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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完]張門浪漫傳奇系列-綁在床上的酷哥 (mei煜)18+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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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胜翊铁青着脸,怒火烧上两只黑瞳。“你……才是下贱的女人,你爱慕虚荣,不顾一切弃我而去,为了名利又不惜脱光身子去拍裸照,廉价得让只要买得起写真集的男人,都可以任意触摸你的身体,别人赞扬你是什么危险的女人,漂亮宝贝,这就能让你的虚荣心感到满足是不是?你的“行为”比我更差劲一千倍。”

事实上,映洁口中的“行为”,邱胜翊根本不知道是指什么,但是,想到映洁那般作贱自己,他就气得要崩溃!

而映洁,则更认定邱胜翊已承认做过那“行为”,这再次刺伤她的痛处。她高亢尖叫着:“是的!我就是喜欢展露我的胴体给男人看,怎么样?不就是这样才吸引你的注意吗?既然我的一举一动,你都了若指掌,”她妩媚娇笑道。“可见你还是在意我的嘛!”

邱胜翊自己泄了底,毙扭地试图辩解:“是啊!我是在乎你,所以,才义不容辞地当你的私人保镳。因为,我要看看像你这种道德沦丧的风流女子会有什么好下场。果然,老天有眼,你又受伤又毁容,如今人躺在床上,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邱胜翊逞一时之快的狠话,像一把利刀直戳进映洁的胸膛,他真的这么恨她?

“你……”映洁咬咬下唇,习惯性的握拳又松手,力持镇定道。“好!随你怎么说,不过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我是你的老板,你是我的雇员,凡事还得听我的,我命令你——”见邱胜翊面如死灰,她慧黠一笑局傲道:“抱我下楼,我要吃饭。”

翊哥哥……你实在不该如此对我的,唉!反正你已入我囚笼,这次我绝不会让你再逃开。

但此刻邱胜翊的脸可不是普通的难看,如果他不是被忌恨冲昏头了,实在不难发觉,自己已陷入绝代佳人所布下的层层密网中。

他浑身僵直,不知所措,映洁用惯有的低沈嗲声催促着:“快点!我肚子好饿。”

邱胜翊困窘地走向她,双臂伸直,像个木头似的。

“太远了!”她佯装不耐地抱怨道。“你这样,怎么抱我?难不成要我自己跳上去?”映洁刻意百般的嘲笑。“看样子,邱先生这些年来都没碰过女人喔!我是不是头一个呀?”

下一秒,映洁已被他凌空“撑”起,说得明白些,是被他一手持离地面,这使得映洁浑身不舒服,不过,她心里还是暖烘烘的,她告诉自己。翊哥哥,在这之前你是“铁人”,但在这之后,你会成为我吴映洁柔情似水的男人。

她相当故意的,娇小的身躯往下滑。“喔!不行,我的手跟脚快没力气……”

邱胜翊只得用力拥住她,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臀?喔!怎会如此呢?

他惊呼出声:“你……你只穿内裤?”大男人的脸上竟出现一片红彩。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你没看过女人内衣裤的广告吗?何况我受了伤,又怎能穿长裤呢?”她故做自在道。“看不出你还挺“纯洁”的,哼!听说你号称“铁人”,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她格格直笑。

原来她在整他!小映洁想用她的身子诱惑他?可能吗?她怎会变得这么放荡?像个娼妇?甚至连受伤期间也按捺不住寂寞?她才二十二岁,不是吗?

对了!她既拍裸照,又与人同居,自然不再是以前清纯的小映洁了,她会如此随便,一点也不稀奇。实际上,尝过她的男人,大概多不可数。

想到这里,他简直妒意焚身。“不要对我玩这种把戏,“铁人”对“浪女”是不屑一顾的。”他怒声相斥,然后大摇大摆地抱她下楼。

浪女?他骂我是浪女!

我吴映洁堂堂艺界红星,要什么男人没有?但为了你我绝对的守身如玉,却换来你如此恶毒的咒骂,简直是狼心狗肺的混蛋!

“不屑一顾?”她诡诈地笑着。“我看,是不堪一击吧!”她随即将唇贴上他性感的丰唇,就不信他毫不心动。

冷不防地,“铁人”的头奋力甩向一边,粗声厉色道:“我的工作,不包括陪你玩这种“满足”你的游戏,千万记住!”

他把她塞入餐厅的椅子上,径往厨房走去,背后却传来映洁戏弄的笑声。“哪种”游戏?”她实在又羞又恨,主动奉上香唇,却惨遭拒绝及怒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为何你不干脆说,是‘做’——”

邱胜翊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已把发硬又快过期的吐司往她口中塞。“住口,未婚女子,不准你提那两个字,真没品!”他轻视啐道。

“我没品?”映洁快气炸了,吞下吐司,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厉声叫骂:“动物不也是靠性交来繁殖下一代?人虽称万物之灵,但终究还是动物啊!”

“所谓性交是没有感情的,但人不同,只有在两情相悦,彼此愿为对方真诚奉献的情况下,才有资格说那两字,而你——”他咬牙切齿,目光阴冷道。“你与床上那些男人的“行为”,只能算是交易。”他在她耳际狂喊。“是无耻!”

这个狂妄自大又自以为是的男人,她真该刺他几刀,以发泄她所受的屈辱。

从离开邱胜翊的那一夜起,她就发誓再也不哭了,八年后的现在,她也不会让自己在他面前流半滴泪来。

她要彻底反击!身为演员,要扮演“千面女郎”有何难?她秀发一扬,风情万种地娇笑道:“是交易也好,是无耻也罢,反正那的确是种很棒的享受,你——要不要试试?”

邱胜翊寒透了心,双眸依旧冷冽绝情。“我是‘铁人’,不玩这下三滥的交易。去找别的男人吧!”

好!邱胜翊,你够狠,我绝对要把你整得服服贴贴的!

映洁发誓。

“我要吃PIZZA。”她面容一整,发号施令道。“在冷冻库里有,另外,我还要玉米浓汤及红茶。”

邱胜翊二话不说的行动,他懒得与她计较,反正,除了上床那档事外,他是可以为她卖命的。

毕竟他对她……

邱胜翊虽人高马大,做起事却迅速而不含糊。十五分钟后,美味可口的佳肴即摆上桌。“吃吧!”他将叉子、筷子、汤匙一并放在她面前,径自坐下。

“你没看到吗?”她又开始刁难。“我右手骨折了,怎么动呀?”

