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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1次PO完]天地不容(翊潔)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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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1次PO完]天地不容(翊潔)

负心的人天地不容!他该谨记她负心的事实,报复她才是,但再见到她的身影,他仍受到震撼。那份藏于心中的情意怎么也比恨浓烈,她的人终究是回到他身边,可是心呢?她是否仍念着另一个人,早已忘了与他的诺言?不过……他会让她记起昔日的一切的。就算耗到老、耗到死、耗到世界末日也无所谓!曾被背叛的刺痛虽然至今犹狠狠啃噬着他,他这个深情的傻子却执意去爱她,反倒使这份爱压得彼此之间喘不过气。历史再度重演,她又离他而去,只是这次换他负了她,误会她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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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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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这一场婚礼,他并非应邀而来的。说得更贴切些,他根本不该来,所以他只站在教堂外,静静观礼,等待着一个永远不会发生的意外。  
  
他将掌中的银戒握紧,冰冷的感觉沁入掌心,隐约中,又听见她的话语──  
  
“你凭什么娶我?你有钱供我挥霍吗?你买得起太平山上的别墅吗?你请得起佣人吗?拜托你行行好,别再来缠我了。我只足跟你玩玩而已,谈个小恋爱,打发一下时间罢了,我根本不可能对你认真。”  
  
“你言不由衷!”他轻声说道。他还记得他为她套上两人订情的银戒时她脸上的笑容,那是无法伪装的。  
  
“老天!你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她不耐烦地睇睨着他,掏出口袋里的银戒塞进他手中,按着她扬扬手上镶嵌着三克拉无瑕美钻的戒指,鄙夷地说:“你看过钻石吗?好好看着,你一辈子也买不起。像你这种苦哈哈的穷学生,别说钻戒了,连自己吃饱都成问题,我不会跟着你受苦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怔怔望着她。  
  
她垂下眼睫,似乎在逃避他的视线,沉默半晌,红润的双唇缓缓扭曲成轻蔑的弧度。“还是……你其实早就想靠着我爹地的关系一步登天?告诉你,别妄想了!你还是去找一个跟你身分相当的女人,以免落得‘高攀’不成,还被人家耍着玩!”  
  
她刻薄的言语一寸一寸冻结了他的表情,他冷冷的开口,“高攀!真是高攀了!一个没人要的孤儿竟然妄想娶富家千金,我是太不自量力了。”  
  
“你知道就好,别再来找我了。”她倨傲地一扬头,坐上一直在路旁等候的劳斯莱斯礼车。  
  
然而,在她转身的瞬间,他仿佛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难解的情绪。  
  
就为了那个眼神,他来到这场号称香港十年来最盛大的婚礼,期待结局会有任何改变,但那眼神原来只是出自于他的错觉。  
  
“新郎可以吻新娘了。”牧师的话为整个仪式画下休止符,继之而起的热烈掌声狠狠敲进他心头,震落他手中的银戒。  
  
他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睁开眼,仔仔细细将新娘此刻甜蜜幸福的笑容镌刻在心版之上。  
  
他会一辈子记住的!  
  
“负心的女人。”他低喃,又似在轻笑自己的愚蠢,“我会牢牢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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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十二月的伦敦很冷,浓滞不敬的晨雾中挟带着绵密的雨丝,滋润了墓园里的绿草,也濡湿了吊唁宾客的黑色丧服,牧师朗诵着对死者的祝福,间歇传来几声轻叹与低泣,平添了几分哀戚。  
  
“我们都很遗憾温吉顿公爵这么一个伟大而仁慈的人离开了我们,但我们相信上帝如此安排必定有衪的旨意……”  
  
吴映洁低垂着头,隐藏在黑色面纱后的苍白脸庞看不出是何情绪。她是该哭的,毕竟牧师口中那位伟大而仁慈的公爵是她结缡十年的丈夫,然而她却只是木然地看着那口华丽气派的棺木,干涩的眼中没有半滴泪水。  
  
忽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破坏了肃穆庄重的气氛,她微微抬起头,目光接触到家中总管保罗.肯恩冰冷的蓝眸后,又迅速收回,敛首回复到方才的姿势。  
  
“大嫂,节哀顺变啊!”迟来的吊唁宾客直接走到映洁身边,手才要搭上她细瘦的肩,便被站在她身旁的保罗止住。  
  
“二少爷请自重。”保罗冷冷的说。  
  
廖威廉瞪了他一眼,讪讪地收回手,嘴里仍不甘心的低语,“保罗,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吧!太多事当心丢了饭碗。”  
  
保罗没理会他,目光移回犹自歌颂着公爵种种仁爱事迹的牧师。廖威廉虽然对他轻视的态度十分恼火,但碍于场合只得把怒火暂时压抑下来。  
  
追悼的仪式继续进行着,牧师结束祷文后,换上另一位白发的英国绅士朗诵悼念文,内容依旧足歌颂着公爵的伟大事迹。  
  
一阵恶心感忽然涌上映洁的心头,气一窒,她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这意外的状况引起现场一阵哗然。廖威廉逮住机会正想献殷勤,却又被保罗擒了先机。他拦腰抱起昏厥的映洁,同宾客欠了个身,走向花墓园外等候的黑色加巨型轿车。  
  
“夫人怎么了?”司机远远看到保罗抱着映洁走来,连忙迎上前。  
  
“夫人因为‘哀伤过度’,所以昏倒了。”  
  
“哀伤过度?”司机微皱起眉头,一脸不信,“公爵和夫人感情有那么好吗?”他虽然才到廖家当了一年的司机,不过,从佣人间的闲聊内容约略可以猜出夫人和公爵之间相敬如“冰”的情况。  
  
“别胡说!”保罗横他一眼,“主人家的事由得你多嘴?把车门打开。”  
  
司机挨了骂,只得乖乖闭上嘴把车门打开,心里不免嘀咕一番。什么玩意见!只不过帮一群“假贵族”做事就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什么公爵?还不是仗着有钱去买来的爵位。  
  
“总管,要不要去拿嗅盐过来?”司机敷衍地问道。  
  
“不用了,让夫人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保罗将映洁在后座安置好,打发司机回驾驶座,确信司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后,他才冷冷的道:“听不下去了?还是有意让“某人”来献殷勤,好确保自己公爵夫人的地位?”  
  
黑纱下紧闭的美眸倏地睁开,倔傲冷然地斜睨他一眼,“记住你的身分。”  
  
“别拿你的身分来压我。你以为你还能当多久的公爵夫人?不用多久,杨艾长绫就会把你榨得一毛钱不剩,赶你回香港。”  
  
“这样看来,我还真得找人确保我的地位啰!”她唇边噙出一丝冷笑,“想来想去只有我小叔有办法,虽然他人是好色了一点……”  
  
“你敢!”保罗猛然欺近她,一手扣住她的肩。  
  
映洁拍开他的手,细细的柳眉弯成轻蔑的弧度。“这么气愤?难不成杨奇煜尸骨未寒,你就看上他弟弟了?”  
  
“你最好别闹出什么丢俊杰脸的事,我不会饶你的。”  
  
“你可真是纯情啃!对他这么死心塌地,连人死了都还怕他会丢了脸,我这个挂名的公爵夫人可真的好好检讨一下了。”映洁掩嘴嘲弄道。  
  
保罗被她的话惹怒,扬起手正要给她一巴掌。  
  
“你最好想清楚。”她不闪也不躲,黑冷的瞪眸反射出他扭曲愤恨的表情。  
  
保罗迟疑了一下,恨恨地一握拳,收回手。  
  
“好了,你可以走了。公爵夫人和总管传出绯闻可不是太光彩的事。”映洁按下座位旁的通话键,吩咐司机:“杰瑞,肯恩先生要下车了。”  
  
保罗狠狠瞪她一眼,不甘愿地下车离开。  
  
“就快要结束了。”映洁疲累地将脸埋入掌中,低声告诉自己,“这一切就要结束了,你就要自由了。”  
  
可是自由又如何?她连自己都失去了,自由又有什么意义?  
       
廖家,一个发迹于中国上海,却在英国政商界呼风唤雨的华裔家族。一百多年前,廖家挟着雄厚的财力由上海移居到英国,避过了中国最动乱的时代,也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廖家皇朝,由早期的煤矿到现在的金融、海运,廖家操控着英国半数以上的经济命脉。十九世纪末期,英国社会普遍仍存有阶级观念,廖家为在上流社会立足,以大笔政治献金换来公爵的勋位,当时的上流阶层颇不以为然,而今贵族已渐渐没落,但廖家的势力却依旧稳固如昔,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宣称现在英国的主政者不是首相,也不是英国女王,而是第三代温吉顿公爵杨奇煜。  
  
然而,杨奇煜的意外身亡究竟会对整个英国造成什么影响,答案全在他尚未公布的遗嘱中。  
  
映洁一袭黑色香奈儿套装,黑纱罩住半张尖瘦的脸庞,端坐在书房的一隅,静静等待律师宣布遗嘱。她不在乎杨奇煜究竟留给她什么,她只想抛开一切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半晌,身材微胖的刘律师终于走进书房。他先朝廖家的当家主母微一领首,“老夫人,请节哀。”  
  
杨艾长绫锐利的眼神扫向他,脸上不见半丝丧子之痛,“那得看他留下什么可让我哀。”  
  
“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感受到。”刘律师话中有话。他眼神深思的看向角落始终沉默无话的映洁,那清瘦的身子仿佛随时都会晕厥倒地,可怜的女人!他不由得同情她。  
  
杨艾长绫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长媳,利眼一眯,心中已有了底。  
  
“开始吧!”她吩咐道。她倒要看看她的长子给她玩什么把戏。  
  
刘律师在书桌前坐下,拿出杨奇煜事先立好的遗嘱,清了清喉咙,开口念道:“我最亲爱的家人,当你们从刘律师口中听到我留下的这份遗嘱时,我已经离开你们了。我知道我的离开对你们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说重点。”廖威廉不耐烦的打断他。  
  
“对不起,廖先生,公爵在遗嘱上嘱明一定要念完全文。”刘律师强忍住笑意,故作严肃的说。杨奇煜的这条但书摆明了是要整他这一家只爱钱的亲人。  
  
“该死!”廖威廉碎道,指尖在桧木制的沙发扶手上敲出令人烦躁的单调节奏。  
  
“廖威廉,你可不可以安静一点!”杨凤仪怒眼瞪视小她两岁的弟弟。  
  
“碍着你了吗?”  
  
