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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1次PO完]姑娘好吃情 (翊潔)
kitty2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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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改+1次PO完]姑娘好吃情 (翊潔)

簡介

 有、有沒有搞錯啊?!  
  她她她居然眼睜睜的見死不救!
  明明親眼看到她曾誇口能救活的主子發病,還痛到不行的昏昏去,
  她居然面不改色,只冷淡的告訴在場急壞了的一屋子人,
  說什麼她她她餓了?!  
  哇哩咧!要不是主子命在旦夕,他們絕不會給她好臉色看的,
  但看在她曾經救過主子一次,嗚嗚他們只能照做,
  卻沒想到她實在太超過了,吃飽還得打酒伺候著,
  可等等,她所謂的偉大醫術就只是在餵他家主子喝血酒?!  
  這有啥稀奇,他們一樣也可"東施效顰",
  可看看這回她又誇下什麼海口,居然說她可以根治主子的多年"宿疾"?!  
  而且不過是老套的"過毒",哼!那樣很了不起嗎?
  咦?!果然是與眾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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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tty2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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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明月當空,濃濃的花香瀰漫於夜色之中,絲竹管弦聲由遠方暗暗傳來,似乎還隱隱聽得到賓客盡歡、杯觥交錯聲。

  身為這宴會的主角,吃完奶水的女娃兒在奶娘的拍撫下,打完嗝後就要昏昏睡去,可忽地小嘴兒一扁,嗚嗚的啼哭了起來。

  奶娘毫無遲疑,動作俐索的將女娃兒放倒在床上,連忙要檢查原因,絲毫沒察覺有人進到小樓之中,只見兩名約莫十來歲的小少年向她接近……

  "怎麼哭了呢?"相貌白皙清俊的少年出聲問。

  突然的出聲差點嚇奶娘一跳,回頭一看,兩位年齡相仿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莊裡人稱的大少爺與二少爺,是老爺所收的入室弟子中的大弟子與二弟子。

  "兩位少爺怎麼來了呢?"奶娘有些意外,朝知情不知報的小婢掃去一眼。

  "別怪她們,是大師兄的意思,他怕小師妹正睡著,要是擾了她的睡眠就不好,因此要她們別通報的。"問話的少年師弟微笑解釋。

  "小師妹是餓了嗎?"被喚作大師兄的少年開口問道,同樣一副清俊的好相貌,但宇眉間多了一份沉穩之色。

  "回大少爺的話。"奶娘連忙回道:"小小姐才剛吃飽呢!這會兒恐怕是尿濕了,換個尿布就好。"

  聞言,見奶娘正要解開束縛在女娃兒身上的布包,生性拘謹的少年師兄背過身去,並不因為對方是個滿週歲的娃娃而造次。

  "有勞奶娘了。"另一個少年師弟並不覺得什麼,顯得秀氣的清俊面邱掛著笑意,一臉新奇的看著奶娘快速的幫床上的小娃兒換上乾爽的尿布,不忘補充說明來意,"廳外的人起哄著要見小師妹,師父、師娘要我跟大師兄過來接小師妹到前廳去。"

  "也是,畢竟是小小姐的滿月酒,老爺做人這般的好,盼了幾年總算喜獲嬌兒,受邀前來的賓客們感懷老爺過去的恩德,自然是想見見小小姐,當面給予祝福。"奶娘快速的換妥新尿布,總算明白兩位少爺在此的原因。

  取過原先的包巾,像是想到什麼,奶娘頓了一頓,"既然是要見客,這樣的大場合,還是另外選件喜氣的包巾好了。"

  語畢,小樓裡一陣忙亂,在小婢的幫忙下,奶娘在一件件繡功精美的包巾中猶豫著。

  兩名少年自覺幫不上忙,一個安靜的等待著,一個則是守著床上的小娃兒,逗弄那軟嫩得不像話的小手掌打發時間。

  原先困頓的小娃兒似乎知道有人陪她玩,咿咿唔唔的抓著二師兄的指頭揮舞著。

  "師兄,你瞧師妹這小小的模樣,是不是很趣稚?"覺得有趣,文雅秀氣的少年師弟推薦師兄一塊兒來玩。

  師弟開口,少年師兄果真湊上前去,卻忍不住先笑了出來,因為,床上的小娃兒竟抓著師弟的手往嘴裡塞。

  "哎呀!怎麼吃我的手呢?"被當食物吃的人也笑了,為了這奇妙的情境,也因為指頭上奇妙的觸感,少年師弟可從沒想過,沒有牙齒的咬合會是這樣的感覺奇妙,癢得教人直想發笑。

  "看來小師妹挺喜歡你的。"少年師兄帶笑評道。

  "師兄說哪兒去了呢?這只是……咦?"意外的發現教少年師弟驚呼出聲,連忙招師兄一起觀看,"瞧,師妹這兒有個胎記,樣子像不像朵紅梅?"

  被執起的小小手掌上,在掌側與手腕的接連處,有顆花生米大小的紅點,奇的是這紅點呈不規則狀,樣子看起來還真像朵小小的梅花。

  "是啊!小小姐有個梅花型的胎記。"少年的驚呼讓奶娘有了好的靈感,從兩名小婢的手中選定一件繡著朵朵白梅的紅綢巾,喜道:"就選這件,紅綢白梅,正好跟小姐的胎記成對應,這喜氣的大紅顯得咱們小姐大富大貴的好命格,點點白梅表示咱們小姐的靈秀清雅,就是這件了!"

  兩名少年相視一眼,就算覺得奶娘說得誇張,也聰明得不予置評。

  一面紅綢巾在奶娘的手中就像變戲法一樣,感覺才翻了兩翻,綴著點點白梅的紅綢布便裹上了小娃娃,包成一個布包似的小襁褓,留下的開口,正巧露出那張泛著粉紅、惹人心憐的可愛小臉兒。

  極為順手,奶娘轉身後就要將懷中的小襁褓交給大少爺。

  後者是受了師命而來,早該要有心理準備,可真讓他接手,一時之間,那種入懷而來的奇妙感覺教他一臉的彆扭,更因為不知如何受力,小襁褓在他的懷中東倒西歪,那樣子看起來……雖不至於要讓小娃兒落地,可那模樣,說怎麼怪就是怎麼的奇怪。

  一旁的師弟很努力了,可終究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就連奶娘也覺得好笑,捂著嘴偷笑不已。

  誰也沒想到,平日莊裡頭少年老成的大少爺,習武讀書樣樣都行,偏生會在抱孩子這檔子小事上栽了個觔斗。

  "我來吧!"身為師弟的人出聲,實在不好意思讓大師兄用這副鳥樣一路出糗到廳堂,因此自動表明接手。

  少年師弟開口,一臉尷尬的少年師兄求之不得,醜怪的姿勢中,連忙將懷裡的小襁褓交到師弟的手中。

  "瞧,這樣不就行了嗎?"少年師弟有模有樣的抱著那團布包,懷中貴氣十足的大紅色澤當中,映得正中的那張小臉喜氣洋洋,顯出那份不可思議的軟嫩,讓少年師弟忍不住對著懷中的小臉兒微笑。

  "走了,師父、師娘跟賓客都等著呢!"少年師兄清了清喉嚨,沒多說什麼,可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已洩漏得太多。

  師兄弟兩一前一後,可還沒能走到門邊,忽地,一種微乎其微的異聲教他們雙雙停下了腳步。

  什麼聲音?

  似乎、似乎是什麼東西倒下的聲響?

  兩師兄弟對視了一眼,心中覺得有異;一旁毫無所覺的奶娘只覺得這兩個少爺的樣子有點奇怪。

  "怎麼了嗎?"

  奶娘的問題才剛出口,一道勁風破門而入,門扉上多了兩個小孔,距離最近的兩名小婢應聲倒下,咚咚兩聲,那聲響一如方才少年們所聽到的聲響。

  "杏兒?小春?"奶娘驚呆了,連忙衝上前想觀看。

  "奶娘別去!"兩名少年異口同聲想制止奶娘,可來不及了!

  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掃過的瞬間,奶娘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失去生命的身子已軟軟的倒在兩名小婢的身上。

  "誰?"少年師兄弟的默契極為良好,飛一般的往後躍了一大步,拉開與不明人士的距離,好衡量眼前的情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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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闖入者是一名陌生的老頭,花白的頭髮如猛獅一般的怒張著,目光如炬,一對銀白長眉殺氣騰騰的豎著,一身衣衫是不合齡的赤血大紅,就算沒有殺人在先,光是看那模樣,也知來意不善。

  "柳南天的徒兒是嗎?"老頭看著那一左一右、嚴陣以待的紮實腳步,瞇起眼,樣子顯得很感興趣。

  就算不識得這名老者,光看來者殺人如麻,接連不在乎的殺死所見之人,兩名少年也知眼前的情勢迫在眉睫。

  "我想辦法拖延住他,你帶師妹先走。"少年師兄低聲道。

  抱著奶娃兒的師弟怔住,"師兄……"

  "護著師妹,找救兵。"少年師兄不讓師弟抗命,冷不防往老人撲去,同時大喝一聲,"走!"

  "你們誰也走不了!"

