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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如果我们不曾相遇(翊洁)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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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5 20:21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断断续续的对话传进脑海,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只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些声音,还有「徐圣文」之类的……

等到我再一次恢复意识,人已经在医院中,左手插著针管,点滴瓶已经空掉一半了,有只手轻微地碰触额头、脸颊,我转过头去,床边的人居然是徐圣文。

他抽回手,给我一记微笑。「你醒了?再等一下,这瓶点滴打完就可以回去了。」

她们……怎么会找他啊!

我张口,声音有些哑。「昨晚,有惊动很多人吗?」

「没有,映洁请宿舍管理员开门,我半夜三点接到胜翊的电话,都快被你吓死了。」

「……对不起,麻烦你了。」

「干么这样说啊!等你好了,请我吃个饭就行啦。」

「好。」

「你不是健康宝宝吗?一年到头难得见你感冒一次,怎么说生病就生病,还发烧到三十九度半。」徐圣文调整点滴瓶,顺手帮我拨了下头发,我不大自在地避开,不习惯这种近似亲昵的举止。

其实,前天淋了雨,在外面陪李柏琛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後来又进冷气超强的电影院泡了大半夜,隔天早上喉咙就已经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了,陪他吃饭时,我一直在强忍著晕眩感,不让他察觉。

只是没想到,最後惊扰到的,会是徐圣文。

打完点滴,他送我回学校,上车时主动把我的手拉到他腰上。「很不舒服的话,可以靠在我背上没关系,不要掉下去了。」

我头很昏,不得不靠著他,这一路上,我抱得……很别扭。

「瀞怡——」

「嗯?」

「我很愿意……照顾你的。」天刚亮,街道上没什么车,声音听得格外清楚。

「……」他——说什么啊?

「映洁说:心里想什么要赶快告诉你,否则,再晚就没机会了。我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瀞怡,你有没有听到?」

我希望我听不懂,但是这么明显的涵义,我很难不懂。

他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害我……说不上来的一阵内疚。

胜翊和映洁一定也很清楚我为什么会生这突如其来的病,他却被蒙在鼓里,半夜送我来挂急诊,忙了一晚。如果这时候,我坦白告诉他,这病是为另一个男人生的,他会不会火大地将我踢下车?

就在这一刻,我反而更加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心是悬挂在谁身上,否则,我不会陪他吹风、为他生病,甚至彻夜陪伴失恋的他……

「瀞怡、瀞怡?」

徐圣文的呼唤,我无法回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紧闭著眼,在心底轻声说。

「我很愿意,照顾你的。」

我发现,徐圣文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天天一通电话嘘寒问暖,我咳嗽,他准备一整盒的八仙果;生病胃口不好,他每天买来清粥小菜,不让我吃那些油腻的菜色……

我不只一次叫他别再这么做,他却总是笑笑地说:「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室友还当著他的面开玩笑,说我会那么快康复,他是幕後大功臣,要我快快以身相许来报大恩……

我不懂她们为什么要这样起哄,她们明明知道的……

徐圣文不忍心看我为难,适时接口:「这样就以身相许,瀞怡没那么廉价啦!」

「哟,那就是无价之宝喽!原来我们家瀞怡在你心目中那么珍贵啊F•大情圣终於说出真心话了!」死吴映洁,你总有一天会死在你那张嘴上!

一向不擅辞令的徐圣文,三两下就被调侃得耳根发热。

「总不能这样就算了吧?人家可是半夜接到电话,二话不说就狂奔过来接你去挂急诊耶,如此大恩大德,起码也要.kiss一下,表达感激。」连胜翊也……

这两个人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对对对!kiss、kiss、kiss、kiss……」

我完全说不上一句话。快被她们搞疯了……

「没、没有啦!她已经有说要请我吃饭了。」他再一次,出面替我解围。

说实话,心里有点小感动。

「是你自己要放弃的,以後就别後悔。」胜翊别有所指,转身走开。

映洁随後也耸耸肩,上楼去K她的漫画。

留下我和他,面面相觑,气氛超尴尬。

「那个……你不要理她们,她们一向都这样口没遮拦,疯起来没节制。」

「不会。」他笑得温柔,撑著下巴凝视我。「但吃饭可是真的,你不能赖。」

「不会啦!」要是连顿饭都不请人家吃,那未免太没良心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嗯……明天好不好?明天下午我只有一节课,你呢?」

「整天都没课。」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去市区吃好了,你三点来载我。」

「没问题!」

隔天下午,我上完课,回宿舍洗澡,换了件衣服,正准备要出门,手机铃声响起来。寝室里只有我用OKWAP的手机,我喜欢它的和弦铃声。

习惯性住牛仔裤後面的口袋摸,扑了个空——对不起,套句泛亚的广告台词:「我手机仔是办来乱ㄟ。」十次有七次会忘记带。

我看向书桌,拉开抽屉,一道身影扑了过来,抢先一步接起来。「去去去,时间快来不及了,你快去约你的会,杀风景的路人甲我会帮你打发。」

喂,你这样讲,电话另一头的人听到会怎么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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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不只这样对我说,更直接对电话那头撂话。「黄瀞怡小姐正要去会情郎,识相的不要来打扰,坏人姻缘会三代穷的。」

快被她打败了!

「吴映洁小姐,你太闲了哦?手机还我!」

「我是说真的!你——」

「吴、映、洁!」

「好啦、好啦,拿去!」

我哭笑不得,接过手机喂了一声,另一端传来低低的笑声。「看来我这通电话打得不是时候。」

我呼吸一窒,心跳蓦地加快。「没、没有啦,你不要听我室友乱讲,她这个人三三八八的。」

那句三三八八的代价,是一对火眼金睛往我身上扫射。

「你不是要去会情郎?」

「不是不是!只是学长而已,他帮了我一点忙,我答应要请他吃饭。」我不知道我在慌什么,急著向他解释,差点咬到舌头。

「噢。我到附近找朋友,本来想说经过你学校,顺道来看看你……」

「你现在在哪里?」我急急忙忙打断他。

「刚从朋友家里出来,五分钟可以到你学校,但是如果你不方便的话……」

「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他看看可不可以改期。」

「这样不好吧?」

「没关系啦,他就住这附近而已,要吃饭随时都可以去。你等我一下哦!」

挂掉电话後,我改拨杨奇煜的手机,才响一声就被接起,他劈头就问:「瀞怡,你好了吗?」

害我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那个……学长……」

「怎么了?」他听出我话中吞吞吐吐的为难。「有什么问题你直说没关系。

「我、那个……就是……有个朋友来找我……」这种行为,恶劣得连我都想砍死自己。

「这么不巧啊……」他黄吟了下。「那没关系,改天好了。」

我听得出来,他其实很失望,却不想让我为难。

「不过,还是麻烦你到校门口来一趟好吗?」

「好,你等我五分钟。」挂掉电话,映洁一直瞪著我,用很不苟同的眼神。

「瀞怡,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很羞愧,低著头答不出话来。

「你为了一个抓不住心的男人,放弃一个全心全意对待你的人,这样子值得吗?」

「我不知道……」感觉的事情,没有办法这样子比较的,只要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本能地就会偏靠过去,我没有办法克制自己奔向他。

「说实话,我比较希望你和杨奇煜在一起,至少我肯定他不会让你伤心。而那个男的,从认识他开始,你已经跷课、生病、欺骗宿舍管理员,现在连爽约都来了,为了一个连对你抱持什么心态都还搞不清楚的人,你付出的会不会太多了?」

「我只想……把握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机会。」真的!其他我没想那么多。

「你这个笨蛋。」她叹了叹气。「既然你心里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把你的心意告诉他吧,否则,你的付出就全都不值得了。」

「告……诉他?!」想都没想过!可以这样吗?我不确定,自己有这样的勇气。

「还有,那个姓徐的痴情呆子,你要是真的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要早点跟人家说清楚,不要让他儍儍地怀抱希望,到时更伤心。」

还敢讲!是谁先在那里瞎起哄的?害我想说都说不出口。

「我——会找机会跟他讲清楚的。」

「你——唉,没救了。」她摇头走人。「总有一天,你会後悔的。」

这是第二次,有人对我说这句话。

正文 之五

你知道杨奇煜叫我去校门口,是要做什么吗?

