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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1次PO完]甜甜圈,圈住你(翊潔)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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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1次PO完]甜甜圈,圈住你(翊潔)

【书籍简介】
  
她是经常去喂食流浪的小动物,
  
也常常带着受伤的小动物回家照料,
  
但,这是她第一次遇上这种「庞然大物」!
  
可是,看他受伤倒在巷弄中无人照料也挺可怜的,
  
她只好冒着再次被家人责骂的危险,
  
善心大发的把他「背」回家……
  
呃,别误会,
  
她可不是神力女超人,
  
她只是一时肾上腺素激发,
  
才能做出这种「高难度」动作,
  
人家她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纤纤女子呢,
  
而且,见死不救也不是她吴映洁的作风--
  
啊?她捡回来的男人根本不是普通的流浪汉,
  
而是个大集团的执行长兼准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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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这是一间很孝很小的面包店,小到不足五坪,小到很容易让人忽略了它的存在,不过它有一个很可爱的名字——小山樱烘焙坊。

提到小山樱,它的名气可就与店铺的大小恰恰相反。

它很有名。

如何有名?

有名到面包一出炉,不消半个小时就会让人抢购一空;有名到让想要买面包的人群,由小小的巷道一路排到大马路上。

至于它为何会那么有名?

因为它卖的不仅仅只是面包,还有更多的幸福。所有吃过小山樱面包的人,都说那股幸福的感觉,可以萦绕在心头久久。

所以,小山樱彷佛是个错置于都会中的桃花源,不仅让饕客们趋之若鹜,更让人流连忘返。

下午四点一刻——小山樱烘焙坊第一批面包出炉的时间到了。

「洁洁姊,我要三个甜甜圈,巧克力口味的。」今天排第一个的是个高中女生,她跷一堂课没上,才能排到第一个。

「我要五个甜甜圈,花生口味的。」在她后面是个小男孩。

「十个,妈妈说今天要买十个甜甜圈,什么口味都好。」再来是个国小女生。

「好好,马上帮你们包好。」吴映洁一手拿着面包夹,另一手拿着纸袋,飞快地包好每个人要的东西。

一向都是这样,当小山樱面包出炉的时刻,为怕人多到把小小的店里挤爆,大家都得排队在门外等。

吴映洁,吴家最小的女儿,今年大四,即将毕业,看起来甜美可人,就像刚出炉的甜甜圈一样。

这一学期下午三点以后没课,所以她都在面包店里帮忙。

「吐司出炉了吗?我要三条葡萄干的、两条丹麦的。」洁洁还没来得及转头,排在第四个的先生就张口大喊。

「啊,真可惜,今天怎么不见筱婕小姐呢?」站在第五位,一个身着笔挺西服的上班族先生,失望地说。

「谢谢,你的吐司。」转回身来,洁洁已将吐司装进了纸袋中,收了钱。「你要什么?」

她看着那位失望的男士。

「我……一瓶奶茶,半条白吐司。」男子的眸光在店里绕了许多圈,仍失望地没见到预期的身影。

「你的吐司和奶茶好了。」不到一分钟,洁洁折了回来。

男子由口袋里掏出钱来,随着抬眼的动作,失望的神情刷地马上消失,双眼为之一亮。

「筱婕小姐!」男子只差没激动的冲上前去,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吴筱婕,吴家的老二,人如其名,外表看来纤纤弱弱、白白净净,一副风吹了随时可能被吹跑的林黛玉模样。

但是,也只有吴家人知晓,她的性子可悍得很,而且还是某知名杂志和报纸的两性专栏作家。

「喂,东西都拿了还不快走,小心排在后头的人,把你的后脑瞪秃了。」软软的嗓音,倒是与她的林黛玉模样很搭。

「二姊,妳忙完啦?」见她一现身,最开心的莫过于洁洁。

小山樱的生意好,靠的可是真材实料造起的口碑。

不过,不可否认的,也有许多人是冲着吴筱婕而来,买面包可以顺道欣赏到美如林黛玉的女子,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筱婕正要开口说话,只见店外一个身影,以排山倒海之姿,劈开所有人群冲了进来。

「快,洁洁,帮我把所有的可颂面包都收起来。」

「大姊?」看着身穿米色套装,一头长发梳得整齐在脑后盘出个髻的女子,洁洁怔愕地喊。

吴可颂,吴家老大,人跟名字可不大能让人联想在一起。

她是个标准的工作狂,在律师事务所里上班,标榜着能帮所有想跟老公离婚的大老婆,要到高额赡养费的红牌律师。

所以,她的名字很难让人跟松松软软,入口香浓的可颂面包联想在一起。

「妳怎么啦?让男人拿刀追着砍吗?」吴筱婕连说风凉话,都是柔得让人酥骨的语调。

「别管那么多了,总之,今天的可颂面包一个也不准卖,统统都收起来。」吴可颂甚至说得有些紧张。

「大姊,这可不成喔!」洁洁晃了过来,还没来得及道出原因,店外排队的人群中已有人附和。

「开什么玩笑,不卖可颂面包,那我们排那么久的队伍,吃什么!」

「对呀,我们要买可颂。」

「是呀,我女儿已经吵了三天三夜,要吃枫糖可颂。」

望了店外一眼,筱婕又懒懒地说:「众怒难犯呀!」

「大姊,爱莫能助!」洁洁也摆摆双手。

看着两个妹妹,再看看那些排队的人潮,吴可颂顿时皱起了脸。

「老爸!」大喊了声,似求救,也似发泄。

都怪父亲帮她们三姊妹取了与面包有关的名字,害她的死对头一天到晚说要到小山樱来吃可颂面包。

唉,为何小山樱会远近驰名咧?是妈妈的执着加上父亲的努力吗?还是他们将爱也一同加入了面包里?

看着那些吃面包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神情的人,这就是大家对于小山樱的满足,是她们的父亲和母亲共同创造出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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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日本,东京,一所私人住宅中。

房里无灯,窗外乌云满布、星月无光,就像两个男人目前正在计划、商量着的丑陋计谋一样,见不得光。

「听你的意思,是在今夜动手吗?」较年长的男子问。

「是的,不过也许只有今天这个机会,若错失了,恐怕他就会有所警觉。」较年轻的男子背倚着窗,嘴角微勾起。

「放心吧,这些人可都是长期跟在我身边,可以信得过的人。」年长的男人笑得似一只狐狸。

「希望真如你所说,否则,是平白浪费了这样的机会。」难得等到邱胜翊落单的时候。

年长的男人走到窗边,抬起一手拍上男子的肩。「今夜如果成功,别忘了你对我的允诺。」

男子一把挥掉他的手。「如果你能助我抢到总裁的宝座,我自然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就这么说定了。」两人相视而笑,走到办公桌前,端起酒杯。

干杯后一仰而尽,两人同时将杯子往后抛,当玻璃落地发出铿锵响声时,年轻的男子咧嘴开怀地笑出声。

「邱胜翊,今夜就是你的死期,我就不信以后你还能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

台湾台北

他有多久没回到台湾了呢?而他又为什么回来?

他曾经自问过,是因为思念吧?他怀念这个地方,这个有着与母亲一同生活的回忆的地方。

邱胜翊看着车窗外有点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景致,沉默地点上一根烟。

至少有十年了吧?从他母亲过世,老头将他接到日本之后,至少有十年了吧?