“对!”  
  
“那没办法,你若想继续住在这里就得忍耐,谁教你嫁不出去!”廖家订恶毒地戳痛她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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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凤仪的脸上一阵背一阵白,不甘示弱的反击道:“你以为俊杰会留下多少钱给你还赌债?你等着被那些人剥皮吧!说不定一个月后,我们又得坐在这里听律师宣读你的遗嘱了。”  
  
绝对有这个可能。刘律师暗暗同意杨凤仪的假设。  
  
“安静!”杨艾长绫说道,音量不大却立刻制止了子女幼稚的争吵。她转向刘律师,“继续。”  
  
“我想你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我留什么给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依照你们对我的‘爱’,公平的分配给你们的。”刘律师顿了顿,才道:“亲爱的母亲,我知道您有多么喜爱诺福克的庄园,因此我将那里留给您,希望您能在那里安养天年。”  
  
安养天年?杨艾长绫冷哼一声,是要她在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等死吧!  
  
“威廉,我最亲爱的弟弟,理所当然的,你继承了我的爵位与伦敦的宅院。另外,我亦将洛克证券的所有权过继到你名下,希望你会满意这样的安排。”  
  
“就这样?”廖威廉不敢置信的低吼,“他名下那么多公司,就只留下唯一赔钱的给我?”  
  
“廖先生,先不要心急,公爵的遗嘱还没交代完。”刘律师不得不先安抚他,好完成自己的任务。  
  
“到我了吧!”杨凤仪急切的开口。她母亲和弟弟都只有分到一点点,那剩下的不就都是她的了?  
  
刘律师点了下头,继续说:“至于凤仪,我的妹妹,我留给你位于伦敦的公寓,和一笔嫁妆。若你能在四十岁前嫁出去,那五十万英镑就是你的,如果届时你依旧单身,那笔钱就由刘律师转赠慈善机构。”  
  
“什么?”杨凤仪闻言,愤恨的尖叫声几乎穿破屋顶,“他竟然这么对我!妈,你听到了没有,你大儿子竟然这么对我!”  
  
“安静!”杨艾长绫加重了语气,“刘律师还没说完。”  
  
刘律师感激地朝杨艾长绫微微一笑,继续自己未竟的任务。他望向低垂着头,仿佛事不关己的映洁,朗声念道:“映洁,我最最亲爱的妻子,为感谢这些年来你温柔的陪伴,我决定将名下所有财产全部留给你,刘律师会交给你我财产的清单。”  
  
映洁闻言猛地抬头,惊愕地望着刘律师。  
  
“什么!”廖威廉和杨凤仪几乎同时尖叫。  
  
“那个婊子凭什么?”杨凤仪恶言啐道,冲上前要夺走刘律师手中的遗嘱,始终在一旁不言不语的保罗立刻拍开她的手。  
  
杨凤仪抚着发疼的手背,恶狠狠的瞪着保罗,“你敢打我?”  
  
“这份遗嘱根本是你跟那个婊子假造的!”廖威廉也冲上前要抢遗嘱,刘律师连忙将遗嘱收进手提箱。  
  
“威廉、凤仪,你们给我坐下。”杨艾长绫依旧不动声色。  
  
好小子,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整垮我吗?  
  
她转向刘律师,沉稳的说:“刘律师,我们认为俊杰在拟定这份遗嘱时已经神志不清,因此我们请求暂时停止履行遗嘱,待调查过后再行分配。”刘律师望向映洁。  
  
“我有说‘不’的权利吗?”映洁站起身,同望着他,继而淡然一笑,“既然没有,那就查吧!”她拉平窄裙上的折痕,优雅地走出房间。  
  
这优雅淡然的姿态仅维持到房门外。当门在她背后掩上,猛袭而来的脆弱几乎让她无力支撑摇摇欲坠的身子,她抵着墙壁,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门,这几天来,不,这十年来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她拔下中指上的三克拉钻戒,用力掷向挂在床头的结婚照,低吼道:“为什么你到死都不放过我?我只是想要自由,很单纯的自由,为什么始终逃不出棋子的命运?为什么?”  
  
她蜷缩在门板下痛哭失声,颤抖的手探向胸口,拉出凿在颈上那条银炼上的银戒,紧紧握在掌心中,低喃着:“天!把我的幸福还给我。”  
       
“吴小姐?吴小姐?”律师事务所的秘书端着茶,轻声唤着映洁。  
  
映洁好一会儿才发觉秘书叫的人是她,连忙回过神,接过秘书手中的茶,冷淡的应了声。当了十年的公爵夫人,被叫了十年的“夫人”,她几乎连自己的姓名都快忘了。  
  
秘书虽然对映洁高傲的态度有些不满,但本着以和为贵的态度,仍堆出满脸笑容,“黄律师出去见客户,一会儿就回来,你稍坐一下。”她欠了个身,迫不及待地离开接待室。  
  
映洁轻啜一口伯爵茶,望向窗外。久违了,东方之珠。可惜太多事都改变了,刚踏上赤蜡角新机场的那一刻,她甚至因为陌生而有些胆怯。  
  
尽管她是如此想念香港,但这一趟回港几乎算是被迫的。遗嘱宣布后,杨艾长绫立刻向法院申请暂停执行遗嘱,更以她和杨奇煜结婚十年却没有一子一女,打算向法院诉请他们的婚姻无效,还要求她两天内离开伦敦的宅邸。刘律师建议她先回香港,等法院判决确定后再回英国,她除了同意还能怎么办?可笑的是,她堂堂一个公爵夫人的银行户头里却没有半毛钱,杨奇煜替她办的金卡,全被杨艾长绫停用,若不是手边还有一些首饰可以委托刘律师帮她换点现金,她恐怕就流落在伦敦街头当游民了。  
  
但回香港又如何?自从三年前爹地和妈咪相继去世后,她什么都没有了。她曾经诅咒杨奇煜的存在,可他死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谋生的能力,除去公爵夫人的光环,她什么也不是,能怨怼谁?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她自己做的选择,是她自己将唾手可得的幸福往外推,是她负了那颗真心。  
  
“洁洁?”黄忠明推门进来,乍见站在窗前的熟悉身影,不禁有些诧异。  
  
“黄叔叔。”映洁朝他微微一笑。  
  
“你不是在英国吗?”  
  
“出了一点事,所以就回来了。”  
  
黄忠明这才想起刊在报上头版头条的那件大事,杨奇煜的死对曾是英国租借地的香港仍有相当的冲击力,连他当年在香港举行的婚礼都被一些小报拿来炒作一番,只不过当报上主角真实出现在他眼前时仍让他有些不能适应。  
  
“对不起,我一时忘了公爵那件事。”  
  
映洁摇摇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没关系,我也很想忘了那件事,可是还有点困难。”  
  
“回香港散散心也好,再怎么样日子也是要适下去的,你别太伤心了。”  
  
伤心?不,就算是杨奇煜也不会期待她会为他的死掉一滴眼泪,但日子过不下去倒是真的。杨艾长绫为了杨奇煜故意留给她的那一大笔遗产而决意要把她逼到尽头,她只是杨奇煜报复他母亲的计划中的一颗棋子,进退全由不得自己,却注定是这场战争中最惨烈的牺牲者。  
  
“黄叔叔,我打算在香港待上一阵子,不知道老家现在怎么样了?应该还能住人吧!”  
  
黄忠明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黄叔叔,怎么了?”映洁心中陡生不祥的预感。  
  
“洁洁,你爹地死后,你妈咪就把那幢宅子卖了,只是上次你回来时没机会告诉你。我这里有你爹地、妈咪留下来的财产清单。”黄忠明起身走进办公室,拿了一叠资料出来。  
  
“只有清单?”映洁快速翻了下那叠资料,有些惊讶地发现里头并没有任何权状或证明。  
  
“你妈咪临终前把财产全投资到天地投资公司,所以只剩下清单。”  
  
“那公司开立的契约书或是凭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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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忠明摇摇头,给她同情的一瞥。安秋若在丈夫死后镇日精神恍惚,他怀疑她只是“以为”自己把钱委托给天地投资公司代为投资。  
  
映洁握紧那叠清单,抿了抿唇,却怎么也无法为苍白的脸增添一丝血色。看来,她会成为第一个继承数十亿遗产却饿死在香港街头的人!  
  