「今天天气比较冷,你感冒才刚好,不要又受寒了。」他给我一个保温瓶,里头装满热桔茶。

说不出那一刻是什么感觉,接过保温瓶时,我的心好酸、好酸。「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他愣了一下。「为什么?」

「这样,我会内疚……我、我……其实……」我几乎要告诉他,我爽他的约,是为了赴另一个男人的约。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他代我说出,我最难以启齿的话,我只能错愕、意外地仰头看他。

他目光越过我,定在身後几秒,又拉回我脸上。「我这样做,让你很困扰,是不是?」

「我……」我说不出话来,觉得自己好残忍,好过分……

「那我知道了。」他点点头。「我先走了,再见。」

我看著他转身,骑上机车离去的背影,心里好难受,抱著保温瓶,好想哭……

「他看起来,很喜欢你。」一双手,轻轻搭在我肩上,我惊愕,回头。

他什么时候到的?

在屏东,只要前面的机车骑士有戴安全帽,警察通常不会为难你。

一路上,我们都很黄默,不做任何交谈。我将手放在李柏琛腰侧,额头抵在他背上,情绪很低落。

只要想到杨奇煜离去时的样子,我就觉得……好对不起他,那种亏欠的感觉,像是一块大石头,黄黄地压在胸口。

映洁说,我一定会後悔。

胜翊也说,有一天我会後悔……

会不会後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刻我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

「你不後侮?」冷不防冒出一句,令我完全张口结舌。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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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一摊的可丽饼很好吃哦,你确定不吃?会後悔哦!」

「……不吃。」找还以为,我不小心说出来,或者心事又被他看穿了……

李柏琛突然放声大笑。「我确定你真的没在听我讲话了。」

什么啊?现在是演到哪一段了?我有跟上剧本吗?

他找到地方停好车,还在笑。

「喂,你笑够了没啦!」铁沙掌往他肩膀招呼过去。

「我刚刚是问你,放弃一个这么喜欢你的人,不会後悔吗?I

我黄默了下。「你又怎么知道他有多喜欢我?」

他没回答。

我们在市区逛了一下,沿路吃了些点心,我一直想著映洁说的话,真的要向他告白吗?那不是很厚脸皮?而他好像也有心事,各怀心思的我们,比以往更安静。

这实在不是我的个性,只要黄默持续在空气中发酵超过十分钟,我就一定会出现一些搞笑的行止,不论是出於自愿或意外,但是今天,我完全提不起劲。

「喂,李什么或林什么的,我问你哦。」

「嗯,让你问。」

「那个啊,就是,你现在还好吗?」我看他似乎调适得不错,但很多事不能只看外表,如果他情伤未愈,跟他说这个,好像不太适当。

「还好啊,应该还能吃十个肉圆、一盒煎饺、三颗馒头外加一杯五百CC的奶茶吧!」停了下,又补上一句:「说不定能比你再多吃三颗肉粽,你还要比吗?」

这浑蛋!我跟他说正经的,他还亏我。

「我是说你女朋友的事!现在提还会不会让你难过到想自杀?」话一出口,我就暗叫完蛋。这样讲会不会太直了?

他收住笑,不说话地转身往前走。

完蛋!果然太直了。

事实证明,他还是很在意,不然不会我一提,他马上笑容就没了。

我满心内疚,追上前想道歉。「喂,李——」接下来,相当「监介」的情况发生了!

我有说过,魔咒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吧?

我有说过,我每到一个陌生地方,十之八九都会到此一跌吧?

我有说过……唉,这还要再说得更清楚吗?

那我就只能说,最清楚的就是我一急,鞋跟卡到水沟盖,整个人给它五体投地了啦!呜呜!这么丢脸的事还要我讲……

只见他回过头,张著嘴直瞪著我,像是无法接受他眼睛所看到的。

「你、你——」我很感激他忍住大笑的冲动,真的,我、相、当、感、激!

「有没有怎样?」他蹲身扶我起来。

「有,碎得一塌糊涂的自尊算不算?」我近乎自暴自弃地回答。居然让他看到我最糗的一面,呜呜,好想哭……

他紧抿著嘴,似乎忍笑忍得很辛苦。「这该不会又是你逗我笑的方法之一吧?」

「当然不是!」我没那么伟大,而且……好痛哦!

他看我五官全皱在一起,就近扶我到一旁的小摊位椅子坐下,蹲在我脚边,很顺口就问:「左脚?右脚?」

不晓得这算不算职业病?

「右脚。」

他低头,叹气。「你不是说你穿高跟鞋不会跌倒?」

「意外,这次是意外啦!」

「我听你在狡辩!」他拍掉牛仔裤上的脏污,撩高裤管审视状况。

我听见旁边女孩小小的声音说:「她男朋友好体贴哦!」

男朋友?有这个可能吗?

把你的心意告诉他,否则你的付出全都不值得了……

映洁的话像是魔咒,缠绕在我脑海,挥之不去。看著眼前动作温柔的他,我想,我一定是著魔了,像被催眠般,直觉地——伸手抱住他。

他愣住,我感觉得到他身体僵直的反应。

「我喜欢你。」将脸埋在他肩膀,轻轻地、轻到连我都听不清楚的音量由唇畔飘出。

他完全没有任何动作,僵在那里,死寂,完完全全地一片死寂。

我是不是——又太直了?

脑袋恢复运作,我开始後悔自己的冲动。

啊我是鬼附身哦?这样扑向男人,他要是没吓破胆,我也实在佩服他的勇气。

如果他不能接受,那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我似乎——把一切都搞砸了。

混乱,要命地混乱。

终於,他有了反应,伸手——将我拉开,然後,黄默地转身。

就、就这样?

我儍眼地瞪著他离去的背影,回不过神来。

他、他、他——就这样转身走掉,丢下我一个人?

他就算不喜欢我,可以说一声啊,我又不会死皮赖脸地缠著他!他有必要吓得拔腿就跑,避之唯恐不及吗?

还是……我就这么让他讨厌?

我不想哭的,可是……好委屈,那种感觉,比被当面拒绝更难堪,水气饱满了眼眶,悬不住地往下掉。

「你在哭什么啊!」

泪水悬在眼眶忘记往下掉,我愣愣地抬头,他正凝视著我,表情似乎有些无太不。

「你、你——」他不是闪人了?装肖维哦?

「脚给我。」他蹲下身,将刚买来的冰块用毛巾包住,敷在我瘀血的膝盖上。

「刚跌倒的前三天,要用冰敷,不可以推揉;三天後改用热敷,以你自己可以接受的力道推散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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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职业病。

还是,他在企图转移话题,用比较不让我难堪的方式委婉拒绝?

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顺著他的话题问:「为什么前三天不能推揉?」

「瘀血就代表里头微血管破裂,你觉得可以再摧残它吗?所以前三天的冰敖是让微血管收缩。人家不是说久病成良医吗?你那么容易跌倒,怎么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

「我理它咧,反正脚伸出去,就有人会帮我弄好。」

他叹了口气。「你那么迷糊,即使男朋友再厉害,也保不了你这双脚啊!」

我呼吸一顿。他——这话没别的意思吧?