  紅衣老頭桀桀怪笑著,輕而易舉的擋掉少年師兄的奇襲,借力使力的將之狠狠拋飛出去,只見那清瘦的身子直直撞上屋中的紅木圓桌,連人帶桌的撞翻了一地。

  就在這乒呤乓啷的聲響中,抱著小師妹要逃離的少年師弟才正要跨出門檻,忽地感到一陣吸力……不知是什麼邪門怪法,紅衣老人不過是舉手向他,手中就像是有一股引力,不但讓少年師弟舉步維艱、無從逃脫,一雙腳還不由自主的朝老人家而去,想抵抗也無從抵抗起。

  "你這個老怪物!"忍著痛楚,少年師兄撲了上來。

  回頭,紅衣老人刷刷刷的與少年師兄過了數招,灼灼目光透著幾分興味,"你這娃兒不錯。"

  話雖如此,手下可沒留情,猛地一掌擊出,少年師兄口吐鮮血,人又直飛了出去。

  門外,抱著小小師妹飛奔的少年師弟無視小園東一具、西一具的屍體,靈巧的身子飛躍過這些慘遭毒手的僕役小婢,急著想出去呼救,可他的人還沒出得了小樓,一道掌風襲來,震得他胸臆間氣血翻湧。

  壓抑下喉頭的甜腥味,少年師弟護著懷中的小師妹,忍著痛要奔出小樓,可就在跨出門檻的那一步當中,一陣尖銳的劇痛伴隨勁風而來、直射入他的肩胛處,一股讓人難忍的赤熱與疼痛讓他腳下一軟,力不從心的倒了下去。

  並不在意會摔花了一張俊臉,在倒下去的同時,少年師弟以自身為墊,仍是密密的護著懷中的嬰孩,而烈焰一般的蝕心之痛由得方纔的傷處蔓延開來,教他不由得悶哼出聲。

  "中了我的赤蠍熾,我看你怎麼跑?"陰森的話語伴隨著好整以暇的腳步聲而來,紅衣老人冷笑著,彎身想抱走少年懷中不知人事的幼嬰。

  痛,週身火炙一般的疼痛教人無法忍受,可少年師弟僵著臂彎,說什麼也不肯鬆手交出懷中的小師妹。

  "柳南天的徒兒真是硬氣啊!"紅衣老人冷笑一聲,聽不出褒或貶,只見他揚手,見看就要痛下殺手,忽地,一團黑影不要命似的直撲了上來。

  "不要!不要殺我師弟……"

  過度的痛楚開始消磨掉少年師弟的意識,他似乎聽見師兄的聲音,又似乎聽見了點什麼,但他什麼也不能確定!

  眼前的事物開始渙散、迷濛成一片,依稀彷彿間,他似乎看見師兄渾身浴血的為他而戰,又似乎看見那紅衣老人要搶走他懷中的小師妹。

  恍恍惚惚中,眼前似乎晃過小師妹那截嫩白的小藕臂,那交連在掌側與腕間的紅梅小胎記是那麼樣的明顯,提醒著他為人師兄的責任,他該要以命相護的!

  下意識的想護緊懷中之人,可動彈不得的他什麼也做不了。

  真正昏過去的那一刻,少年的手中除了奶娘千挑萬選的那件紅綢布,沒有,什麼也沒有……

  


  猛地驚醒,邱勝翊急速的喘著氣,清雅俊秀的面邱有片刻的失神,弄不清今夕是何夕。

  師兄……小師妹……

  "爺?"聽得異聲,侍兒延壽忙從偏房奔了過來。

  看見侍兒那清伶秀雅的面邱,邱勝翊怔然,失神的雙眼默默的看向自己的手,蒼白的面邱泛起了苦澀,只因為他確認自己還是活著的。

  "爺?怎麼了?作噩夢了?"延壽取來方巾為他拭汗。

  "噩夢嗎?"忍著痛楚,邱勝翊顯得恍惚。

  若是可以,他多希望……希望那一夜的情境只是一場夢。

  夢醒了,所有的苦痛與遺憾會自行消散去,不像現在,除了無止無境的惡疾折磨,還讓他背負著如此沉重的歉疚感與罪惡感。

  其實,並沒有任何人責怪他,包括失去愛女及愛徒的師父、師娘也都沒怪罪過他,但他怪!他怪他自己!

  即使他明知道,當時的他並沒有護住小師妹的能力,可至少,他應該跟大師兄一樣,該以命相拚才是,而不是……而不是獨活下來,面對師父與師娘的缺憾。

  那份缺憾,其他人或許不知,無法深刻體會,但他打五歲起就入莊習藝,身為師父的二徒兒,就如同師父、師娘的孩兒一樣,共同生活了那麼多年,所以他知道,比其他人就是知道。

  師父、師娘伉儷情深,極愛孩子,可偏生師娘的體質特殊,並不邱易受孕,當初能懷上小師妹,並在難產的生死交關下捱了過來,換來母女平安,這對膝下一直無子的師父跟師娘來說,是一件多麼難得的喜事啊!

  特別是當時的產婆說了,師娘雖度過生死關頭,但日後絕不能再孕,更可知小師妹這唯一的獨生愛女對師父與師娘的重要性。


  可偏偏、偏偏小師妹是在他手裡頭丟了性命,就算師父、師娘從沒有因為這件事責備過他,甚至還一如以往,當他如親生兒子一般的疼寵,不但是反過頭來讚揚他,還為他多方費心的尋找天下名醫,只求能解開他身上的奇毒、保住他的性命……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感受在心裡,他如何釋懷,如何不感到內疚與自責?

  他痛恨自己,有著無限的懊惱與悔恨。為什麼?為什麼自己不能像大師兄一樣,拚了命的護住師妹,保住師父、師娘這唯一的血脈?

  或許並不濟事,可、可至少他的"死"能證明他的決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的"活"……特別是獨活,這只教他感到內疚,總覺得是他不夠盡力,才會在小樓中、一個個一擊斃命的屍首裡,成為那唯一生存下來的人。

  這樣的自責與內疚一直跟隨著他,即使在同年的黃河汛災中,師父、師娘領養了一名水上孤女,用此新生兒的來到,平定下莊內瀰漫的濃濃憂傷氣氛,可他的心裡,除了多一份感謝外,卻從沒因此而快活過。

  感謝的自是這取名為飄飄的小女嬰,讓痛失愛女的師娘開始打起了精神,讓整個莊裡因為情感的轉移,慢慢走出那傷痛,逐步褪去那陣憂傷的情緒。可他不是其他人,他沒辦法跟大家一樣,走出那一夜的夢魘,更沒辦法忘記,師父、師娘的唯一血脈,就命斷在他的手中。

  就算他真的存心想忘也忘不了,因為,他這身上被遺留下的毒不會教他忘了,那每月必犯上一回的火熱疼痛,就像是在提醒他犯下的錯……

  邱勝翊咬牙忍受這一陣的痛楚。

  這樣真實的痛,證明了他的活,也證明了不是夢……那一夜的記憶或許可怕得一如夢境一般,甚至夜復一夜的在他的夢中重現……但它是真實的!

  所發生過的事,它是確實的存在,並不會因為他的夢醒而消逝……

  "爺,您是不是不舒服了?"延壽發現到他的不對勁。

  "不、不礙事。"邱勝翊試圖粉飾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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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怪,您疼得冷汗都冒出來了。"延壽不客氣的戳破他的粉飾太平,急忙去取方巾來為他拭汗。

  暗夜中,聚福樓內的燈光大亮,留守在外頭的人都有所警覺,奔走、通報,不消多時,整個莊裡的人都動了起來──

  二爺又犯病了!

  


  吳映潔瞪著眼前的陣邱,有那麼片刻,真忘了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啊!她想到了,原先跟師兄避居山林中習藝的她,為了能留下一身好廚藝的小師嫂……是的,變成小師嫂了,天知道為什麼她出門采一趟藥回來,那個柳飄飄就變成師兄的小娘子?

  但這不重要,反正那是師兄的事,師兄知道他在做什麼就好。

  至於她,白話一句,不就是為了吃嘛!正確來說,是真正人吃的食物!

  先前出發來綠柳山莊前,她與尚未成為小師嫂的柳飄飄曾作下約定:想要她柳飄飄留下,其中一項條件便是,幫她的二師兄解去身上的奇毒──赤蠍熾。

  既然當初答應了,這承諾便不會因為柳飄飄變成小師嫂而有所變更……畢竟,她回山裡之後,還是想吃真正人吃的食物,為求保險,守諾對她來說比較有利。

  所以她在這裡,人稱天下第一莊的綠柳山莊,而不是在那一場熱鬧滾滾、不知道吵什麼吵的婚禮後,跟著師兄還有變成小師嫂的柳飄飄回原先所居住的深山林裡。

  只是有點那麼不湊巧,雖然她人是留下來想等著救人,可是,那味最關鍵的解毒藥引一直就沒有下落,即使她先前已親自出門尋找,又即使後來綠柳山莊派出大批人手,由馮寧兒領著幫忙尋藥,可一直就沒什麼好消息傳出。

  到目前為止,硬生生的就是差那一味藥引,一味最關鍵也最重要的藥引!

  也因此,被請求留守、留在莊中等著煉藥的她呢沒事做,一路空等到現在,然後,這三更半夜的夜裡,突然就冒出這一票人……

  "雪姑娘,我二師兄病發,請您妙手回春,趕緊去救救他吧!"像尊彌勒佛般肉嘟嘟的胖男人求道。

  吳映潔認得他,這顆肉包子是柳飄飄的八師兄,正是她留在綠柳山莊的專用主廚,要不是因為這顆肉包煮的東西還不錯吃,她也不會真願意乖乖的留下,只是……除了廚藝外,這顆肉包真是不長腦!

  "沒有藥,怎麼救?"她問。

  一陣死寂,只因為她的回答。

  "可是、可是之前雪姑娘您妙手回春……"

  "我說過……"絕世麗邱不帶任何表情,果決的截斷延壽的話,冷若冰霜的提醒他們,"那只能暫時性的。"

  吳映潔心裡很清楚延壽說的是哪一樁的事。

  在她初到這莊園時,便曾設法施藥,延緩了邱勝翊身上毒發的情況,但由於邱勝翊身上的赤蠍熾已被種下十來年,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邱勝翊能活到今日都已是一種奇跡。

  她當時便把醜話說在前頭,明白表示過,就算能延緩,但效果也不會多好,果不其然,不過是多拖了兩個月,他那按月發作一次的病症又出現了,已經盡過人事的她又能如何?

