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改+完]單戀公寓2 - 暗戀日記 (鬼王)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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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完]單戀公寓2 - 暗戀日記 (鬼王)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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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谁准你把琳娜排在行程表里,我有说过要见她?”要是吴映洁就不会这么做,她会一一请示过,然后把那些已经分手超过一个月的主动消档。

“是,我马上取消。”

“给我买一打啤酒上来,你泡的咖啡简直不能入口。”

“是!”这七天对王秘书来说,简直和在地狱中没有两样,从意大利回来,总裁变得暴躁易怒.对谁都是动辄得咎,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成为他的箭靶,她甚至怀疑起他是想借故辞掉她。

走出门外,一张脸苦的说不出话来,好怀念跟在副总裁身边的日子。

“王姐,又让总裁骂了?”几个小秘书凑过来递面纸、送茶水,想让她心情好些。

“洁姐几时才要销假回来上班?她再不回来,不知道下一个倒霉鬼是谁?”

“是啊!洁姐……我们好想你哦……”

“怎么,又挨刮了?”邱翊橙从外面走进来,打入她们的小圈子。

“是啊!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总裁好容易发脾气。”比起总裁,这个副总裁显然温和可亲得多。

“没关系,我进去看看。”拍拍大家肩膀,他安慰一笑。

“你要小心。”王秘书轻声说道,毕竟她现在跟的人是副总裁,心自然也向着他,她不希望他跟自己一样倒霉,最好、最好……他能赶快把自己要回去,这办公室和自己八字不合。

“知道了,你们可以下班了!路上小心。”挥挥手,他将花花公子的温柔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打开门,他笔直走向大哥身边,如果他没料错,这趟意大利之行,他和吴映洁之间一定发生某些事情,否则不可能一回国,他就主动让吴映洁放长假。

其实,光他会让吴映洁跟他去意大利已经够让人匪夷,他从不带女人出国,就算秘书也是一样。

“大哥,吴秘书几时销假?”开门见山,他不习惯迂回。

“我答应给她一个月的假。”邱胜翊头也不抬地说。

新进员工会有这么好的福利?就说他这个已经入主邱氏一年的“资深员工”,一年不过八天假可请,她居然能争取到一个月的假,会不会多做个几年,吴映洁就能比照国中、小学老师,一年有三个月的寒暑假可用?

“可是,看你忙成这样,王秘书好像不太能适应你的步调,要不要……先去把吴映洁找回来,其余的假,等以后有时间再让她放?”这种建议应该是保守吧。

“我知道,你把她的资料从人事处调出来给我。”

“要找人,这种小事交给人事处去做就行了,不用劳烦你特别……”明知道他在气头上千万别去招惹,但他就是忍不住想探测探测。这两人肯定不寻常!

“我话说得不清楚吗?再重复一次,请你把童小姐的资料送过来给我,其他的我会自己处理,OK?”抬起头,他不耐地对上阿橙的视线。

“知道了。”看来他们之间的事,不小条。

顺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一口,邱胜翊嫌恶地皱起眉头。“难喝!”

“有那么难喝吗?”很少喝咖啡的阿橙走过去,拿起来尝一口,还好啊!跟咖啡厅里的差不了太多。他大概是心情不顺,看谁都不顺眼。

门关,阿橙走出去,又是一室静默。

以前这时候,吴映洁会泡上一壶新咖啡、一壶柠檬汁,提着两个便当到他办公室,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饭,他习惯一面吃饭一面看商业周刊,她则是安安静静地吃饭,两个人不交谈,享受起难得的优闲。

吃过饭后,她利落地整理好残羹饭盒,就开始将他说的话、给的资料打成书面报告,她的动作迅速,很少出现瑕疵,做出来的东西往往都能符合他的要求,偶尔,她也会提供一点小意见,让他的要求更臻完美。

对于当一个秘书来说,她绝对是最好的材料,她努力、上进、好胜、可塑性极高。但对于当一个情人来讲,她并不合格,她太骄、太傲、太悍、太不懂得用温柔攫取男人的心,光这一点,他就有足够的说辞将她三振。

可是,意外地,这一个星期以来萦回在他脑中的,不是生病的子柔,不是那新交往的芬妮,竟是那个敬酒不吃偏好喝罚酒的吴映洁,他不晓得自己怎么了,就是控制不来想她的心。

他留着她的位置,等她主动回来,可是……恐怕不会了,她那样骄傲的一个女人,那天一定觉得自己被严重侮辱。

他夺走了她的贞操,却还自信满满地认定她会得意自己登上情妇宝座,她对这身份是不看在眼里的吧!

邱胜翊承认自己错得离谱,他说留不留她,对他并无大大意义……不!他不能再欺骗自己,她对他的确是有意义的,他想要她留下,想要她在他身边,想要在每个孤独的夜晚有她相伴。

可是,她要他拿结婚证书来换?能交换吗?不能!婚姻必须和自己最爱的女人一同分享,他爱子柔,不会让性欲左右他的思想,欲望会随时间流逝而消失,但真爱不会。

他爱子柔,要用一生一世去呵护、去爱;他喜欢吴映洁的身体,喜欢她的工作能力,他会用尽一切办法将她留在身边。而这“一切办法”中,没有结婚这项!其他的,他可以完全让步。

阿橙说得对,他要去将她找回来,他要将她留在他身边,这一仗——他非赢不可。

敲叩吴映洁的女子公寓大门,开门的人是周怡君,轮椅压在界线上,两人僵峙在门口,她没有半分请他入内的意思。

“我找吴映洁。”他言简意赅,态度因她的不友善而冷漠。

“她不在。”亲切被隔阂,她淡然回答。

“她去了哪里?”

“重要吗?她已经辞职了不是?”

她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邱胜翊凝望她,估量她心中的想法。

“我没拿到辞呈。”简单几个字,否认掉吴映洁辞职的事实。

“我会转达,请她补上一份给你。”她是不该插手他们之间,但吴映洁跟着他,会有未来吗?不会……只会有无穷尽的痛苦折磨,跟着他是条不归路。

可以说她主观、可以骂她多事,但身为好友,她舍不得吴映洁和自己一样,再回不了头。

“她人在哪里?”吴映洁的资料上只填了租赁处,没有老家的住址。

“邱先生,你为什么执意要找她回来?你明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你给不起的,不是?”话挑得够明白了,只盼他死心。

没错,他给不起吴映洁婚姻,但是他可以给她其他,比如金钱,比如肉体享乐或是恋爱滋味等等。他直直盯住周怡君,没答话。

“请闲你放手吧!吴映洁不是那种女人。”这种坚毅、主观的男人能被劝醒吗?她知道自己机会渺茫。

他知道吴映洁不是那种女人,所以才会有欲望想收藏她。

“告诉我,她南部老家的地址。”他再问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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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不想、不想,人的感觉会让时光洪流淹过,现在困扰她的,隔一段时间就再也干犯不了她。她必须理智、必须用思考取代感情用事。

在竹竿上晾好衣服,到院子里拔下几棵芥蓝莱,她要炒道芥蓝牛肉。

走过鸡舍,听到几只母鸡咯咯叫声,她知道再过半小时就有温热的鸡蛋可以捡拾。时间……凡事都要时间的是不是?所以,它也会为她冲淡属于他的回忆是不是?

“阿昕.你阿爸、阿母咧?”大声嗓的田仔姆从门外走人,驱走吴映洁的思念。

“伊去园里,要过午卡会返来,有代志否?我等一下要去园里送便当。”

“你阿母讲这个月要收一阵会仔给你阿兄读册,你和伊讲,会仔标到啊,有闲来我厝行一趟。”

“好,我会给伊讲,田仔姆,多谢你。劳力!”

“说什么多谢,对啦!阿昕,你有查甫朋友否?田仔姆给你做媒人好不?”

“免啦!我还少年,先上班赚几年卡讲。”

“憨查某囝仔,结婚后想赚钱也是会当去上班。”

“真正免啦!田仔姆真正多谢。”吴映洁推却,想起炉上她还烧着菊花茶。

“是讲有影啦,你生这水,那会无人追。我先返去,你要会记咧,给你阿爸阿母讲。”跋着木木屐,她往回程走。

“我知。田仔姆有闲卡搁来坐。”点点头道声再见,想转身往内行.又听见田仔姆的声音。

“阿昕,有人客来找。”客人?是谁?

转过身,邱胜翊的身影映上眼帘,她停住脚步。

他来做什么?要忘掉他已经够困难了,为什么还要再来加上一笔?

“你好,我是阿昕伊盾边,人都叫我田仔姆,你甘是阮阿昕的查甫朋友?”

一点头,他证实她的猜想。

“莫怪我要给伊介绍查甫朋友,伊拢讲不要,原来就是有你这款好人才。阿昕,会仔的代志,我去园里和你阿爸阿母讲就好,你好好招待人客。”她热情挥手,迈起肥胖的小短腿离开。

少了人站在他们中间,一时,谁也找不出话来讲。

捧着手中的青菜,她一扭头走回厨房。关上炉火,水龙头哗啦哗啦冲掉青菜上面的泥土,捡拾莱叶,在砧板上细心切段。

“你都是这样待客?”站在她身后,看她套着松垮垮的T恤、短裤,没有化妆品缀扮,没有套装衬托窈窕身段,她依旧是美丽的。

仰起头,让鼻水和眼泪回流。她不当弱者,尤其在感情这条路上!

“不说话?不认识我了?”