“洁洁,你可以到他们公司那里去问问看,天地投资公司是家国际性的大公司,应该不会为难你的。”黄忠明看出映洁眼中的绝望,轻声建议道。他知道杨艾长绫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不难想像她会怎么对待映洁,或许映洁就是因为被杨艾长绫逼得无路可走了才回到香港,但映洁和她爹地一样的倔脾气,宁死也不愿欠人家人情,他是想帮忙也无从帮起。  
  
“黄叔叔,能不能麻烦您把那家投资公司的地址给我,我待会儿再去问问看。”  
  
黄忠明翻了一下记事簿,将地址抄给她。  
  
“黄叔叔,我有空再来看您。”  
  
“洁洁,如果真的有困难,不要客气,黄叔叔一定会帮你的。”  
  
“黄叔叔,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映洁向他挥挥手,在转身背对黄忠明的同时深深呼吸了下。她不会有事的,在她终于盼到她渴望已久的自由之后,她会努力让自己活下去的。  
  
“吴小姐,很抱歉,我们公司真的没有令堂的投资纪录。”柜台小姐和善的回覆映洁的询问。  
  
“嗯。”映洁冷冷应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她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爹地死后,妈咪的精神状况就出了问题,那时她原本打算回香港好好照顾妈咪,但杨奇煜执意要她陪他出席美国的合作会议,待长达两个礼拜的会议和必要的餐会结束,回到英国,却接到她妈咪病重的消息,她立刻赶回香港哪知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为此,她更是恨透了杨奇煜。  
  
映洁冷淡的态度让柜台小姐甜美的笑容全冻结在脸上。待她走后,柜台小姐忍不住咕侬道:“什么嘛!连句谢谢也不会说。早知道就不理她了。”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连我们的微笑小姐也发火了?”  
  
“经理,不就是刚刚那个小姐嘛!人家好心替她查资料,她连句谢谢也没说,转头就走,还一副跩样。”柜台小姐嘟着小嘴嘀咕道。  
  
“她要查什么资料?”  
  
“她说她母亲在我们公司有投资,我就替她查了一下。”  
  
“她母亲在我们公司有投资,纪录上没有?”经理沉吟了一下,又问道:“那位小姐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应该叫安秋若吧!”  
  
“糟了!”经理忽然大叫一声,“她往哪边走了?”  
  
“刚刚才下楼。”  
  
昨天下午总裁忽然传真给各个部门中高阶的主管,要大家这几天注意有无一位姓璩的女子来查询安秋若的投资纪录。他以为不是什么要紧事,那位小姐也不见得那么巧就找上他负责的部门,便先搁着没跟柜台的小姐宣布,结果没想到他还真中了签王。要是让总裁知道他误了这件事,那他这个饭碗也甭捧了。  
  
经理连忙追下楼,但大厅里人来人往的,根本不知道谁才是刚刚那位小姐,情急之下,他只得不顾形象地扯开嗓门大喊:“吴小姐!”  
  
映洁走到门口,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才一回首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气喘吁吁的跑向她。  
  
“你是吴小姐?”  
  
映洁淡漠的看着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你好,我是天地投资公司的经理,敝姓吴。”吴经理伸出手,见映洁没有握手的打算,只得尴尬的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  
  
“有什么事吗?”  
  
“令堂确实在本公司有投资,不过因为她是直接跟我们总裁接洽,所以公司没有记录,我们总裁希望跟你当面谈谈这件事。”吴经理将昨天的传真内容大致说了出来。  
  
“是吗?”映洁未置可否。她单纯的妈咪竟然认识投资公司的总裁,还直接委托他处理家中的资产,这实在太奇怪了。  
  
“请你务必要赏光。”吴经理从口袋掏出一张写有总裁地址的纸条。  
  
映洁接过纸条,随意看了一下,太平山?不知为什么,她心头忽然撞击了一下。  
  
“吴小姐,请你一定要到。”她要是不去,他的饭碗就危险了。  
  
“嗯。”她应了一声,随手将纸条放进口袋里,并不将吴经理的话放在心上。  
  
吴经理将她的回答当成允诺,满意的回到楼上办公室。  
  
映洁拖着行李,走出天地投资大楼的大门,心里盘算着剩下来的钱该怎么运用才能让她活得久一点,忽然一个男子由她身后用力冲撞她,在她闪神的当口,一把抢走她的皮包和所有的现金。她回过神想抓回皮包,反被那男子推倒在地。  
  
“抢劫!”她尖声高喊,但路过的人仿佛视而不见。“快来人啊!抢劫!抢劫!”她声嘶力竭地喊着,依旧无人理会。  
  
抢匪迅速消失在扰攘的人群中,她颓然跌坐在街边,用力踢开优雅却夹脚的高跟鞋,再也不在乎这样的举动是否会破坏她尊贵的公爵夫人形象。公爵夫人又如何?除掉这个炫丽的头衔,她才发现自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不能哭!她连忙捂住颤抖不停的双唇,深深吸入一口气,硬将眼眶中的泪水眨回眼底。她太明白一旦眼泪再次落下,她就真的被命运击败了。  
  
“请问你找谁?”张世明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招呼着门外陌生的访客,一面打量着她狼狈的外表。眼前的女人拖着一只黑色其皮制的行李箱,散乱的发丝沾着汗水黏附在她颈上与双颊,口红掉了大半,脚上的丝袜勾破了几个洞,优雅的香奈儿黑色套装已经有点变形。按照常理推断,她不是不知道有山顶缆车可以上太平山,就是刚被抢。  
  
“温吉顿公爵夫人找你们家主人。”映洁极为自然的报出自己的头衔,过去十年她没有自己的名字,有的只是公爵夫人这个头衔。  
  
公爵夫人?张世明挑高眉觑她一眼。姑且不论她那副邋遢样,她的举止态度是有那么一点贵族的傲气,不过凭她这副落魄的德行,她要真是公爵夫人,他也可以当查尔斯王子了。  
  
“小姐,你是不是忘了跟彭定康的船走了?”他带着些许嘲弄的口气道。  
  
什么意思?她是跟彭定康见过几吹面,不过她可没坐过他的船。映洁以为他没听清楚她的话,所以又重复了一遍,“我是温吉顿公爵夫人,我找你们家主人。”  
  
“彭定康的别墅在半山腰。”  
  
她当然知道彭定康的别墅在半山腰,她以前跟杨奇煜去过好几次了,用不着这家伙告诉她!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搞的?听不懂广东话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知道彭爵士的别墅在半山腰,我要见你们家主人跟彭爵士有什么关系?”映洁不耐烦的说。  
  
“香港已经不是英国租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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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洁这才明白,从头到尾他根本就是在戏弄她。她再落魄也不接受这种侮辱!她愤怒的握紧行李的拖带,扭头正要离开,却听见一道似曾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让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老张,如果有人找我……”邱胜翊一身轻便的白色休闲服,一遏拉着半人高的圣伯纳犬,一边对管家吩咐,却在看见门口的人后不再说下去。  
  
他好一会儿才认出门口邋遢狼狈的女人是她,那个当年负了他的女人。如今看见她狼狈的模样,他是该觉得高兴,然而心中却没有丝毫可称之为高兴的情绪。他并不意外她的出现,从三年前安秋若将所有财产委托他处理后,他就知道会有见面的一天,但当人真实的出现在他眼前,他却依旧受到震撼。  
  
看到他的那一刻,映洁便明白她妈咪的用意了。但她单纯而天真的妈咪怎么会明白,现实生活并不像童话故事,她的好意只是将她推向另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好久不见,公爵夫人。”胜翊迳自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吻,十足十的嘲弄意味。  
  
张世明听见主人对这名陌生女子的称呼,不觉一愣。她还真是公爵夫人!  
  
映洁极力安抚住心中强烈的震荡,试图以最淡漠的表情与声音面对胜翊。十年了,对他早已不该还有爱,但为什么他嘲弄的语气与动作没有让她感到愤怒,只觉得心酸与委屈?但她立即提醒自己,你凭什么觉得委屈?当年负心的人是谁?不正是你吗?  
  
“好久不见,邱先生。”她回道,声音一如她所预期的尊贵与冷然。“想不到你还真的闯出了一点名堂。”  
  
“这都多亏了夫人当年的‘鼓励’。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如同当初分别时的端庄优雅。”他的目光故意扫过她一身狼狈的装扮。  
  
他一再的嘲弄与讽刺几乎教她招架不住,但她仍勉强接下他带刺的话语。“你真是太客气了,你今天的成功全是因为自己的努力,我怎么好意思邀功呢!”  
  
“夫人,你别这么说,我到今天都还记得当年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  
  
映洁的脸色一下子转白,垂下眼不敢逼视他愤然的眼神,讷讷地回道:“当年的事我全忘了。”  
  
“你可其是贵人多忘事。我记得十年前的你已经是个‘玩递戏’的高手,想必现在技巧一定更精进了不少。我其是迫不及待想知道你这些年来进步了多少。”  
  
他的眼泛着冰霜,几乎冻伤她。  
  
“你不会想知道的。”  
  
“亲爱的公爵夫人,你真是低估我的‘求知欲’了。”他唇边勾勒出一抹冷笑。  
  
映洁只能愣愣看着他,做不出任何回应。他究竟是为什么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为了惩罚她的负心吗?  
  