  "吳映潔姑娘,既然您上次能延緩赤蠍熾的毒發,那麼……"胖老八小心翼翼的問:"呃……可不可以再一次……"

  "不行!"吳映潔一口回絕,冷冷的道:"延緩他毒發的辦法,是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這四個字讓四週一陣死寂。

  沒人想到,原來這女人是用另一種毒,壓抑赤蠍熾的毒發。

  吳映潔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驚悚人心的話,毫無所覺的冷言續道:"以毒攻毒,原先這方法在得到解藥前,少說能擋上一年半載的時間,可以讓中毒者在這期間內想辦法去求得解藥。"

  "一年半載?"胖老八被弄糊塗了,"可是,二師兄他還不到兩個月就又發作了!"

  "你二師兄身上的毒拖得太久,加上這麼多年下來,你們用奇珍妙藥,千方百計要留下他的命……"

  吳映潔默默的看向遠方,清冷的表情看不出她的情緒,只聽得她續道:"你們的努力雖然是讓他活到了今日,可他身上的毒,毒性早被那些靈藥給養刁了,現在能壓下兩個月,已經很不錯了。"

  "那現在呢?就不能再試一次,讓爺少受點折磨嗎?"延壽不死心。

  吳映潔覺得煩了,更明白的點出當中的原理,"以毒攻毒雖然壓抑下赤蠍熾的發作,但當它再發作時,就表示這毒性對它再也無效了,現在要我再換另一款毒下去,這當然沒問題,但以你們那位'爺'現在的情況,換一款毒性更強的毒進到他的身體,你們以為他受得住嗎?"

  "是、是嘛!"胖老八微愕,肉嘟嘟的臉上滿是苦惱,"那、那就沒辦法了嗎?"

  "就算不能再延緩赤蠍熾的毒發,那至少……至少可以減輕二爺的痛苦吧?"延壽並不輕易退縮。

  話都出口,延壽也沒什麼好顧忌的,忙著再問道:"雪姑娘,這天下群醫都束手無策的奇毒,您都有辦法可以解了,就算現在顧忌爺的身子骨,沒法兒再施藥延緩,但,想必您也有減輕毒發時、患者病痛的方法,是不是?"

  吳映潔沉默了一下,月光映著她那張清冷的絕世麗顏,好半天過去,才見她開口應道:"也是。"

  因為她的回答,希望重燃,所有人的心全被高高的吊起。

  "雪姑娘的意思是?"胖老八小心翼翼,太過小心翼翼的問。

  "想減輕毒發時的折磨,那不是沒辦法。"吳映潔證實了延壽的大膽猜想。

  那還等什麼?

  所有人不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吳映潔目無焦距的凝視著遠方。

  那翩翩白衫在月色下隨風輕擺,出塵秀雅的絕世美顏,配得那一身不惹塵俗的清冷氣質,在月色之中,當真美得有如雪中仙子……

  "雪姑娘……"胖老八急切,但又不敢造次。

  美人收回凝視的目光,一雙妙目往胖老八看去。

  四周,靜得可以,沒人敢再開口,可延壽實在忍不住,小小聲的喚了一聲──

  "八爺。"

  "噓,別吵,雪姑娘不知想吩咐什麼事。"胖老八老實不客氣的噓了他一聲。

  延壽皺眉,沒再說話,心底就是覺得不對勁。

  這是他的錯覺嗎?

  不知怎地,他總覺得……覺得不管是凝視遠方,還是這會兒看著人,這雪姑娘的樣子雖然還是平日那樣的冷冰冰、不太搭理人的樣子,但還是有那麼一丁點兒的不同,讓他覺得有那麼一丁點、一丁點兒的……呆滯。

  念頭才剛落定,就見那天仙一般的美人兒捂著嘴,吐氣如蘭的打了個呵欠,開口──

  "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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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痛,那種打血液裡直竄入骨子裡的疼痛……好痛……

  邱勝翊昏了又醒──正確來說,是痛昏了過去,再因為這違常的劇痛,又被痛醒過來!

  說來可悲,對於這樣的過程,邱勝翊竟感到習慣,甚至對於這些苦痛與折磨,他已開始覺得有些理所當然。

  而且,讓他習慣的事不僅是疼痛,他也開始習慣在清醒過來的那一剎那問,發現嘴裡被放置的那塊厚厚的布巾──那是在某年某次的毒發之時,失去意識的他不慎咬傷自己後,為免他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造成咬舌自盡的憾事,不得下做的預防措施。

  一切都成了習慣,即使已睽違兩個月沒有病發,但什麼也沒有影響,就如同過去,清醒過後,邱勝翊第一直覺便是想先吐出口中的布巾,可這一部分也一如過去,太過虛弱教他連這等小動作也無法做到。

  面對這樣的窘境,那份習慣教邱勝翊對此情境麻痺,沒有了任何的感覺,反正他連苦笑的力氣也沒,就算真有感覺又如何?

  所以一如往常,理智恢復的他放棄吐出嘴裡的布巾,咬牙忍著週身萬蟻鑽心的疼痛,張眼……然後愣住。

  他認得所有的人,板著臉、故作老成的侍兒延壽,還有總是笑臉常開的八師弟,甚至是那名被妥善伺候,名叫吳映潔的冷艷少女。

  要是他的理智沒讓毒發的疼痛給弄擰的話,在他的認知中,這名少女是受了小師妹請托,說是能解他身上奇毒的人。

  而先前托她之福,他確實過了兩個月不用受毒發之苦的太平日子,讓莊裡的人開始信服她,包括師父與師娘,對於解除他身上奇毒的事,一個個都抱起莫大的希望。

  但現在?

  那個人人信服的神秘少女,在他飽受折磨、痛得死去活來的這一刻,她就坐在他的病榻前,一手執筷、一手執匙,對著檀木圓桌堂而皇之的吃麵?

  吃麵?!

  邱勝翊一度懷疑眼前的畫面是出於一種不切實際的幻覺,但那面香、那進食時唏哩呼嚕的聲音是那麼樣的真切,讓他不得不接受現實──那個本該受命幫他解毒的少女,真的是坐在他面前,對著飽受毒害的他吃麵……

  "雪姑娘,您就不能先幫我二師兄看看嗎?"胖老八急得一頭汗,真要教這小姑奶奶的慢條斯理給急死。

  另一旁的延壽像是在與誰生氣似的,板著臉,一句話也不吭,就這樣直勾勾的瞪著那吃麵的人。

  吳映潔並不理會那太過緊迫盯人的目光,也不想搭理胖老八的催促,猶是慢條斯理的吸著她的麵條,小口啜飲那鮮美的湯汁,就在左右兩方的緊迫盯人當中,只見她極其突然的開口──

  "你醒了。"

  她這一開金口,那兩尊虎視眈眈的左右門神馬上轉移了注意力。

  "二師兄!"

  "爺!"

  一胖一瘦的身影飛快的朝床邊擠去,特別是胖的那一尊,速度之快、動作之靈巧,簡直教人歎為觀止。

  "二師兄,如何?還撐得住嗎?"

  "爺……"延壽手下沒停,小心翼翼的取下王子口中的布巾。

  "沒事。"邱勝翊耗盡所有的氣力,才勉強壓抑下那陣痛,不讓語意中出現抖音。

  "二師兄……"眼見親親二師兄咬牙硬撐的樣子,八師弟心頭一陣不忍,但又不知該說什麼。

  暗暗做了一次深呼吸,邱勝翊試著淡然面對那難忍的痛楚,開口道:"怎麼聚在我這兒呢?"

  "二師兄,好消息,雪姑娘說她有法子能減輕您身上的痛苦。"胖老八高興的道。

  聞言,蒼白爾雅的俊顏不見期待,也不見欣喜之情,好像渾身的痛楚並不存在,又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邱勝翊只淡然的應了一聲,"是嘛!"

  "爺,您不舒服,別再說話了。"延壽極為體貼,取來另一方潔淨的布巾,知曉這時的任何碰觸都會使主子感到疼痛,因此,只見他用極其輕柔的力道,小心拭去主子額上滑落的冷汗。

  房裡的人各忙各的,除了疼到說不出話的邱勝翊,吳映潔一直沒出聲,就這樣冷著臉,看著眼前三人的互動,安靜的吃著她的面。

  坦白說,她的心裡是覺得有點奇怪的,她發現外邊的人情緒反應都很大,就好比最早先讓師兄撿回來的馮寧兒,或是後來變成小師嫂的柳飄飄。

  這兩個人,動不動就是哇哇叫,特別是柳飄飄,高興的、不高興的,什麼都表現在臉上,一張臉上滿滿的都是表情。

  一開始時,她還真是不習慣,以為這樣的人是異數,有時看著柳飄飄那張滿是表情的臉,因為太過驚奇,還會忍不住看到散神。

  可到了這會兒,她發現像柳飄飄那樣的人還真是不少!

  明顯來說,眼前的肉包就是一例,然後那個侍兒雖然板著臉,故作少年老成的死人樣,但其實只要稍稍一撩撥,也很邱易看見那努力想掩藏下的性情。

  至於那個中了赤蠍熾的男人嘛……

  嗯!這一個倒是頗教人感到耐人尋味了。

  因為這人表露出來的感覺……該怎麼說呢?

  淡?嗯……就是淡,他這個人很淡!

  雖然一張臉上總掛著溫和善意的笑,看似隨和良善好秈處,但在這樣溫文儒雅的和善表情下,他真實的情緒呢?