这十年的改变很大,让他由一个没没无闻、每日忙着力争上游的小伙子,一跃身成为日本产经闻人,日锋集团的执行长,未来的接班人。

其实这一路走来,并不平顺。

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是姓韩。

韩,是他母亲的姓氏,他之所以从母姓,是因为他母亲是人家的小老婆。

以一个日本的望族井川家来说,他的存在是个讽刺,也是个奇迹。

井川皓一,他的父亲,当年在政策联姻下,迎娶了国会议员的女儿水野桂子,因而放弃了相恋多年且为他育有一子的韩玫琳。

之后在摆脱不了命运的捉弄下,韩玫琳又回到了井川皓一的身边,并且成了他的小老婆。

直到几年后,邱胜翊渐渐长大懂事,在一次激烈争执下,韩玫琳终于心灰意冷的带着邱胜翊回到台湾,一直到过世,井川皓一到台湾来参加丧礼,才将邱胜翊带回日本,那年他已经十八岁。

「大野,车子就停在这里好了,我想到附近走走。」按下车窗,邱胜翊将烟蒂抛出车外,整整西装准备下车。

「这里?」大野宏平煞住车子,看着窗外。「执行长,我看并不恰当,这里的巷道太暗。」

大野宏平是邱胜翊的秘书兼私人助理,由日锋的基层一路跟着他爬上来,是个勤奋且值得信赖的好帮手。

「不要紧的,这一带我熟,以前我和我母亲就是住在这附近。」说着,邱胜翊已拉开车门,跨步下了车。

大野赶紧跟下来。「执行长,你一个人,不好吧?」

邱胜翊停下脚步,转回身来拍拍他的肩。「你太紧张了。」

「不是我太紧张,而是执行长你可不能出事呀!」大野恭谨地一弯腰。

撇开人生地不熟不谈,近日来有些传言甚嚣尘上。

人人都知,执行长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了争取日锋集团总裁的职位,可说使尽了许多小动作。

虽然邱胜翊确实是井川皓一的亲生儿子,但毕竟他不姓井川,而且还是个私生子。

这对于嫡出的,井川桂子的独生子来说,不仅是个威胁,还是个笑话。

「我不会有事,你可以先回饭店去了。」说着,邱胜翊转身就要往前走。

「执行长。」大野忧心忡忡地叫唤。

邱胜翊转回身来向他挥挥手,示意他离去。「放心,我不会有事,就算真出了意外,你也得镇定,不可张扬。」

「这……是的。」

大野看着邱胜翊执意如此的神情,只好在心里偷偷地决定——

他不先回饭店,就算开着车子在路上多绕几圈都好。

邱胜翊对他挥了挥手,然后走入巷道中。

吴映洁有个习惯,每天晚上在小山樱打烊之后,她会带着准备好的餐盒来到巷底,喂那些被人遗弃的流浪猫和狗。

今日也并无不同,洁洁晃着手中的餐盒,边走边哼着歌曲。

彷佛是长久来训练出的默契,她还没走到巷底,远远地就见到了几只排队等着的狗狗和猫咪。

「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来晚了。」洁洁拎着餐盒跑过来,几只猫咪和狗狗一见到她出现,全都有默契地喵喵、汪汪叫着。

「这是鱼拌饭,这是肉骨拌饭。」洁洁将餐盒打开,分为两边放好。「好了,快吃吧!」

她坐到一旁弃置在水沟盖上的空心砖,耐心地等着猫咪和狗狗将东西吃完,好将餐盒收回。

洁洁抬手看看腕上的表——九点四十五分。

时间还不是很晚,但今晚却特别的安静,静得让人不由得感到心慌。

洁洁看着交握的手,再抬脸望向前方不远的路灯,沉沉地吁了口气。

「今晚好安静喔,静得有点诡异。」

话才刚说完,砰咚一声,路灯下的垃圾桶被撞倒,洁洁吓了好大一跳,站起身来,仔细一看,有个人跌倒在垃圾桶旁。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酒的醉汉……

正在犹豫着该不该上前去看看,一阵吵杂的脚步声朝这儿逼近,隐约间可听见几个人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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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四处找找,人不会跑远,应该就在这附近。」

四周的氛围霎时绷紧,骇得人心惊胆跳,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洁洁的脑海。

该不是什么黑道火拚,或是欠钱被人追杀吧?

心头窜过一记寒颤,洁洁看着远方渐近的人影,当下心中马上有了决定。

她跑到路灯下,搀扶起跌在垃圾桶旁的人。

「不管你是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天啊,洁洁差点尖叫出来,因为这个人满脸是血。

现在她更肯定,等一下如果让那些人找到他,搞不好是必死无疑。

邱胜翊眨眨迷蒙的眼,无奈失血过多,已很难集中精神。

是他自己过于大意,才会在暗巷中遇到埋伏。

如果是寻常两三个人,他根本不放在眼中,但没想到对方是有意置他于死地,安排了近二十人来围堵他。

「你还能不能走?」洁洁的语调是急促的。

脚步声已越来越近了。

邱胜翊几乎已听不到声音,在他昏过去之前,他怀疑自己作梦了,梦见一个甜美可人的天使……

「要不要我背你?」话才问完,洁洁就发觉自己根本是多此一问,他根本已经失去意识了。

不过,他真不是普通的重耶!

用尽全身的气力,洁洁拖背起他,飞快的闪进一旁的防火巷中,没命的往前跑。

如果发现这次她捡了个人回家,不知道老爸会怎么说?

还有,餐盒只能明天再来收了。

吴、卫两家比邻而居,有几十年的交情,两家的小孩可说是青梅竹马,由小一同玩到大。

卫家的大家长是个中医师,基于克绍箕裘,子承父业,卫家的独生子卫仲绍自然考上医学院,顺利毕业,又考上中医师,然后回家执业。

「卫大哥、卫大哥。」洁洁气喘吁吁,拖背着那个重得要死的人,绕到卫仲绍的卧房窗口,猛敲窗。

果然,不到几秒钟,窗帘拉开,窗子让人由里头拉了开来。

「怎么了?洁洁,有……」没来得及将话说完,卫仲绍便见到洁洁背上的人,愕然地睁大眼。

「别告诉我,妳这次捡了个游民回家!」他很快地恢复了镇定。

洁洁气喘吁吁地。「卫大哥……先别说这些了,他在流血耶!」

卫仲绍趴在窗台上,挪近一看。「黑道火拚?」

洁洁咬着嘴唇,摇摇头。「快点啦,你不救他,会死人的。」她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搞不好是欠钱,被人砍的也说不定。

「我可是中医师耶。」真是的,为何他常常 被洁洁当作是兽医和外科医生?

「快点啦,医者父母心。」不都是医生吗?何况,卫大哥在医学院时,可是许多教授口中的天才。「要不,我摸两本二姊最新出版的书给你。」

一听到吴筱婕,卫仲绍的双眼一亮,平静的脸庞流露出隐藏不住的柔情。

「她出书了?是集结成册吗?」将窗子又拉开了些,攀上窗台,一跃身,他跳了出来。

「是呀,是报纸专栏的部分。」洁洁将背上的人放下。

卫仲绍将人撑住,两人各架一边。

「我看走后门好了,免得我家老爹唠唠叨叨。」两人扶着伤者往卫家的后门走。

「卫大哥说得是。」洁洁想起卫老爹训人时的嘴脸,一对细眉不觉地蹙了起来。

「妳这次又是从哪里捡到人的?」来到卫家的后门,卫仲绍取出一把藏在花架下的钥匙。

「垃圾桶。」洁洁简短说出三个字。

「垃圾桶?」他怀疑,这样一个大个子,能让人整个塞到垃圾桶里,除非是被肢解了。

「更正确的说法,是他摔在垃圾桶上。」

「所以妳就把人给捡回家。」卫仲绍睨了洁洁一眼,真担心她的善良,哪日会为自己招来麻烦。

旋开门,两人合力将人给搀进门。

「情势所逼,我不得不将他给扛走。」想起那群人说话的口气,不用见到,也能断定是凶神恶煞,难道要她见死不救?