胜翊轻拍了拍圣伯纳犬的颈部安抚它,他对管家吩咐道:“带公爵夫人到客房休息,我带可汗去逛逛。”  
  
“我母亲委托你投资的财产……”映洁这时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就当作是保证金吧!我总要有点保证来确定你会陪我玩这场游戏。”  
   
『3』第二章
  
她终究还是回到他身边了!胜翊望着散落在书桌上的数十张剪报,泛黄的纸张并不平整,像是被人撕过后又细细贴补起来。剪报中的照片上的她并不显眼,只不过是杨奇煜身旁点缀的装饰品,一只好看称头的花瓶。  
  
他轻抚过剪报上面破碎的纹路,不禁回想起那天庄濠全看见他竟然傻气地剪下报上她的消息时,一怒之下将他搜集的剪报全撕个粉碎,嘴里还啐骂着:“她都不要你了,你干嘛还这么作践自己?”  
  
他看着散落一地的纸片,既没有弯腰抬起,也没有走开,只是愣愣地看着照片中她破碎的脸,最后是蔺芙蓉弯下腰把碎片全收集起来,花了一夜把剪报细细拼凑起来、黏好,然后带着一脸甜笑塞进他怀里。  
  
“收好,别再让濠全看到了。要是他再撕一次,我可就拼不回来啰!”  
  
他看看蔺芙蓉甜蜜的笑容,又看看手中的剪报,“或许濠全说得对,我是不该作践自己,还想着那个负心的女人。”  
  
“爱情没有什么作不作践,我只知道等有一天你真的忘了她的时候,你自然会把这些剪报丢掉。”而他一收就是十年。  
  
十年!漫长的十年可以改变多少事。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蔺芙蓉死于高烧不退的肺炎,而庄濠全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服装设计师成为时装界之神,他则凭着精确的投资眼光,由一个苦哈哈的财经系学生一跃成为香港最大投资公司的总裁。但这十年来他没有一刻忘记那个负心的女人,没有一刻忘记当年她是如何羞辱他,没有一刻忘记她身着白色婚纱的模样,没有一刻忘记……  
  
“该死!”他愤然啐道,脑中紊乱的思绪丝毫无法厘清。当年是她负了他!报复的动机如此强烈,但他心中报复的念头与此完全不成正比。他是恨她的,然而却也想将她狠狠拥入怀中。  
  
敲门声忽然响起,胜翊慌忙将剪报收进抽屉里。  
  
“谁?”  
  
“邱先生,是我。”这声冷淡却轻柔的语音只专属一个人。  
  
“进来。”  
  
映洁推开门走进书房,她站在门边,远远看着他。她已经换掉那身黑色套装,穿上一件米色洋装,微鬈的黑色长发用发带系在背后,看来年轻了许多,那股逼人的贵族气息也弱了些。  
  
胜翊乍见现在的她脑中竟有些混淆,以为她是当年赖在他怀里听他说心事的女孩。  
  
“我想和你谈谈我母亲委托你的那些财产。”  
  
原来是错觉。胜翊唇边泛出一抹苦笑,她冰冷的声音残酷地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我在家里不谈公事。”他瞅着她,眯细的眼眸妆点出邪气。  
  
“那好,我们去你公司谈。”  
  
胜翊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向她,唇边微绽放诡谲的笑容,“这么寂静的夜里,谈公事未免太浪费了。”  
  
他的表情让她突然警觉到自己的弱势,她往门边靠了一步,手伸向门把。但他的动作更快,在她有机会拉开门之前,他的大手已经稳稳按在门板上,阻断她的去路。  
  
“别这么急着走。”他倾身在她耳边轻语,呼出的热气拂过她耳际。  
  
“你要做什么?”映洁挺直身,努力想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反而让自己没有逃开的空问。  
  
“不做下么。”他的胸膛欺近她的,逐渐缩小两人的距离。原本抵住门板的手渐次下移,猛然攫获她细嫂的腰肢迎向自己。  
  
“我想你大概累了,财产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了。”映洁试图移动脚步,却丝毫无法动弹。  
  
“累?哦,我不累,我现在精神正好。”胜翊说着,一面低下头汲取她颈边的馨香,“你闻起来好甜。”  
  
“别……别这样。”映洁想厉声拒绝他,话声到嘴边却变得软弱无力。他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肥皂香味,有些迷乱了她的理智,她知道自己该用力推开他,可是心中某一个部分却叫她再靠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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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怎样?”胜翊沿着她细致的颈部线条,一路印下细碎的吻,吐出的话语变成模糊不清的低喃。  
  
“我要──”她“走”宇还来不及说,嘴就被火烫的唇所覆盖。  
  
“你要是吗?”他呢喃说着,转辗的热唇慢慢加深力道,而原本拒绝的话语被他断章取义地暧昧极了。  
  
“不是……”她才开口,他滑溜的舌便长驱直入,与她的交缠,让她再也说不出话,只能紧紧依附在他身上。  
  
火烫的手缓慢温柔地撩起她的长裙,轻触她冰凉的肌肤,炙人的热度让她心头一惊,唤回几近迷失的理智。  
  
老天!她在做什么?映洁极力想控制身体本能的反应,不再任由自己回应他炙人的亲吻与爱抚。  
  
摸索而上的双手浑然未觉她的异样,他一手伸向她背后拉开洋装的拉链,一手沿着她白洁修长的大腿往上探索,指尖滑过的部位仿佛点燃她体内的火焰,瞬间漫向四肢百骸,几乎将她淹没。  
  
不行,再不脱身就来不及了!映洁发现自己又将要沦陷,连忙偏过头避开他柔软丰润的唇,让自己重获发言权。  
  
“你习惯用身体来招待家里的客人吗?”她冰冷而尖刻的话语划破浪漫旖旎的气氛。  
  
胜翊停下动作望着她,眼神复杂难解,“你刚才似乎也相当投入。”  
  
“我只是好奇你跟公爵有什么不同。”映洁扬高尖瘦的下巴。  
  
胜翊的眼神倏地冻结成冰,“敢问你的研究结果?”  
  
他森冷的目光让映洁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勉强自己正视他,“很难说谁好谁坏,毕竟你比公爵年轻。”  
  
“是吗?那你就更不该喊停了,研究结果还没出来不是吗?刚才只是前戏而已。”他倾身向前轻吃她柔软的耳垂,酥麻的感觉立刻传达到她全身。  
  
映洁强忍下心中的颤动,故作嫌恶的看向他,“够了。”  
  
“不玩了?”他轻笑,将下身贴近她,让她感觉他勃发的欲望。他在她耳边喑哑的低语,“记得,下次不是你喊停就能停的。”他退开一步让她离开。  
  
映洁慌忙逃开,不敢稍作停留。回到客房后,她背抵着门板,红着脸细细回想自己究竟有多么想念他温暖的胸膛、炙人的拥抱。  
  
如果她对自己够诚实,她就会知道,她一点也不想喊停。  
  
他失踪了!在她差点跟他上床的隔天便失去了踪影。  
  
“喂,邱先生去哪里了?”映洁唤住从她面前走过的张世明。  
  
他横扫她一眼,对这个死赖着不走的女人没半点好感,寄人篱下还不知道要有点礼貌,跟谁说话都一副跩样,要不是主人离开前要他们好好招待她,他真想把她赶出去,省得碍眼。说句实在话,这个什么狗屁公爵夫人长的是不错,可就是说话时那副纡尊降贵的模样让人看了火大。  
  
“主人他没告诉你吗?”张世明堆起嘲弄的笑容。  
  
映洁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嘲弄,“他要是说了,我还需要问你吗?”  
  
“既然主人没告诉你,我们做下人的怎么好随便把主人的去处告诉‘外人’。”  
  
说穿了就是不告诉她,还故意兜着圈子暗示她是外人!映洁按捺住脾气,转身走回客房,不理会身后隐隐传来的讪笑声。  
  
回到客房,她呆坐在床头,隔壁房间隐约传来说话声,她原本不太在意,直到从她们谈话的片段内容发现自己是话题主角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喂,你猜那个公爵夫人和主人是什么关系。”一个有些稚气的声音说道。  
  
“嘘!你不怕被她听见了。”  
  
“哎,有什么好怕的,说说又不犯法。我猜他们可能是旧情人,那个女人为了钱抛弃了主人,所以──”  
  
“喂!”另一个声音没好气的打断她的幻想,“你是爱情小说看太多了吧!要真是如此,主人为什么还要留一个负心人在家里碍眼?我觉得他们应该只是老朋友而已。”  
  
“这你就不懂了。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曾经背叛过主人,主人才要把她留在家里,慢慢凌虐。要是我的话,我就把她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一个轮回再来一次……”  
  
另一个女孩笑骂道:“你当主人是变态杀人魔啊!”  
  
“说说而已嘛!说真的,那女人到底什么时候要走啊?”  
  