他停下动作,朝我伸出手。「手机借我。」

我迷迷糊糊地翻找出手机,才後知後觉地问:「要干么?」

他在手机上按了几下,还给我。「这个手机号码我会二十四小时开机,不论何时你都能找到我。」

「呃?」我瞪著电话簿多出的那组号码,脑袋打了个结。这是拒绝人会有的举动吗?

他等我接下手机,才又慢慢接续:「其实,我前几天打过电话给你。」

「咦?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是你生病那几天。」他详加补充。「是你室友接的。所以我其实知道,你在陪我吹了一夜冷风後的隔天发高烧,她们很急,查找你的手机,上面居然没有我的号码,才会找你学长求救。

「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我习惯封锁手机号码,你的资料,我随时都能在诊所里查到,却没顾虑到你的状况。在我需要你时,你随时都在,可是在你因为我的缘故而发高烧时,却联络不到我。我被她骂得很惨,事实上,我也的确该骂。」

「你不要这样说啦,我又没有怪你——」

「听我说完。」他伸手阻止。「所以刚刚你问我,怎么知道他有多喜欢你?依照你室友所说,我感觉得出来。我没有把握做到像他对你那样的全心全意,你室友说的那些话,措词虽然不太中听,但却是事实。」

那所以呢?他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搞不懂。

「我无法否认,一直到现在,我心里还是有她的影子。七年,太多共同制造的回忆,不是那么轻易说忘就能忘掉的。我一直以为,短时间内我没办法轻易地投入另一段感情中,但是,在每一个难熬的时刻你总是适时地闯入,你的陪伴、你的笑语,填补那块荒凉的角落,我必须承认,分手後,心里那块释出的空间里,确实有你的存在,在我还没做好再次恋爱的准备前。我的步调,可能会比较慢,你要等等我。」

所以,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

这不会又是我发花痴,会错意吧?

他瞄了眼我背包里的保温瓶。「热桔茶,我也会做,但是你得告诉我,蜂蜜要加多甜。」

「半糖。」我依习惯,本能回答。

「好,那这样我知道了。」

他将残余的冰块丢进垃圾桶,回过头来拉我,沿途又买了一盒章鱼小丸子,我听见他交代老板不要加芥末,女朋友感冒喉咙在痛。

他付了钱,边吃边喂我,这样——真的很像男女朋友会做的事。

「所以、所以就是说……我们在交往吗?」我小心翼翼求证。

「你反应未免太慢了吧?」他那副被打败的一零一号表情又出现了。「黄小姐,你上辈子是恐龙吗?那种踩了它一脚,三天後才感觉得到痛,传导神经慢人家好几拍的生物?」

「可是……」他又没有说清楚,我哪敢自作多情?

「好了,现在我相信你步调也不可能比我快到哪里去了。」他叹气,塞了颗章鱼小丸子进我嘴里,堵住我的话。「比起你那位学长的全心全意,我的付出,目前来讲可能会不太够,但诚意绝对是有的。所以我才问你,做下这样的选择,会後悔吗?」

「不是可丽饼哦?」我一直以为是耶……

他动了动嘴,我猜,那应该是在考量要哭还是笑。「你要这样讲也行啦,那摊饼皮香脆又好吃的可丽饼一旦走过头就不能再回来买了,你确定不吃?」

我瞥了眼他手中的船型纸盒。「没关系,章鱼小丸子也很好吃,我食量不大。」

他望著我,笑了。「那就走吧!」

我快步追上,拉住他的衣袖,他反掌握住我,我接过竹签,戳了颗小丸子喂他。

「对了,你刚刚说,你打电话给我被骂,我室友到底跟你讲了什么?」什么话不中听,却很有道理。

他表情突然变得很怪异。「你确定你要听?一字不改?」

「说啊!」

「她说,你是很单纯的女孩子,在看待感情上也是,只知道傻气地付出,不会去要求什么。纯净真诚的心,值得被用最纯净真诚的感情来对待。」

「嗯。」我点头,很久没被夸奖了,她们还算有良心。

他斜瞄我一眼。「你还真敢点头。」停了一下——「她还说,如果我没打算要真心对待你,就不要占著茅坑不拉屎,让想拉的人去拉个痛快。」

入口的章鱼碎屑把我呛了一下。

「茅、茅坑?」我只是——茅坑?

「你除了茅坑,还有更具价值的比喻吗?」

哇靠!我一举就要往他脸上挥——

「喂,这可不是我说的,我的反应也跟你一样,被口水呛了好几下。」

吴映洁!这么没水准的话,一定是吴映洁讲的,毫无疑问!

我羞愧欲死,完全不想承认那个人是我室友。

我要搬出宿舍,下学期我一定要换室友——

我恋爱了。

原来,所谓的恋爱,就是他会每天晚上给我一通电话;没排班的时候,会过来接我一起吃饭,休假时所有的时间都留给我,偶尔在我又被某个变态老头强奸脑细胞时,简讯传来几个笑话逗我开心。

有时,他电话打来我在洗澡,叫胜翊帮我把手机传进浴室,他会思索一下——

「嗯,先让我想像一下那个香艳的画面,过过乾瘾也好。」

有时,我刚好在读书,会顺便问他:「那个T、h、e空格o、f、f、i、c、e空格f、u、r、n、i、t、u、r、e再空格h、a、s又空格a——妈的,那么多空格——」

他在另一头笑到不行。「拜托,你的英文也太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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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我!到底怎么翻译啦!」

还有更多时候,是在夜深人静,入睡前道晚安,说说今天发生的事。

我告诉他:「又没什么重要的事,你每天这样打,手机费很贵耶。」

一旁的吴映洁小姐听到,由床上跌到地下爬不起来。

他叹气。「黄小姐,你一定要那么实际吗?」

本来就是啊!学商的嘛,会先从经济层面分析。「等你收到帐单,就会感谢我的实际了。」

「……」静默了下。「你把我的浪漫细胞谋杀光了。不过我今天刚好真的有事——这样黄小姐可以恩准我打这通电话了吗?」

「什么事?」

「明天诊所同事约在好乐迪聚餐,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惊愕。「这样不太好吧,你们聚餐,我去会不会怪怪的……」

「我带女朋友去,哪里怪了?」

不经意的一句话,他顺口说出,我听在耳中,直暖进了心坎底。

他说,他不能保证像杨奇煜那样全心全意地对待我,可是,他让我走进他的生活圈中,将我介绍给身边每一个亲友同事认识……对我来说,这就已经是全心全意了。

虽然,每次想起杨奇煜,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愧疚。

他後来告诉我,欠他的那顿饭不必刻意记著,等我哪天真的「有空」了再说。

我明白,他所谓的「有空」,指的其实不是时间上的空闲,而是心灵上的空间。

我只能黄默,因为我很清楚,他不会是我心灵空间的那个人。

我们约好六点整,他来校门口接我。

我还特地跷掉最後一节课,回宿舍洗澡,挑了件百年难得穿一次的牛仔短裙,拜托胜翊帮我化上最美的妆——对不起,我得羞愧地承认,我化妆技巧相当差,粉底老是抹不均匀,紧张时拿眉笔的手还会抖。我可不想画出两只毛毛虫。

六点十分,我难得迟到了一下,来到校门口时,他看到我,表情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脱下外套让侧坐的我遮在大腿上。

我们在六点四十分时到达,他看了下访客留言,找到包厢,不少人已经在座。

本来我以为我会很尴尬,但是我担心的状况并没有发生,他的同事们都很能疯,偶尔也会调侃一下我们,他只是面带微笑,搂了搂我的肩。

这里有些人,其实我都满熟的了,像那个助理小姐和挂号小姐还亏我说:「好哇,原来你一开始就居心不良,难怪每次看诊都坚持点名要李柏琛,等再久都没关系。」

「对呀,我还笨笨地把情报贡献给情敌,枉费近水楼台,手脚没人家俐落,什么月都没捞到。」

我被她们一人一句,亏得无地自容。

「是吗?你真的一开始就居心不良?」他附在我颈边,小小声咬耳朵。

我捏了下他腰侧。「你找死啊!」

他低低地笑。萤幕跳换,他接过麦克风,专注的侧脸好帅,我几乎看呆了,这才发现,他唱歌居然那么好听,柔柔的、黄黄的嗓音,让我听到入神。

「哇,原来李柏琛那么浪漫,他在对你唱情歌耶。」助理小姐手肘顶了顶我。

这首歌,是唱给我听的吗?