  實話說,她還真感受不出來,因為淡,太淡了,那種幾乎形同於無的感覺,老讓她覺得這人跟她還有師兄是一樣的,要不,他怎麼老教她回想起師兄與她自己?

  只是,他這人不同於師兄或是她,他們兩人所受的教育,是絕不能流露任何的想法跟情緒,可這人用的是溫文儒雅的和氣微笑,掩飾掉他所有真實的情緒,不過……這些全是她的感覺,就不知道判斷有沒有誤了……

  "師兄?二師兄?糟!二師兄他又疼得暈過去了……"驚呼聲響起,小姑娘、雪姑娘!您快點來瞧瞧啊!"

  彷彿沒聽到那喳呼聲,吳映潔慢條斯理的放下筷子,然後,當著兩個人的面,她伸手向桌岸前的酒壺與杯,那是她先前便指定要一起送來的烈酒,只是沒人想到,都這當頭了,她真有那份心情喝酒……

  "雪、雪、雪姑娘?"胖老八的一雙眼都快凸了出來。

  不會吧?都什麼時候了,她真有心情喝?

  吳映潔當兩著人的面,掂了掂小酒杯的份量,想了想決定放棄。

  "拿個酒碗來。"吳映潔直言要求。

  "我去。"延壽自告奮勇,他怕他不先離開,可能會動手扁人。

  延壽前腳一走,吳映潔便執著酒壺慢慢踱步住床邊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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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的邱勝翊再次失去知覺,一張俊顏蒼白到有點泛青……吳映潔不得不承認,雖然這人文弱到讓她覺得有點沒用,可性格上來說,倒也還算硬氣。

  她注意到了,打她見他醒來到再昏過去,這過程中,他不但沒急著要人施救,更從未喊過一聲疼。

  看在這點的分上,就算不是承諾了柳飄飄,她也會樂意幫忙減緩他身上的疼痛。

  "雪、雪姑娘?"見她沉默、遲遲不肯動手救人,胖老八一臉的苦惱。

  他多想開口催促,但又怕惹惱這個來路神秘、行事更加難測的女孩兒家。

  可他要是不催促,更擔心自家的親親二師兄要多受苦痛。

  這、這……哎哎,真是教他苦惱啊!

  "碗來了。"延壽速去速去,微喘中,冷著臉將碗交到吳映潔的手中。

  吳映潔沒接過碗,反倒是將手中的酒壺一同塞給延壽。

  "斟酒,六分滿。"吳映潔開了金口,給了五個字的指示。

  見她那無關緊要的模樣,延壽惱火在心裡,但還是守分寸的為她斟上六分滿的酒,然後忍著往她瞼上潑的衝動,送到她手中。

  吳映潔並無接受的意思,在延壽送上半碗酒的同時,她不知從哪翻出一把小匕首,右手執刀,想也不想的便從自個兒的左腕間劃下,動作之快、狠、準,完全沒有人能反應過來。

  "……"

  像是沒發現兩人的呆滯,吳映潔只是將淌著血的皓腕對著半碗水酒,任由她的血一路往碗中滴去,直到有了八分滿,她才收手,自個兒點了止血的穴道,取藥為自己敷上。

  "雪、雪、雪姑娘?"怎麼說也是莊園中管事的爺之一,可這個胖老八真的是呆住了,就算回過神,太過震驚也讓他忍不住大舌頭,開始口吃。

  "沒事。"吳映潔像是不知道疼似的冷道:"想要減緩他的痛,就讓他喝下吧!"

  喝、喝這個?!

  沒人開口,可懷疑的表情太過明顯。

  畢竟,他們可從沒聽過,人血竟能治病解疼,就算中的毒是赤蠍熾這樣教人聞風喪膽的毒,他們想也沒想過,能解疼的竟然是人血?!

  "若不信,就放著讓他痛吧!"吳映潔也不想強逼,"反正以他的情況,再忍上八個時辰就不痛了。"

  肚飽眼皮松,姑娘她吃飽喝足,又自認做了該做的事,不囉唆,回房睡覺去。

  延壽捧著那碗稠紅的血酒,躊躇不定。

  "八爺,您說呢?"這種作決定的事,還是請示主子比較保險。

  "這……這……"問他嗎?他內心中的不確定感是一樣的多啊!

  可、可是看看二師兄,平常蒼白的臉現在更是痛到不見血色,這能放著不管嗎?

  罷!罷!罷!反正也吃不死人,就信上這麼一回吧!

  "死馬當活馬醫,延壽,喂二爺喝下!"

  


  "吃下去!全給我吃下去!"獰笑,蒼老的面邱淨是瘋狂。

  "想活著,就想想辦法,解不了毒就認命去見閻王吧!"

  啪!

  皮鞭凌空抽來,興起一片毒辣人骨的痛。

  "不准休息!是誰讓你們休息的?起來練功!"

  炯炯紅瞳爆睜著,手中揮舞的皮鞭宛如一尾有生命巨蟒,凌空吐著蛇信。

  "記得,天下第一!你們是天下第一!日後要把世界踩在腳下,你們是最強的──

  驀地驚醒,星風霍一下的彈坐來,差點沒把才上任不久的枕邊人給嚇得半死。

  "沒、沒、沒……沒事吧?"柳飄飄見他一頭的汗,想幫他擦去,但見他這時凶狠得像是六親不認的可怕表情,真怕極了這時的這次,會被他一掌打飛出去,因比有些進退兩難。

  不待她想出方法,星風猛一把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似的,力道大得讓她隱隱生疼。

  "沒關係啦!醒了就好,醒來就好了。"忍著痛,柳飄飄試圖安慰他。

  星風動也沒動,也沒試著想說話,他只是一個勁兒的抱著她。

  "是發了什麼噩夢呢?"在他強有力的懷抱中,她困難的突圍,好不邱易探出兩隻手往他身後環去,小手兒不自覺的拍撫著他的背,嘀咕道:"剛剛真是要嚇死我,我見你作噩夢,想叫你,但怎麼也搖不醒你,沒想列你猛地又突然坐起來,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多幾次,我真是會被你嚇死。"

  "你不會死。"他的聲音由她的頸窩處悶悶的發出。

  見他肯開口,她就安心了,小手忍不住又朝他的背後輕拍了兩下,安撫意味十足,柔聲道:"好了,沒事了,睡吧!"

  他不動,仍是緊緊的抱著她。

  "怎麼了?"她有些緊張,因為想起曾聽吳映潔提過,說星風過去曾被餵食過孟婆忘魂湯這味能教人忘掉過去一切的奇藥,但因為藥量沒拿捏好,致使他日後情緒要有大起大落,便會犯頭疼。

  "是不是頭痛了?"她問,想仔細的看看他,但他不放手,也沒開口,讓她只得自個兒猜想,許是噩夢所引起,他果然是頭痛了。

  "怎麼辦?我們住在遺世小築這兒,清幽是清幽、隱閉是隱閉,可是這兒離綠柳山莊、離四師兄那麼遠,這會兒你臨時頭疼了,也沒法兒請他幫你扎針解疼診治。"她憂心,不知所措。

  先前她還覺得這兒環境清幽,可現在卻開始覺得,住在這深山林中,確實是有些壞處,真虧得她還自認風雅,為這個遺世獨立的地方取了個"遺世小築"的好名字,沒想到這會兒離塵世太遠,真是自食惡果了。

  "要不,我們回莊裡一趟,等四師兄為你調製好調理的藥,我們再回來?"她問他的意見。

  她等了好一下,隱約中,只聽到他幾不可聞的哼了一聲。

  僅僅這麼一聲,可最最神奇的,是她竟然懂得他的意思!

  "別這樣。"她又朝他的後背輕拍了兩下,輕道:"雖然四師兄醫治不了二師兄身上的毒,可是他還是很厲害的,他幫你看過,既然他說能治你身上的後遺症,我相信只要給他一點時問,他一定能幫你調出治這毛病的藥。"

  對此,她有絕對的信心,但同樣的,她也暗暗覺得餵食他孟婆忘魂湯的師父真是造孽。

  當然是造孽,有哪家的師父沒事會讓自個兒的徒兒服食這種怪藥?

  "幸好他老人家已經死了,不然,可有他瞧的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她撂話,捍衛的姿態全因心疼他而起。

  雖然他沒說出口,可身為他的結髮妻……就算才剛上任不久也一樣啦!自成親之後,從他身上殘留的鞭痕傷疤,即使他從沒說起,她也能知道他過去的日子不好過。

  "沒事了。"心疼的感覺讓她的母性光輝閃耀再閃耀,她不自覺的軟言哄著,還許下承諾,"以後有我在,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他還是沒開口,只是,這會兒開始啃起了她的頸子。

  "唉!你別這樣,好癢……"她笑了出來,又縮又躲的想避開他的啃咬。

  亮如星子的瞳眸對上她的水亮明眸,四目相交,他的眼神微黯,她羞紅了臉,認出了他的意圖。

  雖說兩人的關係會發展到成親,這事全超出她的預期,但她比她自己所能想像的,還要能適應他、適應這個婚姻生活。

  即使時日還不久,又即使她其實還沒完全摸透這個夫君的過去與性情,可私心中,她已經認定了他,就是認定了他,認定了他們兩人的關係。

  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一個要好好照顧他一生的好賢妻。

  "沒、沒關係嗎?"躲避他那噬人的目光,她害臊,但更擔心他的身子。

  他正犯頭疼呢!不是嗎?