“你管人家什么时候要走,她成天都待在房间里又没碍着你。”  
  
“可是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嘛!吃白食又不做事,还一副臭屁得要死的样子,说有多碍眼就有多碍眼,最好早点滚……”  
  
原来她现在竟然是这么令人厌恶的人!映洁苦笑一声,站起身离开房间,不想再听下去。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并不受欢迎,但没想到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这一切该归功于她的演技太精湛,还是杨奇煜的教育太成功?当年她甫嫁入廖家时只是个天真和善的笨女孩,以为以诚待人就能得到相同的回应,但廖家的仆佣却因此认定她软弱好欺负,再加上杨奇煜对她的冷淡态度,廖家上上下下全不把她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  
  
“适者生存。”杨奇煜对她的求助只淡淡抛下这四个字。  
  
好一个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为了能够在廖家生存,她连自己都舍弃,天真的女孩早已不再天真,和善的本性早已埋葬在过去,只剩下一具自以为尊贵的躯体。  
  
不知不觉走到楼悌口,忽然一阵狗叫声由远而近,映洁一回过神,圣伯纳犬已经扑过来半趴在她身上,吐着舌头对她的脸呵呵吹着热气。  
  
映洁狼狈的撑起身子,试着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可汗,但它庞大的身躯硬是文风不动,四周在做清扫工作的佣人看见她的窘况全掩着嘴吃吃笑着,没有半个人愿意伸出援手帮她一把。  
  
突然,一串清亮的笑声响起,众人目光一致循着声音来源望去,登时全傻愣愣的咧大了嘴。  
  
“好痒……不要舔我了。”映洁喘着气,笑着躲开可汗的口水攻势。  
  
一个看傻眼的佣人拉拉站在他身旁的张世明,“总管,她会笑呢!”  
  
“废话!她又不是死人,当然会笑。”张世明连忙托回自己吓得掉了三寸的下巴,转身吆喝道:“快做事!不要偷懒!”  
  
“起来。”映洁拍拍可汗的颈部,“我们到外面逛一逛。”  
  
可汗听话的挪开身子让她起来,心满意足的跟在她身边,等着让“新任女主人”套上装备,出门溜达。  
  
“可汗的炼子。”映洁对张世明说道。  
  
“主人没说……”张世明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可汗扑倒在地,努力用口水替他洗脸。  
  
“可汗的炼子。”映洁忍住笑,一脸戏谴地低头看着他,将话复述了一遍,心中不免有点报复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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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明别过脸,避开可汗口水的洗礼,恼怒的吼道“小李,去把可汗的炼子拿来!”  
       
夜阑人静,一个身影悄然走入客房,在床边驻足凝望,床头昏黄的桌灯映照着床上沉沉入睡的恬静脸庞。  
  
“告诉我,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胜翊低喃,厚实的手掌轻抚着映洁的面颊,她嘤咛一声,偎向他的手,像只惹人怜爱的小猫咪用粉颊细细摩挲着他长着厚茧的掌心,满足地轻叹一声。  
  
胜翊放柔了目光,任深情满溢眼中。如果他对她只有纯粹的恨,那么事情会变得简单许多,他可以利用安秋若送他的机会狠狠折磨她,让她也尝尝当年他所受过的苦,但是,如果他真狠得下心,就不会在她出现的隔天像个懦夫一样逃到台湾,足足躲了一个礼拜。对于爱情,他永远无法只当作一场游戏。  
  
映洁伸出小手攀住他黝黑粗壮的上臂,不想让他太早离开。其实门打开时她就醒了,只是无意破坏这份宁静与安详。当他的手熟悉而又温柔的轻抚她的面颊,难以言喻的脆弱与心酸猛然向她袭来,几乎逼出她的泪水,她多想紧紧拥住他,请求他让他们重新来过,但她凭什么做这样的要求?十年前她选择成为负心的女人那一刻起,她就失去追求幸福的权利。  
  
胜翊没甩开她紧握的手,侧身在她枕边坐下,空出左手轻柔的拨弄着她额上散乱的发丝,柔声问道:“今晚你梦到了谁?你紧握的是谁的手?是他吗?”  
  
映洁屏住呼吸,静待他下一个动作,不希望他就此掉头离开。她如何能开口告诉他,这十年来她的梦中只有他?  
  
胜翊俯下身以鼻轻蹭她的鼻尖,炙人的气息充满她胀痛的胸臆。  
  
“可不可以……”他喑哑的低语,“只要今晚让我把你梦中的人当成自己?”  
  
映洁连忙咬住下唇,不让哽咽声泄漏了心中的秘密。可不可以……只要今晚让她卸下负心的罪名?让她在十年后还能告诉他这句话  
  
“我爱你。”她低声呢喃着,环抱他的手将他拥得好紧、好紧。  
  
胜翊闻言,身体僵硬了数秒,直到看见怀中的人儿双眼依旧紧闭,才放松紧绷的肌肉,任由自己迷醉在她温柔的臂膀中。  
  
我也爱你,追十年来从没有一刻停止,可是要我如何能欺骗自己,你梦中的人并非我的身影?胜翊长长叹了一口气,放开她紧拥住他的双臂,如同来时一般悄然离开。  
  
映洁睁开眼望着掩上的门板,一夜无眠。  
       
“主人,那女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要走?”  
  
胜翊轻啜一口黑咖啡,挑起左眉看着管家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待到我决定让她走的时候。而且她有名有姓,不叫那女人,再不然你也可以叫她公爵夫人。”  
  
“哼!她也配!黛安娜王妃都没有她那么跩。她只不过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张世明不屑的冷哼一声。  
  
“是有钱的寡妇。听说她继承的财产可以买下半个英国,要是换成钞票可以把你活埋还有找。”厨娘程嫂捧着一篮刚出炉的面包走进餐厅,补充道。  
  
“我会记得换成硬币。”轻柔的语音冷冷飘进餐厅。  
  
程嫂循着声音来源望去,瞧见站在餐厅门口的映洁,她连忙放下面包,告退回厨房去。反观张世明显得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地替胜翊摆好早餐,放好早报,才慢慢踱步离开,经过映洁面前连声招呼都没打。  
  
“邱先生,贵府的佣人素质有待加强。”映洁走向餐桌,淡漠地对胜翊说。她没那么容易被张世明轻蔑的态度所激怒,这一个礼拜她可不是白待的。  
  
胜翊起身,十分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让公爵夫人见笑了。”  
  
“真不晓得邱先生怎么受得了这班牙尖嘴利的佣人。”根据她过去一周的经验来看,这屋里几乎找不到一个沉默寡言的佣人,从总管张世明到打工的小女佣小莉全都是刻薄入骨的损人高手,唯一的例外大概就只有这屋子的主人。  
  
“习惯就好,这年头好佣人难找。”  
  
“我看是邱先生对他们太和善了,才让他们忘了自己的身分。”  
  
“身分?”胜翊抬起头有着映洁说话的神情,他一直没注意到她说话时的瞳眸有多冰冷。“你变了,从前的你根本不在乎身分的差异。”  
  
他的话让映洁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最初的冷然,轻笑道:“人没有不变的。邱先生,你不能永远只活在过去的记忆里。”  
  
“如果回忆比现实美丽,活在过往又何妨。”  
  
“可惜回忆却不尽然是美丽的,如果你仔细回想的话。”  
  
胜翊的眼神转冷,凛冽的眼神看得她心慌,似乎想看透她故意暗示自己当年负心的用意。  
  
“你用不着一再提醒我当初有多愚昧。”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从不允许我一刻稍忘。”  
  
映洁强迫自己回望着他。“我打算今天离开。”  
  
“走啊!没有你母亲的钱,你根本活不过一个礼拜。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富家女能做什么?”胜翊毫不留情的打击她的信心。  
  
映洁想反驳,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她完全没有谋生的能力。  
  
胜翊放下报纸,站起身,缓步走向她。“不管你再怎么刺伤我,只会让我更想去探究你究竟变了多少,我不会放你走的。”他低下头猛地攫获她微启的红唇,心中的怒气直传给她,让她心头一紧。“祝你有个美好的一天。”  
  
她确实刺伤他了。  
  
映洁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手指轻抚过残留他余温的唇。她又何尝没有伤了自己?伤了心中那个挚爱他的自己。  
  
“黄小姐,总裁还没来。”徐秘书唤住正打算举步走进总裁办公室的年轻女子。  
  
黄瀞怡回过头对她稚气的一笑,“那正好,我可以给邱大哥一个惊喜。”  
  
她拉拉身上penelope新出的浅粉红色纱质短洋装,在徐秘书面前转了个圈,甜蜜蜜地问道:“徐秘书,好不好看?”  
  
看她甜得像糁了蜜的笑容,徐秘书不禁一哂,打趣说:“当然好看,只不过就算把你赞上了天,还不及总裁点个头。”  
  
“邱大哥要是会点头,那才真是有鬼。”黄瀞怡皱了下俏鼻。  
  
从她爹地委托邱大哥负责处理公司的投资事宜算起,他们认识也快十年了,邱大哥不论见着谁都是那一号表情,也不见他跟谁说笑聊天,淡然的像是谁也入不了他的心,或是入不了他的眼,甚至她有时候会想哪天她脱光躺在他面前,他还是连眨都不眨一眼。  
  
黄瀞怡低头看着新买的衣鞋,有些气馁的长喟一声,她多希望邱大哥能仔细看她一眼,看看她已经不是十来岁的小女生,而是一个爱他的小女人。  
  
虽然有些沮丧,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毕竟这十年来也没见邱大哥喜欢过谁,她还是有机会的,而且凭她爹地和邱大哥的交情,她可是近水楼台呢!  
  