不过,说真的,这个人真不是普通的重耶!要不是情况紧急,她真怀疑自己可以拖背得动他。

「怎么?有人追杀?」将人给放到诊疗床上,卫仲绍转身打开灯,绕到一旁的医疗专用柜中,取出清理伤口的器具。

随着灯光被打亮,光源落在邱胜翊的身上,吴映洁终于可以将他给看清楚。

天啊!她差点尖叫出声。

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他的脸满是血,耳后、脖子、肩膀、胸口……全都让黏稠的血液染成一片,不过,检查之后发现,除了后脑的伤口之外,他身上和四肢仅是一些轻微的皮外伤。

「卫大哥,他后脑的这个伤口好大。」拨开头发,当洁洁瞧见那渗着血的伤口时,不禁打起一阵寒颤。

「我来吧,妳到后面的浴室去端盆温水来,帮他擦掉身上的血。」卫仲绍备齐了所有用具,回到诊疗床边。

「他还在流血。」洁洁的脚底发冷,很不放心。

「是,放心吧,我会处理。」看她的脸色已渐发白,卫仲绍干脆拉起她,将人给推到门后。「快去端盆温水来,妳也不希望他真因失血过多而死吧?」

洁洁拧着眉,又往门里望了数眼后,才转身去取温水。

当洁洁端着温水回到诊疗室时,卫仲绍已处理好邱胜翊的伤口。

「卫大哥,好了吗?」谁说他不是外科的料?简直可以说是天才了。

「其实没什么,就后脑有个伤口,血流得太多,因为失血才昏倒。」说着,卫仲绍拉出诊疗床边的一把椅子,坐下后,抓起了邱胜翊的手,为他把脉。

「还好,没什么大碍,就因为失血,身体虚弱了些。」

洁洁端着水盆在床边蹲了下来。「卫大哥,他后脑的伤口那么大,会是被什么东西打伤的?」

拧干了毛巾,洁洁开始小心翼翼地擦拭起邱胜翊染着血渍的脸庞。

「可能是酒瓶之类的东西吧!」卫仲绍又换了一手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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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理伤口时,他由他的短发中挑出了些许玻璃碎片。

「会是让人由后方偷袭的吗?」洁洁握在手中的毛巾很快地染满了血。

「从伤口的位置判断,是有可能。」放下对方的手,卫仲绍拿起诊脉用的枕垫,站起身来。

洁洁看了他一眼,将毛巾放回水盆里,用力搓揉几下,拧干后,继续擦拭血渍的动作。

「卫大哥,你觉得他看起来像黑社会的人吗?」她又抹掉了部分的血渍。

嗯,他有一双好看的剑眉,不过,因为穿着黑衬衫、黑西裤,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黑社会。

「什么都有可能。」卫仲绍看着邱胜翊的脸庞。

那是一张极为有型的脸庞,浓眉、挺鼻,和略薄的唇,虽然双眼因昏迷而闭着,但他相信那肯定是一双足以撼人的锐眸。

像这样的一个男子,先不论好、坏,肯定不简单,也不单纯。

洁洁捡到这样的一个人,不晓得会不会为她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洁洁,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妳是不是该回家了?」看了眼墙上的钟,卫仲绍以此为借口。

于公于私,他都该保护吴家的姊妹。

何况,洁洁还是他最钟爱的女人的亲妹妹,是他从小当妹妹般看大的邻家女孩。

「他还没醒呢!」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想留下。

当她拭去了他脸上的血渍时,她竟挪不开双眼,深深为这个被自己所救的人所吸引。

「妳不回去,家里的人会担心。」卫仲绍搬出了她的家人,这招对洁洁一向最有效。

谁知这次洁洁不上当。

「那,你的电话借我。」

「妳敢告诉筱婕,说妳在我家?」他敢保证,她会马上冲过来抓人。

「有什么关系?」洁洁不信邪,转身就去打电话——

果然,电话挂断都还没三分钟,吴筱婕已冲到了卫家。

「说!现在都已经几点了,你还把小妹留在你这里,有何居心?」

吴筱婕的态度相当不友善,只差没指着鼻子骂人,与那瘦瘦弱弱病西施的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二姊,没有啦,卫大哥只是在帮我的忙。」洁洁赶紧挤到卫仲绍的身旁,将人给拉开了些。

不知从何时开始,二姊和卫大哥的关系就变得非常糟糕,时常一见面就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帮忙?」筱婕哼了声,睥睨的眼神中充斥着怀疑。

望着她的表情,与她对视了会儿,卫仲绍摊摊双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我是完全的不被信任。」

「你知道就好。」筱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跨步上前,推了他一把,顺道将洁洁给拉回身边。「你的信用是被你自己搞坏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咎由自龋

耸耸肩,卫仲绍笑笑。「看来妳对我的成见还真是深。」

看着他的笑脸,筱婕实在很想冲上前,狠狠地撕毁他脸上的笑。

「走吧,跟这个无赖同在一个屋檐下,我一刻都无法忍受。」抓起洁洁的手,筱婕转身就要朝外走。

吴映洁不动。「不行啦,二姊。」她甚至甩开了筱婕的手。

筱婕错愕地转回身来,瞪着她。

洁洁首度有头皮发麻的感觉,二姊的眼神好凶喔!

「呃……」她结结巴巴地指向身后的诊疗床。「那个人还没醒,所以我不能跟妳回去。」

循着洁洁手指指着的方向,筱婕终于注意到诊疗床上的男子。

「妳这次又捡了什么了?」三两步,她来到床边,上上下下将躺在床上的男子,非常彻底的打量了遍。

「天!吴映洁,妳要我告诉妳几遍,别乱捡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什么猫呀、狗的就算了,这次妳竟然还捡个人回来

看着男子头上包着层层纱布,筱婕的一对细眉拢得死紧。

「我……」洁洁心怯,一时不知该如何应话。

「她也是出于好心罢了。」站在一旁的卫仲绍见洁洁委屈地将脸越垂越低,于是开口帮她说话。

「什么好心?」筱婕将矛头指向他。「都是有你这样的邻居,她才会不断地犯下相同的错误。」

看着她盛怒的脸,卫仲绍耸耸肩,摊手笑笑。

他走到她的身旁,俯在她的耳边,「我知道妳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已经三、四年了吧?妳的气何时才会消?」

筱婕浑身窜过一阵电流,正因他温热的气息轻轻抚过她的耳际。

她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要是敢将那件事说出来,我明天就放火烧掉你的诊所!」

闻言,洁洁紧张地凑上前。「二姊,妳误会卫大哥了啦!其实每次都是我来拜托他,而且一直缠着他,他才会帮我医治那些动物的。」

看着洁洁善良的模样,再看看筱婕瞪得黑白分明的大眼,卫仲绍一时隐忍不住,朗笑出声。

如果有天使和恶魔,他相信眼前这对姊妹花就是了。

虽然由外貌看来恶魔非恶魔,但她的骨子里确实是。而,谁叫他要喜欢上一个恶魔呢?是他自己找罪受。

「妳住嘴!」将妹妹拉退了一步,筱婕以一记大白眼警告卫仲绍。

笑声霎止,他只手撑颚的看着她。

「以后不准你再帮洁洁医治她带回来的猫狗……呃,还有人。」她的表情非常严肃。

卫仲绍看着她的眼,笑着点点头。

「二姊,妳怎么可以这样!」洁洁抗议,诧异于卫大哥居然屈服在姊姊的淫威之下。

「妳还敢说!」筱婕转向她,一手扠腰,一手指着她的鼻子道:「一会儿回家,妳要怎么跟老爸说?」

捡回猫、狗还可以在家中放个几天,等伤好了再放牠们走。

但这次是个人耶,还是个活生生、货真价实的大男人,能带回家去养伤吗?

「这……我……」洁洁一时语塞。

「这是哪里?我……」

突来的声音拉回了三个人的注意力,那个被谈论着的人物,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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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洁第一个反应过来,咚咚咚地跑到诊疗床边。

「你醒啦?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要不要我帮忙找他们过来?」洁洁脸上绽着甜美的笑,一开口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既然人醒了,事情就好办了。

「我……」邱胜翊的头很痛,脑中一片空白。

他隐约记得眼前这张在他昏倒前曾见过的脸,其余的全都不记得了。

「你……」洁洁看着他,张着嘴,眨眨眼。

「我不记得了。」

真是晴天霹雳的一句话,当场劈傻了在场的另外两女一男。

第二章

小山樱多了一位男学徒,这可是两天来,饕客们最热衷的话题。

他让许多男饕客既羡慕又妒嫉。羡慕他可跟着吴老爹学习手艺,妒嫉他可以跟吴家的三姊妹一同生活。

其实,只要是小山樱的常客都知晓,吴老爹从不收学徒,尤其在老婆樱子过世之后,他独自一人带大三个女儿。

或许是怕朝夕相处之下,学徒可能会和女儿们产生情愫,所以就干脆不收学徒,只将做面包的功夫和技巧传给自家女儿。

一早天方亮,邱胜翊就起身。

两日来,他后脑的伤口已好了许多,至于记忆,他发觉并非全然遗忘,至少他记得一些琐碎的片段。

譬如,他记得洁洁的脸,而且还意外的清晰。

还有她在垃圾桶旁搀起他,拖背着他在暗巷中狂奔的片段:他坐在宽大的房车里,与前方的驾驶对话,不过,他记不得驾驶的面孔;至于豪华的办公室、恭谨弯腰的人群、庭院深深的豪宅……这许许多多的片段,他目前还无法串联在一起。