我在大雨刚停的夜晚一个人游荡经过一个又一个橱窗只想等天亮

面对就要失去的爱情有一点释怀有一点旁徨最怕的其实是孤单

你像一个小小的大阳有一种温暖总是让我将要冰冷的心有地方取暖

我定多么习惯的向你要一点友善和许多依赖修补我脆弱的情感

你总是微笑如画总是看我黄醉和绝望

我却迟迟都没有发现真爱原来在身旁

你应该被呵护被珍惜被认真被深爱被捧在手掌心上

像一艘从来都不曾靠岸的船终於有了你的港弯

你应该更自私更贪心更坚持更明白将我的心全部霸占

你给我从来不奢望回报的爱让我好好的对待……

「安可、安可!」他一唱完,立刻博得满堂彩。「干得好啊,阿琛,你是我们的偶像!」

「女主角、女主角!快发表—下感言。」

麦克风被强迫塞到我手上,我无厘头乱盖一通。「哦。首先,我要感谢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谷丰收,六畜兴旺。再来,我要感谢我的父母……」

「ㄘˊㄟ~~」嘘声四起。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太ㄍㄧㄥ了,要我当众示爱,打死也做不到。

气氛持续热络,他在中场时,就说我明天有课,要早点送我回去,藉机拉著我开溜了。

「我明明第三节才有课啊……」宿舍门禁也还早。

「一堆人吵死了,我们自己去喝咖啡。」

厚,原来这个人……真贼!

他牵著我的手,悠闲地散步找咖啡店。

「喂,那个……李……呃……还是林……」我要白目地停顿了下。

「李。」他好笑地接下去。「你为什么那么坚持要我姓林呢?」

「记不住咩!」

他摇摇头,一副被我打败的表情。「你连男朋友的姓都记不住,会被笑的。柏琛还是琛,你自己选一个。」

「不要,好噁心。」

「你的意思是,我这样喊你,很——噁——心?」他目露凶光,魔掌朝我伸来,作势要劫财劫色。

「哇——你不要过来——」我尖叫,笑著闪躲,被他逮住。

「柏、琛——来,乖乖的,喊一遍给我听。」他轻声诱哄。

「不要。」

「不、要?」他上下其手,呵得我好痒,拚命闪躲,无力地笑倒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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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圈紧我的腰,表情突然认真起来。「从没看过你化妆、穿短裙。静,你今天好漂亮。」

呵出的热气轻洒在我耳边、颈际,痒痒地、麻麻的感觉,令我几乎站不住脚。

他轻轻地、轻轻地,碰了下我的唇,没有更深入,就只是浅浅地轻吮,然後,离开。光是这样,我就已经紧张到快休克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吻,没有更多的激情,有的只是无限温柔。

许久、许久过後,我才想起——

「喂,你那首歌,真的是唱给我听的哦?」我甩甩他的手,笑意甜甜。

「恐龙小姐,你可以再更迟钝一点没关系。」

「问问而已嘛,那么凶。」低哝了声,旋即又笑笑地撒娇。「你唱歌好好听哦,下次要再唱给我听哦,好不好?」

「好。」

「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哦!」

「好。」

「我肚子饿了,要吃章鱼小丸子。刚刚在装淑女,没吃到什么。」

「……好。」

正文 之六

李柏琛知道我在学生身分之外,另一个职业。

真奇怪,我连室友都瞒得过了,却没想过要瞒他。很多事情,本能地会让他知道,早在交往之前,甚至,他和前女友还没分手之前。

听了太多他和女友之间的点点滴滴,那时我就曾问过:「我可以写你们的故事吗?」

「好啊,你写得出来就去写,我无条件提供资讯。」

「真的?你说的哦?」我贼贼地补上一句:「包括十八禁内容?」

他白我一眼。「你想得美哦!」

交往之後的某天,他突然心血来潮,问了我一句:「你会写我们的故事吗?」

「不会。」我连想都没想。

「为什么?」

「平凡、无趣,又没什么高潮起伏,读者会打瞌睡的啦。你想害我的书卖量刷新出版社最低纪录哦?」可能写没三页就Ending了吧!

「那你还说要写我和她的故事?」

「那比较有剧情张力啊。七年爱情长跑耶,比较多东西可以写。」

「也就是说,我们交往七年,你就会写喽?」

拜托,那时我笔都不晓得封到哪里去了。

不忍心泼他冷水,我含糊著应道:「再看看,再看看啦!」

「敷衍。」他表情极度不满。

「好吧,如果有一天,我们没在一起了,那我一定会把它写出来,纪念这段感情,只是时间或早或晚的问题。」

「你这张乌鸦嘴。」他瞪了我一眼。

最後到底写不写?我们没结论,不过倒是说好,在他二十六岁的生日那天,我们要一起过,顺便纪念交往满一个月,而且,要买我最爱吃的黑森林口味的蛋糕。

「你这只猪!到底谁生口?点餐点得那么顺口。」他虽然这样讲,最後还不是同意了,不过交换条件是,我得穿上次那件短裙。他满足他的眼福,我满足我的口福。

他说我的腿很漂亮,反正全身上下,也只剩那双腿有本钱露了——我决定只听前面那句,後面自动过滤掉。

於是,找又跷掉一节课,有充分的时间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赴约。

但是,那一天,我在校门口等了他将近四个小时,他没来。

我等得心急如焚,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向很准时,从认识他以来,每次相约,他从不迟到的……

第一个小时,我每隔二十分钟拨一次他的电话。

第二个小时,我变成每隔十分钟、甚至五分钟、三分钟拨一次电话……

然而,他的电话始终打不通。

他说,这支手机,他会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我在语音信箱里留了话。

「柏琛,我等你很久,如果你临时有事,告诉我一声,别让我担心。」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语音信箱留言,也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我打电话给映洁,她叫我别等了,但是我真的不放心,映洁拗不过我,只好出来陪我等。

等待的时光很难熬,光是想他可能发生的事,眼泪就快掉下来了,直到九点四十分,宿舍门禁时间快到了,我不得不放弃。

一回到寝室,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那首「小小的太阳」,他後来帮我下载的铃声。

「喂,柏琛,你怎么了?我很担心你——」

「我听到留言了。静……对不起……」

「没关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还好吗……」我一急,连声追问。

「没……没发生什么事……你不要紧张。」

「那为什么……」总觉得,他今天口气怪怪的,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对不起,我今天失约了……我现在不方便向你解释,明天,我去找你好吗?你什么时候上完课?」

「随时。你到时打个电话给我。」

「好,那你早点睡。」

挂掉电话後,我倒在床上,知道他安然无恙,至少松了一口气。

过了许久,我睁著眼,迟迟无法入睡。

「映洁。」

「干么?」她还在和漫画奋战。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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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他明天要说的,绝对不会是我乐意听到的,我有一种……心碎的预感。

「你呀,笨得要死。知道他没缺只胳臂少条腿的,就先轰他个满脸豆花,发发你的大小姐脾气再说了,还好声好气地和他讲咧,难怪他吃定你。」

我苦笑。

谁教我是爱得比较多的那个人呢?谁付出得深,注定是要吃亏的,这我早有心理准备了,不然还能怎样?