念头一转,她心情恢复了大半,轻声吩咐道:“徐秘书,我先进去了,别告诉邱大哥我来了唷!”  
  
九点整,胜翊踏进位于天地投资大楼顶楼的办公室。  
  
“总裁早。”徐秘书起身朝他行了一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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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翊转头看了她一眼,回了声“早”,淡然的表情跟以往没什么两样,早上的不愉快全让他强抑下心底,不让人窥见半丝迹象。冷静是投资成功的重要关键,一个连自己的情绪起伏都无法控制的人想要在诡谲多变的金融市场占得一席之地得有极佳的运气,而他不信那种虚无的东西。  
  
办公室的门才打开,一个粉红色的婢婷身影立刻奔向他怀里,轻柔而甜蜜地叫道:“邱大哥!”  
  
洁洁?胜翊一时间有些恍惚,他征忡了下,待看清楚怀中的人儿,又迅速回复漠然的表情。他握住她的腰身往旁边一带,立时将她移出自己怀中。  
  
“瀞怡,有事吗?”他走向办公桌,没费神分些注意力给她。  
  
黄瀞怡有些气恼他对自己的漫不经心,出声抱怨道:“邱大哥,你真没礼貌,说话都不看着人家,亏人家还特地穿了新衣服来有你。”  
  
胜翊打开桌上的电脑,趁电脑开机的空档微扬起头看向她。虽是看向她,黄瀞怡也知道自己的身影并不存在他眼中,但这样已经不错了,起码他还肯听她的抱怨,分一些微薄的注意力给她。  
  
“有事吗?”胜翊又问了一遍,口气不疾不徐,但隐隐带了丝不耐烦。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聊天吗?”黄瀞怡踱到他身后,忽然环抱住他的颈项,尖瘦的下巴搁在他肩上,颊贴着他的颊。  
  
她大胆的举止胜翊早已见怪不怪,他别开脸,倾身向前拿笔,原本温柔环抱着的手现在勒在他脖子上,黄瀞怡只得松开手,悻悻然地在一旁沙发上坐下。  
  
“邱大哥,你记得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胜翊挑起左眉望向她,脑中思索着后天是什么日子,最后对她摇了摇头。  
  
“好过分!邱大哥,后天是人家的生日嘛!你怎么可以不记得。”黄瀞怡嗔道,小嘴噘得半天高。  
  
“生──”胜翊才要开口祝福,就被黄瀞怡急急打断。  
  
“不要现在说!人家要你那天跟我说。”她打开皮包,拿出邀请帖放到胜翊桌上,“爹地帮我办了一个生日舞会,要你也过来。”  
  
胜翊未置可否,按下电话的通话键,“徐秘书,帮我查查后天的行事历。”  
  
黄瀞怡凑向前,插嘴道:“晚上的行程全部推掉。”  
  
“把不重要的推掉,重要的往前挪。”胜翊沉稳的吩咐道。黄维德是他的第一个客户,当初多亏有他,天地投资公司才能迅速建立起口碑,从小小的一人公司拓展成今天的规模,黄维德要他参加黄瀞怡的生日舞会,他自然要卖他这个面子。  
  
“转告黄先生,那天我会到。”  
  
说完,胜翊便不再理会黄瀞怡,专心的研究起电脑萤幕上由全世界各地传输而来的金融资讯和政治情况。  
  
黄瀞怡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看胜翊还是理都不理她,只得可怜兮兮地开口唤道:“邱大哥……”  
  
“还有事吗?”胜翊记下几个政经情势较不稳定的国家,将资料传送到负责那几国投资的属下手上,要他们注意,根本没分神抬头看她一眼。  
  
黄瀞怡看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她,气恼的一跺脚,走了出去。  
  
她离开后,胜翊单手支着下巴,目光由电脑萤幕挪移到平放在桌上的邀请帖,顿时有些失神……  
  
“阿翊,今后每一个生日你都要陪我过。我们永永远远不分开。”  
  
记忆中,女孩灿笑如花,扬扬手中他送的银戒,拉着他走进舞池,承诺了永远的誓言。  
  
“我不会跳舞。”他在舞池边迟疑了一下,有些退怯。  
  
“没关系,我教你,这辈子教到你会为止。”女孩硬拖着他下舞池,昂首吻去他的不安,“我保证我是个好老师……”  
  
“可恶的小骗子!”胜翊一回过神来就猛捶了下桌子,低骂道:“是你承诺了永远,却只有我执着到今天。该死的诺言,该死的你!”  
 
突然他念头一转,“不过……我会让你记起来的。”  
      
庄濠全的服饰公司位于弥敦道上,五层楼高的纯白欧式建筑在动辄数十层楼高的大厦中,非但没有被淹没了光彩,反倒格外引人注目。十面玻璃橱窗前立了九座人型模特儿,分别穿着庄濠全设计的九套川天使为名的结婚礼服,不过这九套全是庄濠全公司旗下的裁缝师模仿而成的,提供买不起结婚礼服的新人租借,并不贩卖。不少名媛淑女透过关系表示有意购买,即使是仿制的也成,却全被打了回票。  
  
胜翊一走进大门,负责人立刻迎上前来。  
  
“邱先生,总裁没来这里。”  
  
“我知道,他在台湾很忙。”忙着玩他的复制游戏,把唾手可得的幸福往外推。胜翊若有所思地望向空下来的第十面玻璃橱窗,叹了口气。  
  
“我要一件舞会穿的礼服,麻烦你帮我找找。”他向负责人说明。  
  
“不知道邱先生喜欢燕尾服还是……”  
  
“不是我要穿的。”  
  
“哦!不知这位小姐偏好哪种礼服形式?”负责人的反应倒也快。  
  
胜翊沉吟了一会儿。她似乎都不挑,有时候怕他觉得不自在,便换掉一身名牌,也跟他一样穿地摊牌的t恤和牛仔裤上街。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了。胜翊苦涩地提醒自己。  
  
“麻烦你介绍了。”  
  
“邱先生,这边请。”负责人领着他上五楼。五樱展示的全是限量生产的最新礼服,各家分店都只有一件配额,卖出后也不再补货,物以稀为贵,这些礼服的价格自然贵得令人咋舌。  
  
“邱先生,这些全是这一季新到的礼服,您慢慢看。”  
  
胜翊望向玻璃柜内由人型模特儿展示的二、三十套礼服,最后目光停留在一袭银色礼服上。  
  
负责人瞧见胜翊目光的落点,立刻殷勤的介绍道:“这套礼服是总裁亲自设计的。全套由极细的银丝织成,宫廷领上缀了二十颗零点八克拉的真钻,相信小姐一定会非常满意。”  
  
“麻烦你帮我找几件搭配的首饰和鞋子,送到我那儿。”胜翊掏出金卡递给负责人。  
  
负责人急忙推却,“邱先生,凭您跟总裁的交情,怎么好意思收您的钱。”  
  
“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况且,如果庄濠全知道他设计的礼服竟然穿在她身上,恐怕连卖都不卖他。人人都为他抱不平,却只有他自己沉沦得那么心甘情愿。  
  
傻子!他暗骂自己。再怎么深情都只是个傻子。  

『4』第三章
  
向晚的和风柔柔吹送,夕阳斜照,将来往游人的身影拉得极长。映洁拢了拢飞散的发丝,招手叫可汗过来。  
  
“可汗,别玩了,回家了。”可汗听见她的声音,舔了舔身旁孩子的脸,晃着庞大的身躯跑向映洁,在距她一步远的地方紧急煞车,险些撞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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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你明天会带狗狗来吗。”刚才陪可汗玩得满身大汗的小男孩朝映洁用力挥手,大声问道。  
  
“嗯。”映洁点了点头,弯腰替可汗套上项圈。  
  
“不可以黄牛喔!阿姨再见,狗狗再见。”  
  
看着他稚气纯真的笑容,映洁不自觉也朝他挥手道别。待小男孩的身影走远了,她才拉着可汗走回胜翊的房子。  
  
一阵车声由远而近慢慢驰来,映洁拉着可汗靠向路边,不意可汗竟猛然挣脱,转身朝驶近的积架跑车奔去。  
  
这意外的情况让映洁愣了一下,她才回过头就听见煞车声刺耳的响起,堪堪在撞上可汗前停住。  
  
“可汗!”映洁冲向前,又惊又喜的牢牢抱住坐在地上的可汗。“大笨狗!你差点吓死我了。下次不准这样玩了,听到了没有?”  
  
可汗丝毫未觉她的害怕,转过头舔舔她的脸,对汽车的驾驶座窗口用力摇着尾巴。  
  
深色的车窗摇下,男人探头望着一人一狗蹲在地上,带丝笑意的说:“你们两个这样真丑,一点气质都没有。”  
  
是他!映洁连忙抬起头,以为会看见他责备的眼神,不料却望进一潭熟悉又温柔的深邃眼眸。  
  
“你拉不住它的。”  
  
“我知道。”映洁避开他温柔的眼神,不经意又回想起两人初识的那一天……  
  
那一年她十七岁。  
  
“小心!”  
  