“那你要怎样?”邱胜翊颇无奈。

“当然是喂我喽!”她趾高气昂道。“别忘了你目前的身分。”

邱胜翊没好气地接过刀叉,在PIZZA上画线,他不是不明白映洁的“心机”,但也不愿与她争执,毕竟,能再次见到她,他已觉得很满足了,在合理的范围内,他会让她为所欲为的。

他一口一口地将PIZZA放入她嘴里,生怕她噎着似的又汤又茶的伺候。

用完餐,邱胜翊在厨房清理碗筷,动作干净俐落,架势十足,让映洁相信,翊哥哥不但是个好情人,也一定是个好丈夫。

彷佛察觉映洁的凝视,他倏地回头,四目交接,心头猛然一颤,邱胜翊逃避似地擦手,再看看墙上的钟。

“十点了,上床睡觉!”他命令道。

“你说睡觉就睡觉?我还没洗澡呢!”她的鬼点子又来了。

“喔!”邱胜翊呆头呆脑的一时转不过来。“那——我帮你放洗澡水。”说完,即往二楼走。

映洁握拳又松手,气得火山快爆发了,翊哥哥!你是真正直,还是我魅力不够?为何你不能有那么一点点“想入非非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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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拚命深呼吸,并告诉自己绝不能气馁。

不到五分钟,他走下来,将她往肩上一“扛”,道:“洗澡!”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她“扛”上楼去。

邱胜翊很细心地在浴缸前摆三张椅子,并扶她坐好,然后立即旋身跨出。

“站住!”映洁心怀不轨,一副赖皮样。“你叫我怎么洗啊?我根本没法动!”她故意拿眼神引他看着手脚的石膏。

这……她该不会……邱胜翊恍然大悟,她居然叫他帮……这应该是夫妻才能做的事呀!

她到底有没有“廉耻心”?

到底有多少男人为她“做”过呢?一团无名火又直冲上来。

“不能洗就不要洗。”他撂下狠话。“砰!”的一声把她独自关在浴室里。

他真的狠心不管她吗?

“好!”她赌气地对自己说,我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浑身茉莉香味,看你这“铁人”能撑多久!

她脱下笨重的道具,全身一下轻盈起来,她很认真也很有目的地泡了一个清新又诱人的茉莉香浴。

她边洗边思忖着,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做……

过了好久才从浴缸站起,擦干身子,抹上乳液,稍微拍干湿漉漉的长发,再小心地套上石膏、疤痕等道具,然后,故意轻披上一条围巾坐着,一切就绪后就大吼……“死仆人,还不快过来帮忙!”

邱胜翊从藤椅上跃起,听到映洁啐骂他是“死仆人”,不禁莞尔一笑,以前,只要她的计谋没得逞,就会咒骂对方。这性子到现在还没改!

他站在门前“回敬”道:“注意你说话的语气,没有“死仆人”,否则你这老板也动不了。”他霍地开门。

一时间他杵愣在原地,两眼闪着光芒,久久不能自已。

这是一幅典型的美人出浴景象

乌黑亮丽的秀发,晶莹剔透的肌肤,教那条雪白围巾都黯然失色……

“你还杵在那干什么?来抱我呀!”让邱胜翊盯着看,她竟有些少女的羞涩。

突然他嗤哼一笑说:“很好玩!你的丑模样——”他走向前横抱起她,口中发出不屑以掩饰自己一时的失措。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他还来不及反应,白色大毛巾就这样滑落……

顷刻间,美人的酥胸玉肌……敞露无疑。

映洁抓住邱胜翊闪烁不定的眼神,她自信此时的翊哥哥身心必定同时受到相当的震撼。是的!美色当前岂有不动容的,何况是我吴映洁。

她还沈浸在自命不凡的幻想中,不一会儿……

“唉哟!”她臀部重重落地,发出痛苦呻吟。

而邱胜翊却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留下映洁咒骂声不停。

“你这臭男人,想谋财害命呀……可恶!我要杀了你。”

幸好是在人烟罕至之地,否则,包准会让人以为发生凶杀案了。

她闷在被窝里辗转难眠。实在是平时不习惯穿衣睡觉。

她故意抖动床铺半天,一旁的邱胜翊就是不理她。不得已,她只有采取狠招——哭。

逼得邱胜翊没法度,冲向前来,遵照她的吩咐,为她更衣,吹干头发,再哄她上床。

她的“目的”是达成了,可是,邱胜翊对映洁赤裸裸的娇躯,好似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邱胜翊,你是木头人!你是异类!

你是——

她气不过地坐起身来,黑暗中,“铁人”厉声道:“不要乱动!好好睡觉!”

黑漆漆的卧室,她虽见不着邱胜翊,但听到他还在身边的声音,却也足够叫她雀跃万分了。

“你——不冷吗?”她感觉他就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应该是无一物可覆盖的。

“你——”她想说:“你要不要上来跟我一起睡?”但她噤住了口,她知道如果这么说,等于是放浪形骸的邀约,邱胜翊铁定会更瞧不起她。

“我不冷,你乖乖睡觉,我就在这里保护你,以防半夜真有不明份子闯入……”他说得头头是道。“刚刚,我去勘察四周,一切还算平静!”

映洁只差没有“真正”的捧腹大笑,她的一个“借口”,他却十足当真!

翊哥哥?喔!你真是正直得可爱。

她心底呼喊着:才没有真正的危险份子,你要在意的是我——危险的女人。

她缓缓解下睡衣扣子,“沙沙”声惊扰了邱胜翊。

“你——干么?”他警觉道。虽然他已渐渐习惯她一连串的“失常”行为,然而她的任何一个动作,仍会牵动着他的神经。“你该不会要表演脱衣秀吧?记住!此刻是不会有人欣赏的,第一:黑暗中根本伸手不见五指,第二:你面对的是不为美色所惑的“铁人”。懂吗?”

他为何总是对她不屑一顾?难道她真的失去魅力了?

映洁咬咬牙,赌着气说:“你只是我雇用的一名保镳而已,我穿不穿衣服睡觉似乎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吧!”随即她把衣服往前一扔,不料正中邱胜翊的头。

她的“投篮”技术一向很差,这次竟百分之百——命中。

茉莉花香迎面扑来,邱胜翊心头一颤。黑暗中,他不动声色地紧握住映洁的衣物,在唇边细细搓揉着。

当然,映洁并不知道,她只是愤愤地拿起被单摀住头,以表她的“闷”气。

静寂的黑夜,房内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隔天起床时,太阳高照,映洁嘤咛一声,欲翻个大身却无法如愿,因为她的“包袱”——石膏道具尚未卸下。

她赤裸着身子蹒跚地下床,走进日光圈洒筛下的地面上,暖阳轻抚着她,只有在这时候—-

映洁才能感觉她的身、她的心,是完全的自由。

晨光下,一尊优雅纯洁的维纳斯展现,此刻她像天上女神下凡……

睡卧在阴暗沙发处的邱胜翊,正被她这般神韵震慑住了魂魄,几乎忘了呼吸。

她冰冷的容颜有柔美的光彩,也带着幽幽的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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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映洁真的长大了,而且蜕变得如此亭亭玉立。

他双瞳沈浸于甜蜜的回忆中,没发觉到映洁早已悄悄地走到他面前。

她用尽全力往前一倒。“翊哥哥!”她撒娇道。

当然,她预料得到邱胜翊必会推开她,所以,早有防备地拉住他的领带,在映洁要摔倒前一刻,邱胜翊动作敏捷地抱住她,两人结结实实地跌搂在一块儿。

她如此地裸裎相对,他能不当一回事吗?