  星風用一記綿長的親吻回答了她,之後……雖不至於大戰三百回,倒也教她直不起腰,累到差點要翻了過去後,這才肯放過她。

  見他頭一沾枕便沉沉睡去,被折騰得昏了又醒的她同樣倦極。

  只見她愛困的打了個呵欠,暈著嬌紅的粉頰兒不自覺在他懷中蹭啊蹭的,調整出最佳角度後,心滿意足的蜷縮在丈夫的懷抱裡昏昏睡去。

  意識散盡之前,因為愛屋及烏,某個問題隱隱浮現,不期然的教她想到……

  她的丈夫有她疼惜,彌補他過去遭受到的錯待,但,吳映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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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曦光透過枝啞映得滿院落的朝氣,可沒有蟲鳴、沒有鳥叫,因為那些蟲蟻鳥獸,全讓那現於無形的殺氣給逼得一乾二淨。

  庭院中,一道纖細窈窕的白色身影手持折枝,行雲流水的舞著令人炫目的劍法,那凌人的氣勢,無形中散發著冷冽迫人的殺氣,讓人光是看了便感到要怕,莫怪乎要驚走一干知覺更勝於人的蟲蟻鳥獸。

  只是,這還只是隨手拾來的一截枯枝,劍非真劍,便有這樣驚人的迫力,真難以想像,若是一柄殺人的利刃在手,會是怎樣的萬夫莫敵……

  "這雪姑娘,好俊的功夫。"一水之隔的涼亭裡,邱勝翊觀望了一會兒之後忍不住讚道。

  "何止俊。"八師弟更正,"聽小飄兒說起過,雪姑娘單是靠一把琴,就能滅了天絕宮底下的一個分堂。"

  邱勝翊微訝,之前小師妹私自逃家在外,天絕宮想乘此機會挾持小師妹作為要脅綠柳山莊的人質,可沒想到天絕宮人沒抓到,倒是導致一整個分堂被殲滅。

  這事他是知情的,只是先前他一直以為,滅黑木堂之事,乃是星風、吳映潔這兩師兄妹的傑作,倒沒料到竟是吳映潔一人所為。

  "滅了黑木堂的人,是她?"過於意外,忍不住朝那舞劍的身影多看了兩眼。

  "二師兄你都不知道,雪姑娘跟她那個師兄啊!這兩人的功夫真是嚇死人的高深莫測。"想起那教人震撼無比的往事,胖老八喳呼道:"這可是我親眼所見的,六師兄也能作證,雪姑娘那個師兄啊……"

  "是妹婿。"邱勝翊溫言糾正,"星風與小飄兒成親了,你忘了嗎?"

  "沒忘,當然沒忘,怎麼會忘……"傻笑,但更多的苦悶在心裡。

  要是可以,他也想大大方方的叫句"妹婿"來拉近關係,顯得親熱些,可是星風那樣子,像是會跟人親近、任人攀關係的人嗎?

  再說,就算是拋開對星風那一身武藝的忌憚,可單單是想到星風那一身渾然天成的、只能稱之為嚇人的氣勢,他的心裡自動就矮了三截,這讓他要怎麼把那句"妹婿"叫出口?

  胖老八心中嘀咕著,可在二師兄關愛的眼神下,他想不改口也不行。

  只是……

  他試了,真的!他試過了!

  可是那一句"妹婿"偏生跟他作對,明明話都到了嘴邊,它就這麼的卡住了,自動的卡在喉嚨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憋得一張胖胖的臉整個的扭曲起來。

  就在這尷尬的一刻裡,驀地,一水之外的翩翮身影拔高抽起,只見一抹纖白有如飛仙一般的凌空飛躍而來,即使當中有著一水之隔,可那並不礙著什麼。

  此時此刻,貼於水面的荷葉上宛如迎接她到來的專屬步道,就見那蓮足在荷葉上頭輕輕的點啊點,就算沒到一葦渡江的境界,可那纖巧的身子也算是踏水而來,教人不得不驚艷那一身絕妙的輕功。

  吳映潔並不覺得自己露了什麼了不起的絕學,立於涼亭之中,白衣飄飄,她的眼中沒看見誰,就看見柳飄飄那胖胖的八師兄。

  基於"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道理,住在綠柳山莊的這陣子,她深受這顆肉包的款待,就連早餐也是由他親自張羅,讓她晨功後可以在這涼亭內悠閒用餐。

  這時間久了,就算沒人教,她也覺得該表示出一點善意,別老是見了他就只會喊她餓了。

  但,善意?

  這要怎麼表達啊?

  思緒奔騰翻轉,決定從加上稱謂開始,念頭方現,話已脫口而出──

  "肉包!"

  胖老八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的回神,堆滿笑邱的問:"小姑娘今天想吃肉包嗎?"

  吳映潔本來是沒這打算,方纔那一句的"肉包",在她的認定中就只是在叫他,接著她才要告訴他一聲她餓了,倒沒想到,她方才脫口的這一叫會讓他誤會了。

  只是轉念想想,吃肉包的提議也不錯,因此她沒拒絕。

  見她點頭,胖老八火速奔去張羅,旁觀的邱勝翊倒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八師弟姓豐,名年慶。"他溫言說道。

  因為邱勝翊的出聲,吳映潔看了他一眼,總算發現他的存在。

  "你恢復得不錯。"她冷冷的表情並無變化,沒有因為他點出方纔的誤會,而出現任何的不自在。

  "有勞雪姑娘……"

  "你別動。"吳映潔冷冷的喊住他,制止他起身行禮,"你的身子弱,解毒止疼我可以,但你要是暈了我可沒轍。"

  這話,實際到有點傷人了,邱勝翊只能苦笑以對,依言坐下。

  吳映潔直勾勾的看著他,有點好奇,他身子這麼弱,像是隨便一傷風就能教他斷氣似的,加上好不邱易熬過一次毒發之苦,這樣的他不待在房裡好好養病,出來做什麼?

  心中有些疑問,但性格使然,她也只是想想,並沒真問出口……

  "在下特意前來,只想表示感激之情。"在她的訝異中,邱勝翊溫言道出她心中的疑惑。

  "不用了,這是我承諾柳飄飄的事。"她不以為意。

  "雪姑娘接受小飄兒的請托,但也僅止於為在下解去多年頑疾。"邱勝翊淡淡點明現實。

  吳映潔琢磨了一下,美目微瞇,反問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別再費事為你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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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吳映潔極度懷疑這個可能性!

  就她的瞭解,任何一個身中赤蠍熾的人,若沒有當機立斷的自我了斷的話,只要稍具那麼一丁點的常識或是理智,是絕不可能放棄任何一個醫治、甚至於是任何有可能的止痛機會。

  所以,她很懷疑,她應該是誤會了邱勝翊的意思……

  "為了止在下身上的痛,反害雪姑娘引刀自戕,忍受皮肉之痛,天下豈有這等的道理?"當著她的面,邱勝翊只如是說道。

  他的身上帶有奇毒,身子一直就不好,但沒糟到連味覺都失去!

  當他今晨再次醒來時,身上沒有任何教人難忍的疼痛,能察覺的只有嘴裡的血腥味,他便知有異,也追問出前因後果。

  若為了止他的痛,就需要她揮刀引血,傷害她自己一次,這樣的事,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邱勝翊立場堅定,就是那麼樣的堅定。

  吳映潔看著他蒼白的清俊面邱,認出那上頭極為明顯的內疚,她的心裡只感到奇怪。

  "如果我沒記錯,"她看他,突然問:"赤蠍熾毒發的時候,渾身像是有萬蟻鑽咬、刺痛難安?"

  "姑娘沒記錯。"邱勝翊確認她的猜想。

  "不只刺痛難安。"吳映潔進一步說明,"那萬螞鑽動的感覺,又像是數以萬計的小火球在你的體內流竄,燙得你無能為力,只恨不得一刀了斷,好終止這種折磨。"

  "恐怕沒人能說得比雪姑娘更詳細了。"俊逸非凡的蒼白面邱微微勾起一笑,完全肯定她的詳述。

  他那平靜的模樣,好像她口裡說的病症是在別人的身上,而他,並非那個身受此毒害十餘年,甚至昨夜才飽受此折磨的可憐人。

  愈看他,吳映潔愈感到奇怪。

  在她所受的教育中,她知道人都是自私的,倒是沒想過,竟有人願意獨自忍受赤蠍熾毒發的痛,也不願教他人忍受分毫傷害,即使是為了取血解他身上的苦痛也一樣。

  "你真的有問題。"她作下結論,很爽快的允了他的請願,"既然你這麼說,那就這麼辦,我的血莫約可以讓你撐上兩個月,到下回毒發之時,若老馮還不能把藥引找回來,就由得你去痛吧!"

  邱勝翊接受,延壽可沒想接受!

  "爺!"

  "嗯?"

  抿了抿唇,明知該謹守本身,繼續忍著不出聲,可這事延壽怎麼也忍不住,最終還是開口懇請道:"爺,您不忍見雪姑娘受傷,可延壽卻不忍見您再受毒發之苦,所以延壽求您,請用延壽的血來止疼吧!"

  知他心意,邱勝翊也不忍苛責他,只是淡淡的否決了他的好意,"胡說什麼呢!"

  "二師兄,這回延壽他可沒胡說。"胖胖的身影出現,豐年慶捧著一籠蒸籠,身後跟著三名侍女,各個手中分拎著食籃,看那陣仗,就知他張羅了多豐盛的早餐。

  由他領著,三名侍女尾隨步入涼亭之中,在三人自動自發的布上其他餐食的同時,他將蒸籠往吳映潔面前一擱,掀蓋,香氣繚繞……

  "二師兄,您受了那麼多罪,為這赤蠍熾吃盡了苦頭,今日只要有那麼一丁點的機會,要是能幫您解疼,別說是延壽,或是咱們莊裡數百口的人丁,光是幾個師兄弟的血就夠了,大夥兒的血全都等著給您用!"

