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的对话传进脑海,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只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些声音,还有「徐圣文」之类的……
等到我再一次恢复意识,人已经在医院中,左手插著针管,点滴瓶已经空掉一半了,有只手轻微地碰触额头、脸颊,我转过头去,床边的人居然是徐圣文。
他抽回手,给我一记微笑。「你醒了?再等一下,这瓶点滴打完就可以回去了。」
她们……怎么会找他啊!
我张口,声音有些哑。「昨晚,有惊动很多人吗?」
「没有,映洁请宿舍管理员开门,我半夜三点接到胜翊的电话,都快被你吓死了。」
「……对不起,麻烦你了。」
「干么这样说啊!等你好了,请我吃个饭就行啦。」
「好。」
「你不是健康宝宝吗?一年到头难得见你感冒一次,怎么说生病就生病,还发烧到三十九度半。」徐圣文调整点滴瓶,顺手帮我拨了下头发,我不大自在地避开,不习惯这种近似亲昵的举止。
其实,前天淋了雨,在外面陪李柏琛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後来又进冷气超强的电影院泡了大半夜,隔天早上喉咙就已经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了,陪他吃饭时,我一直在强忍著晕眩感,不让他察觉。
只是没想到,最後惊扰到的,会是徐圣文。
打完点滴,他送我回学校,上车时主动把我的手拉到他腰上。「很不舒服的话,可以靠在我背上没关系,不要掉下去了。」
我头很昏,不得不靠著他,这一路上,我抱得……很别扭。
「瀞怡——」
「嗯?」
「我很愿意……照顾你的。」天刚亮,街道上没什么车,声音听得格外清楚。
「……」他——说什么啊?
「映洁说:心里想什么要赶快告诉你,否则,再晚就没机会了。我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瀞怡,你有没有听到?」
我希望我听不懂,但是这么明显的涵义,我很难不懂。
他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害我……说不上来的一阵内疚。
胜翊和映洁一定也很清楚我为什么会生这突如其来的病,他却被蒙在鼓里,半夜送我来挂急诊,忙了一晚。如果这时候,我坦白告诉他,这病是为另一个男人生的,他会不会火大地将我踢下车?
就在这一刻,我反而更加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心是悬挂在谁身上,否则,我不会陪他吹风、为他生病,甚至彻夜陪伴失恋的他……
「瀞怡、瀞怡?」
徐圣文的呼唤,我无法回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紧闭著眼,在心底轻声说。
「我很愿意,照顾你的。」
我发现,徐圣文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天天一通电话嘘寒问暖,我咳嗽,他准备一整盒的八仙果;生病胃口不好,他每天买来清粥小菜,不让我吃那些油腻的菜色……
我不只一次叫他别再这么做,他却总是笑笑地说:「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室友还当著他的面开玩笑,说我会那么快康复,他是幕後大功臣,要我快快以身相许来报大恩……
我不懂她们为什么要这样起哄,她们明明知道的……
徐圣文不忍心看我为难,适时接口:「这样就以身相许,瀞怡没那么廉价啦!」
「哟,那就是无价之宝喽!原来我们家瀞怡在你心目中那么珍贵啊F•大情圣终於说出真心话了!」死吴映洁,你总有一天会死在你那张嘴上!
一向不擅辞令的徐圣文,三两下就被调侃得耳根发热。
「总不能这样就算了吧?人家可是半夜接到电话,二话不说就狂奔过来接你去挂急诊耶,如此大恩大德,起码也要.kiss一下,表达感激。」连胜翊也……
这两个人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对对对!kiss、kiss、kiss、kiss……」
我完全说不上一句话。快被她们搞疯了……
「没、没有啦!她已经有说要请我吃饭了。」他再一次,出面替我解围。
说实话,心里有点小感动。
「是你自己要放弃的,以後就别後悔。」胜翊别有所指,转身走开。
映洁随後也耸耸肩,上楼去K她的漫画。
留下我和他,面面相觑,气氛超尴尬。
「那个……你不要理她们,她们一向都这样口没遮拦,疯起来没节制。」
「不会。」他笑得温柔,撑著下巴凝视我。「但吃饭可是真的,你不能赖。」
「不会啦!」要是连顿饭都不请人家吃,那未免太没良心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嗯……明天好不好?明天下午我只有一节课,你呢?」
「整天都没课。」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去市区吃好了,你三点来载我。」
「没问题!」
隔天下午,我上完课,回宿舍洗澡,换了件衣服,正准备要出门,手机铃声响起来。寝室里只有我用OKWAP的手机,我喜欢它的和弦铃声。
习惯性住牛仔裤後面的口袋摸,扑了个空——对不起,套句泛亚的广告台词:「我手机仔是办来乱ㄟ。」十次有七次会忘记带。
我看向书桌,拉开抽屉,一道身影扑了过来,抢先一步接起来。「去去去,时间快来不及了,你快去约你的会,杀风景的路人甲我会帮你打发。」
喂,你这样讲,电话另一头的人听到会怎么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