一定不能。

邱胜翊欲松开她,她却死命黏着不放,他只好抱她离地,随便抓了件长毛衣,迅速地为她套上。他粗鲁的动作弄痛了她。

“吴小姐,”他一字一字清晰道出。“很难相信你虽然身受重伤,欲望却还如此炽热,你的经纪人说你失意又憔悴,还闹自杀,在我看来,你根本是利用这段时间在寻觅玩物。其实以你的声望及美貌,手指一举就会引来无数追求者。并不需要如此辛苦地诱惑你的私人保镳,是不?”他怒目瞪视冲口而出。“我正式提出辞职,梦老板。”

“不!你不能说走就走!”

“为什么不能!”他眼神中流露出痛苦,不知不觉地道出了真话。“当年你还不告而别呢,想不到多年不见,你变得如此令人恶心,你玩弄男人,贪恋虚名,浪荡成性……若叫那些喜爱你的广大群众知晓,原来“青春玉女”、“漂亮宝贝”竟是如此面目可憎,恐怕你的威名就此要毁于一旦了。”他旋身欲离去。

“翊哥哥!”映洁硬咽着。“你当真这么讨厌我吗?既然这样,那──我只求你留下来陪我吃最后一餐,好吗?”她恳求着,声音微颤。

邱胜翊怎么忍心拒绝?他更后悔刚刚在气头上,恶意指责并扬言离职的事,没想到,映洁竟然当真,也应允了,还用了“最后”两字,岂不令他心乱如麻。

难道他们缘份真是如此浅?

他心酸地背对着她点头,不发一语地下楼去。

他准备了一些热腾腾的稀饭及几样爽口小菜,但当两人面对面坐着时,谁也没有食欲。

映洁并没再要求邱胜翊喂她,只是笨拙地拿起汤匙,一口一口艰涩地吞下稀饭。

邱胜翊想帮她,但又心慌得不知如何开口。

她兀自放下汤匙……突然正襟危坐,像个礼教甚严的女主人。“邱先生,”她改口了,好似他们真成了陌生人。“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

邱胜翊心悸,闷不吭声。

“你不必回答,那表情已说明一切。”她摇头失笑。“你与每个人一样,表面上崇拜我,尊我为偶像,背地里却以你们狭隘的观点,辱骂我淫荡,不知廉耻,可是,你们却手持一本我的写真集,当你们骂我是危险的女人时,又不得不承认,我是大众心目中的漂亮宝贝……”

多年来,她第一次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映洁──”邱胜翊嗫嚅了。

“我从小就一无所有,父母双亡,又受继父的凌虐。没有显赫的背景,有的只是一张年轻貌美的脸蛋,是的,我很现实,你要说我见钱眼开,爱慕虚荣,下贱无耻都没关系,反正我成功了。”她的头一偏,若无事般地说:“因为我擅用我的美。”

“映洁,别说了──”邱胜翊开始心软。

“我尝尽贫穷落魄的滋味,但我还是懂得保有自己的人格,我还是有道德观,知道──”

“知道什么?”他无名火又起,他认为她根本没有资格说“道德”,因为她的行为正是社会道德沦丧的典范。“我只知道你朝三暮四、大拍裸照供人……”每每想到此事,他就妒火焚身。

“不!”她红煞了脸。“我从来没——让——男——人——碰过。”她提出严厉的“控诉”。“我知道这是要留给我丈夫的。”

他嘲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

“是真的!”她目光炯然,露出哀求的神情。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他轻蔑的态度,让映洁痛不欲生。

她推开餐盘,冷静地说出:“你走吧!”

望着她绝望的眼神,他后悔了,更痛恨自己的口不择言,那些话必定已深深地伤着了她。“映洁——”

“请称呼我吴小姐。”她冷言道。“酬劳,我经纪人会悉数付清,现在,你可以走了。”

他迟迟没有行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突然——

“滚!快滚!”她用力咬住唇,双拳紧握,一阵不舒服的疼痛突地向她袭来。

她冒起冷汗,全身发冷,脸色惨白如雪。

“快……滚!”她闭起双眼呻吟着。

她的异状,邱胜翊怎会没发现?“怎么了,映洁?”他握住她的手,满心忧虑。

“不……要……你……管,滚!快……滚!”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全身乏力地趴在餐桌上。

“不!我不走!”他想抱她回房休息,却被她推开了。

“让我死好了!”撕裂般的绞痛,令她太难受了。

“小映洁!你到底怎么了?”他冲口亲密地唤她。“宝贝,告诉我!”

她忍痛不语,只见双眸流露出一股保护的神色,邱胜翊顿时大悟。

这就是映洁无助求援的神情!

十三年前,见到她的第一眼,她就是这种“请保护我”的眼神,实际上,她的人生真可以用悲惨来形容。

现在,虽然她成为玉女红星,可是幸运之神似乎没特别看顾她,这在她双眸中透露无疑。

映洁活得好吗?快乐吗?答案是否定的。

我怎忘了?不管时空的变化如何,我还是她这辈子唯一能信任的翊哥哥呀!如果连我都不能帮她,又有谁能帮她呢?

我真是错得离谱,我不该妄加指责她、咒骂她的……

“我的小映洁!我能为你做什么?”他温和细语道。

“离我远远的。”她冷汗淋漓,但仍嘴硬不说。

此刻他当然不以为意。“你是不是发烧?”

“发烧个头!”她咒骂着,咬牙切齿地忍着痛。

“小映洁,洗个热水澡会好些吗?”他紧张兮兮。“还是叫医生?”