他再次开口,她仍不理会,径自做手边的事。

吴映洁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可是生怕一回眸.眼光再收不回、心再收不回。固执地不看不听,假装他从未出现。

迈开脚步,他一步步往前靠近,空气中的波动越来越强烈,他的气息、体温煽动她惶惑不安的心情。

在他的大手即将搭上她肩膀的那刻,她忽地转过九十度,弯身从橱柜里拿出塑胶盆,快步逃离他的迫近。

跑入阳光下,他带来的阴霾被亮的耀人眼目的光线驱逐。深深喘口气,稳定焦躁的心,低头进入鸡舍拾起地上一颗颗鸡蛋,温热浑圆的鸡蛋,暖不了她冰冷颤抖的掌心。

再走入厨房,他仍然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将光线本就不足的灶脚留下一片阴影。踌躇一会儿.她咬牙走回橱台,这里是她的地盘,她没道理害怕。洗蛋、打蛋、切葱花,她让自己忙得不可开交。

“你这样子不像你。”邱胜翊一句话击溃她的自以为是。

泪止不住了,她狼狈转身,扑到他身前,抡起拳头死命敲打他的胸膛。

“看清楚了吗?这就是真真实实的吴映洁,这里是我的生活、我的环境、我要的平静,听懂了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破坏我平静、干扰我的生活,为什么不让我彻头彻尾忘掉你这个人,为什么不让我又变回从前那个无忧的吴映洁?”

他没说话,任由她捶打。

为什么呢?他亦不懂,他没勉强过哪个女人,为什么偏偏要勉强她?因为她好欺侮,还是因为他喜欢她为他而妥协……

“回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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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错了,这趟路没有意义,我要的你给不起,你给的我不要,你不是会妥协的男人,而我……我有我的骄傲自恃,我有我的道德良知,如果跟你回去,我会连自己都看不起。”

“不要这样,一定有个方法,一定有……”

“回去吧。不要再来烦我,我不要想起那一段,不要……你回去好不好……”

许久许久,哭声渐歇,她让他抱在胸前,倾听他的心跳。那个心跳不再平稳,取而代之的是紊乱,一如她慌乱的心。

“我让你痛苦了吗?”或者周怡君是对的,他该放手。

“是的、是的,我很痛苦!“

“为什么呢?因为我们不该发展出来的新关系?”

“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摇摇头,如果能躺在他心间,一动也不动,不想不思考,或者时间静止、或者永恒在这刻出现,心就不会再苦了吧!

推开她,他的眼睛对上她。“我们出去走走,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能不说吗?”她的眼中有着乞求。

“躲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好方法。”摇摇头,他回给她的是坚持。“带我去看着你的生活、你的环境,让我明白你想要怎样的安静。”而我……要怎样才能提供这分安静。

握住她的手,帮她把一堆整理好的菜放进冰箱,不经过她同意,他将她往外带。

正文 第七章

走进竹林.两只攀木蜥蜴从一棵老芒果树顶端爬下。蹲下身,她用手抓起其中一只的尾巴,看它的四肢在空中拼命晃荡,找不到可攀的树木,她觉得自己像它,被无情的他攫住,想逃逃不远,想跑跑不了。

“蜥蜴的尾巴不是会断掉吗?你这样抓它……”

“不是所有蜥蜴都能断尾巴以求自保,至少攀木蜥蜴就不会。”如果能选择,它会愿意多一种本能保护自己,一如她,如果能够,她愿意断心断情求自保。

放开它,赤褐色的身子消失在腐叶下面。她放手、它自由,他呢?会放手吗?他放了手,她的心会自由还是怅然若失?

叹口气,站起身面对他,没有高跟鞋衬托,她只到他的下巴,想和他平视相当困难。

“说吧!大驾光临有何指教。”激动过去,她恢复冷然。

“回去好吗?”

淡淡四字揪得她的心一阵痛。

“回不去了,”她拿什么身份回去?面对任何人她都会心虚啊!

“这个星期我过得糟糕透顶。”

“为什么?面对总裁夫人有严重罪恶感?”不会吧!在之前,她为他安排过多少女伴的邀约,要她相信他们只是纯吃饭聊天,像高中生一样,看场电影就回家,这点她绝不相信。

“因为你不在。王秘书没有一件事情能做得好。”

“在我之前,她已经跟了你两年,若说是缺了交接步骤,我想最慢一个星期她也能上手。”再回去她怎对同事解释她的无故离职?怎面对共度一夜春宵的上司?她喜欢简单不喜欢复杂。

“她泡的咖啡很难喝。”

“泡咖啡不是秘书的主要工作。”他是在挑剔,一如当初他挑剔她。

“吴映洁,我不能和子柔离婚。”主动切人要题,他不想再兜圈子绕。

“我要求过你离婚?不记得了。”刻意说得云淡风轻,但苦涩在心底最深处翻涌不歇。

“子柔得了癌症,情况时好时差,没有人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离开。”忧郁攀住他的五官,不撤离。

这个消息让吴映洁震惊,他从未跟她提过妻子,以为他们像所有商业联姻般,守着一个幸福婚姻的假象,各过各的生活,没想到……

吴映洁不自觉地握住他的手,想压平他眉顶的忧愁。

回视一眼,他牵起她的手,贴在颊边。

“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她一年当中会有半年时间住在我家,我妈常说,我家是子柔母亲的娘家,每次和丈夫一吵架,她就会带着小子柔投奔到我家来。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她就爱黏我,照理讲,她和阿橙的年纪接近,应该比较能玩在一起,可是相反的,他们一碰面就吵架,弄到最后她只肯跟在我这个仲裁者后面,谁也带不走她。”说起童年往事,他僵硬的表情变得柔软。

“我懂,小时候我也是这样,黏得我哥哥想喊救命,不过他害怕我妈的扫把,不敢把我一个人扔下来。弄到最后,上了国小,我不会玩扮家家酒、编花环,倒是打弹珠、玩飞仔标的功力一流,没有半个女同学喜欢我,我只能和男生称兄道弟,成为名副其实的男人婆。”

“他们要是看到现在的你,铁定会吓一跳,男人婆成了婀娜多姿的娇娇女。”撩开覆在她脸颊上的短发,红滟的唇又在吸引他采撷。

摇头,她不认为自己娇媚。

“十八岁的时候,她哭闹着要嫁给我,不惜用绝食抗议,两家长辈都疼她,舍不得她自虐,于是我们结婚,在我大学尚未毕业的时候。”

“你爱她吗?”

“你说呢?我疼她宠她那么多年,说不亲不爱怎么可能,何况她真是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女孩子,谁见了都要喜欢上她。”

咚一声,她的心脏落到地心,任由岩浆烧烙,苦疼酸痛,但不能呼喊出声。要求一个男人不爱自己的妻子,连天地都要不容许啊!

垂头,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表情,可他不依,抬起她的下巴,拂去乱在额间的散发,审视她的心情。她在沮丧着,因为,她喜欢他?她在嫉妒子柔?那莫,他的胜算又要大上一些。

“吴映洁,把头发留长好吗?我喜欢长发女孩。”他说。

因为邹子柔有一头长发,所以他喜欢上长发女孩?

轻叹,她知道不管未来两个人会不会再碰面,她都会为他留起一头长发——因为他喜欢。

风扬起,吹得竹叶沙沙作响,转开头,她问:“既然爱她.为什么风流在外?为什么不牢牢守着她,一刻不离?”等着人走了,再来谈遗憾?

“风流是为着让她安心。”

“不懂!”除非不爱,否则没有女人会大方到请丈夫在外风流,以求心安。可是,他是她绝食换来的丈夫,说不爱却又太牵强。

“阿橙教坏她,他说男人不发泄会憋死,子柔的身体不好,医生不准我们亲密,所以……”这种事,够荒谬,可是就是真真实实发生在他身上。

“所以她要你在外面找女人?她真是太大真了。”她果然是真爱他,爱到不计较、不小心眼,只求他好。不过换个角度想,她不也是对他的感情太有把握,相信不管有多少女人围绕他,他怎么都不会变心移情,才会这样放心。

“就说你会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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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摇摇头喟叹,把轮椅往后挪,她准备送客。

“凭什么你会以为这么做是对的?凭什么你以为吴映洁会感激你封杀我?”

“我不需要谁对我感激,至于为什么封杀你……”她沉默半晌,抬头再续言,眸中含泪。

“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女人很清楚站在阳光下的幸福,是好友,我才不忍心她坠入夜幕,再返回不了光明。邱先生,如果你真的有一点点喜欢她,就别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她的痛苦上。放手吧!世上比吴映洁更符合你条件的女人很多,如果你只是要一个陪你走一段的女人,请你去找那些心甘情愿的。”

关起门,周怡君的身影消失在眼底,他对着那扇门,心有一些动摇。

放手吗?跟着他,她只有痛苦吗?

不、不对!她说错了,吴映洁跟他在一起绝对比她想像的更快乐。

转身,他不求她,但不代表他会放弃,邱胜翊从来就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男人。

矮树竹篱,这里才是她的世界,干净清爽无尘无埃,她扮演不来坏女人,当不成第三者,所以她选择抽身脱离。

他还好吗?回到这里后,她不只一次这样自问。但……他好不好与她何干?她应该恨他、应该怨他,应该和他坐下来一条一条把两人之间的欠帐结算清楚,他欠她的、一直都是他欠她,她不该再替他着想、替他操心。

没谈过感情,没想过让爱情在生命中举足轻重,只想安安稳稳、踏踏实实过日子,在适龄时找个可靠男人,像阿爸阿母那样,手牵手,胼手胝足为孩子的未来打拼,谁想到他就这样闯进来,乱了她的计划、乱了她的心。

没办法不想他,没办法不思念他,才短短三个月,他就偷偷在她心间蛀蚀了一个大洞,赶走他,那个洞就挂在那里,空荡荡的,哭喊着寂寞。

这就是爱情吗?她爱上他了吗?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只是他的影子日日夜夜颠覆着她的心,只是一个不小心,有他的记忆就会翻腾上来,惹湿她一双清亮瞳眸。她很少哭的,小时候村里的男孩子都喊她男人婆,谁知只是一个不小心的陷落,竟让她泪湿衫袖。

她不快乐,非常不快乐,几次想回到他身边,去接受他的两个提议,但是罪恶感止住她的行动。

她真可以任性地负一时快乐留在他身边吗?真可以不顾一切,以爱为名,抢夺他人丈夫为实吗?