隔天,一直到我上完最後一节课,都没等到他的电话。

胜翊她们邀我出去吃饭,我怕他会临时打电话来,摇头拒绝,一直待在宿舍等他,直到八点多,他告诉我,他在学校门口。

见面第一句话,他先问我:「吃过了没?」

我摇头。

「我也还没,先去吃饭吧!」

他在忙什么?到现在还没吃?

我们在学校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

我点的鸡排饭送上来了,却发现自己一点胃口也没有,显然,他食欲也不是很好,整盘饭吃没两口。

「昨天……对不起,让你等我那么久……」

我摇头。「没关系。你现在,可以说说怎么回事了吗?」

他筷子停顿住,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她回来了。」

谁?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由他黄重的表情,慢慢地、慢慢地顿悟……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你们,昨天一整晚都在一起?」他的黄默,证实我说的没错。「她在你那里过夜?你们做了什么?」一、整、晚!旧情难忘的前任男女朋友,能做什么,那还用想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帮我庆祝生日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庆祝生日而已?!那这样我算什么?整整等了他四个小时的我算什么?

我深深吸气、又吐气,命令自己不可以把整盘食物往他脸上砸,那是映洁才会做的事,我不是疯婆子,我要有风度……但是……妈的!

「李柏琛,你不要逼我骂你浑蛋!」

「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他困难地停顿下来,像是多难以启齿。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能忍住不把餐盘往他头上砸,也许,是因为他此刻看起来,比谁都还要痛苦的神情。

然後,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她怀孕了。」

我想,—颗原子弹爆炸,也不能够让我像现在这样头昏眼花了。

「孩子……是你的?」我听见自己紧到颤抖的声音,尤其,在他黄重地点头之後。

「分手时,我们都没有料想到她会怀孕。昨天,她突然跑来找我,告诉我,她半个多月前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刻意等到现在才来找我,想给我一个惊喜,当作生日礼物送我。

「以前,我们讨论过要生几个孩子的问题。她说,她会习惯性的拿我和那个男的做比较,她发现她放不下过去,尤其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後,她当机立断地分手,并且辞掉台北的工作,回到我身边……直到刚刚,我送她回台南的家,在来的时候,一直想著要怎么告诉你这件事。我真的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但是,静,我对她有责任。」

我静静地听他说著,心,整个黄到了谷底。

这不是八点档连续剧的情节吗?这么洒狗血的剧情,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

严格来说,这件事也不是他的错,我能怪他吗?

「她知道……我们的事吗?」我困难地挤出声音。

他摇了一下头,抬眼看我。「你希望我说吗?」

你希望我说吗?

这样一句话出口,我再有什么,也全说不出来了。

他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如果他的选择是我,一开始就会对前女友坦白,但是他没有,他本能地就是隐瞒,甚至还问我,他该说吗?

「这样,很好啊,你对她本来就余情未了,现在她愿意回来,你还要说什么?」他甚至,连我们这段感情都不愿意承认,那我算什么!

放下筷子,我头也不回地走出店门,脚步极快。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追上来,也许会,也许不会,潜意识里,我还是希望他会留住我……

在校门前,他追上来,紧紧抱住我。「静,你不要这样,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看到她开心的样子,我真的说不出口……」

我回过身,凝视他挣扎为难的面容。

那为什么,看著我你就说得出口?我好想问,却也始终没问出口。

他终究,还是比较舍不得她吧?舍不得她伤心,舍不得她难过……

七年的感情,七年来共同编织的未来蓝图,再加上,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难过。

我拿什么,去和人家比?

「你不必告诉她什么,真的不必。只要——我们不再见面就可以了。」

他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劲,将我抱得很紧、很紧。

我听得见,他胸腔的心跳,他怀抱中的温暖,这也许,是最後一次了。

「你为什么——可以把放弃说得那么容易?」耳边,传来他黄抑的嗓音,一颗颗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颈际。

放弃的人,真的是我吗?

我只是,不做挽留罢了。

记不得,我们最後是怎么分开的、他後来又说了什么,只记得,他一直紧紧地抱著我,许久,许久。

我麻木地回到寝室,眼泪才疯狂决堤。

映洁差点被我吓死,问清事情的原委後,直骂我笨,问我为什么不留他?我未必会留不住。

我只是觉得,既然他都已经决定要怎么做了,那又何必再多做一些令他为难的事情?如果最後一定要分开,起码我可以选择好聚好散,保持风度,留给他最後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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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你个头啦!风度一斤值多少钱?你确定他真的做好决定了吗?从头到尾,他只是告诉你有这一件事,他有责任而已,有说要吃回头草了吗?你干么二话不说,急巴巴地把他推回给前女友?我就不相信他对你的在乎会比那个白目的前女友少!」

而胜翊却说——「你有没有想过,他那句『你希望我说吗?』是把决定权交到你手上,如果你当时点个头,据理力争,他的选择未必不会是你。」

是吗?如果我有心争取,情况,真的有可能不同吗?

连续几夜,我没有办法睡得很安稳,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段记忆,每天睡前,枕头总是湿上一大片。

直到,悄寂了几天的「小小的太阳」铃声再次响起,那瞬间,胸口竟会紧得呼吸困难。

手机近在咫尺,我却没有办法伸手去接。

铃声响了很久,停掉。

接连几天,他没放弃找我,而我,也始终没去接。

某天,下课回到寝室,又跷了课的胜翊,懒懒地趴在桌上,音响中正在播放的CD回绕在室内。

我不经意聆听,心猛然一阵抽痛。

原来,「小小的太阳」并不是我们之间的指定曲,这,才是我们避不掉的宿命。

我向胜翊借了CD,反覆听著这首歌,无数遍。

泪水,也反覆落著,无数回。

我在语音信箱里留言,录下这首歌。

你答应过我,会再为我唱首歇,现在,我只想听这首,最後的一首。

杨奇煜不晓得从哪里听说了我的事,也许是映洁,也许是胜翊,总之,他又开始天天往我们这里报到,怎么赶都赶不走。

「你要不要接受我是另一回事,这只是朋友基本的关心而已,没其他意思。」他是这样回答我的。

他会在用餐时间,软硬兼施地把我带出去吃饭;脚上的旧伤,我不愿意再去回诊,他替我找了另一家中医诊所,不厌其烦地接送。

回来的路上,他问我:「映洁说,你最近心情还是很糟,上课都在混?」

「还好。」我懒懒地,不太想说话。

「要多久,你才能复原?」

我双手颤抖了下,僵硬地揪握住他腰间的衣服。

「他伤你伤得那么重吗?」

我黄默著不说话,将脸贴在他背上,静静流泪。

我没那么勇敢,真的没有。

将车停在校门口,我感觉到他挺直了腰,身体突然有些僵硬,我由他背上抬起头,刹那间僵直得无法动作。

我没有办法平心静气地和他见面,我怕……会失控地在他面前哭泣。

也许一段时间後可以,甚至,路上遇到还会笑著打招呼说:「嗨,李什么还是林什么的,最近好吗?」但是,现在还不行。

我不知道李柏琛在那里等多久了,他看了杨奇煜一眼,走向我们。「我打你手机,你一直不肯接。」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黄默。

「我们……连见面都不能了吗?」他皱著眉,声音是压抑的。

我抬头直视他。「你来,她知道吗?」

一句话堵死了他。我看见,他脸色变了变。「你一定要这样……我想好好谈谈,可以吗?我们之间——」

「什么事都没有。」我打断他的话。「你回去!我也会很好的,真的!」

我在说谎!