“都……没……有……用。”她的手抵住他的胸膛。“我的事,不要你插手。滚——”

“我——不——走。我怎能在这时候离开你呢?”他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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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唇抽搐道:“我不需要你同情我,可怜我……不需要……”

映洁就是这么倨傲不屈。邱胜翊知道她完全误会他话里的意思了。

见她身心正受着痛苦的煎熬,他这“铁人”的心融化了,心甘情愿的留下来,不再是逼迫,不再是诱惑,他——要照顾她、保护她。

“快点说,你到底生了什么病?”他握住她的手,天!像冷冻库。

“女人的……毛病,一个月……一次。”她噘着唇。“放心,我常常……发生,很快……就……”

话语未毕,邱胜翊已凌空横抱她往二楼跑去,他把她放在床上,用厚厚的被子覆盖着。“有没有比较好?”

她摇头,屈膝顶着下腹,紧咬下唇忍着痛。“唔……”

再摸摸她的额头,温度一样好低,他真是急坏了,现在该怎么办?

“我能帮你什么?平日,你都怎么做?”他傻问。

“让它痛。”她显然并不保重自已的身子。“以前……没有……如此难缠,就属这一次……最严重。”她把头摀在被单下,痛声连连。

这种毛病应该问女人吧?

邱胜翊镇定地想,但——问谁呢?

对!邱筱婕。

小妹邱筱婕一定能解惑,她也是女人嘛!一定能了解。

他火速地拨电话回家。

是邱筱婕接的电话。

映洁悠扬柔情的歌声,在话筒那边回荡:

在你的眼眸里,我看到了你的真,你的诚,

我不会背叛你对我的信任,

就在今夜,拥我入怀吧!

让我终生为你守候……

“什么?”邱筱婕最讨厌她正在听“冷酷的偶像”歌声时,被硬生生地打断。

“我命令你把音响关掉。”邱胜翊的吼叫声如雷贯耳。

“好嘛!”她乖乖地照做。“二哥,有什么大事,需要小妹效劳!”她谄媚笑道。

邱胜翊咳嗽一声,困窘问道“当……你们女孩……遇到疼痛……你们都怎么做?”

“哪种疼痛?你说得太含糊了。”邱筱婕皱皱小鼻子。“是外伤造成的疼,还是失恋的痛?”

“都不是!”邱胜翊双颊红得像晚霞,幸好是隔着电话,要不就糗大了。“就是一个月……才来……一次的……”

“喔!月事!”她眨了眨睫毛,不可置信地尖叫。“二哥,你刚刚问什么?喔,老天!你真的是问……经痛?你男人耶!”

“废话少说。快告诉我,你都怎么做?”

“我——”她一副无辜状。“我才没这问题呢!妈妈把我生得太好,健康得不得了,只有体质不太好的女人,才有这毛病。”她爱莫能助地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啦!”

“那也得帮我想想办法呀?快!”邱胜翊的声音已经十万火急。

小妹邱筱婕当然不敢怠慢,她脑中快速转动。

“有了!”

“什么?快说!”

“打电话问妈咪,妈咪是传统的女人,一定清楚这事,她会告诉你方法——”

她的话才讲到一半,邱胜翊已“卡!”的一声,把电话切掉了。

“二哥!”她对话筒大喊。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是——

“你还是不要打电话给妈咪!”

“你问这种问题,她铁定又要作‘白日梦’,以为我们家耀儿,是不是有伴了?”

“她会一直逼你招供。之后,你又会再次伤她老人家的心……”

唉!管你的。这年头自保为要!

低哑的歌声再次响起……

正文第三章

邱胜翊打电话到美国。

他的运气很好,接电话的正是夜欣。至少免去父亲的重重盘问,谢天谢地!

“妈,我是耀儿。”虽然知道要寒暄问好一番,不过,事态紧急只好作罢。“我有急事,要“求”你——”

“求我?”夜欣狐疑道。“你怎么——”奇怪,这不太像耀儿了,他一向是有苦尽往肚子吞的孩子,绝不轻易开口“求”人的。

邱胜翊深吸了口气说:“妈——我想问你有关……嗯!女性的健康问题……当女人那个,那个……”唉!他还是说不出口。

“哪个?”耀儿为何一直期期艾艾?

“一个月……一次的,当她们疼痛时……”他停顿一会儿。“我该怎么帮助她?妈,她看起来好痛苦,我——”

夜欣瞪大双眼,一脸的讶然,莫非耀儿有女伴了?而且两人还——正在床上?会吗?

不!不!所谓“知子莫若母”,她太明白儿子的性情,像邱胜翊这种死板的人,只会把对方丢在床上,用重重被子包里她,压根儿也不会上床去拥住对方。

但若是真的……

“她——是你的谁?”夜欣小心地问。

“妈——”邱胜翊气急败坏地喊。“拜托!快告诉我“重点”,我没时间跟你闲扯啦!”他不太有礼貌的顶撞。

夜欣窃笑道:“好——我说就是了,”她的语气,令邱胜翊有些不好意思。“最快的方法是吃止痛药,不过,那容易伤身体……”她老人家,像三轮车一样,说得慢条斯理的。

“喔!”邱胜翊本是急性子,再加上映洁不住地喊疼,他根本等不及了。“可是,我不能丢下她不管,而跑到市区去买药啊!”

邱胜翊,被母亲“套”出真话还不自知。

“妈——还有其它什么方法吗?比如说——古老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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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怡适可而止,反正,她已略知虚实,这就够了。“那就多吃甜点,像是巧克力,布丁……多喝些热开水,用热毛巾敷下腹。她若全身痉挛,你可以抱住她,给她温暖,或说些安慰她的话……”她“故意”多加上几道“偏方”,但不等她说完,“卡!”电话切掉了。

嘉怡暧昧直笑,她转身抱住世明猛亲,搞得世明一脸莫名其妙却也受宠若惊。

映洁疼痛的叫声越来越大,每一声都好似利刃戳进胸口一般,他急急奔往厨房,翻箱倒柜,才找到一罐红砂糖,想起妈说多吃甜点及多喝热开水……那二合一的功效该更大吧!

也不管行不行得通,就忙用热水搅拌开来,再拿着跑上楼去,看着床上的映洁,她额头正冒着冷汗。

“宝贝,快喝下它,你一定会觉得舒服些。”他扶她坐起,然后把糖水往她口中送。

“这是什么?”她乖乖喝一口。“好甜!”仍继续喝。

“这是我妈妈教的古老秘方,可是我亲自调配的呢!怎么样?好些没?”他急切地问。

映洁点头,并喝得一滴都不剩。邱胜翊满意地将她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单。“休息一下,我马上回来。”

他冲下楼拿了条毛巾,又跑上二楼浴室,用热水捻干,再走回床边,拉开被单,把毛巾放在她的小腹上。

他双颊虽泛红,却做得自然,彷佛这是他应该做的。连续换了多次热毛巾,映洁的脸色也渐渐红润。但是,身子依然抽搐着。

“好多了吗?”