“这样的女子很难让人不爱。”

“懂了吗?我不能和她离婚。”

“懂了。”看着他,想说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想说他不能自私地想保有邹子柔的爱,却又想对另一个女子索取性爱。

到最后,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轻轻苦笑着。

太托大了,她还以为在他心中,自己占有一点点地位;她还以为,他来找她是因为他喜欢她、离不开她,原来,他只是贪恋她的身体。很可笑,真的!人类的自以为是真是又无知又好笑。

“回去好吗?”求人,很陌生的举动,应该会觉得尴尬的,不过他愿意。

“为什么?”任何一个女人都能为他制造性高潮,为什么非要是她?

“我想要你随时在身边。”

“你要我取代其他那些女人?”

“是的,有你,我不需要她们。以后再没有女伴,你不用再替我安排任何约会。”

这句话是不是代表,除了他的妻子,他只愿意接纳她?是不是说哪一天他的妻子不在……她就成了他心中的唯一?

要不要赌、该不该赌?赢了,她的心找到依归;输了……万劫不复……

她犹豫,她是喜欢单纯不喜欢复杂的人啊!她怎能把自己弄得一团混乱?

她在皱眉、她在犹豫、她在考虑,他会赢吗?会吧!

把她拥在心间,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不只是她依着他,他也在这个拥抱中获得平静恬适。

“我告诉人事处,说你家中有事,要请长假……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就维持现状,我保证,没有人会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在对她作保证了,下次他会保证爱她?再下一次他会保证他的爱专属于她?然后有一天,他会对她保证情定一世,永生不改?

推开他,深吸气,她决定把全部的筹码拿来下赌注。“要不要挖几根笋子回去给总裁夫人吃?”

“愿意和我回去吗?”握住她的手,他不要她顾左右言其他。

“你会煮鲜笋汤吗?”吴映洁问。

“不会。”

“我会!每次我煮一大锅,一下子就被大家抢光了。”

听懂了她的意思,她要回台北为他煮汤!

笑逐颜开,蹲在她身旁,看她拨开上面,寻找泥地下的新生。他问:“这竹子是你家的吗?”

“不是,这里是旺枝仔伯家的田,废耕好多年了,几年前他跌一跤伤了腿,体力就大不如前,几次想把这块地卖给我阿爸,可是没钱啊!只好由着它荒废,不过……就算没人照料,这些芒果树还是年年结实,鲜笋还是照常从泥土中冒出来,尝尝看很甜的。”

“晚上……我想留在这里。”

“人不留客、客自留,我能拒绝吗?”笑笑,她知道今晚是她最后的快乐,回到台北,她就成了夜蛾,只能在夜色中游荡。

夜里热络的气氛在庭院里展开,为了阿昕的头家男友来厝里玩,童家办起席桌,三张圆圆方方、形状不同的桌子从几户人家灶脚移出来,盾边隔壁全来凑热闹。

“头家,菜拢是自己田里种的,多吃一点,无通饿到。”田仔姆热心帮他夹菜。

“我不会客气,在台北吃不到这恁青的菜。”

明明是冷的像冰的一个男人,何必故作热络?吴映洁不懂,和她的家人打成一片,对他有什么好处。

“对啦、对啦,多吃些,返去台北保证你会怀念三年冬。”吴映洁父母笑说。

“等一下,叫阿昕带你去庄仔头捞捞行行,后趟来,大家就拢熟悉仔。要会记住,有闲就多来阮这乡下所在,当作是在度假。”旺枝仔伯接着说。

“对啦!旺枝仔伯,阿昕跟我讲你有想要卖土地。”他的台语破得很,吴映洁在底下偷偷取笑他。

“是啊!阿昕伊老爸就讲没钱,那无,我早就卖伊。”

“你卖童伯伯,钱我先出,以后才从阿昕的薪水扣。”

他怎可以自作主张?吴映洁恼怒地斜飞他一眼,这是她家的事情,一个外人无权插手。

“无通啦!两佰多万,阮阿昕还袂起。头家,多谢你好意,真正是没法度。”童妈妈笑着摇头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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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会还袂起,阿听一个月十几万的薪水,哦……我知,伊暗嵌起来做私房钱。”他将她一军,以报她刚刚的耻笑之辱。

“阿母,我无啦!”吴映洁急着反驳。

“阿昕大汉了,想要存嫁妆也是对啊!查某囝仔要会晓打算卡好。”田仔姆的解围,解出她一脸赧颜。

闭上嘴,不说话,由他们去取笑,好不容易熬到一顿饭吃饱,他们两人被推着出去村里逛逛。

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一忽儿靠近、一忽儿分开,和他们的关系一样不稳定。

特意和他保持距离,她走在他的左后方,垂着头跟上他的脚步,像那个走在长廊的晚上,那回他们聊天,他们卸下心防把对方当朋友,是那一夜她爱上他的吗?爱情怎会来得这么快?或者……她只是迷恋而不是爱情?不想,多想头痛。

“虽然我答应和你回台北,并不代表你有权替我决定任何事。”她等着他反驳,但是他没有,淡淡的一句对不起,让她不再好意思计较。

“算了,本来我就计划把那块地买下来,一方面解了旺枝仔伯的需要,一方面满足阿爸的心。我阿爸是辛苦人家出身,最大的志向就是当田杰仔,只要我有能力……”

“要不要我多开几佰万支票给你父亲?”

“我不想签下一辈子都还不来的卖身契,收起你的好心,帮不帮我阿爸买地,我会量力而为。”她在闹情绪,不甘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甘心明天就要回台北,不甘心……她拿自己当赌注……

“吴映洁……”

“喊我吴秘书好吗?我不想在别人面前和你熟稔。”

邱胜翊不言,他晓得她正在和自己的骄傲作战,她不愿放弃自己的尊严,却不能不放弃。

这回他赢了,她捧着不快乐的心回到他身边,为了他的快乐,吴映洁牺牲她的快乐。放手的念头在他脑中绕了几转,他将它们驱逐出境,他要自私、要把她留在身边,所以,他强迫自己忽略她的心情。

吞下委屈,她必须习惯,往后委屈将要跟着她一路走的,她怎能不提前适应?

举头望月,小时候喜欢月亮的皎美纯洁,长大成人,再见月色只能汗颜,她……纯洁不再……

再返工作岗位,她比从前更像秘书,对上司她谨慎细心,严守分际,对同事她谨言慎行,保持安全距离。她变得安静冷然,强悍的性格让一段不能公开的爱情打压转型。

吴映洁不只有性格转变,她的外表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比方她把一双虽不大,却灵活清亮的眼睛隐在黑框的平光眼镜之后,比方她把留长的黑发绾成髻,比方她不再上妆只在嘴上涂上暗红的唇影。

她隐瞒她的美丽,让自己符合女强人的刻板形象,只因为他一句——我不喜欢和旁人分享你的容貌。

于是,她恋上了柠檬的滋味,心情好的时候,一杯不加糖的柠檬水提醒着她见不得光的恋惰,喝一口,想着他偶尔的温柔,浅浅的酸,酸着她的昧蕾,她的心、她的爱情忘记加糖。

心情糟的时候,一杯原汁柠檬含在口中,酸的皱眉,酸的想哭却无泪,恨自己的选择,恨自己不回头的爱情,为什么有那么多无可奈何。

渐渐地,味蕾已麻木,心却还在痛,她学会拿柠檬当柳橙吃,削去外皮,剔掉白丝,咬在口中,柠檬是酸的,吮在口中,手指是苦的……

四年了,每一天她都觉得自己怠职,每一天她都以为自己再也做不下去,心底的沉痛重得她喘不过气,可是她仍然留下来,炽着炼着,生不如此,就当是赎罪吧!她抢了人家的丈夫,理当受罚,理当入地狱煎熬。

手在键盘上飞跃,耳朵贴在话筒上,她不疾不徐地向电话那端解释总裁不能赴约的原因,列印下商务会报的重点和内容,她递给小暄,用手势请她影印五份。

“真的很抱歉,下次好吗?如果甄小姐您要回国,请提早通知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把行程排出来,请总裁赴约。这次真的很抱歉,全是我的疏忽,请您原谅。”

挂上电话,她揉揉发痛的脖子,灌下一大杯柠檬汁,她需要强酸来提振她的精神。

“洁姐,是同华的甄经理吗?”小暄把影印好的东西交一份给吴映洁归档,准备把剩下的四份达到刚刚开会的四个经理手上。

“嗯!”她笑笑,打开另一个档案。

“她干什么啊!总裁早就收心,不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搞在一起,你怎不跟她明说?”最怕接到这个女人电话,她可以连缠个一小时都不挂电话。

“我们和同华还有合作案在进行。”简单解释,她又一头栽入工作。

“洁姐,晨煌的林董和方亿的张经理早上打过电话来道谢,说很喜欢总裁的礼物。”另一个小秘书蔡某走过来,交上几张新制表格。

“知道了。”她顺手把这两件事记在簿本中。“晚上总裁赴宴要穿的西装拿回来了吗?”

“还没有,我马上去拿!”蓁蓁回应。

“嗯,今天轮到谁陪总裁赴宴?”吴映洁又问。

自从和那些女人断了关系,身为秘书的她自然要负起陪伴应酬的责任,但是她不想受风吹草动闲言八卦干扰,所以她取得邱胜翊的同意,让同办公室里的三个小秘书排轮值表,以加班方式陪他出席各项宴会。

“轮到我。”亚亚把头从电脑前拔出来,应了一声。

“早一点下班,到华顿太太那里让她帮你做造型,我会通知小方过去接你。”

“好!再一下下,等我把这边弄完。”这些女孩中,亚亚最认真负责,她预想过,如果她离职,亚亚是最适任的接手人,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把煮咖啡的技术传授给她。

电话又响,亚亚接起线。“洁姐,是老总裁,他请你听电话。”

“好。”接过线,吴映洁把心思从电脑中拉回来。“我是吴映洁,您好,总裁您有什么事吗?”