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俐落地翻身跃过路旁的铁栏杆,及时拉住冒冒失失、直往大街上冲的圣伯纳犬。  
  
“笨狗!差点吓死你主人。”年轻男子象征性地轻拍圣伯纳犬的大笨头以示惩罚,拉着它走向一旁吓呆的女孩。“小姐,没事了。”  
  
“嗯”女孩惊魂甫定,愣愣地应了一声,抬头看是谁救了她的狗,不觉一愣。那人有双她所见过最深邃的眼,纯黑色的瞳眸彷若一潭幽深的湖水吸引住她所有的视线,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在那双眼眸下隐藏的是什么。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年轻男子的连声轻唤终于唤回她神游物外的魂魄,女孩尴尬的收回目光,讪讪道了声谢,伸出手要接过男子手中的狗炼。  
  
年轻男子看了她迷迷糊糊的神情一会儿,还是没把狗炼交回到她手上,“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我帮你吧!你要去哪?我替你拉它过去。”  
  
“喔,谢谢。”女孩再次致谢后才告诉他宠物美容院的地址,跟他并肩走着,垂低的脸庞微泛起一丝赧红。她怎么好意思告诉他她不是精神不好,而是看他看到失神。  
  
严格说来,他称不上俊美,那薄唇、挺鼻全似刀刻的,看起来冷冷冰冰,似乎是相当沉默而严肃的人,而那两道粗而浓密的剑眉更替他那股迫人的气势加添了几分。  
  
不知道他的脸摸起来是不是冰的?女孩忖度,有些蠢动的手微微举起却立刻慌忙背到身后,不敢妄动,怕被他误会成女色魔。她侧首偷瞄他几眼,看他没有说话的打算,于是嘟着小嘴,轻叹了口气。亏她还满喜欢他的声音,怎么不再说话了?  
  
静默了半晌,忽然有人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会知道呢!他又没跟我说。咦?谁跟我说话?女孩连忙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幽黑的眸子,冷不防心头震动了一下。  
  
“小姐,你没事吧?”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关心,一只大手覆上她的额头轻触,怕她是生病了,那可得先送医院。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楚他刚才说了什么,只觉得覆在她额上的手掌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没发烧。他收回手,盯着女孩迷惘的表情,又问了一遍,“小姐,你没事吧?”  
  
怎么收回去了?女孩掩饰住心中的怅然,要求他倒称,“前面那一句。”  
  
“它叫什么名字?”他说着,手指了指圣伯纳犬。  
  
“喔,它呀!”女孩压根儿忘了狗儿的存在。“它叫咯咯。”  
  
“‘格格’?它是母的?”他弯腰看了下,是条公狗没错啊!  
  
“不是那个‘格’,足咯咯笑的咯,因为它老是咯咯、咯咯地笑,所以我就叫它咯咯。”女孩说罢,咯咯还很配合的回过头,咯咯笑了两声,一人一狗配合得极好。  
  
年轻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抚了抚咯咯的大笨头。  
  
她愣愣看着他的笑容,不知不觉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你笑起来很好看。”一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又支支吾吾的想解释,“我……我的意思是……”  
  
“谢谢。”年轻男子弯起薄唇,刚硬的五官柔和了不少。  
  
“不客气。”女孩赧红了一张俏脸,低垂着头,不敢再抬头看他,目光停伫在自己绞得发白的手指。她一时没注意到地上的坑洞,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跌个狗吃屎──  
  
“小心!”他手一勾,将她往前扑倒的身子拦腰勾了回来。  
  
丢脸死了!她今天怎么这么笨,老是出状况?女孩背抵着年轻男子的胸膛,咬白了下唇,根本没有勇气回头有他。  
  
“小姐,你确定你真的没事?”他松开手,让她面向他站好。  
  
“嗯。”女孩用力点着头,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他十分怀疑。“手给我。”  
  
“可是……”她迟疑了一下,两只手背在身后绞成了麻花状。  
  
“我家可没有位置让咯咯住。”  
  
“什么意思?”她的手和他家没有位置让咯咯住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跌死了,我不就得收留它了。”  
  
女孩猛然抬起头想反驳,但一见他不信的眼神,气势登时减了九成。地低声嗫嚅道:“我没有那么常跌倒。”  
  
他满意一笑,摊开掌心,“手。”  
  
女孩乖乖地把小手放进他掌中,让他牵着她走。  
  
“我叫胜翊,邱胜翊。”不期然的,他忽然开口自我介绍。  
  
女孩扬起头,对他灿然一笑,“我叫吴映洁,请多多指教。”  
  
“上车吧!”  
  
一道真实的声音介入映洁的思绪中,往事迅速退回她记忆中尘封的角落。她抬头望向同一双幽深的眸子,想探知那抹深情与温柔还在不在,但深色的车窗随即升起,阻隔了她所有的视线,不让她恣意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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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的车门已经打开,可汗先跳了进去,映洁在车外迟疑了一会儿,也坐了进去。  
  
车行不久,胜翊忽然开口适:“我后天要参加一场舞会。”  
  
“舞会?你的华尔姿练好了吗?”映洁直觉地脱口而出,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  
  
胜翊自后照镜看见她心虚的表情,干笑了一声,“十年没碰,早忘光了。教我跳舞的老师不太负责任。”  
  
“我……”映洁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需要一个舞伴,你后天陪我参加。”  
  
“可是……”映洁努力寻找一个拒绝的理由,半晌才道:“我没有礼服。”  
  
“我替你买了。”她的借口三两下就被他打了回票。  
  
“我不想去。”  
  
“为什么?”  
  
映洁与他对望半晌,最后有些心虚地扭开头。“我不需要给你任何理由。”  
  
“是吗?”胜翊冷笑,“那你只好陪我去了。”  
  
“我不想参加什么舞会,我只想离开这一切,回复到安静的生活。”说到最后,映洁几乎是用吼的。这十年来她的生活几乎是被一场又一场的舞会及宴会组合而成,跳不完的华尔姿,扮不完的笑脸,听不完的阿谀奉承,从这个国度飞到另一个国度,重复着同样的交际应酬,就像一场永远不停止的噩梦。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胜翊冷然道。  
  
映洁即将脱口的反驳硬生生被吞回肚里。是的,她从来都没有说不的权利,唯一的一次机会,她还是选择了说“yes”。她靠向椅背,闭起双眼不再开口。  
  
胜翊回头看了她一眼,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倏地收紧。该死!她究竟还想要怎么样?她要太平山上的别墅,他买了;她要佣人使唤,他有了;他以为带她参加舞会可以让她高兴,她却说她想要离开。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胜翊将车子驶向路旁停下。  
  
映洁猛然睁开眼,愕然望着直视她的黑眸。  
  
胜翊走下车,打开后座车门,一手将映洁拉了出来,钳住她的双肩。他从紧咬的牙关迸出愤恨的字句,“这十年来我恨透了你的绝情!”  
  
映洁被他眼中的怒火吓退了一步,转身想逃开,却被他牢牢箍在怀里,无法动弹。  
  
“可是……”他托高她的下巴,要她直视他双眼,“这十年来我却没有一刻停止想你,该死的你!”  
  
他低下头狠狠攫住她的唇,不再让她逃开,恣意品尝这十年来始终回旋在他梦中的红唇。  
  
映洁完完全全被他的话所震住,没有扎挣也没有逃开,她闭上双眼,诚实地回应着心中的渴望。想你,是的,我也从来没有一天停止想你!  
       
没有人知道胜翊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映洁不懂,张世明也不懂,更别说是家里其他的佣人了,唯一清楚的大概是趴在她脚边睡懒觉的可汗,它是这屋里唯一押对宝的人……呃,动物。  

“把她当成女主人?我为什么要把那个女人当成女主人?”张世明在屋里来来回回踱步,嘴里叨念的始终是这句话。  
  
自从昨晚主人在大家面前宣布这个命令之后,他就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噩梦。瞧!那女人还露出一脸狰狞的得意笑容。但他心里明白得紧,那女人根本没笑,而他也不是在作梦,主人确实是要他把那女人当女主人般尊敬,甚至不惜以辞退他做为威胁。  
  
“老张,小心别掉进洞襄。”程嫂端着一壶伯爵茶和几盘西式小点心走出厨房,侧眼瞄了下张世明,叮嘱道。  
  
张世明低头瞪视着平整的原木地板,“哪里有洞?”  
  
“就快被你走出来了。”程嫂一脸正经的回答,但是话中打趣的意味可一点也没少。  
  
正在看书的映洁闻言禁不住璞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开始了解胜翊为什么会雇用这些口齿伶俐的佣人,如果置身事外,听他们抬抬杠、斗斗嘴是挺有趣的。  
  
“夫人请用下午茶。”程嫂把茶和点心放在映洁身旁的小茶几上,见映洁眼中写着疑惑,她解释道:“主人早上出门前吩咐的。”  
  
张世明本来心情就不好,听见映洁刚才那声笑,心情又坏上三分,但碍着主人昨晚的吩咐又不能直接开骂,只好拐着弯损她,以泄心头之恨。  
  
“程嫂,你给夫人泡什么茶?”  
  
