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胜翊不知自己站在这里做什么?今天他一心想找人理论,结果每个人都训了他一顿,向来能言善道的他,忽然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邱濠全对妻子低语几句,周怡君点头答应。“好,你们两个人谈吧,我进去看小雪。”
等周怡君走进育婴房,邱濠全才转向二弟,招呼他坐下来。“阿翊,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已经乱了,搞不清楚了……”邱胜翊让自己倒在沙发上,像个彻底被打败的输家。“比起当年老爸脚踏三条船的事,大概只有这件事最让我头痛。”
“没错,我从来没看过你这么失控,可见映洁对你有多重要。我还记得当年你超冷静的,主动跟我和阿玮打招呼,酷毙了!”想到三兄弟初次见面的情况,邱濠全露出怀念微笑。
“我现在一点都不酷了。”邱胜翊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聪明圆滑都在迅速流失中。
“老爸的事对我们三兄弟都有影响,我也是这两年才发现,原来我会对自己要求那么严格,还有点神经质的完美主义,都是因为我不想跟老爸一样,所以精神特别紧绷,压力一大就会作恶梦。”
“是吗?”他从未用这角度想过,大哥有时确实很紧绷,尤其是对于准时这档事。
“或许这是一个成长的机会,让你思考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你会无法爱别人?”
“谢了,我会好好想一想。”邱胜翊忽然觉得很不公平。“该死的老爸怎么一点事都没有?那三个女人都抢着要当他老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总有一天他会尝到苦果的,我有预感,离婚会是我们家族的遗传,老爸也逃不掉的。”邱濠全贼笑道。
“最好是这样,我等着看他跟我一样惨。”邱胜翊双手抱头,感到沮丧而无力。“事情应该照我的计划进行,结果却变得乱七八糟,唉!”
“你跟以前的我一样,老是想要照计划进行,工作上是没关系,但在感情上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都是人,不是行事历,不可能照计划进行。”
“可是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就因为她听到我那些鬼话,就像老天爷开了我一个大玩笑!”邱胜翊还是很难接受,为什么平地一声雷,所有的快乐都得被消灭?
“你能怪她吗?傻瓜也不会想被当成傻瓜的。”邱濠全拍拍二弟的肩膀,站起身说:“走,我们去找阿玮喝酒,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你该不会要去酒家吧?”邱胜翊半开玩笑的问。
“我哪有这个胆?我可不想被休掉,你千万别在怡君面前提这两个字!”邱濠全对二弟的提议万分惊恐。“我们去五楼找阿玮就够了,安全又方便。”
“妻奴。”邱胜翊毫不留情的指出事实。
“有!”邱濠全立刻举手作答。
邱胜翊表面上大笑,心底却不免羡慕,如果他也有老婆孩子,如果他不用借酒浇愁,他不介意也做个快乐的妻奴……
第二天,吴映洁在午休时接到一通电话,来自她的前大嫂和现任好姊妹。
周怡君一开口就说:“发生大代志了!阿翊昨晚跑来找我理论,他发现是我跟我大嫂帮你的忙,气得不得了!”
“天啊,抱歉,造成你的困扰……”吴映洁倒吸了口气,愧疚感立刻涌上心头。
周怡君只是呵呵一笑。“我才不怕他咧,女人不帮女人要帮谁?况且有我老公在,他也不敢嚣张。”
“真的很对不起你们,连大哥都被扯进来。”
“你不用担心啦,不过我看他那么激动也吓到了,在我印象中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失控,连我老公也说一点都不像阿翊。”
“是吗?”吴映洁不免好奇。“后来怎么样了?”
“他们跑去阿玮那边喝酒,我老公整晚都没回来,幸好有给我报备,不然我还以为他跷家了!早上我跟刘管家到五楼一看,他们三兄弟都喝挂了,阿翊一直喊你的名字,我看了都有点同情他。”
听到这儿,吴映洁不免一阵悸动,但她拒绝让自己动摇。“他可能很气我吧?昨天我下班时,他在门外等我,我们把事情谈开了,我还对他发了一顿脾气。”
“我看阿翊是想念你,有没有可能他其实很爱你,可是他自己没发觉?”
“这答案除了他没有人知道,我对他已经不敢期待了,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说得好!爱情不是女人的全部,没有男人也可以很精彩。”周怡君语气兴奋,改个话题说:“听说你现在是我大嫂的采购助理,我也想做你的客户OK吗?”
“当然,我本来就是你的助理,你想买什么尽管说。”吴映洁没忘记自己原本的工作,虽然离婚后她没再进过邱家大门,仍在各方面尽量帮忙周怡君。
“不行,工作室和我个人的采购不一样,我要给你两份薪水。”周怡君对此很坚持。
“我欠你太多了,大恩不言谢。”吴映洁决定私下买份礼物送她。“你想买什么?婴儿用品?”
“我想买母女装,你有什么建议?”
“小孩的皮肤比较敏感,你听过有机棉吗?纯天然,无农药,不用化学染料,最适合你们母女了。”
“好啊好啊……”
两人聊起购物就没完没了,直到午休时间结束,吴映洁的耳朵都发疼了,心底却是满满的充实。
至于她前夫的问题,那是他自己的问题,她不会再让希望升起、再让绝望淹没,再笨的女人也会学聪明,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复合无望!
第7章(2)
邱胜翊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因为他宿醉、头晕脑胀、没力气振作,经过昨天的心情起伏,他承认自己也有脆弱的时候,虽然他对此非常不习惯。
从小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他,不轻易失控,不显露真心,总是保持距离,从容游走在各种人际关系中。可自从离婚后他就渐渐不认识自己了,他不只被一个笨女人打败,而且是兵败如山倒。
他到底爱不爱她?答案是无解,因为他三十年来没爱过任何人,哪会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宁静却烦躁的午后,他被一通电话吵醒,原来是很久不见的母亲,她终于有空回台湾了,母子俩当然要见个面。
他问了母亲下榻的饭店,答应晚上就去见她,遗憾的是母亲还没看过媳妇,他跟映洁就离婚了,这不是天大的讽刺吗?大哥说得对,工作可以依照计划,感情却是千变万化。
晚上六点,邱胜翊依约来到饭店套房,一进门就看到桌上有许多土产小吃,刚回台湾的人都爱吃这一味,他母亲蓝洁瑛站在窗前,跟上次见面一样艳光照人,他继父乔治真是个好命的家伙。
“妈,好久不见!”邱胜翊买了一束花,记得母亲最爱的就是紫罗兰。
蓝洁瑛收下花束,没有赞美只有批评。“小翊,你怎么一下老了这么多?我记得我生的是个帅哥,你居然把自己摧残成这样?”
“妈,你也不用这么诚实吧?”最近他常失眠,昨天又喝得大醉,难免气色会差一点,况且他是个离婚男子,如何能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