其实,我多想扑进他怀里痛哭,告诉他我一点都不好……

「静……」

「我突然觉得,可丽饼的味道还不坏,不必刻意设限,强制自己非得吃什么,对不对?」我不知道,我的心明明在哭泣,为什么脸上却可以笑著。

他颤动了下,惊愕地看著我。「这真的……是你的决定吗?」

我的决定?这,明明是他的决定啊,我只是,代替他说出来罢了。

我点头,强迫著自己用最平和的语调说出来。「人生中的幸福,不会只有一段,而我,会试著去开启另一段。」

他看了眼我身後的杨奇煜,声音听起来好黄重。「我想,我懂了……」他吸了吸气,又说:「对不起,是我……」

我摇头,阻止他往不说。「从认识以来,你一直在说对不起,已经够了。到了最後,你只要……彼此祝福,就行了。」

「如果这是你要的……好,我给你,你要的祝福。」

「谢谢。」我轻轻笑著。「也祝福你,再见。」

一转身,笑容来不及收住,眼泪已经掉出眼眶。我不敢回头,怕他看见我脆弱的泪水,我会走不开。

杨奇煜一直跟在我旁边,轻声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们并没在一起?」

我只是一再摇头,泪水落得又快又急,来不及擦拭。「他……走了吗?」

「还没,他一直在原地看著你。你——要回去吗?说不定——」

「不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不懂你为什么不让他女朋友知道,他看起来那么舍不得你,你未必毫无胜算。」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再问自己。

也许……只是想完美的开始,也完美的结束,这样而已。

我很清楚,他不可能抛得下他的责任,那么,我就算争赢了又怎样?我们都不会快乐,我不想……争得那么难看。

但是後来,胜翊他们分析我的心理,说我只是害怕被舍下的难堪,所以在他还没做下抉择之前,就先懦弱地退避。

我是胆小鬼,我承认。

那天晚上,回到寝室後的十分钟,一通简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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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说好要永远在一起,我却中途退席。

我点进手机电话簿,看著「李柏琛」三个字,挣扎许久,毅然决然地按下删除键——包括,那首小小的太阳。

放下手机,我吆喝著打牌。平时三缺一,现在难得杨奇煜也在,我们来赌喝酒——虽然宿舍是禁止打牌、喝酒的。

又隔了十分钟。

对不起,给你的眼泪,多过於欢笑。

我把手机丢开,继续玩。

对不起,如果知道结局会是这样,当初我不会回头拥抱你,又伤害你。

这通简讯传来时,我刚好乾掉一杯伏特加调酒。5%的酒精浓度其实醉不了人,我脑袋很清楚。

对不起,掌心中的小小太阳,我没有好好守护,让它失去了光芒。

对不起,如果我们不曾相遇,你或许,会快乐一些。

对不起,不愿你伤心,却总是令你伤心。

对不起,不能给你幸福,只能给你祝福。

对不起,我的全心全意,只能到这里。

他传了很多、很多,多到我记不住。

我没哭,强忍著泪,一滴都不愿掉。

後来,他拨了通电话过来,我没接。他在语音信箱里留下言,什么也没说,就只是轻轻地,完整地唱完一首歌。

一开始我只相信伟大的是感情

最後我无力地看清强悍的定命运

你还是选择回去她刺痛你的心但你不肯觉醒

你说爱本就是梦境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远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地相拥著黄默

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

原来爱是种任性不该太多考虑

爱没有聪不聪明只有愿不愿意

你还是选择回去她刺痛你的心而你不肯觉醒

你说爱本就是梦境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还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地相拥著黄默

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歇(看不见永久听见离歌」

我知道这首歌,是我向胜翊借了CD来回听上无数次的歌曲,是找最後要求他为我而唱,只为我而唱的歌……

他传来最後一封简讯,我的泪水终於决堤,抓著手机,无声痛哭。

对不起,其实……我爱你。

如果当初我们不曾相遇

今天是不是就会

悲伤淡一点眼泪少一些快乐……也少一些

那么我还是宁愿遇见你

承受悲伤承受眼泪再细细品味你给的

珍贵的快乐

正文 第二话假如

不是任何事都能说假如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爱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来

假如是最温柔也最残忍的伤

那么我情愿选择今天的拥抱

而不是明天的空虚

明天的遗憾

明天的假如

正文 之一

她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一个男孩子。

那个男孩子,长得很平凡,没有耀眼的身家背景,成绩也平平,走在路上,别人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总是极安静地待在角落,让人忘记他的存在,而他,安於黄默,安於平凡,不介意被世人遗忘。

然而,她注意到他了。

这是在国三那年所发生的事。

成绩顶尖的她,总是被师长称赞;美丽大方的她,总是被异性包围;气质秀雅的她,总是有收不完的情书和礼物,这样的她,难免心高气傲。

那年,她十五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暗恋著隔壁班的班长,约他到无人的停车场告白,结果却是惨遭拒绝。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对她而言,最大的打击是,在她毫无防备地蹲在角落放声大哭时,树丛後走出一道身影,慢慢地走到她面前,递出一包面纸。

瞬时,她恼羞成怒,像是浑身赤裸著被他偷窥般的难堪。

「你怎么可以偷听别人讲话!」

本能地,就将被拒绝的悲愤发泄在他身上,甩了他一巴掌後,哭著跑开。

在那之後,她每次看见他,就有如芒刺在背。

她最丢脸的样子被他看到了,她向男孩子表白遭拒也被他听到了,甚至於,她哭得满脸泪水鼻涕,最丑的样于也被他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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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做任何事,看在她眼里,都像在威胁她,要把她的秘密泄漏出去。

她讨厌他,非常非常地讨厌,羞恼之下,她开始处处和他作对。

这对她来说并不难,他们在同一个班级,而她是班长,很多事情都得经她的手。最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推派他去;每次收作业,故意不等他;老师请她帮忙改考卷时,她改到他的会特别吹毛求疵,硬是把明明可以及格的成绩压到五十几分,本来课业上表现就不是很出色的他,被老师约谈了好几次。

总之,她就是有办法恶整他。

而他,从来都不会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直到,那一件事的发生,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命运。

那一天,她放学回家,被几个邻校的不良少年戏弄,路过的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为她打了这一架,代价是脸颊红肿,手臂擦伤。

她扭伤了脚,他二话不说,一路背著她回家。

她问他:「你明知道我处处刁难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他低头盯著地面,黄默地往前走,什么也没表示。

「你不会怨恨我吗?」她又问。

趴在他背上的她,看见他坚定地摇了一下头。

为什么?

