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葉芬,和敖犬已經交往很多年了。雖然我目前在上海負責『康榮』的帳務,不過他每次來上海,都是住在莊伯父為我們小倆口購置的公寓……」
接到自稱是丈夫親密女友的電話,周宜霈不禁六神無主。「妳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想不到新婚未滿三個月,就蹦出一位舊情人,雖說她無權吃老公婚前的飛醋,可莊濠全也不該瞞著她,和對方藕斷絲連啊!
「因為,我的肚子裡正孕育著莊家的骨血。」
「妳……」這麼爆炸性的消息,讓周宜霈整個人呆掉。
「坦白講,要不是連續三次流產,連醫生也勸我打消生育的念頭,伯母早就想讓我進莊家大門了。但是敖犬康身為獨子,傳宗接代的壓力不小,因此才想找個女人先幫他延續香火,然後再離婚,這樣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妳胡說!我不相信…」那個把她當寶貝般呵護、誓言愛她一輩子的男人,怎麼可能會這麼卑劣?
「我的話是不是謊言,妳大可去找伯母求證。」葉芬輕歎一聲,「其實,我並不贊成敖犬的做法,除了對妳不公平,我更擔心他日後會因為談不攏孩子的監護權而離不了婚……
「所以,就算吃盡苦頭,甚至得冒著生命的危險,我也要再賭它一回。或許是老天爺可憐我吧!這次胎兒的著床比先前都來得穩定,敖犬還說,要多留在上海陪我呢!」
葉芬完美無缺的說詞,成功地挑起了周宜霈的疑心。
是呀!別人新婚是難分難捨,為何她和丈夫聚少離多,連鄰居的婆婆媽媽也勸她要盯緊點,莫非…大家早知道敖犬有了「二奶」?
「而我之所以私下找妳談,就是不忍見妳愈陷愈深。周小姐,妳成全我們吧!或許妳覺得我的要求很自私,但這都是為了雙方好,一旦我平安生下寶寶,妳就失去利用的價值了……」
「不!敖犬不會這麼對我的!」
他曾說過他愛她,他愛她的呀!
「我明白妳的心情,畢竟這麼殘酷的事實,任誰都無法接受。幸好妳還年輕,往後多的是機會……」
突然「卡嚓」一聲,兩人的談判被硬生生切斷,而出手按掉電話的,竟然是柳翠華。
「是葉芬打來的,對吧?」
「媽?」周宜霈愣了下。
柳翠華嫌惡地冷哼:「那女人還真是不死心。」
「媽,葉小姐說的是真的嗎?她和敖犬……」
「不管她說了什麼,妳都不要放在心上。」柳翠華頓了頓,又叮嚀:「還有,今天的事千萬別去質問敖犬。男人是很好面子的,有時候裝糊塗反倒對妳比較有利。」
婆婆不願正面回應的態度,無疑證實了葉芬的說詞。
周宜霈身形一躓,心牆的最後一隅跟著崩塌,天哪!她所信仰的真愛,背後居然如此醜陋?
看她的眼眶開始泛紅,柳翠華便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傻孩子,妳擔心什麼呢?只要妳肚子夠爭氣,沒人動得了妳『莊太太』的地位。」
周宜霈不禁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原來自己唯一的價值,僅在於「孕母」的用途。
當天晚上,她在被窩裡哭了一整夜,哀悼殘缺的婚姻。想要快刀斬亂麻,偏偏她割捨不下這段感情;但如果繼續走下去,中間勢必卡著葉芬,是輸是贏,她完全沒把握。
諷刺的是,在尚未決定去留之前,老天爺就逕自判了她「出局」。
由於婆婆抱孫心切,隔沒幾天就帶她上醫院就診,怎知竟然檢查出她的卵巢發育不全,而且子宮嚴重畸形,不僅受孕難,著胎更難。
「醫生,難道沒有一絲希望了嗎?」柳翠華頻頻追問。
「很抱歉,我真的無能為力。」醫師攤攤手。
一邊的老護士也說:「徐醫生是這方面的權威,如果他都沒辦法的話,就算妳們問遍全台灣的婦產科,答案也是一樣。」
彷彿聆聽了死刑的判決,周宜霈臉色慘白如雪。這下可好,她連女人最基本的生育能力都喪失了,還拿什麼籌碼去和葉芬競爭?
她絕望的眼淚未及淌落,有人倒先呼天搶地了。
「天哪!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呀!好不容易娶了媳婦,竟然無法盼到一個孫子,嗚嗚……」
當街號啕的柳翠華,氣勢真不輸哭倒長城的孟姜女。
其實最傷心的人應該是周宜霈,但她卻得打起精神安慰婆婆。「媽,您別煩惱,莊家很快就要有後代了。」
「妳說什麼?」
「上次葉小姐不是打電話給我嗎?其實她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只要不出意外,敖犬這次應該可以當爸爸了。」周宜霈勉強堆出笑容,淌血的心卻痛得像被撕裂了般。
「真的?」柳翠華高興了一下,又懊悔說道:「哎呀!我之前真不該對她嫌東嫌西,還逼著敖犬趕快給我找房媳婦進門,哪知演變成這種局面,搞得你們三人都痛苦…大牙,妳心裡一定很恨媽吧?」
「不!是我自己沒用,怨不得別人。」周宜霈深吸一口氣,把酸楚往肚裡吞,「我願意祝福敖犬和葉小姐。」
「妳真是識大體!不過……我就怕敖犬不肯同意離婚,畢竟妳比葉芬年輕美貌,說句難聽的,嘴裡還沒嘗盡新鮮味,哪個男人願意鬆口?」
柳翠華的話,立即將周宜霈滿腹的委屈激為憤慨。被騙來當生孩子的工具已經夠可悲了,難道她還得等丈夫玩膩了,才能離開這塊傷心地?
周宜霈當下就做了決定,「那麼,我就『腥』到讓他食不下嚥!」
剛巧,一位以前的鄰居大哥要遷居到中部去種水果,於是她趁著餞別那天,故意拍了些狀甚親暱的照片,然後再由婆婆出面指控她出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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