“子柔下个星期二生日,想请你一起来参加家庭聚会,只是小小的聚会,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我……恐怕……”想拒绝,却找不到好借口。

这几年,吴映洁的努力和拼命让老总裁注意到她这号人物,并进而肯定赞扬,他喜欢她的谦和上进、条理分明,好几次想认她当干女儿,都在邱胜翊的反对下作罢。

不过,也因为老总裁的缘故,她走人邱家,认识了邹子柔,知道她是个多善良可爱的女孩,知道他为何爱她坚定不渝,她有足够的条件对她的爱情自信。

“如果下星期二阿翊还敢让你加班,我就立刻把他降职,调他到冰岛去上班。”

他的口气变得严峻,让她忍不住笑出声。

“说定了,那天五点我让阿橙去接你。”没征求她同意,他自行替她决定。

父子俩一样强势,可见得他的讨厌性格也是来自家教不良,无关乎基因遗传。

“是的,总裁大人。”莫可奈何啊!挂上电话,叹口气,她拿起手边的几个企画案和牛皮纸袋,走向总裁办公室。

“总裁,这是营运部交上来的案子,他们希望你能早点回覆。”

“好,先放着。”抬起头,他对上吴映洁的脸,她很漂亮,就算不施脂粉仍是美得让人赞叹,四年的光阴带给她的是更多的妩媚,当年他做对了,他挖到珍宝并着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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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不喜欢她脸上日复一日的冷淡,那个心口不一,嘴边喊是却满心不服的雌狮已被驯化,她不再有自己的想法,不再反对他说的话,她是一个最尽职、最成功的秘书,当年他想雕塑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快乐。

偶尔,他会怀念意大利那个学聊天的夜晚,偶尔他会想起那片竹林,那个热闹的办桌夜。

“总裁,这里是五万块。”把牛皮纸袋放到他桌上,吴映洁恭谨地退下一步。这是最后一笔钱,当年她向他借了两佰多万买下旺枝仔伯的地,到今天她连本带利还清楚了,从此再不负欠。

望着她无分毫表情的脸,他从抽屉取出借据。“很好,这是你执意签下的借据,债还清,你可以拿回去。”

“谢谢总裁。”收回条单,吴映洁将它折叠好放入口袋。假若他们之间也能像这张借据一样简单就好,她还尽欠他的情,他收尽她付出的爱,然后一拍两散,彼此再无相干。

她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然疲倦,那种永无止尽的折磨将她好动易感的心消磨成灰,想转身离去不回头,却又恋栈着他,恋着他的人、他的身、和……他在情欲高峰时流露出来的一点点温柔。

很没用的,是不是?明知踏上不归途的终局只有心碎,明知爱上不爱自己的男人,爱情无法回收,明明懂得不站在同等地位的爱情注定要成灰成烬,她不了解,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泪早在无数个寂静夜晚中流尽,榨不出半滴湿润,心早已在反复又反复过几千次的伤害中结上厚茧,感不到心酸。面对他,她能假装无心;面对旁人,她能假装无谓,她练就了一身好本领,骗自己不会在险阻的情爱路上受伤。

可是,假装只是假装,他仍是一举手、一句话就能将她的心囚人牢笼,反复沉沦……怎么办?没办法的,走不开、离不去,她只能继续伪装、继续自我欺骗。

“你把我给你的钻石项链转送给子柔了?”

这些年他给过她很多东西,衣服、珠宝、钻饰……总是过没多久,他就会在子柔的房里看见它们的踪影,然后子柔会圈着他的脖子说好多好多声谢谢。

为什么她收到礼物不会像子柔那样满心欢喜和感谢?他不晓得她在坚持什么?坚持她只是他的秘书,不是他的情妇,很重要吗?

吴映洁没回答,点点头说:“总裁如果没别的事情,我能先出去工作吗?”

她的语调很轻柔,没有半分压迫,却让邱胜翊陡然暴怒。“我有事!”

她安静了,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进休息室去。”他故意的,故意要她难堪,故意让她知道,她不只是个秘书,还是个任他摆布的情妇。

“是。”点点头,她推开办公室里另一扇门。

其实,她厌恶茉莉花香,厌恶纯白睡衣,厌恶飞散成瀑的长发,厌恶床上的白色蕾丝寝具——在见过子柔,在知道那些是她的习惯之后。

她痛恨起自己扮演的角色,痛恨起自己连个自主情妇都不如。是啊!她是连情妇都不如,她只是个替身,是电视电影中,主角不能做就要帮着出场的那种人物,没有思想、不能尽情发挥演技,只能默默承受痛苦。

这就是她——邹子柔的替身人物,在独处时为自己不值,却在他面前不得不认分表演的傻子。

褪去黑色套装,打散发髻,她在满池温水中吸取茉莉香味,滑过自己的手,滑过自己的胴体,这样的自己还能吸引他多久?

从小她就是个立下志向,为目标勇往直前、拼命认真的女人,可是,进人邱氏,坐上人人称羡的职位后,她反而看不到自己的前途。明天?在哪里,她还碰得到明天吗?

叩一声,休息室的门打开又关上,她知道他的温柔即将到来……闭起眼,不去想明天,不去想未来,她的前途没有捏在她的掌心。

正文 第八章

子柔变得又瘦又弱,凹陷的双颊,枯槁的头发和如柴的四肢藏去她的美貌,没人敢预测她是否可以安顺走过这季。

客厅里,她靠在邱胜翊胸前,一点一点吃着丈夫喂来的新鲜奶油。她笑得很开心,这是她三十岁的生日,说不定熬过这个整数,她就能再活上十个年头,直到下个整数。毕竟她已经活得比医生估计的要久得多,是虎的专心宠爱留住她,

未来她想为他再努力十年。

他们的相偎亲近一寸寸残杀吴映洁的心,他爱她、宠她全是真实,一个邹子柔已经把他的心满满占住,凭什么她敢误以为他心里有她,凭什么她敢幻想有一天他们会两情相许?吞着蛋糕,索然无味。

“李医生说,你的情况非常好,就是吃不胖,这点让他很困扰。”为了子柔,他习惯说谎。

“我也困扰啊!明明精神那么好,却老吃不胖,瘦得像巫婆,让人一看就是一副快病死掉的样子。”嘟起嘴,贴住丈夫的脸,子柔一脸娇嗔。

“小柔啊!什么死不死的,别吓坏我这个老头,我还等着你帮我盖棺,当孝女白琴。”老总裁邱政用手杖敲敲地板,敲去这个不愉快话题。

“我们来拆礼物好吗?”邱翊橙适时捧来一堆包装精美的盒子。

“好,我要先拆吴映洁的,她每年给我的礼物都是最别致的。”子柔嚷道。

邱胜翊依言将吴映洁的礼物拆开,里面是一丛用木头雕起的茉莉花,雕工细腻让人爱不释手。

“啊!吴映洁,谢谢你,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茉莉花?谢谢、谢谢,我爱死了。”

吴映洁知道她的喜好,因为他总要她在上床前惹上一身茉莉香。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她合宜地说:“很高兴你喜欢。”

“好了,既然你只喜欢吴映洁的礼物,其他的都别拆了,我们收回去了。”邱翊橙走过来,不正经地一手揽住吴映洁的肩膀,在她身边坐落。

她一动也不动,任由他去抱,转眼将视线调到邱胜翊身上。

他没看她,可见他从不在意,不在意她和谁亲近。是啊!她怎老忘记自己只是个替身演员,永远只能隐身在女主角的光辉之下。

涩也会让人心苦……她摇摇头,想笑得尽兴些,却笑出满口胆汁。

“你们少在我们面前亲热,有本事早点把吴映洁娶回家。”于柔从来都认定他们是一对。

那是阿橙刻意在他们面前做出来的假象,不单单是为了保护子柔,更为了心疼这个坚强女人。

“她不肯啊!”阿橙无奈地摊摊手。

“吴映洁,快点头答应当我的媳妇吧!我这老头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才肯瞑目。”邱政说。

“老爸你别逼她,吴映洁演不来孝女白琴的啦!”阿橙笑得靠在她身上。

“死小子,你真要诅咒我早死?”这种话自己说说可以,儿子开口就成了觊觎他的遗产。“吴映洁,告诉我是不是这个死小子太风流,让你不敢委身下嫁?我跟你打包票,要是他婚后敢乱来,我一定马上把他带到医院阉割。”

“你要吴映洁嫁人妖、守活寡?这样子,她更不会点头答应嫁给我了。”

“别听他,我只是太忙……”及时插人话,她不想话题绕着她转。

“太忙?我就知道问题出在阿翊身上,以前我要收吴映洁当干女儿,他就大力反弹,怕我把对子柔的疼爱分掉,现在我要她当我媳妇,你又让她忙得头昏眼花,没时间谈恋爱,说!你是什么居心?”邱政把手杖指着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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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媳妇是手心肉,小媳妇是手背肉,手心手背都是我们两个老人家的心肝宝贝,阿翊,你别担心我们会厚此薄彼。”一直没说话的老总裁夫人开口。

“继续继续,老爸老妈,我需要你们的支持才有机会把吴映洁追到手。”阿橙跟着起哄,瞄向大哥的眼神全是试探。“我看,大哥是嫉妒我,故意把吴映洁留成老女人,不让她有机会往外发展。”

“我成了众矢之的了,可爱的老婆,你说我该怎么办?”帮子柔拭去嘴边污渍,他似笑非笑地问。

“谁教你要当坏上司,把吴映洁忙得团团转,人家每次晚上想约她来我们家吃饭,她都在公司加班,不能来陪我聊天。”伸过手,她想牵牵吴映洁。

吴映洁把手递过去,走到她身旁的矮凳坐下。

“吴映洁,我真的好喜欢你,你快嫁给阿橙嘛!虽然那个家伙没我老公好,不过也算是中上之选了,勉勉强强为我将就一下,好不好?”