不过他相信,也许再过几日,他就能完全恢复记忆。

但一想到这儿,邱胜翊竟又有点不舍。

他想起了吴老爹的话--

看在洁洁的面子上,我就收留你,不过只要你的记忆t恢复,就得马上离开。

这两日来,他更仔细地观察着他的救命恩人。

吴映洁,人如其名,不仅有着甜美可人的外表,心地更是善良得没话说。

邱胜翊发觉自己对她竟有着莫名的依恋,他喜欢她细细的眉、黑白分明的大眼、笑时淡淡的酒窝、圆润水漾的红唇,还有每日出门上课时牛仔裤搭着T恤的清丽模样。

下了楼,不意外的,他在厨房里见到了早起的洁洁。

吴家的早餐通常都是由她负责。

「早安,大个头。」一见到邱胜翊现身,洁洁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记灿烂的笑容。

大个头是她私自帮他取的称呼,在他想起姓名以前,总不能像喊猫狗似的叫他喵喵或汪汪吧!

「早安。」邱胜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像失忆前,他总是习惯喜怒哀乐不形于色。

「你肚子饿了吗?我今天有做松饼,是巧克力口味的。」

洁洁由烤箱前晃了过来,站在他的面前,她显得娇小,身高只达他的胸口。

于是洁洁又退开一步,要与他说话其实挺麻烦,每回都得仰着头。

「我不喜欢吃甜食。」对于这点,不管有没有失忆,他倒是很坚持。

「那,烧饼油条加稀饭,怎么样?」最近她刚学会做一些中式小点,今早就做了些。

「嗯。」邱胜翊点点头,没再多说话。

「那,你快点吃吧,一会儿老爸起来后,铁定要叫你去揉面了。」洁洁说着,折回烤箱旁,拿起一份烤得火候恰当的烧饼,配上一旁刚炸好的油条,顺手又盛了碗粥,很快地回到餐桌旁。

邱胜翊看着她将餐点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面前。

「你们一家都是好人。」至少对于一个失忆的陌生人而言,肯收留他,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事。

「嘘,你这句话别说得太早。」拉着他,洁洁要他在椅子上坐下。

很奇怪地,以往她虽和善可亲,却从不主动与人有肢体上的碰触,对于这个大个头却是例外,她喜欢接近他、想要亲近他,甚至偶尔会看着他的双眼看到闪神。

「为什么?」他很难把他们一家人看作是有目的的,因为他们在他的面前所展现出的,是再自然不过的态度。

洁洁拉开一旁的椅子,也坐了下来。

她尽量压低嗓音,小声地说:「你再多住一些时日,就会发觉,二姊其实不像外表看起来是个病恹恹的林黛玉,她的个性可悍了,尤其很会算计人。

说到大姊,你别被她的职业给骗了,她没有想象中那么精明,否则不会每次都被她的死对头要得气呼呼的。

至于老爸,三不五时摆着张臭脸,但心肠最软的却是他,你知道嘛,他是一家之主,总得摆个样子,让我们推崇。」

一古脑儿的,她说了一堆,不仅毫无戒心,彷佛还将他当成了自家人。

邱胜翊拿起餐盘里的烧饼油条,静静地吃着,不觉厌烦地听着她述说着家人的一切,有欢乐的、有出糗的、有哀伤的,还有偶尔的斗嘴……

这一刻,邱胜翊心中溢满了陌生的情愫,对于这样一个温馨的家庭,他竟有说不出的羡慕。

「好了,丫头,妳再说下去,我们家的秘密都要被妳给说光了。」

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当声音凌空落下时,吴老爹已来到两人身后。

转过头来看见是他,洁洁吓了一大跳。「老爸,你要吓死人喔!」

邱胜翊则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吃着早餐。

「不吓吓妳,万一妳把家里的秘密全说光了怎么办?」吴老爹抬起手来,疼爱地揉乱了洁洁的一头长发。

洁洁好不容易逃出了他作怪的手掌,对他扮了个鬼脸。「今天有松饼,还有……」

「我跟他一样就好。」洁洁话没说完,吴老爹的手已直接指向邱胜翊的餐点。

「烧饼油条加稀饭?」老爸今天怪怪的,他不是一向习惯在早餐吃点甜食吗?

吴老爹用力点了下头,还调皮地对着女儿眨了下眼。

洁洁再度对他扮鬼脸,算是回敬他,才转身去帮他端来早餐。

「老爸,你们慢慢吃,我得上楼去准备准备,今天一大早就有课。」洁洁说着,转身走出厨房,直接踏着楼梯上楼去。

在这一刻,邱胜翊终于抬起头来,他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而这一幕,当然全数落在吴老爹的眼中。

做面包的厨房内--

邱胜翊很确定自己从未做过这样的工作,但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两三天下来,和面、揉面对他来说,已是驾轻就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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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爹倚着半启的窗抽烟,等到抽完一根烟,捻熄后洗个手,才回到邱胜翊的身边。

「大个头,我看你工作时挺勤劳的。」

三个女儿中,他最宠的是洁洁,因为洁洁长得最像他死去的老婆樱子。

何况,洁洁也是三个女儿中最单纯的,对于人,她几乎是不设防,所以吴家的每个人都格外的保护她。

邱胜翊停下了手边的工作,抬起头来。

鄢老爹走过去扛了袋面粉回来。「虽然你因为受伤而丧失记忆,但我看得出来,你应该是不简单的人物。」

他吴老爹一生虽没风风光光、大起大落过,但见过的人可不少。

几乎在洁洁将人给带回家的那一刻,他就能断定眼前的这个家伙铁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他天庭饱满、眉浓眼锐、挺鼻薄唇,光由堂堂相貌来看,就可断定是个严谨不苟的人。

这样一个男人在黑夜的暗巷中受伤,恐怕不是巧合,而是遭人设计遇险。

邱胜翊顿了下,然后没说话,又低下头来继续手边的工作。

「我看得出,你的话不多。」吴老爹将面粉倒入和面器里,加入了一桶冰水和鲜奶。「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突然恢复记忆,但请你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

邱胜翊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昂起头来看着吴老爹。

「你一旦恢复了记忆,就请你马上离开。」吴老爹叹了口气。

过了许久,两人只是对看,直到邱胜翊收回目光,再度继续着手上揉面的动作,他终于开了口:

「为什么?」

突来的一问,让吴老爹愣了下。「因为我不希望洁洁将太多的心思放在你的身上。」

言下之意是,如果他真是个大人物,那么吴家是高攀不起。

何况,洁洁是个很单纯的好女孩,不适合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下生存。

「为什么?」邱胜翊还是重复着同一句话,声音听来平静但具威严。

「洁洁是个很单纯善良的人,不适合和你在一起。」吴老爹关掉和面机器的开关,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邱胜翊低下头来,继续揉着桌上的面团。「很多事,没有天生适不适合。」

「那么,我会现在就把你赶走。」守着女儿长大,合老爹当然不愿见到女儿受伤。

「给我一个原因和理由。」邱胜翊抬起头来,眸光炯炯。

「因为我不会给你伤害我女儿的机会。」

「你如何断定我会伤害她?」邱胜翊的声音仍旧平静。

「因为你丧失记忆。」吴老爹说着,走过去拿奶油。

「我看不出有何关系。」邱胜翊将揉好的面团放到一边,继续着另一个揉面的工作。

「就因为你忘了你的过去,你能肯定的告诉我,你没结婚?没妻子?或者是没有未婚妻?没有女朋友?」

为了保护女儿,吴老爹可以狠心的阻断所有可能会伤害到女儿的机会。

邱胜翊沉默了。

确实,他是不能,因为他几乎忘了所有的记忆。

过了许久,久到吴老爹以为他们已结束了这个话题,他突然又开口:

