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後鬼鬼還是沒當成服務生!
她發現當王子堅持一件事情時,她幾乎找不出理由拒絕,於是她說服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接受他的好意。
她在某家航運公司當夜間總機,一天上班五個小時,薪水卻非常不錯,而且公司還提供單身套房宿舍,除了她常常在夜深入靜時感到孤單外,生活還算平順。
學校已經開學了,她從經理硬要預支給她的薪水裡繳了學費,其它的就存進銀行。
meimei決定留在拉斯維加斯陪她的親愛的,而她堅持要鬼鬼在暑假時過去玩,所以她得先準備好旅費。
對於發生在她身上的事,鬼鬼沒有向遠在維也納或是美國的好友透露,她把所有心事都悶在心裡,這讓她愈來愈不快樂。
她常常想到王子,想到那個漂亮的黑髮女孩,想到他們親暱的模樣,想到他們說著相同的語言……而她是那麼樣的多餘。
她甚至找不到一丁點理由可以用來說服自己應該出現在他們的周圍,那是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她怎麼能因為王子是個好人,是曾經收留過走投無路的她,就認為她應該一直留在那裡呢?
而王子也從來不曾打過電話給她、不曾來找過她,就好像他們從來不曾交集過。
她幾乎都要以為他們的相遇是一場很短暫的夢,實際上,根本沒有發生過,否則怎麼解釋當她離開飯店後,就被他當成透明人的遭遇?
是不是她走出他的生活圈,她就算不存在,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把她給忘了。
「討厭、討厭!這種感覺好討厭。」她心煩的打開電視,隨便搜尋頻道,希望找到一個精采的節目能幫她不再胡思亂想。
才一個月,為什麼她會這麼樣的想念王子?
電視頻道一個跳過一個,新聞的跑馬燈讓她回過神,連忙按回去,當她看清楚俊,震驚得張大眼睛——
議會驚爆收賄醜聞——前任議長吳清遭求重刑十三年!
她驚訝的連思考都停擺了,看著主播滔滔不絕的報導著新聞重點,配上她爺爺被記者團團包圍,舉步維艱的畫面,她只覺得超震撼!
前議長被控貪污案的雪球愈滾愈大,目前檢方根據十一項犯罪事實起訴吳清、吳成仁、吳成德、吳偉力、吳佑其、吳宇書、吳司懷等十三名家族成員,及二十三名帳房成員,檢方指出吳家長期利用議員、立委身份以人頭戶支領人力公司的薪水,違法炒作股票,並偽造文書不法取得冷子坑變更用地,且利用職務之便涉嫌洩漏底標圖利特定廠商並收取回扣……
泰美紙品曝金融醜聞——董事長賈道學遭到起訴!
檢方今起訴現任立委賈道學涉及詐欺、製造假訊息,未揭露泰美紙品鉅額虧損訊息及內線交易等十五項罪狀……
吳家人爆集體貪污、索賄醜聞,政治圈大地震!
「怎麼會這樣?」鬼鬼第一個想法居然是打電話回家,三秒鐘後,她才想到這事與她無關,她為何要替他們感到擔心呢?
她無奈的看著新聞不停重複的播報,那些她熟悉的人各個在鎂光燈下顯得狼狽又憔悴,這些事情把曾經不可一世的他們給折磨得很慘吧?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忙著自己的事,沒時間去注意新聞時事,沒想到牧家卻已經起了這種天翻地覆的變化。
就這樣失去處心積慮了一輩子才贏到的地位,爺爺會不會後侮自己太過貪婪又太過無情呢?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她無奈的笑著搖頭,「吳家的人如果懂得反省,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那麼多骯髒、污穢的事壓制了大久,終於在同一時間爆發出來,居然連賈立委那邊也出了事,對鬼鬼來說,這兩件事還真是湊巧得奇怪。
她關上電視,覺得心情又更加惡劣,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爬起來看見螢光鬧鐘上的時針指著十點半,她決定到對面便利商店買點東西吃。
鬼鬼走出宿舍,站在人行道上等著紅綠燈轉換,突然之間,她看見中間大安全島上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人。
當車燈閃過去時,他的臉孔被短暫的照亮。
王子?!
她差點脫口喊了出來!
他就那樣一個人坐著,手裡似乎握著一杯咖啡,仰頭看著某一個地方,神情顯得既專注卻又很溫柔。
「他在看什麼?」她把頭往上抬,試著找尋讓他露出溫柔表情的來源。
是星空嗎?
但鬼鬼不大明白,台北是個看星星的好地方嗎?
她有點猶豫該不該叫他?還是就裝作沒看見?
如果她走過去時他叫她呢?也或者他根本就已不記得她了,她如果貿然去眼他打招呼,那不是很丟臉嗎?
有好多種可能不斷的出現在她的腦中,她不斷找出新的做法,卻又一一推翻它,到最後,除了站在原地外,她居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也許她什麼都不用做,就只要像他一樣靜靜的看著。
好久、好久沒有見到王子了,才一個月卻像是一輩子這樣的遙遠,她發現她居然好感激這個上天安排的小奇跡——
她站在這裡,而他就坐在對面。
就在紅綠燈變換的瞬間,她沒有往前走,因為她發現這裡才是她最渴望去的地方——一個看得見他的地方!
眼淚湧出的鬼鬼的眼眶,她在這個瞬間分出了欣賞、喜歡和愛的不同感覺,她愛上了那個讓她感到自在、感到安全的王子。
也許在PUB的那一晚,當他為她披上外套時,她就已經交出了她的心。
她愛上了他!
所以她才會在他要她當妹妹時,感到那麼傷心、痛苦,她總算是釐清自己對他的感覺了。
那是愛。
鬼鬼望著他,而他則是望著不知名的遠方,或許是星空,她不知道是什麼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但她很確定他是她永遠都看不膩的風景。
鬼鬼在突然間領悟了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她望著的他或許是她永遠也到達不了的地方,就像他望著那片星空一樣,他們都看得到,卻到不了。
她只覺得好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