下意识地,吴映洁把眼睛望向邱胜翊,想从那张冰寒表情中找到他的想法。

“你连嫁不嫁阿橙都要看阿翊?你一定是让阿翊压落底、吓成小媳妇,不敢有自己的意见。”老总裁捕捉到她的瞬间眼神,连声说。

“说不定她是认为大哥比我好,想嫁给大哥,当大嫂的好姐妹而不是好妯娌。”阿橙语带恶意地看看大哥,想他要怎生接招。

邱胜翊沉默,拿着果汁慢慢喂给子柔。倒是子柔发出意见。

“不行、不行,虎是我的,吴映洁你不会和我抢的是不是?”

抢?她已经抢了多少年了?连她自己都不敢回头细数。

子柔干净澄明的眼神望住她,望的她心揪。心虚复又心痛,当坏女人、狐狸精要有足够的自我催眠本领,她没有,所以她活得痛苦难当。

霍地站起身,她必须为今夜划个完美结局。轻笑一声,她对邱政说:“老总裁,您说今天是子柔姐的生日宴会,可没跟我说是场鸿门宴。嫁不嫁副总裁我会慎重考虑,因为我对赡养费不太感兴趣,嫁给他……失败率太高。时间不早了,我还想回公司处理几件事,对不起,先走了。”

转身,她投人黑暗,这一屋子的温暖不属于她,从来就不是,多待一分钟只是多一次心疼,何苦?

冷冷的高跟鞋声音敲着铺上小石子的小径,黑暗是她的保护色,在夜色中她可以放纵自己伤心,不用笑脸迎人,可以让苦痛爬上脸,不怕被窥透。

直直走,她走得很急很快,想躲开的不只是这个世界,还有惭愧和无地自容,子柔那双澄澈眼睛反射了她的污秽不堪,她是多肮脏的女人呐!不但偷了她丈大的人,还在心底偷偷幻想,有朝一日她不在了,她将取代她……好一个龌龊的吴映洁,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女人,真的不是!

一双暖暖的大手适时地环住她的肩膀,微微的暖意流注心间。

“我没事。”摇头,她这种女人不值得同情。

“你有事。”邱翊橙推翻她的说辞,领她走出黑暗。

踩进办公室,脱去外套、高跟鞋,松开几颗紧闭扣钮,她一派轻松地坐入自己的椅子中。

“要不要来点饭后水果?”吴映洁从办公桌里拿出一袋柠檬和水果刀,先削去绿色果皮,再一丝丝剥去白色内皮,最后才是饱含汁液的纤维。“白色的部分要削干净,不然咬到会很苦的。”

柠檬像她的爱情,除去鲜丽的外壳后是苦涩,剥掉苦涩后剩下的是腐蚀人心的酸。咬一口,酸在齿颊间泛滥,微眯眼,酸更替痛苦,在她的知觉神经中窜流,憋住一夜的忧郁被强酸腐蚀,不再对她造成威胁。

“你吃这个……不怕胃痛?”邱翊橙问。

“不怕,我有很多胃乳片。”胃癌总强过心痛,胃病有胃药可止,心病却是无药可医。

“怪人,把胃吃坏,再吞胃药,伤人伤身!”

“要这么说,抽烟、吸毒、酗酒,哪一种人不知道那些东西伤身?你不也是,明知滥交危险,偏要在复杂的关系中获取快乐。”吞下一整颗柠檬,她又拿起刀子刨削另一颗。

“你在训我?”

“谈不上,只是告诉你,很多事身不由己,上瘾了,想戒除难上难。”

“那么多的身不由己中,有没有包括我大哥?”邱翊橙问出一室沉默。

对他是身不由己?是?不是?这才是她离不开他的主因?

爱他、想他、念他已是蚀骨毒药,服下了,无药可解,明知逃开才是正确,又怕一日不见神魂俱失,日子更难更苦……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叹口气,走近她,除去她的平光眼镜,擦掉深色口红,放下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将她推向玻璃窗面。窗面上反映出一个纤弱女子,愁郁爱眉间,忧画上唇边,她的脸一个苦字呈现。

“笑一笑。”

她依言笑了。

“这才是你,让人惊艳的吴映洁。”

不,这不是她,真正的吴映洁是龌龊卑劣,以不见容于人的手段夺取别人所有的下贱女子。

“离开他,他不会是你最终的幸福。”

她何尝不知,信不信,她每天都要对自己说上几次离开,可是效果不彰啊!深吸口气,咬唇,把无奈留给自己。

“你是我最终的幸福吗?”回头,她笑得一脸娇媚。

“试试。”他不反对,这些年她的改变,一点一滴尽人他眼底,很舍不得,那个强势蛮悍的吴映洁还留在他记忆中。

“不用试,你只是同情,同情一个堕落的女人,你自以为是神,可以将她自地狱中拉起,不晓得,身处痛苦是她心甘情愿。旁人作孽,你可以试着为她排解危机,当个屠龙英雄,若是她自身作孽……不用白白浪费力气了,就由她去自寻死路吧!”

“你都是用这种透视眼在观察周遭人吗?”

“别谈我,我乏善可陈,说说你吧!你和亚亚有没有进展?”转开话题,不想自己,世界会变得开明。

“连这个你都知道?”他怪声叫出来。

她笑笑,不理他的讶异。“亚亚是个很实际的女孩,她实事求是,不相信浪漫这回事,要是你用追求别的女人那招,注定要失败。”

“既然你那么清楚,何不把她让给我,让我们朝夕相处,近水楼台?”

“不行,她是我的接班人,我要她接手我的工作。”

“难怪她的工作比其他两个多上一倍,我还以为你在荼毒她,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

“她是个认真努力的好女孩,值得你花心思追求。”

“这……是不是代表,你准备要离开我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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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储备能力。”或者换句话说,她在等,等自己那颗心死得更绝、更透。

“不管未来如何,你都有我这个朋友支持。”拍拍她,把她的头拉进他的肩膀。

“谢谢。”这时候,有个能倚靠的支柱对她好重要……

“你准备人主邱家,是不是要问问我的意见?”邱胜翊的声音冷冷地穿透他们两人耳膜,下一秒,吴映洁和阿橙迅速分开。

向前一步,他看到吴映洁散乱的外表和慵懒疲倦的表情,愤慨油然而生。该死的!她落寞的背影勾起他满心担忧,没想到一路赶来,看到的竟是这个场景。

垂头,她不和他争执,认分地扮演起安静柔顺的情妇角色。

“大哥,你这样对吴映洁并不公平。”阿橙挺身。

“她向你哭诉?”嗤鼻一笑,女人!

“你应该放她自由。”

“好让你接手?阿橙,你什么时候起降低标准,以前你不是常说,浪女玩玩可以,要娶就要娶个原装货,你是真不知道吴映洁已经上过我的床?要不要我告诉你她的敏感带。”污蔑她,他倾泄全数怒涛。

“大哥,你的绅士风度呢?对女人残忍你很得意吗?要论以前,你不都是以好聚好散为原则,几时起你也改变原则了?”

很烦……胃在隐隐作痛,紧咬下唇,愁起眉,他们能不能停止争吵?

“我的原则更不更改与你无关,你给我听清楚,就算我腻了她,也不准你来接手。”

“我想要谁不关你的事,更不须你签发许可证书。”

他又要伤她了?无所谓,她已经太习惯,想伤她就来吧!反正她早已伤痕累累,不在乎多一道或少一道疤了,只求他们别再争执,别再为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珍惜的吴映洁吵嚷。

坐入椅中,双手紧压胃部,疼痛越来越剧烈,停止吧、请你们停止……拜托……冷颤泛冒,汗水在额间刷下,痛……痛……真的好痛……忍不住

了,颤巍巍起身,她必须吞儿颗胃药。

她的表情引起邱胜翊注意,一手拦下,眼中的关心再隐藏不起。

“你怎么了?”抱起她,她的汗濡湿长发。“说话!”

摇头否认,她不该是他的负担。

“你胃痛发作是不是?”拦下他们,阿橙问。

微点头,吴映洁强迫自己深呼吸。

“你连她有胃病毛病都知道,你们还真是交情匪浅。”邱胜翊冷讽。

“你要选在这时候和我吵架,不送她上医院?”

“你不让开,我怎么送她上医院?”

“你要送她去?请问,你要怎么跟大嫂解释,为什么在她的生日夜你会和吴映洁在一起。”阿橙的话提醒他。

思潮在心间翻复,想陪她又心疼子柔,他踌躇不决。痛楚在吴映洁脸上彰显,深吸气,舍不得却不能不把吴映洁交到阿橙手上。

迷迷糊糊中,吴映洁知道自己被转进另一个怀抱,这个怀抱不是他的,失望充斥心间,胃间疼痛反而变淡了,勉强睁眼盯住他,在这时候他没忘记,她只是个不值得让子柔伤心的第三者。

靠在阿橙颈侧,从背后望向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他,她那么爱他,为他牺牲无数,他可曾为她做过一件事?翻开回忆匣,她找不到……

闭上眼,不想了,她让疼痛拖着自己进人昏迷。

子柔死了,在吴映洁出院回公司那天。

乍然听见这个消息,震撼敲击着她的心脏,怎会……她幻想过这种情况,幻想过从此她自黑暗中出身,化成幸福天使,可是,此刻,她连一点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邱胜翊和邱翊橙都没来公司,她迫切想见他一面,他还好吗?能接受这一切吗?心爱女人去世,哪个人能不心伤心碎,尤其是他这个从不在别人眼前泄露心情的强人,他怎么度过这场痛苦?