她没有反应,只是点个头。“我……还……是……冷。”她颤抖道。

他记起了妈妈的话。

也没想太多,就脱去外套,上了床,他动作僵硬得掀起被单搂住她的腰,让她的背贴住自己滚烫的胸膛。

他犹如太阳,融化了她冰冷的身体。

只听呻吟声越来越轻,感觉她的全身也开始灼热起来。

“还冷不冷?”他低吟,不由自主地将她搂得更紧密些,而更令他惊讶的是,他居然很喜欢这种滋味——一个柔软的躯体躺在他怀中的滋味。

这样的“感觉”,算不算正常呢?

“铁人”像白痴似的自忖。

“有你在,就不会。”她嘴角牵动一笑。

“我的小映洁。”他鼻子一嗅,迷人的茉莉体香泌入心田,她的长发轻轻骚动着他敏感的神经部位。

他顿时觉得一股满足。

“你的秀发柔黑亮丽,真的好美!”他赞扬。

“是吗?”她握住他黑粗厚重的大手。“记不记得,我头发曾经被火烧得焦黄?

她回想过去,有邱胜翊陪伴她的那段青涩岁月……

时间,是民国七十年。

那年,邱胜翊正从警官学校毕业。二十二岁,正是人生最璀璨光明的岁月。他以每科平均九十八分的成续光荣毕业,然后被分发到全台北犯罪率最高的中山区。

他为人耿直,尽责认真,常常日以继夜,公而忘私地打击犯罪,堪称是一名正义公仆。

这天他连夜值巡市区,凌晨才回到警局。

他已累得半死,没想到,局里事态更加严重。部属们个个挂彩,办公室内也搞得乱七八糟。

“发生什么事?”他厉言道。

“邱警官,我们——”一位警察指着趴在邱胜翊椅上睡着了的一名小“男”孩,苦着脸说。

邱胜翊靠近一看,大声怒斥:“你们怎么能用手拷拷住他?太无人道了。”

“没有办法呀!她像疯了似的,见人就咬,见物就砸,只好……”

“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是谁?把他的基本资料给我!”邱胜翊命令道。

““她”犯罪了。”

“他”?这么小能犯什么罪?”

“放火烧家。”一位警察报告。“她的继父控告她放火烧了弹簧床,她们家是木造屋,所以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她继父甚至因而烧伤了脸呢!”

邱胜翊凝着眉,“直觉”判定事情绝没这么单纯。

他拿起犯罪资料簿,快速翻阅——吴映洁,六十一年次……

吴映洁!

“很女性化的名字。”

“她是女生啊!”

“女生?”他再次低头看向性别栏——女……

“看不出来她是女孩。”他偏头一瞧,她的头发极短而焦黄。

“大火延烧到她的头发,幸好急救得早,除身上有多处灼伤外,险些就烧到头皮及脸了。”

邱胜翊怜悯之心油然而起。“真是可怜。”他想碰她,不要让她睡得如此痛苦。

“邱警官,使不得!她不让任何人碰,刚刚她一到局里,不是用牙齿,就是用铅笔戳人……搞得天翻地覆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制伏她。”

“有这么可怕?”太惊世骇俗了,她只是一个看似瘦弱不堪的小女孩啊!

“当然!所以不得已才铐住她的。”

“总不能一直铐住她吧!”

他注视着眼前趴在他桌上酣睡的吴映洁。

她赤着脚,全身乌漆抹黑的,明显见着多处的灼烫伤痕,衣服又破烂又骯脏,邱胜翊猜想,这小孩恐怕连颈子及背都附着一层厚厚的黑污泥,唉,不晓得她有多久没洗澡了。

她今年九岁?资料是这么写的,但看起来像不足六岁。

她明显的没有受到良好的照顾,更遑论受教育了。这是现代社会中失去家庭温暖的问题小孩,见她营养不良的模样,邱胜翊一阵心疼。

小女孩突然呻吟,身体一阵抽搐。

她在睡梦中“不经意”的小动作,竟然让所有警员往墙壁上靠去。

“太夸张了吧!”邱胜翊不以为然。“她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看你们紧张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不仅占用了他的位置,部属们又个个脚底抹油,随时想跑,摆明了就是要把这“麻烦”硬丢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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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敢动,那我动好了。”说着即拿起他的警衣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小女孩倏地翻身,如惊弓之鸟般,反射性地抬手防卫,这才发现她双手被扣住,这下她双眸更是瞪得老大,张牙舞爪地一副想揍人似的。

“不用怕!”邱胜翊慈祥道。“我是担心你会冷,所以拿外套给你保暖。”他用手摸摸她的面颊,极尽安抚之能事。

一身的油垢弄脏了他的手,但他不在意,虽然一时看不清她的长相,但可以肯定的是,吴映洁生有一双水汪汪、迷人有神的大眼睛。

小女孩安静了,但双目还是警戒地瞪视他。

邱胜翊蹲在她面前。“映洁,”他小心翼翼开口。“这样睡,会不会很难过?”

她没有反应。眼瞳中有着强烈保护自己的意味。

“我解开你的手铐,让你到沙发上睡,好不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再打人了,嗯?”

她闷不吭声地。

邱胜翊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哑吧?“我们勾勾手指,表示一言为定好吗?”他微笑着举起手做出“六”的姿势。

这笑容令映洁突感如沐春风中,所以她也不假思所索举起手来与他打勾。邱胜翊很放心地解开手铐那刻,所有警员都缩向一角,战战兢兢。

映洁的手一获自由后,马上抱住邱胜翊,闭起眼睛又睡着了。彷佛这臂弯是专为她准备的。

她表现得相当合作,致使众人皆竖指赞扬邱警官的过人魅力。“帅哥,真有你的,佩服!佩服!”

“嘘!”邱胜翊道。“别吵醒她,她累了,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吧!”

他抱她放在长沙发上,不忘为她覆上警官外套。

一股浓烈的男性特有气味充斥着吴映洁的鼻子,她告诉自己,她永远也不会忘了这味道。

长久吃不好、睡不好的日子折磨着她,现在,尽管全身都是伤痕,又空腹了快二十四个钟头,她感觉全身虚脱,血液急速在消失中。

但是,难得能这么安稳的睡一个长觉,她宁愿在睡梦中死去。

邱胜翊下班的时间快到了。

但他知道,他还有一件棘手的案子没办完。

吴映洁,该如何处置?

胡局长请求邱胜翊暂时留下来,免得他一不在,这小女子又会“抓狂”起来。

到时,苦的还是大家,办公室的维修费用可不便宜,总不能叫吴映洁付吧!