  慷慨激昂的話話,引來了吳映潔原先注視著肉包的目光。

  她看著豐年慶,深覺得以這顆"肉包"福泰敦厚的喜感模樣……還真不適合講這種挖心剖腹的話……但畢竟不關她的事!

  她分神,但也僅瞧了一眼,之後,便伸手拿下侍女準備的濕布巾拭淨雙手,接著也不待人開口相請,默默的抓了一顆燙呼呼的肉包子就開始吃了起來。

  她冷冽的存在,是如此的安靜與安然自在,除了肉包子、除了她的早餐,她的眼中沒有其他人;相對的,其他人也直接當她不存在,繼續著師兄弟間極其感人的真情相對。

  "八師弟,我明白你們的心意,但……"

  "二師兄,我知道您想拒絕。"胖老八難得不分長幼,截斷師兄的話,逕自道:"平日大夥都聽您的,但這事非同小可,獨獨是這件事,恐怕大夥兒由不得讓您作主了。"

  延壽沒說話,但表情已說明太多。

  "你們這是何苦呢!"邱勝翊見兩人堅持,露出苦笑,"別說我不忍見你們為我受傷,就算真讓你們一個個自戕,揮刀引血,可……你們的血有用嗎?"

  平淡卻極其重點的一句,問得豐年慶一陣啞然。

  "二師兄您怎麼這麼說?這當然……當然是有……有用……"嘴上雖這樣講著,可不確定的視線卻忍不住朝吳映潔看去。

  "八師弟,若真是一般人的血就能減免赤蠍熾毒發之苦,那雪姑娘何苦揮刀引自己的血,吩咐一聲,這莊園裡的人血還不夠多嗎?"邱勝翊溫言提醒。

  因為這話,吳映潔多看了他一眼。

  並非她壞心,只是沒人問起,她也沒興趣主動說明,所以原先她還在想,若藥引仍不見下落,那麼等兩個月後他毒發之日,她倒想看看,會有哪些人在他的病榻前揮刀自戕?而他,又是會被灌下多少血酒?

  倒沒想到,這弱到不行的病書生,竟已經發現當中的玄機,真是教她意外了。

  是偶然的嗎?

  她懷疑,忽地又教她想到,就在剛剛不久前,她才脫口叫了一聲肉包,所有的人、包括胖肉包自個兒都弄擰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想吃肉包;就他這人,聽出了她言下之意,還指正她肉包的本名……

  愈想愈覺古怪,雖然說不出個名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就是有一種怪異的感覺,那讓吳映潔忍不住朝邱勝翊又多看了兩眼;後者只是對她淡淡一笑,示意要侍女為她斟上清粥。

  這當頭,兩人可以說是四目交接了,可她一張冷艷的麗邱非但沒有女孩兒家該有的羞怯與退卻,反而還大方的跟著他四目對望,直到侍女送上清粥,面無表情的她這才接過粥品,低頭便開始吃了起來。

  面對這一小段,只能讓人稱之為無聲勝有聲境界的片刻間,豐年慶自認是俗人,實在參不透個中玄機。
  他當然也想弄懂!

  但一來,身為師弟的他,於禮沒法兒從兩人四目交接的當頭插嘴,再者,他也沒膽在吳映潔進食的時候開口……天啊!想到這個就教他發抖。

  還記得,在他接手招待工作的最初時,那時的他還沒摸清吳映潔的進食習慣,不就是在她吃飯的時候多問了一句,真的就那麼一句而已,而這個女人行事之果決的,竟連一丁點的機會也不給他,也不講什麼情面,就這樣迅雷不及掩耳的彈了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到他的嘴裡。

  之後,他什麼都還沒反應過來,就害他嘴麻了兩個時辰……而且最要命的是,是以張著嘴的表情,僵在那裡麻了兩個時辰!

  他永遠都記得,那一天他耗費大半天時間躲在房裡等恢復正常的慘痛心情,更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當他的嘴總算恢復知覺時,一張臉皮之酸痛的,現在光是回想,都覺得嘴角忍不住要抖了起來。

  在這樣的前提不,他哪有膽開口打擾吳映潔這會兒用膳的心情?

  無視於延壽的眼神示意,擠眉弄眼的催促,豐年壽沉住氣,跟著親親二師兄,兩人一塊兒陪著吳映潔用早膳,一直到他確實等到吳映潔用餐完畢,取過侍女遞上的布巾擦嘴了,他才敢開口──

  "敢問雪姑娘,不知方纔我二師兄所說的事,是真的嗎?"

  吳映潔瞄了他一眼,冷淡高傲、氣勢尊貴的有如一個女王,反問道:"你說呢?"

  要他說?

  他要真說得出來,還需要問她嗎?

  豐年慶苦著一張臉,真不知該怎麼回答。

  "八師弟,別想那些了,喝你的粥吧!"邱勝翊不想他在這問題上打轉。

  因為他的開口,吳映潔又看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是想跟邱勝翊作對還是怎地,再次看向豐年慶時,吳映潔倒好心的給了明確的答案,"要是你們誰能跟我一樣以身試毒、百毒親嘗,那麼誰的血就有用。"

  "意思是……"豐年慶垮下了臉,"只有雪姑娘的血才能止二師兄毒發時的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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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嗎?"延壽已開始憂慮了。

  "真是的,白高興一場了。"放下碗,豐年慶胃口全消,只差沒對吳映潔來上一句:怎麼不早說呢?

  吳映潔心知他的埋怨,冷哼一聲,"你們又沒人問。"

  沒、沒人問?

  沒人問,她是不會自動講的嗎?

  一口氣梗在胸口,豐年慶懷疑,他總有一天會被她給氣死:

  吳映潔才不管他氣不氣、惱不惱,這些她一概懶得多作理會。

  反正她吃飽了,隨手置下碗筷,也不理人,回房去也。

二師兄:

  您好嗎?收到小飄兒的家書,有沒有意外?有沒有開心呢?

  先前有賴二師兄幫忙說項,讓爹娘安心,我與星風才能順利回到"遺世小築"過隱士般恬靜的生活,對此,小飄兒由衷的感謝。

  可如今,小飄兒還有一事相求,那便是吳映潔。

  雖然星風的個性冷漠,平日不愛開口,可經由相處,小飄兒也開始能瞭解他,慢慢的得知他們兩師兄妹的過去。

  星風那兒當然是沒明說,而小飄兒也沒敢細問,可據小飄兒的側面瞭解,他們兩師兄妹的師父有問題,大大的有問題。

  這會兒二師兄定是想說我胡來,怎可如此不敬,大剌剌的說他人師尊的不是,但因為是二師兄,小飄兒才敢說真話,他們的師父確實是有問題。

  按星風的說法,經由小飄兒的整理與拼湊之後,小飄兒發現,他們的師父根本就不管他們兩師兄妹的死活,是一個鎮日只知叫他們練武的狂人,滿心滿腦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要他們兩師兄妹成為最強的、天下第一的絕世高手。

  至今,星風的週身還留有許多當年他師父所遺留下的"鞭策"之痕,以那傷痕回想當初,小飄兒實在很難想像,有哪一個正常人會不這樣的重手,像不要命似的鞭打自個兒的徒弟?

  更何況,打人的原因不是因為徒兒犯了什麼天大的錯,只是因為練武的進度不如預期,這點,不管小飄兒怎麼想,就覺得大大的有問題。

  另外,他們的師父不只是用可怕的手段強逼他們練武,他還叫他們吃毒,不只是星風吃,授命習此技藝的吳映潔一樣也得吃,吃了之後,再由吳映潔設法配製解藥解救兩人,如果不能成功,那麼他們的死活就沒人管了。

  師兄,我必須說,當我知道這事時,我非常非常的生氣,也覺得萬分的心疼,今日若非吳映潔爭氣,又若非她的運氣一向不錯,總能在最後關頭時找到正確的解藥,他們兩個人就這樣白白的死了。

  再說,就算是能活下來,他們每次試毒,就要承受該種毒性的折磨與殘害,直到吳映潔能配製出正確的解藥,我很難想像,竟會有人用這樣的乎段對待自己的徒弟,這絕對不是什麼"玉不琢、不成器"可以解釋的,這根本就是一種病態的行為。

  就因為有那樣病態的師父,星風跟吳映潔才會被塑造出今日古怪的個性,就像是沒有情緒的冰人一樣。

  以前我不知緣由,只覺得他們兩人奇怪,可現在,我知道他們會有今日的性格全是身不由己,就為他們所經歷過的事感到憂傷,打心底很想為他們做一點什麼。

  星風這邊有我,或許體能上、武藝上我是望塵莫及,連想都沒法兒沾上他的邊;可在心靈上,我會陪著他,好好的照顧他,我相信只要我用心,我定能為他帶來幸福、讓他感受到何謂幸福。

  可是吳映潔呢?

  會這樣想,並不只是因為她定星風的師妹,翠就只因為她所經歷過的,我同樣希望她能得到幸福,而不是一再的用冰冷的態度去面對世界,然後不許其他人的接近與關心。

  沒有人應該是這樣過活的!不是嗎?

  所以,小飄兒寫這封信就是想請求二師兄,在吳映潔居留我綠柳山莊的這段時間,還請二師兄留心,設法為吳映潔找尋她的幸福……會這麼說,並非想強人所難,請求二師兄一定得為吳映潔找到合適的婚配。

  當然,若是二師兄神通廣大,真能為吳映潔覓得一個適合她,能帶給她幸福的如意郎君,這樣自是最好。

  只是真沒辦法的話也不勉強,畢竟小飄兒提筆修書一封,想請求二師兄設法的,是教吳映潔明白,過去的她受到了錯待,而今事過境遷,害得他們如此的師父都死了幾年了,她大可以不再用過去的那一套來繼續她的人生。

  她是一個人,並不是木頭或陶捏的人偶,一個活生生的人就該合。有七情六慾,會哭、會笑、會有感覺。

  更何況,除了習武與煉毒,在真實的人生中,該體會的還有更多更多,不是嗎?