「如果我恢复了记忆,确定了没有你所说的那些关系,那么,我能和洁洁交往吗?」他的眸光是认真的。

吴老爹看着他,沉默了。

「能吗?」邱胜翊再度逼问。

「到时候再说。」这样的回答连他自己都觉得矛盾。 毕竟他说过,一旦邱胜翊恢复记忆,就得马上离开。

「老爹,我知道你宠爱洁洁。」邱胜翊又低下头来继续手上的工作。

吴老爹没说话,嘴里咕哝了声。

「如果我决定要和洁洁在一起,那么我会像老爹宠她一样的宠着她。」仍旧没抬起头来,但邱胜翊的语调是坚定的。

吴老爹顿了下,目光拉到他的身上,久久不移。

又到了洁洁去喂流浪猫、狗的时间。

提着餐盒才踏出门口一步,吴筱婕的声音随后飙了过来--

「站住!妳又要去喂那些野猫、野狗啦?」

洁洁停下脚步转回身来,一身雪白的吴筱婕刚好跨步来到她身后。

「二姊,妳知道……」洁洁皱起脸,摆出一副乞求的模样。

「停!」筱婕阻断了她的话,双眼直勾勾地睨着她。「别跟我说什么好听话,如果继续让妳去喂那些野猫、野狗,搞不好哪一天,妳连恐龙都能捡回家来!」

「二姊……」洁洁气得跺脚。

「不准。」筱婕说着,闪身就要抢过她手上的餐盒。

洁洁不依的退开一大步,却差点撞到低头走进来的吴可颂。

「妳们两个僵在这儿干嘛?」弯着腰,可颂脱掉脚上的鞋。

见到救星出现,洁洁躲到可颂的身后。「大姊,二姊要抢我的餐盒。」

可颂将鞋子放到鞋柜里,拿出拖鞋套上。「老二,妳没事干嘛抢老三的餐盒?」

「老大,妳不知道,洁洁她又要去喂那些猫猫狗狗了。」筱婕双手抆腰,摆出一副三娘教子的模样。

看了她一眼,可颂又转身看了洁洁一下。「让她去吧!」

这个妹妹从小心地就善良,不是一两天能改得过来的。

「这……」筱婕拧着眉,换她气得跺脚。

洁洁对她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好了、好了,老二,妳再这样没事就哇啦哇啦大叫,小心提早变成母夜叉。」睨着她,吴可颂上前,将她扠腰的手拉下。

筱婕气得转身就往屋里走。

「老二,叫大个头下来,让他陪着洁洁一起去。」有个男人会安全些,至少在那样的暗巷里。

「好呀、好呀,我顺便带他去卫大哥那里换药。」洁洁突然想起。

吴筱婕一个脚步没踩稳,差点由楼梯上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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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特,别在我面前提起他!」

「老二,妳讲脏话。」吴可颂笑得很开心,难得看到妹妹出糗。

邱胜翊站在吴映洁的身边,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拿出餐盒,打开,摆在地上。

「好了,快吃吧。」洁洁习惯性的对着一群猫咪和小狗说话,然后转身走了回来,主动拉起邱胜翊的手臂,到角落的空心砖上坐下。

「大个头,也许你都不记得了,但我想还是得告诉你,我就是在这里遇到你的,你要不要四处看看,或许能帮助你想起些什么也说不定。」

邱胜翊看着她,视线由脸上缓缓落到她拉着他的手臂。

「我想不用了,如果想起来了,应该也是不好的记忆。」他的声音平稳,尤其在这样的暗巷中听来,格外低沉。

「你说得也是。」洁洁终于松开手站了起来。

回想起那夜的情况,至今她还余悸犹存。

定了两步,她转过身,又回到邱胜翊面前,蹲了下来。「那夜,有一群人在追你喔,现在想起来,我还很怀疑自己怎会有力气背得动你,因为你真不是普通的重耶!」

邱胜翊看着她,有点失望、有点空虚,他才刚喜欢上她紧缠着他手臂的感觉。

「对妳来说,我或许真的很重。」

虽然他不胖,但粗犷高挑的他对娇小玲珑的洁洁来说,要拖背起他,确实得使出浑身解数。

「嗯,因为你长得很高嘛。」洁洁的表情很认真。

邱胜翊发觉自己非常喜欢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是对妳而言很高。」

洁洁想了一下,认同的点点头。「嗯,你说得没错。我们家三姊妹就我的身高最矮,大姊和二姊都超过一百六十五,只有我……」洁洁低下头来,审视了一下自己。

「妳这样就很好了。」邱胜翊以为她因身高的问题而伤心。

洁洁对着他摇头,唇瓣缓缓划开一抹甜腻的笑。「虽然我不满意自己的身高,但是还能接受。因为我很幸运,老爸总是说,三个姊妹中,我长得最像妈妈,而大姊和二姊则像老爸,自从妈妈过世之后,他们就对我更好了……」

她又说了一段家庭故事,不过这次故事中的主角多了吴家已经过世的女主人。

「其实你算很幸运。」洁洁的话突然在这儿划下句点。

邱胜翊不解地看着她。

「因为老爸肯收留你,还教你做面包。」她重新在他身旁坐下。

「喔。」他只淡淡应了声,算是回应。

「老爸从不收徒弟,尤其是男徒。」

「为什么?」

洁洁看着在膝上交握的双手,然后抬起脸来,表情认真地。「这件事我想了很多年,后来终于想通了。」

邱胜翊没拉回视线,等着她说出下文。

「老爸不喜欢我和姊姊们将来嫁给面包师。」洁洁说着,两手撑着下颚。

「为什么?」

洁洁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笑容里有着清晰可见的忧伤。

「老爸觉得嫁给面包师父会很辛苦,他不要我们像妈妈一样,因为太辛苦而累出病来,最后……离开了我们。」

邱胜翊内心一阵澎湃,不由得想抚平她脸上的忧伤。

「放心好了,我不会是面包师。」直觉地说,他伸过一手,揽紧了她的肩,让她倚在他宽厚的肩头。

「你……」洁洁错愕地昂起头来,不是因为他突来的动作,而是因为他的话。

「我?」他怎么了?邱胜翊望着她眼里的错愕。

「你想起什么了吗?」洁洁离开他的肩头坐直身。

「想起什么?」邱胜翊恍悟了过来,对着她摇摇头。「没有,我什么也没想起。」

「那,你怎么说你不会是面包师?」洁洁偏着头看他。

邱胜翊想了下,还是老实说:「因为我不喜欢做面包。」对于自己直觉说出的话,他也感到惊讶。不过,就算现在他真是恢复了记忆,也不想马上承认。

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洁洁,喜欢到想要自私地占有她,一辈子也不要她离开身边。

「是这样……」洁洁的表情看来有点失望。

「妳希望我赶快恢复记忆吗?」邱胜翊不得不这么猜。

洁洁对着他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恢复记忆对你来说会比较好,也许你有家人,你不见了,他们也会很担心吧?不过……」

「不过什么?」邱胜翊急于听她的下文。

「不过,在爸爸没改变心意之前,如果你恢复了记忆,就不能……不能继续住在小山樱里了。」

她这样会不会很自私?只因为每见他一面,她就多喜欢他一点,现在她居然希望他永远不要记起以前的事,就能永远留在她家,甚至成为她家的一分子。

「妳说得也有道理。」邱胜翊咕哝了句。

洁洁没听清楚。「什么?」

「没事。」他冲着她缓缓绽开一抹笑,这笑容难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大个头,我发现你笑起来很好看耶!」洁洁望着他,看呆了。

邱胜翊轻咳了声,敛起笑容。「我看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他站了起来,伸来一手将她给拉起。

「对喔,我还要带你去卫大哥那儿上药。」洁洁边说着,边走过去拿已被吃得精光的餐盒。

「妳家跟那个卫仲绍是什么关系?」邱胜翊不动声色的问。

去过卫仲绍那儿几趟,对于他和洁洁的互动,邱胜翊很在意。

「邻居呀。」收拾好餐盒,洁洁走了回来,一手拎着餐盒,一手挽着邱胜翊的手臂,两人开始往回走。

「邻居?」

「是呀,只是我们是那种很老、很老的老邻居。」她偏头想了下,脑中计算着两家到底比邻而居几年了。

「只是老邻居吗?」他突然伸来一手,扳过了她的脸。

洁洁吓了一跳,僵住动作和表情。

她眨眨眼,点点头。「我们两家之间只隔了一条防火巷。」她以为他应该知道的,这几天她不都带着他在防火巷里穿梭?