他掏钱给小陈并交代。“去买早餐,顺便连吴映洁的那份一起买。”他很细心,这小女孩一定饥肠辘辘很久了,看她蓬头垢面的,也许,该让她先洗个澡。

洗澡?那还得帮她买衣服换。

唉!真是大问题,但是,邱胜翊不会有怨言,他直觉相信这小女孩需要他帮助。

不一会儿,小陈便提了许多热腾腾的中式早餐回来。

他弯下腰来,轻拍吴映洁,试图叫醒她。“吴映洁,哥哥带早餐回来了,你要起来吃,不能一直睡,不然,你会长不大的。”

可是,她一动也不动。

这样行吗?

如果继续让她睡,都不进食,万一……一个不祥的念头直窜入邱胜翊神经,她会不会一睡不起,就在睡梦中去世?

不!“映洁!”他用力拍她的背,突然她睁开双眼,表情极为痛苦。他打到她背上的伤了,只是邱胜翊并不知道。

“你醒了,太好了!”他大吁了口气,有股莫名的轻松之感。

“你一定饿坏了,先吃点东西,嗯!”他把饭团放在她面前。

但映洁并没有伸手接受,她害怕,只要吃上一口,眼前这位哥哥就会像继父一样狠狠地揍她!

他读出她眼中的恐惧,极尽柔声道:“放心!这是免费的,你不用付钱。”见她仍不敢动,便笑着说:“这样吧!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为表明自己的真心,他先咬一口饭团,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这对映洁可是极强烈的诱惑,但是,她真的可以吃吗?盯着眼前俊帅的脸庞,是那么和善又充满鼓励,终于——

她不记得有多久没进食了,一下全失控,狼吞虎咽地扫尽眼前的食物,最后还用黑漆漆的手抓着唯一剩下的蛋饼猛塞,活像个非洲难民。

堪称亚洲四小龙的台湾也有“非洲难民”?想来可悲啊!

冷不防地,她好似噎到了,颜面惨白,一仰头又急俯首,将所吃的东西全数吐泄出来。

这还不打紧,吐完了早餐,紧接着竟呕出了一滩血。

邱胜翊震惊万分,不假思索地以外套里住她,扛抱起来,直往医院冲去。

在急诊室抢救了一、两个小时,医师终于出来了。

“谁是她的父亲?”

“她父亲不在这里,我是警察。”邱胜翊拿出证件。“她有前科,登记在案。”

“请随我来。”医师走进加护病房。

望着俯卧着的吴映洁,邱胜翊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受到极严重的凌虐,从她的背伤及脚伤来研判,至少是五公分粗的木棍吧!还有身上一处处灼烫伤……”医生摇头叹息。“真服了这小女孩,旧痕加新伤,她是怎么忍下来的,实在太残暴了,还把她打到胃出血,由于急速进食,就造成严重呕吐,甚至连鲜血也——”他实在是心酸。“那个人,真是惨无人道。”

邱胜翊内心悲愤交加。“好!谢谢你,医生,我会照顾她的。”他岂能弃她于不顾?

“记住,她必须好好调养身子,先吃些流质的食物……”医生再三嘱咐后才离去。

邱胜翊坐在一旁,凝视这名孤苦无依的小女孩。

她面容姣好,是个可爱的女孩,是谁这么狠毒?他一定要调查清楚!

许久,映洁睁开迷蒙双眼,她眼干中满是恐惧,邱胜翊握住她的小手说:“别怕,这里是医院,你受了重伤,需要疗养,放心的住下,有我在,坏人不敢来的。”

“我……不……要……回……家。”她虚弱地说,但只见唇形不见声。

“好!不回家,不回家!”邱胜翊轻拍她的肩膀安抚着。

当吴映洁再度合上双眼,邱胜翊眉头紧蹙自忖着,她说不出声音,难道真是个哑吧?唉……这对她太不公平了。

他回警局,在会议上提出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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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如何做?邱警官。”胡局长问。

“查出背后这个变态狂,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邱胜翊愤怒地握紧双拳道。

“唉!”胡局长一声感叹道。“像这种受虐孩童,凶手往往是自己的父母。我看过吴映洁的资料,她的生父已亡,生母也于年前去世,若猜测无误的话,她继父应该是罪魁祸首。”

“不过——”另一位警员发言。“他继父梦宇却控告她纵火,甚至害他毁容。他还直说:吴映洁是疯子!”

胡局长沈默半晌,然后经验老道地说:“我们揣测一种情况,比如:这小女孩受不了继父的拳打脚踢,她讨厌继父,恨透这个家,在身心饱受凌虐,忍无可忍之下,放火烧了房子。”室内一片静寂。“当然,我只是假设。”

但这却是事实!

邱胜翊垂着头,相当痛心。这是病态社会中的一个真实窗口。有谁能为这小女孩伸冤?

他欠起身,大步向外走。

胡局长突然叫住他。“邱胜翊,你要去哪?”

“抓梦宇。”他咬牙道。

“不可意气用事,你有证据吗?”胡局长起身指责。“我们警察办案,讲求的是真凭实据。”

“真凭实据?”邱胜翊反驳。“有很多沈冤,就因为没有真凭实据而让真凶逍遥法外,这就是身为人民的保母,自称是正义使者的我们该做的吗?说穿了,只是怕事的——瘪三!”

“是的,我们是瘪三。”胡局长感慨万分,令在场所有的人愕然。

“学校那套理想,与现实是迥然不同的。”胡局长叹口气,颓丧地跌回椅上。

“人有很多无奈,吴映洁就是一例,无论如何,她放火烧屋是事实,这社会总是不看前因,只看后果。”

邱胜翊一时无言以对。

“我想,最实际、最一劳永逸的办法是,替她找个收养家庭,趁她继父现在受伤住院,无能力扶养她,我们有权力逼迫社会局替她另觅收养人。”胡局长如此计划道。“这样,会不会比较好?”

大家不发一语,心底却也认同。

“这案子,谁愿意“多”费心力负责?”