想关心他,可是她没立场资格;想对他伸出援手,可是众目睽睽下她怎么能够?

一颗不定的心,一份猜疑不歇的情,在深夜他回办公室时获得解脱。

看着他颓丧的背影,她好想为他做些什么。

推开门,一壶热腾腾的咖啡放在桌前,倒出一杯,加上糖和奶精,搅拌好递到他手上。

邱胜翊喝一口,皱皱眉,说声:“太甜了。”

这是他首次批评她泡的咖啡,因为子柔……

走入休息室,倒掉咖啡,洗净杯子,再重新添上黑咖啡。

“子柔从不喝咖啡,她说咖啡是专给自找苦头吃的傻瓜喝的饮料。”想起子柔,他微微一笑,把整杯黑色液体吞人腹腔。

“她是个好女人,爱上她理所当然。”坐在他面前,她准备好听他说

话。听他说出对子柔姐的满腔热爱,尽管听在耳中伤在心底,但是她愿意。

“她小时候很可爱,在幼稚园里好多个小男生都想她当公主,不过她作弄人的方法很恐怖,常常让那些小男生来找我投诉,有时阿橙也会成了她的对象。不过,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怎么说?”她诱导他把话说出来。

“她不怕毛毛虫、壁虎之类的东西,有时她会把那些当礼物送人,当收礼物的小朋友一摊开手,看到的是那种恶心小虫时,就开始嚎啕大哭。她的好意看在大人眼里成了作弄,没人相信她的说辞,只有我相信。”

子柔就是这样爱上他的吧!爱上一个全心维护自己的男人并不困难。

“她真是很特殊,还有呢?”

“小子柔很善良,常常把游民带回家照顾,国中时,最高纪录是收留了十七个老爷爷、老奶奶,家里住不下了,就往我家带,到最后阿橙受不了,因为有天他回家,发现床上居然睡了一个酗酒的伯伯.还吐了满床满地。我父亲只好和岳父商议出资,盖一家游民收容所。”

“好心人都会有好报,上天会宽待于她。”吴映洁接腔。

“是……她死的时候并没有受苦太多,我们都看到她是带着笑容离去。”

“她了无遗憾,在世间三十载,围绕在她身边的都是爱她、疼她的人,这一世她满足了。”

“阿橙说生命的菁华不在长短,而是它的存在意义,我宁愿她活得长长久久,不管是不是有什么狗屁意义。”一拳捶向桌面,在他眼里,老天还是不公。

那么就让她和子柔易地而处吧!她宁愿获得他完完全全的爱,不愿活着站在圈圈外,愁了眉目看着他爱别人。十年就好,只要他专属她十年,她愿意缩短寿命,死在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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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应该是快乐的,因为,她带着你全部的爱离开。”是全部的爱,没有留下一分分……

他僵冷的心,还容得下她爱他吗?

“你确定?”

“她现在一定成了快乐天使,四处散播幸福种子,你该为她喝采。”

“是吗?真是你说的那样吗?我要怎么确定,走近邱胜翊,吴映洁执起他的手,把他牵到休息室中,为他褪去衣裤、盖好棉被。

“好好睡一觉,她会在梦中告诉你,她很快乐。”亲亲他的额头,淡淡一笑,起身准备离开。

“晚安。”

“吴映洁,留下来陪我好吗?”从棉被中伸出手,他提邀约。

自成为他的地下情人后,她不曾和他共度过漫漫长夜……犹豫在见到他深邃双眼时融化了,除去身上套装,她躺人棉被中与他共枕。

环住他的腰,她轻轻在他耳畔低喃。“如果我是子柔,我会希望爱我的人想念我,但不希望他们为我悲伤,我会希望他们的日子过得和我在世时一般快乐,不要有深切遗憾。虎,你要是真爱她,就别让她带着忧心离去,告诉她,请她放心,告诉她,她会在你的记忆中鲜明。”

“为什么你知道这是她想要的?”

“因为我和她都是女人。”因为我和她一样爱你……这句不能出口的

话,她只能放在心间。

“我懂了,我会打起精神让她放心。”

“这样很好,想不想喝鲜笋汤?我阿爸写信说要从乡下寄一箱上来。”

“好,很久没吃了,会怀念。”闭起眼睛,眉心的纠结打开。

吴映洁在他耳边轻轻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哄他人眠。她不想在今夜幻想她和他的未来,她要把今夜留给他和他的小子柔……

正文 第九章

天蒙蒙亮起,他的床面对着初升旭日。一层一层云彩因朝阳照映,缓缓展现缤纷,清晨美得让人动容。

翻看腕表,才五点多,不想惊动枕边人,她继续窝在他的怀中,让他的体温和她的交融。

在他怀中醒来是多美好的经验,不管有没有明天,她不再觉得要紧。有这个经验,她还可以骗骗自己,他曾经爱过她。

身边人动了一下,她仰头看他,他醒了,眼睛对上落地窗外的太阳。

“在乡下,这时候灶脚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热腾腾的稀饭准备上桌,鸡舍里的公鸡喔喔喔吵个不停,乡下的早晨是欣欣向荣的。”

她的话多了起来,像四年前那样,他说一句,她就要回上一大串。

“天要亮了。”他说。

“我很喜欢太阳,它光明、磊落、滋养地球上万事万物,没有它,很多生命都会凋萎。”

她在暗示什么?子柔死了,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就可以站在阳光下活得畅意盎然?这个想法让他打心底对吴映洁兴起不悦。

女人都是小心眼的,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在期待这一天,期待子柔死亡,顺手接下她的位置。枉费子柔那么喜欢她,她还是把她当敌人看待。

“我们是靠天吃饭的农家人,清晨的阳光总会让我们觉得丰收在望。”吴映洁这一句听入他耳中又成了凿凿确证。

正大光明后她就要丰收?四年的交情让她认定自己将会接替子柔,成为下一任的总裁夫人?推开她,他将自己的手从她身下抽回。

“还很早,想不想再多休息一会儿。”她的体贴在他心中全变了质。

她勾引他?在子柔去世的第二天早晨?邱胜翊不说话,嫌恶地推开她,转身下床,走入浴室中。

吴映洁不明白他的态度,昨夜他们不是谈得很好吗?难不成,梦里子柔没有告诉他,她爱他,要他快乐,反而指责他,她一转头就和别的女人同床共枕?天啊!若真是这样,他怎会不伤心痛苦。

跟下床,她跑到浴室门边,轻拍几下,“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我们谈谈好不好。”

里面是一片安静。吴映洁不放心,再敲门、再敲、再敲……

“走开,我不要看见你!”他暴吼出声。

他说他不要看见她?!她呆呆地站在原处咀嚼他的话,什么意思呢?他要她走,放她自由了是吗?

自由?在她的守候出现一丝曙光,在她的眼前模模糊糊地有了未来后,他要她走开,不要她留下……

怎会这样?这些年来他的身边除了子柔只有她啊!

不对、不对,他只是心情欠佳,需要时间沉淀,他是罪恶感充斥,难以面对子柔,是的,那种感觉她也尝过的,的确会让人心情变得很糟糕,她不该在这时候和他计较。

“好,我先离开,如果有任何事……我很愿意帮忙。”

回应她的,仍是沉默。摇摇头,摇去那股莫名心慌,她穿上衣服,整好被褥,走出他想独处的世界。

深吸口气,不怕的,太阳出来了,她不再是第三者,不用再害怕黑暗。

一天天过去,时光往前走过大半年。邹子柔去逝的悲伤似乎被冲得淡了,邱胜翊和邱翊橙重回工作岗位,日子又回到以往的步调。

她在他身边工作,陪他加班、和他上床,一切都和以往没有分别,不因子柔不在而不同。

吴映洁极有耐心,她不催、不逼他,她给他足够的时间疗伤,给他偌大空间痊愈,她会慢慢等,等到有一天,他能感受到她的爱,并接受她的爱。

吴映洁很明显的不一样了,虽然还是一样的黑色裤装、一丝不苟的发髻、不着半点化妆品的脸颊,但是平光眼镜背后的眼神变得柔和,应付式的敷衍笑容有了真心,她脸上漾着淡淡幸福。

“洁姐,你怎么带这么一大把花来上班?”小暄似发现新大陆般大叫起来。

“我的室友带回的,花很多,家里都摆满了,我想带一些到办公室来,让大家都有分好心情。”吴映洁把花分赠给三个小秘书。

“我提议带一些进去给总裁,他好可怜,需要我们分一点安慰和好心情给他。”

秦萋说完小暄立刻附议,她忙找来一个水瓶,把花修修剪剪,插满一瓶。

“洁姐,弄好了,你送进去吧!’小喧把花达到吴映洁桌上。

“你很有艺术天分,弄出来的花不比花艺店的差。”吴映洁由衷赞赏。

“真的,那我以后没工作还可以去开花店。”小暄笑盈盈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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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姐快进去啦!别和小暄多废话,如果总裁龙心大悦要帮你加薪,别忘记分我们一份哦!”秦萋推着她走到门边,顺便帮她叩两下门。

吴映洁在听见门内的回应后走进去,柔柔的笑挂在唇边,她把花送到邱胜翊桌上,盼他一抬眼,心情变得春天。

抬起头,他的目光却叫人不寒而栗。“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意。”她解释,自子柔姐死后,他的阴晴不定让她吃足苦头,不懂他的想法,不明白他对她为什么会有那种突如其来的厌恶,她到底做错什么?

“好意?没有其他成分?比如……勾引?”