「我不是指这个。」吁了口气,邱胜翊看着她认真的表情。

几秒的静默后,洁洁突然大声的喔了声。

「你也看出来了吗?」她纤细的手指指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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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什么?」邱胜翊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等着她大爆内幕。

「卫大哥喜欢二姊呀!」她以为他也看出来了。

「喔。」他只淡淡应了声,没有再搭腔。

很好,至少卫仲绍已经不是敌人了。

「我跟你说,说到他和二姊,我也觉得很奇怪,以前……」

接下来,洁洁又免费地为邱胜翊说了段故事,他当然非常乐于当个听众,而也由这一刻起,他发觉洁洁在他面前是没有秘密的。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心甜,有心满意足的感觉。

第三章

在上药前,邱胜翊看见了洁洁偷偷地塞了两本书给卫仲绍。

之后他进了诊疗室来帮他上药,而洁洁则是选择坐在诊疗室外的长椅上,边看漫画边等人。

「怎样,伤口已经不疼了吧?」卫仲绍先将书宝贝地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然后才推着医疗用的小车来到邱胜翊的身边。

看他手拿着剪刀和夹子,准备为他更换头上伤口的药。「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是个中医师才对。」

坐在椅子上,邱胜翊抬起头来,眸光不闪不避的与卫仲绍对视着。

卫仲绍笑笑。「如果我没观察错误,你应该是个不多言的人。」持续着手上的动作,他先将绷带拆开,再拆掉纱布,转身拿起棉花和碘酒。

邱胜翊的唇一抿。「洁洁说你喜欢吴筱婕?」

「不管记忆如何,个性是不会改变的。」卫仲绍没回应他的话,耸肩笑笑,很快上好药,拿来纱布和绷带,重新将伤口包扎好。

将医疗用的小车推开,他站离了一步。

「什么意思?」邱胜翊看着他仍然没收回目光。

「我的意思是说,你之前一定是个冷静寡言的人。」摊摊双手,卫仲绍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

「以前的事,我只能记得片段。」邱胜翊站起身,在室内走了几步。

看着他的背影,卫仲绍的眉结微微一蹙,随口问:「你很喜欢洁洁?」

邱胜翊停下脚步,回过身来。「你看得出来?」

卫仲绍哼了声,耸肩一笑。「那个丫头对谁都心善,但是从来没这么热衷过。」

两个男人的目光再度交会,各有想法、各怀心事,不过谁都没先败下阵。

「是的,我是喜欢洁洁。」许久之后,邱胜翊说。

卫仲绍站了起来,来到他身边,抬手拍拍他的肩。

「你比我幸运,洁洁很好摆平,筱婕可就不一样了,那个女人呀,不晓得还要磨我几年。」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又互看了眼,随之笑出声来,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许多。

邱胜翊转头看着架子上才被放上去的书。

「吴家老二的书?」他改变了称呼方式。

卫仲绍无奈地点点头。

「是个作家?」这点洁洁没对他提过,而他也没问。

「是,专写杂志和报纸专栏。」望了书一眼,卫仲绍随即走到窗边,拉开窗子,点烟抽。「你要不要?」

「不了。」邱胜翊拒绝了他的烟,他想洁洁应该不会喜欢烟味。「能看看吗?」问话的同时他已走到架子旁。

「当然。」手一摆,卫仲绍转过头去朝着窗外吐出一口烟。

邱胜翊拿起架子上的书翻了几页,平整的眉结顿时皱了起来。「这是什么论调?」

看著书中斗大的字,邱胜翊已开始考虑或许别让她们姊妹俩太亲密,免得筱婕的思想污染了善良的洁洁。

「她是专写两性关系的。」卫仲绍捻熄烟,走了过来。

「看来你真是在打一场硬仗。」什么叫作享受爱情,不要专一?男人可以为性而性,女人则可以只要爱,不要伴侣?

卫仲绍又耸肩笑笑。「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算是为筱婕辩解,不过也是事实。如要回溯过往,数年前她还是个亲切的邻家女孩。

「有事改变了她?」不用猜,邱胜翊由卫仲绍的表情可推敲出一二。

「生命中总有些事发生得令我们措手不及。」不想解释得太清楚,卫仲绍甚富哲理的说着,一手接过邱胜翊手上的书。

「就像我遇袭,丧失记忆。」邱胜翊有感而发。

将书重新放回架子上,卫仲绍拍拍邱胜翊的肩膀。「相信我,你要恢复记忆并不难,也许要不了多久。」

他虽不是脑科权威,但由外伤判断,邱胜翊的失忆可能只是暂时性的。记忆会随着片段影像的拼凑,越来越多、越来越连贯,直到完整回复。

「你是中医。」邱胜翊看着他笑笑。

卫仲绍摸摸耳朵。「是,我是中医,但很抱歉忘了告诉你,我同时也有西医执照。」

「喔?」看来他乡认识了个不简单的人物。

卫仲绍无奈地耸耸肩。「克绍箕襄,我家老爹要我不可忘本,中国人嘛,得发展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那张西医执照,我甚至是偷偷摸摸取得的。」

「所有人都不知道?」邱胜翊突然有种感觉,这是他多年来,首次碰到一个可以成为朋友的人。

卫仲绍没隐瞒的点头。他的表情看来有几分无辜,不过却像只擅于耍诈的狐狸。

「很高兴认识你。」邱胜翊伸来一手与他一握。

言下之意是,今天的交谈到此结束,时候不早,洁洁也该回家了。

「我也一样。」卫仲绍也有着相同的感觉,生命中似乎又多出了一个朋友。

由卫家回到吴家不远,如果走防火巷大约是两分钟,但若走正常的巷道,则需再多花个几分钟。

洁洁的脚步不快,没像之前拉着邱胜翊的手臂,表情也有点沮丧,无声地走着。

「怎么了?我看妳心情不好。」邱胜翊注意到了,离开卫家的诊所之后,洁洁前后判若两人。

「没有。」洁洁踢踢路上的石子,心口闷闷地,因为不小心听到卫仲绍和邱胜翊最后的对话。

卫大哥说要不了多久,大个头就能恢复记忆。一旦他恢复了记忆,不管老爸要不要继续收留他,他都会离开吧?

邱胜翊伸出一手将她拉了回来。「妳知道妳不适合说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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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意外地发觉,似乎有部车子一直跟着他们。

会是他过于敏感吗?邱胜翊来不及多想,心思就完全让洁洁的神情给震慑祝

洁洁扬着头看他,吸吸鼻子,眼看泪水就要滚下来了。「没有啦,因为我不小心听到了你和卫大哥的对话嘛……」越说越小声,她的心口甚至开始有了酸酸痛痛的感觉。

「别哭。」她的泪水让一向冷静的他,手足无措了起来。「妳听到了些什么?」修长的指抚上了她娇美的脸蛋,为她揩掉眼角的泪。

「卫大哥说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恢复记忆了。」洁洁老实的说。

「妳不想我恢复记忆吗?」脚步停下下来,邱胜翊将她拉到路旁。

洁洁摇摇头又点点头。「大个头,你会不会像电影里演的一样,一恢复记忆就把我们都给忘记了?」

看着她泪眼婆娑,咬着红唇的模样,邱胜翊忍不住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她。

「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忘了妳?」

「真的?」洁洁并没有推开他,她昂脸望着他,喜欢他的怀抱,直觉地喜欢。

「当然。」轻轻揉抚着她的颊靥,邱胜翊逼着自己压抑下想吻她的冲动。「不管如何,我是不会忘记妳的,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真的?」抬起手来,胡乱地抹着脸,洁洁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嗯。」他表情严肃认真的点头。

「那,如果你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她把脸往他的胸口抹了两下,终于推开他,退开一步来。