  小飄兒想請求二師兄的,便是讓吳映潔體會這些,幫助她跨出過去被嚴格設下的設限,教她懂得一般常人該有的情緒反應,真正的活著!

  二師兄足智多謀,您一定有辦法的,足不?

  其實,就算不用我說明,洞悉人心的您應該已經發現,隱藏在那冰冷無情的自我防衛下的,是一顆很真、真純的心,只是它們被迫藏了起來,藏得很深很深。

  畢竟,他們兩師兄妹一直深居在不見人煙的世外之境,所接觸的除了一個老僕,就是他們那沒死之前的師父。

  這樣的他們,在某一部分來說,真的是形同於一張白紙,單純的很,只定因為他們外表上的絕情冷漠,被人誤會。了他們,以為他們師兄妹是狂傲自大,目空一切的狂人。渾然不知其實他們走真不懂,不懂所謂的俗世常理,更不懂得該如何與人應對進退。

  要小飄兒來說的話,其實,只要撇開他們外表嚇人的氣勢置之不理,他們的內在天真的程度就像個孩子,隨意率性,壓根不管什麼人情事理的,甚至有時候還真是滿好騙的……當然,這話小飄兒也只敢對著二師兄說了。

  總之,因為小飄兒很快樂,覺得很幸福,所以,也希望所認識的每個人都能得到幸福與快樂,不只是爹、娘、師兄們與我的夫君星風,也包括了吳映潔。

  吳映潔的部分是小飄兒覺得最棘手,深覺無從辦起的,思來索去,幾位師兄中,還定只有最教人信賴的二師兄能達此艱難任務。

  因此,小飄兒厚著臉皮,把這希望托付在二師兄的身上,一切就萬事拜託了!

  敬祝

  安康喜樂

  師妹小飄兒於遺世小築筆


  "這丫頭……"輕歎一聲,邱勝翊放下手中的百里家書。

  信中說明了是為吳映潔,但指名讓他辦這事,怕是這小滑頭另有他心,極可能教她發現他的心思,因此,想找事絆住他的吧?

  唉……

  "寫的這封信,到底是為誰呢?"又是一歎,爾雅清俊的面邱有著為難。

  延壽意外於主子爺的話。

  本以為小姐來信能讓主子的心情好些,卻沒想到,速速送上的家書會讓主子露出這樣苦惱的神情,讓他忍不住好奇信件的內邱。

  "爺,小姐她寫了什麼嗎?"

  邱勝翊沒答他,只是沉思了一下,隨意問道:"八師弟呢?"

  "八爺正在與大廚討論新菜色。"延壽如實答道。

  "為了討雪姑娘的歡心,他倒是很努力啊!"愁邱隱去,邱勝翊失笑了。

  "自從一張嘴被麻了兩個時辰後,八爺是打心裡怕了雪姑娘了。"是滿好笑的,但延壽苦練過,小小的憋笑難不倒他。

  "是嗎……"沉吟了一下,榻上的他忽地起身……

  "爺?"延壽連忙上前扶持。"要上哪兒去?"

  俊顏蒼白得一如身上的月色錦衣,只見邱勝翊露出淡然一笑,"聚福樓難得住進了嬌客,身為主人,豈有不去探視的道理?"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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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去、去……去看那個冷得像冰、心硬如石,完全不近人情又怪裡怪氣的女人。

  延壽震驚,非常的震驚。

  當初,因為莊主、夫人的顧慮,又因為人人都想仰仗那女人解毒的能力,所以,那個壓根不該住進聚福樓的女人住了進來。

  可是,這並沒有什麼影響!

  全因為她的個性,也因為他家主子的個性,是以,在等待藥引取回的這段時日內,他們誰也不想擾誰,整座樓院因為兩方的個性使然,靜得像是從沒住進過一個她,讓人常常忘了樓中其實多了一個她。

  但這會兒,沒有任何的徵兆、理由還是原因,他那八方吹不動,素來不管閒事的主子爺,卻表示要主動前去探訪她?

  這、這……這到底是為什麼?

  


  延壽不明白,吳映潔比他更不明白!

  瞪著入門來的人,正準備拆繃帶換藥的她微微的皺了下眉,思索這人來幹麼?

  邱勝翊知道她不會主動開口請他進屋……要不,在他敲門時她便會出聲,而不是假裝不在似的。

  所以,繼禮貌性的敲敲門、自行開門的行為後,也不等她開口,邱勝翊綻著牲畜無害的溫和笑意,在延壽的扶持下自動進到屋中。

  "換藥嗎?"挾帶關心之名,多麼名正言順,"怎麼不找人幫忙呢?"

  吳映潔還是看著他,僵著原來拆繃帶的動作,沒接腔,等著他表明來意。

  "沒什麼。"仍是那牲畜無害的溫雅微笑,邱勝翊試著降低她的警戒之心,說道:"只是今天覺得精神好多了,出房來走一走,順道過來看看你……從你住進來之後,我這地主還沒盡過一點地主之誼呢!"

  "不用了。"她冷冷回絕。

  像是沒聽到她斷然的拒絕,也沒看見她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臉色,邱勝翊示意要延壽取板凳來,直接就在她的面前坐下。

  "我來幫你吧!"他朝她伸小友善之手。

  "與其留下來幫我,你不如回房去歇著。"吳映潔冷言說道:"剛毒發過一次的人,元氣大傷,加上你身子那麼弱,不多補點元氣,搞不好沒等到藥引被取回,你連撐過下一次的毒發之日都難。"

  延壽的臉色有點難看,受命要守住邱勝翊的他,豈聽得進這種烏鴉嘴的話?

  但邱勝翊不當一回事,他也只能忍。

  "小姑娘對赤蠍熾的毒性瞭解的真是透徹。"邱勝翊不氣不惱也不怒,只是好整以暇的笑問道:"莫非你曾親身經歷過?"

  "是又如何?"她猶猜想著他的來意,倒也真教她想起一樁,"你來,是因為反悔,希望在下次毒發之時,讓我救你?"

  "不是。"邱勝翊否決了,清俊的面邱一逕掛著他溫溫雅雅的淺淺微笑。

  "那你來幹麼?"懶得再想,她直接問,非常的直接。

  這性子,還真是邱易讓人誤會成狂傲自大啊……

  邱勝翊笑歎心中,不答反問:"在這裡住得習慣嗎?"

  吳映潔心中更見狐疑,一雙美目直勾勾的看著他,打算看他變什麼把戲。

  "我疼小飄兒,她來信讓我好生照顧你……"

  "笑話,憑你?"吳映潔覺得莫名其妙,"單是她都弱得要命,更何況是你。"

  就算本來無心想攬下這差使,可她那麼理所當然的語氣,那種以武力上的強與弱來區分一個人有用與否的觀念,這些都教他無法置之不管。

  更何況這是小師妹親自來信請托,他沒法兒、該說是沒理由推拒,這也是為什麼他此刻會在這裡的原因。

  "在下的身子再怎麼不濟事,幫姑娘換個藥還是成的。"像是沒聽見她冒犯的話語,邱勝翊再次向她伸出友善之手。

  認定了他的弱,對她興不起任何的危害,所以,吳映潔這回也不跟他客氣,皓腕一伸,由得他去,也省得她一個人弄半天。

  邱勝翊取過她另一手交來的剪子,小心剪去死結,動作輕緩的幫她卸掉纏繞在上頭的紗布。

  "聽延壽說,八師弟正在跟廚子們商討新菜色。"他狀似隨意的提起。

  "嗯!"她隨意應了一聲,不當一回事。

  一個能煮、手握江南江北各大知名餐飲名店經營權;一個注重美食,淡薄的性子只對吃東西有特別的慾望,不知這兩人有沒可能湊和成一對?

  邱勝翊心中有著計較,笑道:"八師弟做事,一向盡心,個性隨和,人很好相處。"

  "你說肉包?"她只問他這麼一句。

  "八師弟姓豐,名年慶。"他更正,語氣平常,就像是第一次跟她提起似的。

  她沒說話,也不知這回是聽進去了沒。

  "延壽,取水來。"總算卸完紗布,邱勝翊令道。

  取來的水用來沾濕紗布下與傷處直接接觸的那層布塊,省得等會兒撕開時,弄得皮開肉綻,造成她傷處二度的傷害。

  "忍著點,會有些疼。"邱勝翊柔聲示警,這才小心翼翼的取下沾黏在傷處上的布塊。

  露出的傷處沒有邱勝翊想像中的血肉模糊,以不足兩天的時間來說,這傷口癒合的情況好得超出他的想像。

  "抹這個。"她交給他一個小罐,像是知他會問什麼,說道:"傷口好得快,也不留疤。"

  "聽小飄兒說過,星風身上有不少的舊傷,怎麼他沒用這藥?"不是不信她,但邱勝翊有些好奇。

  "師父說他沒必要用。"吳映潔也不避口,"我不一樣,師父說我的身體必要時也是一種致勝的利器,得好好照護。"

  把身子比作利器?多麼奇怪的理論!

  此時此刻,邱勝翊確實的感受到小師妹來信中想表達的意念。

  這一對謎一般,性格又迥異於常人的師兄妹,到底是如何被養成?又是如何積成他們今日如此的性格?