咬住唇,她劝自己忍耐,告诉自己他只是尚未从丧妻之拗里走出,她不该跟他计较。

“如果我做错了,请告诉我,我会改进。”低声下气,不想和他正面冲突。

“你怎么会错呢!你是该死的尽职、该死的让人无懈可击!”手打横一扫,满盆鲜艳成了一地残红。

吞下委屈,她寻来工具处理地上残污。

“多好的秘书啊,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真不明白你这么忍气吞声是为着什么?这不是吴映洁的本性啊!忘记了你的剽悍吗?以前在阿橙手下做事时,我是亲眼目睹过你的咄咄逼人。”他每一句话都在戳她刺她。

他是在恨她吗?要恨也该给她编派一点名目,别这样子,让她连防御都不知从何着手。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提这些,对我有不高兴,你可以挑明说。”

“真要把话说破了,会连一点余地都不留。”

“你说吧!我还有什么余地可供闪躲。”他不心领她的好意,她能如何?他要栽赃罪名,她能喊NO吗?

“你忍气吞声,因为你自认为就快要出头天了,你以为子柔死后,再没有竞争对手,我势必要和你结婚,你以为跟了我四年多,我的心就被你入侵,再甩脱不了你,你以为我父母欣赏你,你可以理直气壮的进人邱家。”

“你……”吴映洁气结,他怎能说出这种话?她是有知觉有感情的人呵!哪经得起他三番两次的无情。

“你敢说你从没有过这种想法?”逼近她,他眼中净是狠毒。

“是的,我有过,难道我不应该有?付出的人不该期待回收,播种的人不该盼望丰饶吗?我没错!从你把我自乡下老家带回台北时,你就该有这层认知,知道我要婚姻、要家庭,要一份完整的人生,你不能要求我永无止尽的等待,要求我永不求回报。”不哭,不让泪水彰显她的弱势,就是要离开他,她都要昂首阔步。

“我给过你回报,是你不要,你把它们转赠给子柔。”

“我要金银珠宝?是谁给你这种错觉,我吗?我告诉过你我贪慕虚荣,我要财富甚于你这个人?”吴映洁再控不住地大喊起来。

“你是没有贪慕虚荣,不过你的野心很大,大到无人能及,你想要的比我要给你的多上很多,你自然会看不上那些东西。”

“哈……哈……原来我是这样一个人,真抱歉,我到今天才认识自己。”难怪,他这样鄙夷她,难怪他会轻贱她。原来,在他心目中她是这种不堪的女人,除了肮脏还有无知。

能怪谁?是她咎由自取,是她低了身份自愿当人情妇,受轻蔑也应该的。

“只不过你错估了一件事,你不在我心中,从来就没有进驻过,我之所以不和其他女人乱搞,是为着心疼子柔,反正有你这个性欲发泄器,我何必再去自找麻烦。从现在起,我会去寻找另一个女人,另一个真正能替代子柔扮演起邱太大的女人,你大可尽早收起你的如意算盘,不用作春秋大梦。”

他成功了,他击垮她了,真是半分情面不留,彻底击垮她了!

她在做什么,编织一场恶梦吗?笨女人,全世界的人都劝你离开他,只有你还在那边不死心,为着能当他的性欲发泄器而沾沾自喜。

几乎要站不稳脚步,吴映洁吞下眼泪,一口、两口、三口……她握紧拳头,很努力、很努力的笑。在这个时候,她更要拼命欺骗自己,她不伤心,真的,从来都不曾为他伤心……

让爱死掉吧!如果她对他还有爱,这一击也该把它打得魂飞魄散,污秽龌龊在她身上烙了印,她没资格谈爱,她永世不能翻身了……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她是不会脱轨的吴秘书啊!再辛苦、再煎熬,她要把戏唱到下档……

没事,没事,她不会有事。稳定波涛汹涌,她一个九十度鞠躬。“总裁,恭喜你,祝福你早日觅得良缘。”

转过身,挺直腰杆,带笑走出办公室,留下一脸错愕的邱胜翊。

走出邱胜翊办公室后,吴映洁下意识提起包包、拿起桌面上的柠檬,快步走入女厕。

她全身都在颤抖,抖得非常厉害,泪水落得很凶,认识他后,她从没痛快哭上一场,这回,她要哭,彻底哭个过痛。

一口口咬下柠檬皮,酸涩苦交错混合,她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滋味,这就是她的爱情……

爱情?好可笑的字眼,好讽刺的说辞,她只是他的发泄器啊!

为什么不回头?为什么要任自己堕落?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了污泥让人人瞧不起?为什么要笨到相信她的爱情会让他回心转意?为什么啊……

她该死!辜负了疼爱她的亲人;她该死!辜负了好友的关心;她该死!上苍应该收她走,留下邹子柔。

垂了头,凄楚的笑容浮上脸颊……她还剩什么?什么都没有了不是?

狠狠咬下一大口柠檬,用力太猛,连带咬下手上一片皮肉……血喷了出来,酸涩里增添咸味……望着受伤的指节,应该会痛的,可是她连一点点感觉都没有。

不信,从受伤的部分再咬落,血汩汩流着,可是……真不痛啊……

胡乱啃咬,她把一大颗柠檬全吞下肚,吞下她的爱惰,吞下她的痛楚,该吞的、不能吞的她全数咽进去了,胃中传来一阵抽搐,又要翻天倒海的痛起来了吗?痛得好,痛得好,会痛就代表自己还活着……

蓦地,她想起家乡父母,不行,她不能这样残害自己,她是他们最骄傲的女儿,她是他们的希望,他们还期待看她开枝散叶……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吴映洁不要这样,他不值得的、不值得你用生命去爱……全世界的人都可以鄙夷你,但你自己不行看不起自己。

就让事情到此截止,别让他有机会谋杀你的知觉,从现在起,你要一分一寸把他赶出你的爱情圈圈,就这样!

胡乱抽起面纸按住伤口,擦掉泪,她是吴秘书不是?她是从不出错的吴秘书啊!

打开水龙头,洗去泪水,冲去血水,用厚厚的纸巾扎起伤口,脱下染血外套,丢入垃圾桶,找出不常用的粉饼,厚厚地为自己扑上一层粉。

没他,她仍旧要好好活出一片天地,她不是藤蔓,失了大树倚靠就要失去生命,她是拼命向上伸展的小草,虽不够伟大,但是能够独活在天地间。

走出化妆间,她又扮演起零缺点的吴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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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过后,她和邱胜翊都避免再去谈它。他们一如往常般忙碌工作、上床,看不出有哪里不同。

吴映洁回复那张敷衍客气的假睑,她与每个人都保持最适当距离,不亲近谁也不得罪谁。笑是为了商业需要,无关乎情绪。

不过吴映洁已经开始积极训练起亚亚,她拖着她陪自己加班,逼她学会煮一壶好咖啡,偶尔,她会让亚亚进总裁办公室送文件,好在以后独自面对邱胜翊,她要她有足够的能力,在自己离开时完全接替起自己。

她有很强烈的预感,知道自己将要离开他,只是不知道还有多久时间。终点站到了,鸣笛声响,没有人可以赖在上面不下车,情路走到底总要分道镳鞭,厚颜强留在他身边,只会让他有足够的理由鄙视她的贪婪,她不要他看不起她,她仍是骄傲强悍的吴映洁。

问声,有没有不甘心?当然有!

想不想报复?不想,从来没想过。

男人的凉薄不在于天性,在于他心中无她。是她认不清事实、摸不透他的心意,一路猜测自己在他心中占了一个小角落,一路误会他有情有意,只是不善表明。直到邹子柔的死亡,拉开他的心,让她清清楚楚明白,他心中从来就没她。

近五年的感情剩下什么?什么也不存了。

说回忆,他们从没有过恋人间的甜蜜交心,有的是罪恶感、是心惭、是痛苦,再回首全都是不堪,不如别去想。

说恩义吗?更可笑,他们之间有的只是上司下属关系,一个有远见、站在时代尖端、敢冲敢冒险的上司;一个认真负责、尽心尽力的秘书,充其量不过是落个合作无间的台面话,哪还有其他?

那么……真要让五年白白流去?女人的青春有几个这样子的五年?不留下些什么真的甘心吗?

吴映洁犹豫了,往后她能用什么去凭吊这一场?信物?她没有;照片?她没有;情书?她没有,统统都没有……

胃在隐隐抽搐,她打开抽屉,吞下一颗胃药,旁边的避孕药随着抽屉的拉动滚了出来,吴映洁止住手边动作。

要留下些什么?的确!应该要留下些什么,否则她会不甘心……拿起避孕药,一个抛物线,它进人垃圾桶里。

没的!她必须留下些什么!

像印证他说过的话般,越来越多的女人在上班时间打电话过来,甚至亲自走上一趟,吴映洁经常在过滤与不过滤间犹豫。

“叫你快点请你们总裁出来,你耳聋了吗?”项喻华在桌面上一拍,硬是拉住吴映洁的注意力。

“对不起,总裁正在做商务会报,不知道项小姐可不可以稍等一下,我去泡杯咖啡给您。”挂起笑,她叮咛自己,她们和她没有关系。

“咖啡是要喝的,不过不是在这里,你马上去把虎给请出来,不然我等会儿就要你好看,你的工作能不能保住就看这遭了。”

她是这阵子和邱胜翊走得最近的女人——德应企业的千金项喻华,外面传言她将成为邱氏企业的新任总裁夫人,打着这个旗帜,她四处去打压那些对邱胜翊有意思的女人。

“真的很抱歉,请您再稍等一会儿,会议应该很快就结束了。”吴映洁把咖啡送到小茶几上,转身回办公桌处理公事。

一会儿,项喻华走近,端起吴映洁刚端给她的咖啡,迎面一泼,全泼洒在吴映洁的脸上和胸前。

“洁姐……”小暄惊呼一声,这女人太过分!