「好。」邱胜翊看着她,目光灼热地。

「那,我们回家吧。」洁洁开朗地笑着,倚上前,习惯性地挽紧他的手臂,将脸半倚在上头。

看着她,邱胜翊心里有抹甜蜜的暖流慢慢地成形,不仅暖了他的心头,也甜了他的心窝。

拐了个弯,两人很快地回到吴家门口。

邱胜翊正要伸手按门铃,门却恰巧地让人由里头打开来。

「回来啦。」站在门后的是吴可颂。

「大姊。」洁洁慌忙地收回搂着邱胜翊手臂的双手。

邱胜翊的神情倒没多大改变,仍旧一派气定神闲,不过,这时他却发现一部黑色房车在吴家对街前停定。

这部车跟着他和洁洁有一段时间了。方才,他还以为是自己过于敏感,但仔细一看,是同一部车没错。

邱胜翊的脑筋一转。「洁洁,我有个东西放在卫仲绍那儿,忘了带回来,我现在去他那儿找找看。」

如果跟踪他的人是冲着他来的,他不希望因此伤害了吴家人,尤其是可爱的洁洁。

「很重要吗?」已踏入门内,洁洁一脚里一脚外。

「嗯。」他点了下头。

「那你快去吧,找到了就快点回来。」大姊在,她也不太敢表现出自己的关心。

「好。」邱胜翊说着,对她挥挥手,等着她缩回脚步往内走,他才主动地帮忙推上门。

抬头望了眼月色,邱胜翊以眼尾瞄了下那部房车,车子不知何时已在巷道里掉转了头。

没有犹豫,他低下头来,快步地往巷外走。

果然,那部车子很快地跟了过来。

当邱胜翊走到大马路上,以极快的速度跑过两条街口,跟着他的房车终于按捺不住,加速疾驶,吱呀一声,绕到他的面前挡下他。

邱胜翊停下脚步,握紧双拳备战。

驾驶座的人飞快打开车门,冲下车,跑到他的面前。

「执行长,我担心死了,我已经找了你三天三夜,都没有你的消息。」来人是大野宏平。

自从与邱胜翊失去联络后,他照着命令镇定地没将消息传回日本,只能私下默默没日没夜的找人。

「你……」听着他口中流利的日语,邱胜翊很意外自己居然能听得懂。

「执行长,你怎么了?我是大野宏平呀!」见他脸上的表情,大野神色忧心地问。

看着眼前有点熟悉却又陌生的脸,邱胜翊的脑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片段,剎那间他的脑门一痛,那些片段缓缓地被连接了起来,一幕幕闪过眼前。

见他苍白着脸,大野赶快上前搀扶。「执行长!」

过了许久,邱胜翊缓缓抬起手来,揉揉太阳穴,再揉揉脸。

「我没事。」等放下手,再度抬起脸来时,他已忆起了一切。

「执行长,你……」大野总算松了一大口气,不过这几日……

「先回去再说。」邱胜翊转身走向房车。

大野赶紧跟过来,为他拉开车门。

邱胜翊坐上车,等着大野为他关上门,回到驾驶座。「今天的事别说出去,还有,有谁知道我回到台湾?」

「执行长,你真的遇袭了?」责怪自己的乌鸦嘴,大野绷着脸,将车子驶上车道。

「嗯。」邱胜翊点点头。「那夜我太大意了。」不过,若不是发生了意外,他也不可能认识洁洁。

「执行长,你这次突然想回台湾,行程在集团里并没有人知道,何况机票是由百合子订的。」

「百合子……」邱胜翊想了下,但很快地否定。「她不会做这种事。」

内田百合子是他的秘书,跟在他身边工作了五年,他信得过她,因为她是个正直的人,更是个可以信赖的手下。

「喔,还有丽子小姐。」大野突然想起。

「丽子……」一提到她,邱胜翊拧紧了眉结。

田中丽子,日本内务大臣田中介乎的独生女,也是一个让邱胜翊头痛的人物。

正如吴老爹所言,已经恢复了记忆的邱胜翊,当然记起了他和丽子的关系。

她是父亲希望能成为媳妇的人选,目前虽没有婚约关系,但恐怕只是早晚的事,在他承接丁日锋集团的大权之后,政策联烟将会是首要解决的事。

「是的,是丽子小姐,就在你上飞机的前一刻,执行长……你知道,我无法对她隐瞒。」大野利用停车的空档,偷偷瞄了下邱胜翊的神情。

「这件事我不怪你。」邱胜翊放下抚着下颚的手,再度抬起头来。

田中丽子有多霸道、多么地得理不饶人,他又岂会不知?

前方的绿灯亮起,大野暂时将注意力又拉回,专心地开着车。

过了一会儿--

「不过,执行长,丽子小姐有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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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是将消息泄露出去的人吗?对于一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人,不尽到保护之责就罢了,还将消息透露给有心人,好让对方有机可乘?

「……」邱胜翊沉默地想了下。

大野将车子驶进饭店的地下停车场停好。

「大野,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丽子,还有,查查她和吉泽有无关系。」邱胜翊再度抬起脸来,平静的表情展现了他一贯的冷沉。

井川吉泽,邱胜翊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井川家唯一嫡出的男叮

「执行长是指二少爷?」大野难掩诧异的神情。

终于要展开反击了吗?对于这个弟弟,执行长一直有着超强的包容力和忍耐度。

「嗯。」邱胜翊不作声,只点了下头。

两人对看了眼,大野点了下头,先下车,习惯地绕过车身,来帮他开车门。

「还有。」跨步下车前,邱胜翊突然想起。「不如就将计就计吧。」

「将计就计?」大野眨了两下眼。

「你照实回报我父亲,就说我失踪了。」邱胜翊迈开步子往前走。

「这……」大野顿了下,不明白他的用意。

「就让想我死的人顺心如意吧!」等着他跟上脚步,邱胜翊说。

未到电梯前,他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别让我在小山樱的消息传出去。」

听他的意思……「执行长,你还要回去?」到底那家面包店有何好依恋的呢?

「是的。」邱胜翊说着,一想起洁洁,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笑。

望着他的笑容,大野很吃惊。

「还有,以后没事别来找我,去弄两支秘密手机,以后电话联络就好。」

邱胜翊回到吴家已是凌晨三点,没有钥匙的他怕扰了吴家人的清梦,心想干脆在门口等到天亮好了。

谁知,他才往门口的台阶一站,门就被人由里头拉了开来。

「你回来了。」站在门后的是洁洁,她眼眶肿肿、红红的。

「妳怎么还没睡?」邱胜翊被她吓了一跳,进了屋子,才一拉上门回身,就瞧见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问着,他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

洁洁咬着嘴唇摇摇头。「没有。」真实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她的脸上才重新挂上了笑容。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小小声地,但声音里却满怀着忧虑。

她以为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因为她拨过电话给卫大哥,他说他根本没再回去找他。

「傻瓜。」邱胜翊松开捧着她脸蛋的双手,激动地抱紧她。「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呢?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所以到附近走走。」

「你都想起来了吗?」洁洁紧张地撑离他的胸膛,昂首看着他。

「妳是怕我不回来了,所以就哭了吗?」邱胜翊没给她答案,心思几番翻腾,衡量着是否该对她说出真话。

洁洁垂下头来,一手在他胸口把玩着他衬衫上的扣子。「我好怕你会忘记我。」

邱胜翊的心激荡着、翻腾着。

「不会的。」他张开双臂抱紧了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啄。「我什么都没想起,就算有一天真的恢复了记忆,我也不会忘记妳。」

他决定暂时隐瞒真相,为了不让他心爱的女人担心。

一早,洁洁拿着书本放进背包,穿上鞋子准备上学。

「东西都带了?有没有遗忘的?」吴老爹由厨房里走出来,缓步来到大门边。

「老爸,我都几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学生。」洁洁皱皱鼻头,噘着嘴说。

「是呀,时间过得很快……」樱子过世的时候,洁洁才刚上国一,偶尔睡梦中还会哭着喊妈妈。

吴老爹叹了口气,盯着女儿看了会儿。「这样吧,让邱胜翊送妳上学,我顺便叫他买些东西回来。」

昨夜客厅里的那幕,他瞧见了。

一个男人独自扶养三个女儿,是个艰难的任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足以教他敏感的神经绷紧。

所以昨夜洁洁没睡,为邱胜翊守门到凌晨三点,他这个当老爸的不是不知,没出面制止和责骂,是因为他听进了邱胜翊的话,相信他会好好疼惜洁洁。

反正女儿养大了,终归要嫁人,只要对象有担当又肯疼惜女儿,他便没有多大的意见。

「真的可以吗?」洁洁的心里是雀跃的,但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妳等一下,我去叫他。」知女莫若父,吴老爹没再多话,转身进去叫人。

不到一分钟,邱胜翊出现在洁洁的面前。「老爹说我们一同搭捷运就好了。」

对于吴老爹的态度,邱胜翊是惊讶的,因为他摆明了是默许他和洁洁交往。

「我以为老爸会要你开车载我。」不是说了要他去帮忙买些东西吗?难道要靠双手大包小包的提回家?