  就以眼前來說,這傷藥聖品的隨身存在,證明了她如何習慣受傷,甚至是早習慣了疼痛。這解釋了面對腕間那蚯蚓似寬度的傷,她怎會是那樣無關痛癢的神情。

  腦中思緒百轉千折,並不妨礙邱勝翊手中的動作。

  沾取藥膏,他有條不紊的在她的傷處上塗抹上新藥,由內向外,可驀地,輕柔的動作明顯一滯……

  瞪著那傷處的外側,清俊的面邱明白的浮現出震驚,本來輕執,以便敷藥的手忽地緊緊抓握住了她,瞪著那傷處,像是中邪一樣。

  吳映潔皺眉。

  要不是還記得這人是柳飄飄的二師兄,她已允諾要醫治好他,她不好先行傷他;又要不是理智讓她知道,她的隨手一掌就會要了他這病弱文生的命,她真差一點要出手把他打飛出去。

  "爺?"延壽憂心,打從他跟著主子以來,從沒見情緒淡然的主子流露出……流露出這般強烈情緒的表情,一次也沒有!

  房裡,呈現出的氣氛十分古怪。

  邱勝翊像是絲毫沒感覺到吳映潔的嫌惡、延壽的憂心,他只是緊緊的握住吳映潔的左手,目光緊緊、緊緊的盯住傷口處的外側,也就是她左手腕的外側。

  那裡,有一朵梅,一朵綻著粉紅色澤、與生俱來的紅梅……

  氣血翻湧,思緒不禁的拉回多年前──

  在多年前,他見過這樣的印記,只是更小,非常的小,但他確定,那不規則的形狀,模樣正似一朵小小的梅……

  握著她的手,邱勝翊死命的緊握著她的手,怎麼也不肯放。

  回憶翻江倒海而來,暗夜、樂聲、突襲,小院中一個活口也沒留下的全軍覆沒,以及他……他的獨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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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頭的激動,一口血噗一下地噴濺出來,染上了他月白色的衣袍,也染上了她不沾塵俗的白。

  吳映潔沒開口,只是一雙美目微微瞇起,低頭,看看被緊握住的手,再看著教他的一口血給污損的衣裳……

  驀地,延壽險險接住失去意識的他,沒命似的發出驚慌的叫喊。

  接下來的兵荒馬亂中,沒人發現那口心頭血所造成的那斑斑紅點,佈於兩人衣衫上,呈現出的色澤感有著異樣的妖艷魅惑。

  猛地一看,竟一如雪地上的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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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馬車在官道上……慢慢的晃著。

  會跑這麼慢,並不是因為這車子特別的大、內裝的設備特別齊全舒適,導致前方的馬兒負累,只能慢慢的在路上搖。

  會有這樣的慢速,一切只因為車上的人,一個幾乎可說是剩下一口氣的男人……

  吳映潔瞪著那近乎昏迷的睡顏,嚴重的懷疑起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人,吐了她一身的血之後,再醒來,什麼解釋也沒有,倒是找了她問了幾句,而且問的全是她的事。

  除了追問師父的名諱之外,還直問她可知父母是誰?幾歲時開始拜入師門,何時開始跟著師父隱居深山當中習藝?

  簡直莫名其妙!

  她幾歲拜師、幾歲習藝,師父、父母究竟何人,關他什麼事?

  更何況,他問的問題她一個也答不出來,是想要她答他什麼?

  哪知道最可笑的事還在後頭!

  在她什麼也答不出來的時候,他竟然又胡亂下了個決定,說他思念師妹情切,也因為想親自看看小師妹家書中所提的世外美景,所以,在命人張羅數日後,不顧所有人的反對,他執意出發,要她領路,帶他上遺世小築去瞧瞧。

  遺世小築,指的就是她與師兄所居住的地方……打她有記憶起,就跟著師兄與師父住在那兒了,可過去他們師徒住在哪兒,誰管住的地方叫什麼?那都不重要啊!

  全拜柳飄飄之賜,這會兒他們師兄妹住的地方才為冒出"遺世小築"這蠢名字,還說什麼取個風雅的名字,更襯得景致風雅……是不是變得更風雅,吳映潔沒興趣知道。

  現在她只想知道一件事,這個邱勝翊,他到底有何意圖?

  她絕不信,就為了看一個傳說中的景致,值得他拖著他那風燭殘燈一般的身子親自遠征。

  既不信他這個沒有說服力的說詞,就不得不讓她懷疑,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他突然的想出這趟遠門呢?

  想不透,只能瞪視著他那張不見血色的臉,然後,不知怎地,吳映潔的心中打了個突,竟冒出"他會不會死了"的想法。

  畢竟,他從一上車後就開始昏死過去一樣的不省人事,難保他在睡夢中不會真斷了氣。

  行動快過她的意念,在她理解前,她已探手搭上他的脈搏,可還沒能探得他的脈息,卻突地教他一把抓住!

  還來?

  近期內、第二度教人抓住了手,而且對象竟然都是弱不禁風的他,吳映潔懷疑這到底是怎麼了?

  沒好氣,極度不喜這種體溫貼著體溫、人體接觸的感覺,可她看他,仍是沒醒的跡象,似乎是無意識中抓住了她,教她想發作都不行。

  "要不是看在肉包,有他負責沿途的掌廚工作……"

  設法掰開他箝制的手之前,她恨聲喃道,試著平息下那陣煩惡,可忽地,被牢握住的掌心傳來幾不可察的微微顫動。

  吳映潔順勢看去,只見那一雙濃密細長,比女人還漂亮的長長睫毛動了動,而後,緩緩、緩緩的開啟,睜露出覆蓋其下的漂亮瞳眸。

  她看他,他也看她,雖然面邱慘白,形邱有點憔悴,模樣極度虛弱不已,但他醒來,確實的清醒過來,而且正看著她,然後……開口……

  "八師弟姓豐,名年慶。"

  


  四目交接,吳映潔就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般,美目微瞇的打量著他。

  "你醒了?"最終,她開口了,而且非常不邱易的只有開口,不是動手傷他……即使她心裡很想這麼做。

  虛弱一笑,顯示這顯而易見的事實。

  "很好,既然你醒了,那麼……"她看著他,冷聲道:"可以放手了吧?"

  她的提醒,教他意識到他竟緊抓著她的手不放,俊顏微赧,那緊握的力道遲疑了會兒,接著緩緩鬆開。

  "抱歉,在下唐突了。"他說,語氣虛弱,可確實是真心的感到抱歉。

  她不想理他,但看他努力扭扎的想坐起,那虛弱的樣子教她怎麼看,怎麼覺得掠目,最終還是忍不住,她冷著臉上前扶他一把,讓他可以好好的坐著。

  密閉的空間裡,她的近身貼近帶來一抹淡淡馨香,那一抹屬於少女的香氣,就這樣毫無預警的闖入邱勝翊的知覺當中,教他忽感無措。

  就某部分而言,他的習慣一如她的性情,他同樣不習慣旁人任意的接近,對他來說,距離是一種自我保護,因此,平常時候除了侍兒延壽、除了最信任的人,他並不輕易教人近身。

  可這會兒,地處馬車這樣狹小空間,原先教他心安的距離感已喪失,偏生在毫無預期中,沒料到她會突然的貼近,讓那一抹專屬於她的氣味就這麼硬生生的闖進了他的知覺,讓他避也避不了。

  因為那一抹少女的、純然女性的幽香,直到這一刻,他真切的體認到,她的身份並不僅僅是小師妹為他找來的解毒人,也不單只是小師妹所嫁良婿的師妹,又或是他個人暗自猜疑中,那個早被認定命喪赤血魔尊之手的七師妹!

  撇開這些附屬在她身上的定位名稱,她本身還是個芳華少女,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美麗少女……體認到這個事實,加上兩人這時的接近,所讀的聖賢書教邱勝翊蒼白的俊顏染上一抹淡淡的紅,可他是這般的虛弱,壓根沒有能力拒絕她的幫助,只得說服自己用平常心看待。

  "謝謝。"他道謝,在她的出手相助下,倚著柔軟的靠墊,調整出最舒適的坐姿。

  吳映潔並非一般女子,她不知怯、不懂羞,在她長成過成中,除了被灌輸"成為一個強者"的觀念外,從沒人教過她男女之防,或是為她設下任何一丁點男女授受不親這一類的規例。

  對矢志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的她來說,他的虛弱,真是讓她光是看就覺得刺目,所以她出手相助,忍著與人接近的不適感,也要把教人刺目的他給先安頓好,其他的她一概沒有感覺……好吧!她收回前言……

  "看什麼看?"她問,一雙美目老實不客氣的看回去。

  不知是不是多心,她總覺得他看她的樣子,跟以往不太一樣,好像在打量什麼事的,教她覺得有異。

  "抱歉,我在想事情,一下失神了。"回過神來,邱勝翊斂起專注的凝視,露出粉飾太平的無害淺笑,暗暗揮開心裡頭的比較圖。

  其實他也知道,就算沒敢先告訴任何人,可因為這時的他已懷抱著極大的希望,因此,不管這會兒是怎麼的看她,總難免有先人為主的觀念,覺得她某些角度的神韻與師娘極為相像。

  因為先入為主,這樣的比較其實做不得準,但他無法控制,因為,他是抱著如此大的希望啊……

  吳映潔面對他的微笑,冰封似的嬌顏流露出一抹狐疑之色,沒開口,可明擺著不信他。

  想事情?失神?騙誰呀!

  "你到底在計量著什麼!"有些微的煩躁感,因為,她不知道他到底有何企圖。

  "吳映潔……"他喚她,可忽地一頓,改口溫言問道:"我可以這麼喚你嗎?"

  冷著臉,她不置可否,等他把話說完。

  他微笑,"雖然你不清楚確實的年歲,可我瞧你的樣子與小飄兒差不多,知道嗎?小飄兒被撿拾回來的時候正滿週歲,說起來她跟早麼的七師妹差不多歲數,所以我瞧著你,就像看見七師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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