邱胜翊举手。

众人又诧异无比。

倒不是因为邱胜翊自愿,平日,他本来就是热心公益的大好人,只是——

不近女色的他,私下常被嘲笑为“邱太监”,此次对这素昧平生的小女孩却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怀,不免令大伙颇感疑惑。

唯邱胜翊一脸凛然,毫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他只知道,今天他若不帮这小女孩洗刷冤情,恐怕再也没人帮她了。

邱胜翊破例约了胡晓红。

她是胡局长的掌上明珠,虽相貌平凡,但也是书卷气质浓厚,具有涵养的高贵女子。她对邱胜翊一直是一往情深,只是被笑称“太监”的邱胜翊,未曾假以颜色,此约会倒是破天荒的“大新闻”。

邱胜翊是透过胡局长邀约晓红的,他压根儿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女孩,一向视他为手下爱将的胡局长自然是连连称好,果真得此乘龙快婿,足矣。

他在百货公司前等晓红,换下警官制服的他,一身休闲装,更显高大帅气,英姿勃发,不知迷死多少女子。

晓红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打扮自己,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她希望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在她心爱的男人眼前。

当然,中等美人经过一番精雕玉琢,也颇具迷人风韵的,可惜在邱胜翊眼中,女人都是一个样,没啥差别。

“走吧!”他自顾走在前头,毫不体恤及关心。“陪我逛逛百货公司的玩具部吧!”

晓红虽有些失望,但仍欣然应允,还主动挽住邱胜翊的手臂,小跑步的跟随他。

不过,为什么他要逛玩具部?邱胜翊有小孩吗?

她想问,又不敢,毕竟男人总是讨厌啰嗦的女人,她可不能让邱胜翊这么觉得。

“晓红,一个大约九岁的女孩子,嗯……看起来又像不满六岁,她会喜欢怎样的玩具以及……日常衣裤,你能帮我吗?我想你是女人,较懂些!”想起吴映洁,邱胜翊目光一片柔和。

胡晓红完全注意到了。

也许,你不相信女人有超强的敏感度,尤其是对自己心仪的对象。她常远远地观望邱胜翊的神情,他的眼神除了树工作的专注坚定,没有其它,如今,他眼中泛着柔彩,有情,有——爱,这叫她怎会不嫉妒?难道这小女孩真的与他有特殊关系?是他的孩子吗?

“九岁?她是谁?”她小心翼翼地问。

“一个可怜的小女孩。”邱胜翊叹一口气,大略把情况诉说一遍。

“原来如此。”她为自己心爱的男人,有此悲悯大爱之心深感骄傲,但另一方面她又想,局里那么多人,何以偏偏由他来负责这事?

“这些够了吗?”邱胜翊提着大包小包,还担心吴映洁的玩具不够多。“多喝牛奶,会不会让她长得比较快?”不知为何,他潜意识中极期待小女孩赶快长大。

他开口闭口都是那个小女孩,晓红再按捺,心里仍很不是滋味,陪他逛了三个小时,邱胜翊压根儿不在乎她脚会不会酸?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肚子饿不饿?喜欢什么衣服,我买给她?

自始至终,邱胜翊一句问候她的话都没有。

一到医院,邱胜翊直接奔向病房,晓红只能娓娓跟随在后,因为她脚疼得根本跑不动。

邱胜翊缓缓地开门,不敢吵醒需要安静的映洁,他再度凝视着她的脸庞,深感安慰,映洁总算稍微有了血气。

邱胜翊慈蔼地摸摸她的面颊,彷佛有所感应一般,映洁知道他来了。

她睁开深邃黑灿的大眼。双眸透着强烈“保护我”的意味,她已认定他是个大好人了。

邱胜翊还是那句话:“别怕,坏人不会来。”他慈爱地说。“你已经脱离险境了。”

晓红理智地告诉自己,对方只是个瘦弱得不堪一击的小女孩,邱胜翊对她好,完全是出于同情怜悯,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牵连的,毕竟邱胜翊未婚是不争的事实,当然更不可能有孩子!可是——

邱胜翊,我日日夜夜的期盼,对你完全的服从,却从得不到你一句温柔慰语,更别说是——

但这一无是处的小女孩,却轻易得到了?女人因爱而生妒,有时甚至蒙蔽了正常的思考,晓红只觉得自己实在讨厌这楚楚可怜的吴映洁。

邱胜翊把他费尽心思买来的玩具、衣物,呈现在吴映洁面前。“来,这些都是你的。”他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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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洁一直盯着眼前的金发娃娃,双眸亮着喜悦的光彩,但却迟疑地不敢碰一下,她不敢相信这娃娃会是她的,她有这么幸运吗?

邱胜翊彷佛能看透她的心思。“别怀疑,这确定是给你的。”他把娃娃置放在她怀中。

映洁紧紧抱住娃娃,极尽感动。

邱胜翊嘴角上扬,无法言喻的满足感,充塞他的心。

他开始拆开所买的衣物及其它玩具,一一呈现出来,只见映洁的双眸闪烁,越睁越大,越闪越动人……

邱胜翊还不忘为她泡牛奶,喂她吃稀饭,哄她入睡,并喃喃细语着,彷佛在告诉自己——映洁,你要快点长大。

他把所有的心思完全放在眼前的“小东西”身上,忽略了一旁枯站许久的詹子晴,只见她已是心伤难抑,双眼迷蒙了。

当她带着悲伤的心情离去时,一样地没有得到他的注意。

花了一番工夫,邱胜翊积极地帮映洁寻觅收养人。

不过,社会局的人却相当现实地告诉邱胜翊:“可能无法办理法律上的收养,因为,吴映洁的继父不仅在世,而且,就算要收养也必须经过他的应允才行。”

“难道不能强制收养?”

“是可以,不过,民法上规定——被凌虐的孩童……”

对方话语未毕,邱胜翊“啪!”一声用力拍击桌面,力气之大,目光之森冷,把对方吓得六神无主。

“邱警官请别发怒,这收养的程序是有规定,急不得的,大家都是吃公家饭,何必彼此怒目相向呢?此路不通,再想想其它办法——”后头的主任见状赶忙趋前圆场。

“什么办法?”

“嗯……既然收养不易,可以采用寄养方式。”

“寄养?”

“是的,如此吴映洁同样能受到良好的照顾,也能受教育……”社工人员叨念一堆。

邱胜翊没有再听下去了,只简单丢下一句:“就这么办!”便大步迈出大门。

社工人员终于为映洁找到一个家。

寻觅的过程很辛苦,特别是映洁身心极度受创,她的“新”父母,可能要花上一番工夫来开导她。

她的新家,成员很简单,是一对老夫妻,没有子嗣。邱胜翊相信,映洁应该可以受到最好的照顾。

映洁没有跟他“说”再见。

她一直没说话,只是抱着金发娃娃不放,低首默默跟着老夫妻离开。

邱胜翊见她离去的模样,又是一阵心酸,她好象很认命,没有任何反抗。

他有一丝期盼,希望她能回首,让他再次看一眼那双清澈无邪的双眸。不过,他并没有如愿。

映洁低头看着红砖人行道,渐渐走远……

正文第四章

邱胜翊恢复正常的警官生涯。

吴映洁离开以后,他还是变成原来的“邱太监”,没有和任何“雌性动物”交往,连詹子晴,他好似都忘了有这号女人的存在。

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

詹子晴,依然痴心等待着。

三年后。

邱胜翊在这段日子里,屡次缔造佳绩,尤其是成功缉拿绑架楚扬集团方楚的歹徒—陈宏庆,使他的威名一夕跃升,成为警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连警政署长都亲自颁奖赞许。