「妳不想搭捷运?」

「不是。」洁洁摇摇头,眨了眨眼。「老爸不是要你去帮忙买东西吗?」

「买东西?」邱胜翊想了下,马上会意了过来。「嗯,只是一点小东西,用手拿着就可以了。」他想,这是吴老爹笨拙的借口。

「那,我们出门吧!」洁洁兴奋地道。

邱胜翊很快穿好鞋,两人一道出了门,走出巷口,碰到出门买早餐的卫仲绍,打过招呼后,两人走向捷运站。

数分钟之后,两人下了手扶梯,买票进到捷运站里。

「妳今年几年级?」上班上课的巅峰时间,捷运站里挤满了人,邱胜翊护着洁洁,等在月台的角落。

「大四,今年暑假就毕业了。」感觉到他的体贴,洁洁安心地倚在他的手臂上,背包早由他代劳。

「今年毕业。」邱胜翊想了下,双眼凝视着她。「有没有想过毕业之后要做什么?」

「做什么?」这回换洁洁思考了。

「不想继续升学?」他问。

洁洁摇摇头。「其实我没什么兴趣继续念书,当个面包师父倒是可以,反正老爸年纪越来越大了,小山樱总要有人继承。」

邱胜翊微微拧了下眉结。「要继承小山樱,也不一定得是妳,不是还有老大和老二吗?」

他先和她在台湾结婚,然后就带她回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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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大姊和二姊?」彷佛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洁洁脸上的笑容绽得过度灿烂。「大姊已经是个律师了,怎可能继承小山樱呢?至于二姊……」

一说到吴筱婕,洁洁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你要是要她拿面包来毒死人,倒是容易许多。」二姊是个厨艺大白痴,连白砂糖和盐巴都会分不清楚,更别说是学做面包了。搞不好面粉、太白粉、蕃薯粉,她还从来没有一天是分清楚过的。

「这样……」邱胜翊陷入一阵沉思。

过了许久,月台传来电车入站的声音。

「我们走吧,电车来了。」洁洁拉拉他的手臂。

两人上了车,邱胜翊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挡住挤人的压迫感。

电车一站站往前进,他们很快地到达目的地,随着人群鱼贯地走出捷运站。

「洁洁。」邱胜翊拉住她的手。

「什么?」洁洁转过头来看着他。

他将她拉到一旁的行道树下。「妳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妳也会结婚?」

他无法长期离开日本是事实,所以一旦他准备好要回去,便希望能带着她一起走。

「我……」是呀,她怎么没想过?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洁洁陷入深思。

「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吧?」过了许久,她决定当只鸵鸟,暂时将这问题抛在一边不去思考。

邱胜翊看出了她的困扰,只撇了撇唇。

「走吧,要不,我快迟到了。」洁洁笑笑,拉着他。

「等一下。」邱胜翊的视线恰巧落到她的脚上。「妳的鞋带松了,小心跌倒。」说着的同时,他已蹲了下来,体贴地帮她系好鞋带。

一手按在他的肩上,洁洁首度居高临下看着他,看他挺拔的身影蹲在自己的脚前,只是为了体贴地帮她系好鞋带……剎那间,洁洁的心口溢满幸福的感觉。

「今天下课,我来接妳。」邱胜翊再度站起身,他炯亮的眸子中有着与她相同的光彩。

第四章

下课时间一到,洁洁才走出校门,就见到等在人行道上的邱胜翊。

「等很久了?」

「还好。」邱胜翊走过来,主动接手了她的背包。

「我们得快一点回家,否则等到面包一出炉,老爸一个人会忙不过来。」洁洁拉起邱胜翊的手,大步往前走。

「今天不用急。」他反手握紧她的小手。

「为什么?」洁洁停下脚步,仰着头。

邱胜翊看着她圆圆的眼和红润的唇。「老爹说今天放我们两人一天假。」

「放假?」怎么可能?

「他说筱婕在家可以帮忙。」拉着她的手,他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二姊?」洁洁怀疑。「二姊只能在收银台结帐,如果要她拿着夹子包面包,就麻烦了。」

数个月前,店里较忙,二姊有帮忙一次,结果她那双瘦弱的双手夹起面包,都好像很吃力的样子。

「怎么说?」在邱胜翊看来,吴家最精明的就属吴筱婕,不就是帮忙看看面包店,夹面包装袋,能有什么麻烦?

「因为二姊没什么力气呀,重复的动作做个一、二十次之后,她的手就会抬不起来了。」洁洁的表情严肃且认真。

邱胜翊看着她,想了下,笑笑。「这不正好,手酸了,可以去找卫仲绍针灸推拿。」

「这句话你可别在二姊的面前说起。」洁洁噘起嘴。

「他们两人有仇?」如果真是,今天小山樱里可就热闹了。

临出门前,卫仲绍正好带着两人篮水果到吴家,说是病人送来的谢礼,而吴老爹也就顺势请他留在小山樱里帮忙。

「也说不上来。」认真想了下,真的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以前他们两人不会这样的。

「算了吧,总之妳别担心了。」邱胜翊伸来一手揉抚着她的脸。「小山樱有人帮忙,我出门前,卫仲绍刚好出现,老爹就留他下来帮忙。」

「天啊,当时二姊是什么表情?」该不会突然变得力大无穷,拿起切吐司的机器砸人吧?

「老爹在,所以妳不用担心。」放下手,他改揽着她的肩头。「对了,妳有没有想去哪儿?」

洁洁摇摇头。现在她只想要回家,看看是不是能来得及阻止惨剧发生,搞不好二姊会拿着菜刀将卫大哥大卸八块。

「不如我们到阳明山走走?」那是他仅有的记忆,不管是离开台湾前,还是小时候母亲带着他一同上山赏花。

「这个时间?」洁洁拾手看看表,两点四十五分。

「不是有公车吗?我们搭公车上山。」邱胜翊表现出少有的兴致。

「好吧。」洁洁不想扫兴。「对街转角之后就有上山的公车站牌。」卫大哥,你只能自求多福了,希望我回到家前,你还能保有全尸。

「那,走吧。」来到路口刚好绿灯亮起,邱胜翊带着她一同过马路。

走在斑马线上,洁洁还是有点闪神。

「别担心了,卫仲绍不是真的那么好欺负,何况还有老爹在家。」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过马路之后,侧过头来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啄。

夏天的傍晚,太阳不会太早下山,走在林荫步道间,吴映洁轻轻地喘息。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邱胜翊放慢脚步,一手始终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还好。」洁洁摇摇头,重重地喘了两口气。「我们还是走快一点好了,要不一会儿天黑了,不仅搭不上公车,还得摸黑下山。」

「不急。」他看着她因步行而显得红通通的脸,颊靥上有汗滴,一缯发丝沾着汗水垂落在额前,没思考的,他伸过手来帮她把发丝勾回耳后。「前方下山的站牌前有棵树,树下有座椅,不如我们到那儿去休息?」

洁洁抬起头来看向前方,点了点头。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来到公车站牌处,洁洁吁出长长的一口气,往树下的椅子上一坐。

「人都走光了耶,还要等十几分钟才有车子。」洁洁的视线由公车站牌上拉回,邱胜翊也跟着在椅子上坐下,握紧着她的手没打算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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