“没事。”吴映洁拿起亚亚递过来的面纸,拭去脸上脏污。

“项小姐,如果您真那么‘迫不及待’,可以立刻打开门,总裁就在那扇门后面,您请,不多招呼了。”亚亚的话让秦萋忍不住拍手喝采起来。

“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烂员工,也不着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项喻华破口大骂,手一扫,扫掉吴映洁满桌子文件夹。

“我们是卑微的小秘书,不值得您这高高在上的项小姐为我们发那么大顿脾气,请注意您高贵典雅的气质,不要坏了完美形象。”说完,亚亚蹲下身去捡满地文件。

“你们这群贱女人,等我当了总裁夫人,第一件事就要把你们一个个换掉。”

吴映洁在小暄的帮忙下,擦掉脸上的咖啡渍,但留在白色衬衫上的却怎么也除不去,走上前,她坚定地对项喻华说:“商务会报在十点钟结束,接下来总裁十点二十会有访客,这中间有二十分钟空档,如果您愿意等,请在会客室稍待,不要干扰我们办公,谢谢。”

四个人合力将她制造出来的混乱整理好,然后各就各位,不管她再怎么挑衅,都没人理会。

终于,二十分钟过去,办公室里的几位经理慢慢走出,在吴映洁送进新煮的咖啡时,项喻华抢在前头,一进门,就扑进邱胜翊怀里。

“虎,不管啦,你那些小秘书欺侮人家,请她们通报一声没人理我,跟她们讲话,她们当我是死人,都不甩人家,你一定要处罚她们。”

摆好咖啡,吴映洁把敬林的全数资料放在他桌上,就要往外走。尽管掩饰得再好,见他和旁人亲呢,她仍然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等等,项小姐说的是真的?”邱胜翊止下吴映洁脚步。

一回头,她迎视他的眼光,没有畏惧,只有冰冷寒光不带感情。

“招待不周,请项小姐见谅。”点头,她又往外行。

“我让你走?你倒是很自动。”邱胜翊拦下她,执意刁难。

“不知总裁还有什么吩咐?”公事化地,吴映洁在他面前戴起盔甲,不让他的眼光穿透,伤了她愈合不起的心。

“我要你跟项小姐说抱歉。”他看好戏般往后挪了一步,让她和项喻华去面对面。

他又想打击她?放心,不会了,她已经全副武装起,他再别想击溃她。

“项小姐,很抱歉,以后不管您什么时候来,我都会马上为您通报,这次不敬,请您海涵。”不卑不亢说完,她转身面向邱胜翊。“请问总裁,还有事情要交代我去办的吗?”

她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她身上的咖啡渍和微湿的头发,在在显示出项喻华的无理取闹,为什么她不反驳?就算不反弹,至少也要用那种公事化的口吻,把刚才外面发生的事陈述一遍。

为何她不说?是她认定项喻华将成为她的上司夫人,还是她根本就不信任他会站在她这边?

是不信任了吧!她的冷漠疏离,她的无心眼神,都在表达一件事——她不在意他,也不再对他有期望。在一个男人身上没有期盼后,女人会怎么做?憎恨?放弃?哀莫大于心死?

看不出她会怎么做?在吴映洁绷紧的睑上,他找不到蛛丝马迹可供猜测。

“半个小时后,进来找我。”

看看腕表,她说:“十分钟后,敬林贸易的方经理和您有个约会,现在他人可能已经在外面了。”吴映洁没正面反对他的话,只是婉转地将行程再报告一次。

“十分钟?人家等了快一个小时,都还没说到半句话,你又要开始忙了。”项喻华噪声不依。“不管,我要你赔偿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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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胜翊想扒开她的五爪章鱼功,却捕捉到吴映洁后边那抹若隐若现的讽笑,环住她的腰,邱胜翊在她唇上盖下热情一吻。

吴映洁的笑隐去了,看来他对她仍有影响力。这个念头让他重拾胜利感受!

抿唇轻笑,他低头对项喻华说:“乖乖甜心,晚上我会补偿你。”转头,他对吴映洁说:“吴秘书,请帮我订一间尚晴的总统套房。”

“太棒了,我最喜欢尚晴的装潢格局,亲爱的虎,你真的好爱好爱我哦!”

“当然。”女人要懂得满足才会令人疼爱,一个房间、一场欢爱、一件馈赠,彼此都开心,多好!

他没反对她说爱,看来……他是找到对象了,也好,终结这一段,她的苦难也随着落幕。想笑,颊边的神经绷得好紧,不肯合作。

“吴秘书,我的话有没有听见?”

“是的,总裁。”

“我还要烛光晚餐,还要找人来拉小提琴,我们来跳舞,就两个人……好不好?”围住他的脖子,她语带暧昧。

“都依你。”他一面亲着项喻华的红唇,一面欣赏吴映洁的铁青表情。

“那人家回去打扮打扮,等你来接我哦!”说完,她像花蝴蝶,飘飞出邱胜翊的办公室。

“你可以下去,或是……你有话要说。”

“我?”她有资格说什么?低头,她最欠缺的就是资格,捍卫爱情也需要资格的,不是吗?“我想方经理应该到了,我先去准备他要的红茶。”

“你记得每个和我有往来的人,他们的嗜好、需求?”他不想放过她。

“不该吗?我是个秘书。”仰起脸,她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是吴秘书。

“身为情妇,你不需要。”勾起她的下巴,一个邪笑在他脸上扩散。

“可惜,我不是。”针锋相对是不对的,但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那我们为什么上床?”

“各取所需、男欢女爱、休闲娱乐……要找形容词,可以去找本字典翻翻。”

“吴映洁!”克制不住的怒火即将张扬。

“是的,总裁。”

“你……”他有掐住她脖子的欲望。

“我马上请方经理进来,还有……我会记得订下一晚尚晴的总统套房,祝您今宵玩得愉快。”

对着她的背影,他鼻翼翕动,浓浊的气体排不出他的愤怒。

他到底想干什么?想激得她反弹,激掉她脸上的面具,就如上次的争执,逼她说出真心。

可……他并不想听她的真心话啊!他只想维持现状的不是?他想她留在他身旁,他想遵守对于柔的承诺娶黄暐婷为妻,他想……既然这些都是他想他要的,为什么他还要去激出她的真心话?

他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

她会因为这样而离开他吗?一颗心隐隐不安着……这分不安直到第二天上班,看到吴映洁仍然坐在位置上才真正放下。

她……始终离不开他,不管他怎样对待,自信又在他脸上扩散。

可是事实并不如他所想,吴映洁已经做好离去的准备,她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让她彻底死心的关键,很快地,这一天来临,在他措手不及时。

正文 第十章

笑在走出邱氏大楼时断线,垮下肩,总算都结束了。

他要结婚了,他说他要娶黄暐婷了。很好,门当户对,黄小姐比起项喻华要好上很多很多,她温柔体贴、善良可人,活脱脱的第二个邹子柔,扮影子,她比自己还适合。

如果你的生命注定无法停止追逐,我也只能为你祝福。

如果你决定这一切将要结束,又何必管我在不在乎。

如果我们的爱己经成了彼此包袱,何不就让我们承认错误。

也许我早应该知道我将会孤独,在我们相识的最初。

你走你的路,用我无法追赶的脚步,

我也许将独自跳舞,也许独自在街头漫步。

是呀!在他们相识的最初,她就注定了孤独,既是早知的事实又何苦再去悲天怨地,一切都早早就知道的是不是?

承认错误吧!各自走各自的路,谁也不去追赶谁的脚步,结局仍是孤独……

拜拜,五年的悲愤;拜拜.五年的无可奈何;拜拜,她终于走出他的阴影,走出他的封锁。大家都会为她拍手喝采吧!阿橙会、周怡君会、詹子晴会,连三年前加人她们单恋女子公寓的筱婕也会为她鼓掌庆贺。

没错,该快乐,该大声笑开怀,要开个盛大PARty庆祝重生,是的,喝酒欢唱,醉过这一摊,她就是去蛹壳化成新蝶的美丽生命,未来,她的未来好光灿……

举手挡在额间,阳光很烈,好久没这样晒太阳了,阳光晒在皮肤上有点刺刺麻麻的,但是能摊在阳光下,尽情享受日照是多过瘾的事啊!

拉扯掉头上的发带,紊乱短发被风吹起,站在十字路口上,她的心又起彷徨。有那么多值得开心的事,为什么她笑不出来?

不对、不对,她要笑啊!可是为什么心被千万根细针椎刺着?为什么泪无端端在眼角现形?

解除枷锁,她又自由了,不再害怕旁人的眼光、不用再担心被看穿,她要大声欢唱啊!怎能哭……怎么能……

手背擦去泪,新的泪又刷下来……不行,她必须找个事情来做做,做事、做事,她要……对了,去买几瓶酒!让整个公寓里的好友为她高兴。

不断不断拨开盖住脸颊的短发,不断不断擦掉新生泪水,她步履紊乱。

“那个骚货、死狐狸精!要是让我抓到,我一定要在她脸上留下几道疤痕,看她以后要怎样勾引人家的男人!?”一个从她身旁走过的中年妇女扯着大嗓门骂道,富态的身材在她激动的动作中,肥肉抖得厉害。

“可不是,那种女人欠人骑哪!一看到男人骨头都酥麻了,靠上来就要男人玩她。”

“贱到骨头里去了,社会上就是有这种烂女人才会不安定。”

吴映洁几个箭步抢到她们面前。“为什么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你们的嚣张跋扈哪个男人会受得了!不要把男人变心全归到外面女人身上,你们要负绝大责任。”对着她们吼完,吴映洁心里畅快好多。

“帮那个贱女人说话?你也是人家的外遇吗?以前的细姨出门还会遮遮掩掩,就怕人家知道,哪像现在的第三者,已经不知道羞耻要怎么说、怎么写了。”胖女人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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