結果這一玩,都過了下班時間……當他送她回家後,他才又折回公司繼續未完成的工作,這等於是她害了他又得熬夜加班?

心中難得浮現小小的內疚感,雖然他看起來很有精神,但是他眼底下的陰影,卻無法輕易抹除。「吳俊諺,對不……」

「對了!昨天送你回去之後,我想起有一間非常好吃的蛋糕店,那是我在幾年前無意間發現的,那時吃了他們的蛋糕時,心中就在想,你這麼愛吃,如果這蛋糕讓你吃到的話,你一定會很喜歡,所以我順使開車去那裡買了幾塊慕斯,放在冰箱裡,冰冰涼涼的真的很好吃,你自己去開冰箱拿。」他一面說,一面打著領帶。

看他在沒有鏡子的情況下打的領帶有些凌亂,洪詩涵咬著唇,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來到他的面前。

「低下頭。」

吳俊諺一臉無辜地看著她,乖乖聽話地低頭讓她整理自己的領帶。

就近這麼看著她,吳俊諺這才發現,她的眼睫毛好長,扇型般眼睫下的雙眼,清亮有種、黑白分明,她的皮膚十分白晰,臉蛋上沒有任何的脂粉,乾乾淨淨、透透亮亮,讓人瞧著十分順眼舒服。

第五章

「我不喜歡自己被設計,你知道嗎?」一面替他整理領帶,洪詩涵一面輕聲地說。

「設計?」吳俊諺摸不著頭緒,眼中滿是疑惑。

「別告訴我,今天我桌上那份公文不是你的主意。」

「這不是設計。」

「那是什麼?以前你就知道我討厭麻煩事,說一句比較難聽的話,我討厭有出息的工作,沒出息的職務是我最嚮往的工作。」就算整日渾渾噩噩過日子,她也覺得快活,人生之於她是在享樂,而不是操勞。

「我以為這是你所希望的。」吳俊諺一臉無辜。

洪詩涵冷冷地抬頭瞪著他,似乎將他當作怪物在看。「你以為隨便說個理由就能推拖?我所希望的生活是輕鬆安逸,而不是整日忙得團團轉……秘書?哈!」要是她想要做這種工作,當初就不會特意選擇總務部。

「難道你不想知道,如果自己認真的話到底有多少實力?我以為這是你的壞習慣,混水摸魚久了也會煩,就像那時堅持不參加競賽,最後還不是快活地一路打完五大區決賽抱走第一名?」他說的理所當然,十分無辜地睨向她。

忙著結領帶的雙手頓時僵了數秒,洪詩涵的表情閃過一絲的錯愕,似乎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

「待在總務部也六年了,難道你沒有一種快要無聊到爆炸的厭煩感嗎?我以為你會這樣子……我聽說,這六年來,你幾乎一年發作兩次,每次發作時,就幫忙有上進心,想在新職務上衝刺、有幹勁、有企圖心的職員……聽說,公司內部的測試,只要交給你來抓重點,憑猜必中準得很?」

一臉無辜的男人還是那副沒殺傷力的神態,就如同過往,只要在她身邊,他永遠位居下風,弱的很。

聽說?洪詩涵挑挑眉:心中轉了無數個彎。

短短一天之內,她和他過上,他終於發現她就在眼前,在這段時間內,他花費極短的時間把她這六年的情況打聽得一清二楚……這不叫有鬼,是什麼?

繫好的領帶無端端被勒緊了些,某人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但他仍一臉的平靜,像是沒有發現她正在殘害自己,始終面帶著和善無害的微笑。

「你知道嗎?劉秘書已經要五十歲了……」

「所以你嫌她太老?想把她趕出秘書室?」她很故意地想歪。

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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