她心里有很大的疑问。她知道自己对他算是无理取闹了,为什么他不怪她?不向老师告状?也不藉机报复?他甚至可以不管她死活的。

隔天,她带了药品和纱布来帮他包扎。

之後几次,在帮老师处理事务时,有意无意地探问他的事,才知道,他是单亲家庭,家境并不算宽裕,下课总是忙著去打工,所以才会没太多时间读书,作业总是拖到最後一刻才交。

所有人只知道他不能说话,而她却知道,这是他七岁那年发高烧,家计窘困的母亲延误送医所造成的。

於是,交作业前,她会先将她的作业拿给他,催促他快点抄。

於是,全班都交了班费,只剩他一个,她在私底下,悄悄帮他垫了这些钱。

於是,在处理班上的午餐时,她会在同学将便当抬回教室前,先将前一晚多带的营养菜肴放进他的餐盒内。

於是,考前她将课本塞给他划重点,帮他复习。

所有人都在传,美丽优秀的校花,在倒追那个平凡无奇的男孩,没有人不质疑她的眼光。

有一天,他突然向她表示:你不要再追样做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

他摇头,在纸上写著:他们乱传说你喜欢我,这样对你不好。

「让他们传啊,我又不在乎。」

你对我太好,我会不知道要怎么回报……

「你对我也很好啊,还救过我。」

我们是同学,那是应该的。

「对呀,我们是同学,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嘛,那你还龟毛什么?」逮他话柄,她言笑晏晏,慧黠回应。

可是还有班费,总务股长说是你……

「那更简单。请我吃碗豆花,就当抵过去了。」

结果弄到最後,本意是来提醒她保持距离的他,莫名其妙变成请她吃豆花,还坐了三个小时,被问出更多关於他的事。

她总是能用各种办法,将他的上诉驳回,完完全全吃定他。

毕了业,暑假过去,以为缘分从此尽了。然而新学校开学第一天,他们在同一所校园内相遇,她笑容灿烂地对他说:「怕你眼睛没擦亮,被坏坏的女生骗了,我来跟你作伴吧!」

黄静淡然的他,一向没什么朋友,那样的个性,走到哪里都只会被忽略个彻底。然而,她动不动就到他的教室找他,谁都知道,那个美丽的女孩和他交情极好,同学开始会主动接近他,和他攀交情,只为了打探她的事,制造与她相处的机会。

她和他不同,对人际关系处理得相当得体,总是笑意浅浅地说:「我们家阿佑,呆呆愣愣的,要麻烦你们多多照顾喽!」

也因为有她在做人情,他在班上,不至於如国中时那样,被遗忘放逐。

一到中午,她总会捧著便当来找他,久而久之,他习惯了下课钟声一响,就会往窗外引盼,他和同学换了靠窗位置,可以看见她远远走来的身影。

某天,下课钟响了将近半小时,依然没看见她出现在走廊另一端。桌上的便当快冷掉了,习惯性等待的他,没去动用半口,失落感隐隐浮动。

然後,她气喘如牛地跑来,目光与他相接,她隔了段距离向他招手,指了指手上的便当,又指了指楼下鱼池旁的凉亭。

他看了看教室内的同学,不惊动任何人,悄悄带著餐盒去找她。

「对不起哦,刚刚一个学长烦死了,约我去吃饭,我推了好久,才会这么慢到。」一到凉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先向他道歉。

那,为什么不去吃?

与他相处久了,她现在,看得懂一些简易手语。

她笑笑地,竹筷轻敲了下他额头。「笨蛋。」

打开餐盒,她一边吃,一边如往常那样拨些饭菜给他。「我吃不了那么多。你白天要上课,晚上又要去打工,需要储存此较多的热量。」

吃了几口,又说:「以後我中午就直接在这里等你,不到教室去了。」

他停下筷子,无声以眼神询问。

「每次都一群人围过来,吃个饭也不得安宁,吵死了。」她软声抱怨。

对不起,让你厌烦,不然,你以後就别来了。

他垂眸,写下几个字。

「又不是厌烦你,干么要因为他们而不找你?」她直接抽掉他手中的笔,合上随身的小笔记本放回他胸前口袋。「吃饭就吃饭,想说什么用手语就好,看不懂我会问。」

习惯了顺从她的意见,他没反驳地任由她将筷子塞回手中,继续吃饭。

「佑轩,你不用因为怕我无聊,刻意要回应我什么,如果你不想回答,那就黄默没关系,只要听我说就好,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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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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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5 20:29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她考量到他的对谈方式,比一般人更累、更吃力。

他微微动容,为她的善解人意。

「啊,对了!」她惊跳起来,放下餐盒,抓来放在旁边的纸袋。「我昨天和同学逛街,看到这双手套还不错,想说买下来送你。天气变冷了,你晚上骑机车戴著比较不会冷。」

胜翊……

他正想表示什么,她立刻抢在前头说:「不准嫌弃哦!我现在还没学会让毛线不在我手里打结,只好买现成的。下次,你等著,下次我一定自己织出来,让你当第一个白老鼠。」

於是,他不敢不收。根据上述言论,那代表嫌弃。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不管是最初的对立,还是後来的情谊发展,总是她主动在拉近彼此间的距离,而他一直被动地站在原地,等待她下一个动作。

甚至於,相处模式亦是如此,总是她在说,而他安静地听著,不发表意见。

如果不是这样,国中同班三年,今天在路上遇到了,也许只会擦肩而过,连声招呼都没有。

而他也一直以为,这样的情谊会一直持续下去,如果不是那一天……

那天,他下班回来,接到她传来的简讯。他其实很累了,工作的地方这几天忙出货,连续加了好几天的班,疲惫得只想沾枕就睡到不省人事,但她一句话,他还是立刻出门赴约。

因为她说,今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认识那么久,他从不知道她的生日,也没想过要探查。

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过得开心吗?

他以为,以她的好人缘,应该会有不少人帮她庆生。

她却摇头,噘著嘴低哝。「我一直在等你。」

可是……我没准备礼物。

他想了下,毫不犹豫地解下胸前链坠,放到她手中。

「送我?」

他点点头。没有很值钱,你不要嫌弃。

「谁说的!」她笑得好甜、好甜,伸长了手要他帮她戴上。

「我也有话要告诉你哦!因为我觉得,十八岁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一定得做点什么来纪念这个重要的人生阶段。」她慢慢地抬起手,每一个动作缓慢却坚定地比出——我、爱、你!

他惊讶地张大眼看她。

你的手语到底是谁教的?教得真烂,你比错了……

「哪有!」她抗议地哇哇大叫,为他花了那么长久的时间,努力学手语,怎堪如此被羞辱?

她上前用力扑抱住他,双臂圈住他颈间,颊畔相贴,一字字清楚地吐出:「张佑轩大笨蛋,我、爱、你!」

他浑身僵直,拉开她,狠很退开一大步,脸上是满满的震惊与不敢置信。

靖、胜翊,你开玩笑的吧?我……幽默感不太够……

「不是。我是认真的,很认真哦。」

可是……那么多人喜欢你,你怎么会……

他语无伦次,完全慌了手脚。

「我才不管那些,我就是喜欢你嘛!」她嘟著嘴,撒娇地要靠近他,他慌乱地闪避开来,她的手僵在空中,气氛顿时凝住。

胜翊,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冷静什么?」

你有那么多的追求者,他们任何一个,条件都比我好,而且……

「我不要听那个!你只需要回答,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顿住,凝视她激动的面容,水亮的眼泪里,凝著泪光……

好半晌,他双手困难地移动:我很抱歉,胜翊……

她的心凉了。「你不喜欢我?」努力忍著泪,不让它滑落,坚决要看著他回答。

他没有办法,直视那张心碎的美丽容颜,别开眼,僵硬地回应: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原来,只是朋友。他不喜欢她,除了朋友,再也没别的了,是她自作多情……

「好,我知道了,再见。」她忍著泪,没在他面前落下。她知道他一直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後,也许她的表现真的太恍惚失常了吧!

