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翻了翻白眼,一臉不屑。「都說我聰明了,你怎麼問得出蠢話,真要有個萬一,我現在身處的位置不是加護病房便是停屍間,你比較喜歡哪一個?」
「也許這是我們醫院對自家人的優待,讓他獨享一間病房。」她怎能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她的情比紙還薄。
「喔!廢話說完了吧!可以解釋解釋他的傷勢了嗎?關、醫、師——」鬼鬼的表情是不耐煩,急於送客。
「我不是他的主治大夫……」她拖延著不想離開,想多陪陪她愛過的男人。
「那你沒事就早點離開,不要打擾病人休息,更不要對他的身體做出侵犯的舉動,以刑法來說屬於性騷擾,擅用職務之便行利己之舉,是謂瀆職,足以提起告訴。」
面對她咄咄逼人的凌厲語詞,關潔兒當真被嚇到,在這之前她一直當鬼鬼不過是個任性妄為的小女孩。
可在這一瞬間,女孩的身體抽長了,彷彿是一道巨大的陰影籠罩住她,讓她不自覺的縮小,畏其容貌。
「王子的胸骨斷了三根,小腿骨折,左手腕有輕微脫臼現象,臉上的傷是車窗玻璃破裂所致,並不嚴重,但是後腦受到撞擊,必須觀察三天才能確定有無腦震盪。」
「查出肇事者是誰嗎?」
「呃,這個……我不清楚……」關潔兒眼神閃爍的側過頭,看向床尾的病歷表。
鬼鬼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她在遮掩什麼,但是她不急著追究責任,最重要的是躺在床上的人,她必須確定他安然無恙才能放心。
「你可以走了。」留下來,礙眼。
她居然趕她,這實在是……「你不是傷患家屬,不得留在病房的。」
「關姊姊,三月二十五號,天悅飯店七○二房,你想別人有沒有興趣知道你在裡頭做了什麼?」她淺笑盈盈地道。
聞言,關潔兒臉色驟地一變,身如狂風吹柳枝強烈的搖晃一下,唇白得不見血色。「你……你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她會曉得,那天根本沒人瞧見她走進飯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現在我可以留下嗎?」她想跟她鬥,簡直是水裡的魚,上不了岸。
沒有第二句,關潔兒匆忙地離開病房,不敢回頭再看一眼,為她七年的感情做一個結束。
而在她走後不久,全身麻醉漸退的王子緩慢地睜開眼,一開始的白光讓他很不能適應,當眼前的白影逐漸清晰,他突然有種哽咽的澀然。
「我想我應該告訴你,我愛你,我不想日後後悔沒能及時說出這句話。」愛要說出口,不該藏在心中。
喉頭乾澀的王子想舉起左手輕撫他愛的小女人,卻發現它裹在石膏裡,沉重得讓剛清醒的他沒力氣抬起來,只能苦笑地一咧乾裂的唇。
「小姐,你不能一直這麼霸道,什麼都想搶,連我的台詞都搶先一步,讓我身為男人的自尊蕩然無存。」能再見到她,真好。
鬼鬼伏在他枕邊,輕撫他刮傷的鼻頭。「你可以回一句——我也愛你。」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他沒像爸媽一樣離開她。
「我也愛你。」他改以右手擁著她顫抖的肩,眼泛淚光。
「答應我,不可以比我早死,絕對不可以,就算你變成植物人也要給我撐著,我沒死以前不准嚥氣。」她就是霸道,她就是張狂,她就是不講道理。
「……」植物人,她就非要他無言以對嗎?
床上的男人非常無力的垂下手,他覺得不只身上的傷口痛,連頭都泛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