程嫂不疑有他,直言回道:“柜子里只剩伯爵茶,所以找就泡伯爵茶啰。”  
  
“伯爵茶!”他忽地大叫,尖锐的嗓音惹得程嫂和映洁同时皱起了眉头。“公爵虽然死了,但你怎么可以委屈夫人喝伯爵茶?快!快去换一壶来。以夫人的尊贵,就算是喝‘黛妃茶’都不算逾越,我看你就去买‘黛妃茶’好了。”  
  
“你买得到,我这颗头就砍下来给你当椅子坐。”程嫂轻啐,转身走进厨房。  
  
公爵死了,所以她是寡妇,黛安娜王妃也死了,因此他的意思就是骂她是“该死的寡妇”。映洁将他的话经过解读后,得到上述结论,却没如他所愿的变脸或失控,只是冷冷觑他一眼,轻啜了一口伯爵茶,继续看她的书。  
  
张世明讨了个没趣,这时听见门铃响,只得闷闷地摸摸鼻子应门去。门外站了一名穿着时髦的女子和三名保全人员,女子手中拿了两个大小不一的白色纸盒,而站在她身后的一名保全人员手上则捧着一个深蓝色的绒布珠宝盒。  
  
“你好,邱先生昨天订了一套礼服要我们送过来,因为找搭配的首饰费了一点时间,所以今天才送来。”为首的时髦女子首先开口道。  
  
“礼服?”张世明想了一会儿,才记起主人出门前确实吩咐过有服饰公司的人会送东西过来,不过有什么礼服贵重到要叫三名保全人员护送?  
  
“那盒是什么?”他指揩保全人员手上的绒布珠宝盒。  
  
“搭配的首饰。”  
  
“先进来坐吧!”妾晋鸿退了一步,招呼四人进屋。  
  
“这应该就是小姐了。”负责人一进门便瞧见坐在客厅看书的映洁,连忙上前打了声招乎。  
  
映洁微抬起头看她一眼,“请坐。”  
  
“谢谢。”负责人望着映洁,越看越觉得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小姐,你看来有些面熟。”  
  
“夫人。”张世明冷冷地纠正她,替四人倒了杯茶。“请用茶。”  
  
“咦?邱先生已经结婚啦!怎么没听说过?”  
  
“她不是我们家夫人。”张世明没好气的解释道。他们家主人才没那么倒楣娶这种女人当老婆。  
  
映洁看她手上捧着的白色纸盒,上头印着penelope,大概猜出了她觉得她很面熟的原因。“你是庄濠全公司的人?”  
  
“夫人,你也认识屠先生?”负责人还在努力回想她究竟在哪里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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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照片里见过我吧。你老板唯一拒绝的客人。”  
  
映洁话才说完,就听见负责人“啊”的惨叫一声,惊恐地望着她,“你是温吉顿公爵夫人!”  
  
映洁点了点头,对她激烈的反应丝毫不感到意外。  
  
“怎么办?怎么办?”负责人登时慌了手脚。总裁当初就交代得很清楚,卖衣服给温古顿公爵夫人的人一律辞退,不问理由。她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职位,怎么能就这么毁了?可是邱先生那边也不能得罪……  
  
“怎么一回事?”张世明被负责人惊慌失措的模样吓了一跳。那女人其有那么出名吗?只不过报个头衔就把她吓成这副德行。  
  
“完了,这下子工作真的没了。”负责人一想起她还没缴清的房屋贷款、刷卡买下的真皮沙发组,豆大的泪珠就直往下掉。  
  
她这一哭,三个保全人员连同张世明在内的四个大男人全慌了手脚,连忙递面纸、送手帕。  
  
“喂,有话好好说,你别哭啊!”张世明嘴里安慰着负责人,眼睛则瞪着一脸淡漠的映洁。这女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你先把礼服拿回去,把帐销掉,邱先生那边我会跟他说。”映洁不理会张世明的瞪视,迳自对负责人说道。  
  
张世明真的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骂道:“喂,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啊?她都哭成这样了,你还要她把礼服拿回去。”  
  
孰料负责人听见映洁的话立刻止了眼泪,连声道谢,直教张世明看傻了眼。  
  
“首饰顺便带走。”  
  
“夫人,你不先看看?首饰是镇金店的,没有关系的。”负责人放下手中的纸盒,伸手要打开绒布珠宝盒。  
  
“不用了,你们先走吧!等会儿邱先生回来,你就不好交代了。”  
  
负责人一想也对,欠了个身就和三名保全人员迅速离开,深怕速度一慢,真的遇上胜翊就糟了。  
  
“你把主人订的礼服退回去,主人回来后看你怎么说。”  
  
“那是我的问题,不用张总管操心。”映洁看了一下时间,是该带可汗去逛逛的时候了。“走了,可汗。”她弯腰拍拍可汗的背,起身替他套上狗炼后便出门。  
  
昨天下午遇到的小男孩早就在购物中心前的广场等候,一见到映洁和可汗出现,立刻奔向前。  
  
“阿姨。”小男孩规规矩短地先向映洁敬了个礼。  
  
“好乖。”映洁蹲下身,摸摸小男孩的头,替可汗解开炼子。“去玩吧!”  
  
今天的游客比昨天少了些,不若昨天那么嘈杂,映洁慢慢走向太平山上观景的瞭望台,极目下望。现在是近晚时分,街灯尚未点亮,少了霓虹灯闪烁的香港并不怎么吸引人,密度极高的高楼大厦反倒压得人快喘不过气。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她昂起头,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一阵极轻巧的脚步声接近,最后在她身旁停住,她不急着睁开眼,只因他身上飘来淡淡的古龙水香味已告知了他的身分。  
  
“在想什么?”  
  
她摇了摇头,睁开眼,目光直视前方,“什么都不去想,想多了很累。”  
  
来者似乎也同意她的话,与她同望着前方,不再开口。  
  
静默的气氛持续了许久,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破坏这得来不易的平和。  
  
又过了一会儿,映洁将目光由远方收回,“我把你订的礼服退回去了。”  
  
“我知道,我回去的时候老张已经唠唠叨叨说了一遍。”  
  
映洁不用想也知道张世明说了她多少坏话。她低笑一声,但笑声中没有多少笑意,“我不是个受欢迎的客人。”  
  
“老张说你连看都没有,就全部退回去。”胜翊的声音听不出半丝怒气。  
  
映洁回过头望向他,他平静的表情不见一丝怒容,她又将目光移向前方,“我相信你的眼光,只不过庄濠全设计的衣服不适合我。”  
  
penelope是希腊神话中大英雄尤里西斯的忠贞之妻,等候丈大归航等了二十年。而她,一个负心的女人,距离“忠贞”两字何止千百里。  
  
“走吧!晚上还得去找礼服给你穿。”  
  
“我──”映洁迟疑了一下,未竟的话语被胜翊以指点住。  
  
“别说不,我现在不想跟你吵。”他牵起她的手走下观景台,“我们今天停战。”  
  
只有今天吗?映洁想问,却没有开口。她多希望可以这样子一直到永远,被他握在掌心的感觉好好,仿佛她还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女孩,不懂什么叫负心。  
  
“可汗,走了!”胜翊朝不远处的大狗喊了声。  
  
小男孩跟着可汗跑了过来,初见胜翊时他有些惊讶,但瞧见胜翊紧握着映洁的手,便古灵精怪地朝胜翊眨眨眼,“叔叔,眼光不错喔!这个阿姨美丽、善良又温柔,娶回家当老婆一定不吃亏。”  
  
两个大人全被小男孩的话逗笑了。胜翊伸手轻压他的头,笑道“小鬼头,你怎么知道不吃亏?”  
  
“叔叔、阿姨生个漂亮妹妹嫁我当老婆,狗狗当陪嫁,肯定不吃亏。”小男孩人小鬼大的算计着,这笔生意怎么说都划算。  
  
原来这小鬼是说他自己不吃亏。胜翊故意板起脸,摇头道:“这可不成,我赔了女儿,又亏了条狗,怎么说不吃亏?”  
  
小男孩装模作样的长叹了口气,“叔叔,你怎么想不通呢?你娶了漂亮老婆,还有我这么聪明能干的女婿,以后聘金一飞机一飞机地运来给你,你可是赚到了。”  
  
“一飞机?”这是什么计量单位?两个大人不明所以,愣了一下。  
  
“我住美国,当然是用飞机载比较快啰!”小男孩理所当然的说。“要是用船运,等聘金送到,你点了头,漂亮妹妹只怕也成了漂亮老婆婆了。”  
  
“你今年才几岁,这么急着娶老婆?”  
  
“足八岁,不小了。”小男孩又叹了口气,“岁月不饶人啊!”  
  
他那一副小老头的模样差点让胜翊和映洁笑岔了气。  
  
“叔叔、阿姨,你们别笑。我今年八岁,等你们生了漂亮妹妹出来时,我就九岁了,等漂亮妹妹长到二十岁可以嫁我时,我都已经二十九岁了,也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小男孩这一番解释倒也挺有道理的,不过,由这么一个小孩子口中说出来难免有点不伦不类。  
  
“你也可以等长大后再慢慢找啊!”  
  
“不行。”小男孩拉长了小脸,认真的摇了下头,“现在科学发达,大家都只生儿子,女生越来越少,不现在先订下来,我以后娶不到老婆,谁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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