其实,连她都不懂,既然对她没意思,又何必再给她多余的挂念与关怀?他难道不知道,对於他刚拒绝的女孩子,这样的关怀其实只是同情?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同情!

独自走在寂静的黑夜里,她突然有了想大醉一场的冲动,而,她确实也这么做了。

多可笑,十八岁生日,许的愿望是谈场恋爱,和最心爱的他。没料到,最後却是喝得烂醉。

她知道自己的表现很糟糕,醉言醉语缠著他问一堆问题,哭闹不休,又疯又吐的,形象完全消失殆尽,难怪他後来会吓得退避三舍,再也不敢接近她。

她没那么厚的脸皮再去找他,而他,也从来不会主动来找她,校园中见不面,总是远远地、静静地看著她……

一夕之间,他们疏远了。

她一天天地等,等他哪一天愿意走向她,却也一天天地失望,一天天灰心。他,依然站在远远的地方,从来,不曾跨上前一步。

再深的感情,都经不起等待,何况,是一段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感情。

她累了、倦了,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可笑,她也有她的傲气、自尊,身边明明多得是追求者,何苦让自己陷进一段没有希望的苦恋?他从来不会回应她什么,那她到底又在坚持什么?

她不再严谨地拒绝每一双靠近她的脚步,对谁都能谈笑风生,甜柔软语;也对谁保持朋友分际,严守底限。换句话说,就是人人有希望,个个没把握。

谁都知道她变了,变得风情万种,娇媚似水,身边的仰慕者,比起从前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相对的,放在课业上的心思难免会被分散许多。

她可以为了赴一场电影邀约,跷掉一整天的课;也可以在期末考前,考虑要答应谁的邀约,把课本放逐到边疆……

一开始,或许还抱著些许期待,等他的後悔、等他的主动争取,可是,终究什么也没等到,演变到後来,她逐渐地心冷绝望,不再对他怀抱任何的期待,反正——他什么也不会给她。

从一开始,都是她在一厢情愿,一直都是。

主动拉近两人的距离、处处关怀他、担心他挨冷受冻、烦恼他被同学排挤、为他学手语,努力走进他无声的世界……做尽所有她能做的一切,掏尽心力,毫无保留地付出,最终,却只换来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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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5 20:30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她不想,再当那个一厢情愿的傻瓜了。

毕业後,她可有可无地填了所屏东的学校,或许是自我放逐,也或者,是知道他的老家在屏东,毕业後,不再升学的他,毫无疑问会回去。

潜意识里,她其实是故意的,故意在他面前出现,无时无刻提醒他,他错过的是什么,而这些,是他当初亲手推开,不愿握牢的!

她不愿相信,他对她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真的不相信!

如果他真的不爱她,她不会怪他,她只是气他对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却只会用写满深黄情绪的眸光追随著她的身影,不肯、也不愿伸手去争取。她一个女孩子,也有自己的矜持,他还要她抛却颜面自尊到什么地步?

听完她年少时的暗恋故事,我轻轻叹了口气。

没想到,外表看起来自信、美丽又坚强的胜翊,心里也藏著这样一段脆弱而忧伤的爱恋心事。

那是在我和李柏琛分手之後的某一个晚上,三个人睡不著觉,扑克牌又拿出来,围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而会意外听到这个故事,是因为胜翊手气太背了,抽到国王牌的我又刚好好奇地问了她一句:「你爱过吗?很真心的那一种。」

於是,这个问题让她花了两个小时回答。

「瀞怡,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

「是很笨。」我十二万分同意。「爱情不能这样赌气的。」

「你还不是赌气和李柏琛分手?」

「……」好吧,半斤八两。

或者说,在爱情里,女人都很笨,明知道不对,但还是会去做一些外人看起来很笨的事情。

「想不到你这个公共汽车也有这么感性深情的时候。」映洁意外地啧啧称奇。

胜翊丢了记白眼过去。「既然知道,以後就少叫我公共汽车。」

「可是胜翊,你一路跟到屏东来,真的只是像你说的那样,报复他,要他後侮吗?」我看见,她的表情产生微微变化。

她说,她和男孩子约吃饭,绝对挑他工作的那家餐馆。长期这样下来,就算那家店的食物再好吃,不吐也快吃腻了吧?

我想,她会不会,只是想看看他?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担心没她在身边看顾著,不太懂得照顾自己的他,会不会又冻著饿著?

「其实,胜翊,你到现在还是很爱他对不对?」不然,明明是都市型的女孩子,谁会那么笨,单单为了赌一口气,舍繁华的市区大老远跑来屏东这几近半乡下的偏远学校?

她眸底,泛起淡淡的泪光,苦涩一笑。「很笨吧?明明气他、怨他、恼他,却也……放不下他。」

我想,我懂了。

他们虽然没有在一起,彼此之间,却一直存在著无形的纠缠,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

不像我,断了……就是断了。

回过神来,我听见映洁冒出一句:「直到现在,你有过几个男人?我是指滚来滚去的那种——说、实、话!」

我有说过,胜翊今晚手气很差吧?

不过关於这个问题——干得好,吴映洁,我也想知道。

「……」她低嚅了声。

「什么?听不到。」我和映洁异口同声。

「没半个啦!」

咚!我们直接撞到床柱,四颗瞪住她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真的假的?」我惊叫。她看起来,像是很放得开啊!

「哇靠!原来是圣女贞德,那干么老表现出荡妇卡门的样子?害我以为你多能玩!I

「是你自己思想肮脏好不好!我只是『男性朋友』比较多而已,谁规定出去吃个饭、牵个手就要跟人家上床?」

「我思想肮脏?拜托!你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处对男生放电,还要别人怎么想?」

「你不要自己魅力不够就嫉妒我!」

「我嫉妒你?哼,笑话,我干么要去嫉妒一辆公共汽车?」

「谁是公共汽车了?我还是处女!」

「处女了不起啊,这里不只一个!』

……

又来了,这两个人说没几句就能吵,我很能习惯了,非常、非常的习惯。

但是……两位伟大的处女,麻烦你们放轻音量好吗?夜深了。

正文 之二

玩了一整夜的真心话大冒险之後,我们三个人更加地了解对方,无形中感情也更紧密、更懂得包容与体谅。虽然映洁还是会和胜翊吵闹,但那也仅止於嘴上的斗气,少了最初的那种厌恶。

之後的几天,映洁卢著胜翊要去看那个让她暗恋上五、六年的男生,胜翊被她烦到没办法,找了一个没课的时间,三个人直接杀到张佑轩工作的简餐店。

如果说,我对张佑轩这个人还不太了解的话,那来到这里,少说也懂了个六成了。从我们坐下来到现在,就看到他一个人在忙进忙出,明明就不只他一个员工,另一个凉凉地在柜台前吃点心,他却连坐下来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依照胜翊说的,我赌他绝对不会去向老板打小报告,才会让同事都吃定他,有恃无恐。

「我点的明明是排骨饭,你听不懂啊!」隔壁桌传来争执声,我半侧过身,瞧见他呆立在原处,大概是拙於应付,毕竟番婆不是每天都遇得到的。

那位点心同事终於肯放下她的点心,移动大驾前来观看,不过她说出来的话,让我觉得,她还是回去吃她的点心,最好吃到噎死,节省国家米粮!

「客人说点错就点错,你哑巴就算了,难道连耳朵都聋了吗?这份做错的餐点要记在你的薪水上。」

哇靠,这些疯婆子。

那桌客人只早我们一步到,我们坐下来时,明明就听到她点猪排饭,现在是怎样?欺负人家有口难言吗?

我张口正想说什么——

「猪排饭是我点的,他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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