但这些对邱胜翊并不具特别意义,他只知道既然要做,就必须全力以赴,也愿将自己贡献给国家,尽心保卫社会大众的安全。

邱胜翊将近十二个小时未合眼,因为他带领部下突击各非法营业场所。

直至凌晨两点,他才回警局,而且累得全身都酸痛。但他怎么也预料不到他的生命将有一个惊天动地的转变。

他的位子上出现了一个趴着睡着了的小女孩。

他脑中即刻浮现三年前的吴映洁。

当时她浑身脏兮兮的……但眼前的女孩垂着两条发辫,露出玉颈,穿着学生制服,倒也一身干净,与当初的小可怜是不相同的。

“她怎么了?”他指着她,随着走近一瞧,他惊呼。“你们怎么可以铐住她的手?”她的一只手被铐在椅子上。

邱胜翊看到她左手腕间有很深的瘀血,显然是经过一番挣扎。

“她寄养家庭的母亲,控告她杀人,她拿尖刀刺她寄养父亲的大腿。”一位警员对他报告。“这是她的基本资料。”对方把资料本递了过来。

邱胜翊接过随手一翻—

吴映洁!

她是吴映洁?

他的脸色铁青,一股脑地解下她的手铐,映洁还未完全清醒,他已凌空抱起她,笔直跨前,朝向审问室。

映洁没有尖叫,也没有拳打脚踢,因为来自那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特有体味—是她永远忘不了的。她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办公室里其它的警员无不傻了眼。

向来对女人不给好脸色的“铁人”,竟然毫不费力地就使那个发起狂来会把一切搞得天翻地覆的疯女孩制伏得如此乖巧服贴?

坐在审问室椅上的吴映洁看来是长高了,也变得丰腴许多。

显然,这三年,她的寄养父母把她照顾得相当好。

她由一个枯黄干瘦的小难民体型,蜕变而为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披肩秀发,柔顺又有光泽,将来必是一位道地的美人儿。

唯一不变的是,她的双眼仍写满着“保护我”的强烈期待,以及一脸的冷漠。好象长久处在寒冬之中。

难道她过得并不快乐?邱胜翊纳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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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杀伤力太强了!”邱胜翊严厉斥责。“三年内,你连续犯下两件案子。第一件是纵火,毁了家也毁了你继父的脸;第二件,你严重伤了你寄养父的大腿……”他的正义之声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划下一句:“吴映洁,你有暴力倾向!当初不该为你找寄养家庭,而是应该把你送进疗养院,是不?”他震耳欲聋的狂吼。

吴映洁依然没半点想“开口”辩解的意思。

邱胜翊暴跳如雷。“幸好,你只有十二岁,否则,一到十三岁,是必须被送进感化院的,那时,一切登记在案,这辈子你也别想除掉污点了。”

映洁抬起头,桀傲不驯地瞪着他。

“瞪?你还瞪?”邱胜翊发飙了。“做错事,不知悔改,你还跩什么?你这样子像不像个小太妹?”吴映洁真的把邱胜翊给惹毛了。这一“训”,可能会把任何人给折磨至死,没有人能忍受这样的疲劳轰炸。

何况是一位区区十二岁的小女生,哪会受得了?

室内日光灯“啪嚓”全亮起,应该是天黑了吧!

映洁用耳朵倾听一切。

包括:眼前这位“正直”警官的责备、批评。他愤道:“你是一个废人。”

“别再‘念’了好吗?”她极力压低嗓音,显然已忍受得够久了。

她说话了!

这叫邱胜翊内心无比撼动。

原来她不是哑吧!

她的声音低哑,沈静中带着柔美,有股特殊的吸引力。

邱胜翊第一次觉得,这“女”孩,有着让人手足无措的美。

“我不是故意的。”她又道。“我不是故意的,请相信我。”她眼中带着无奈与祈求。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邱胜翊声嘶力竭。“每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伤害了别人都强辩自己不是故意的,因为控制不住嘛!就是喜欢看到血腥场面,没有这样就无法满足……”

“够了!够了!”吴映洁发疯似地叫停。

“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邱胜翊一愣,不知所措,反倒像是自己做错事一样。

随即,从她清澈的黑眸中,迸出两道愤恨的怒火。

“我让你知道“事实”。”

她撩起裙子及学生服,邱胜翊咬住下唇,双眉蹙成一条直线。

“他想碰我,我不答应,于是就把我捏伤……他甚至要我陪他裸睡……”她泪水潸潸。“我一不肯,他就揍我,最后我实在无法忍受就……就拿刀刺他大腿……”她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是我的错吗?你们根本不问清楚原因,就大剌剌地指责我,说我是个疯子…”她已泣不成声了。

邱胜翊一阵心疼。“映洁!我——”他想开口说抱歉,但下一刻,映洁整个人已栽进他的怀中,昏厥了过去。

“医生,她要紧吗?”邱胜翊语气急切。

“别担心,她什么大碍。”医生道。“只是太久没合眼,没进食,加上体质过虚,血压太低,突然的情绪过于激愤才会昏厥。”

邱胜翊自责万分,愤力以拳击墙,懊悔不已。

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而他却把她当成大恶不赦的杀人犯一般的审问,十二个小时下来,她那瘦弱不堪的身躯岂能耐得住?

他强自镇定地点头,又忧心忡忡地问:“她……其它的伤……”

“还好。”医生简单道。“只是一些皮外伤,很快会复原的。”

“那她……”他突然双颊嫣红问不下去。

医生犀利的眼光一看便明白他的意思,释然道:“放心,她很会“保护”自己,并没有受到那方面的伤害。”

“真的?”他双眸发亮,紧绷的心弦霎时松了一半。“那就好。”

他并没有发觉,自己在潜意识中是如此地在乎吴映洁?

而她的身影早已悄悄地,毫不知会地进入他的心房了。

回到警局后,邱胜翊发呆又沈思好久。

这个案子变得棘手多了。

因为牵涉到吴映洁,致使他心思紊乱,反而不能漠不在乎。

他向胡局长提出这件个案。

表面上佯装冷漠平常的口吻,内心却是热血奔腾。

“办案讲求实事求是,这社会有太多需要打抱不平的地方了,我劝你——”胡局长一语双关道。“我劝你另外帮她找个寄养家庭,也就够了。”

邱胜翊表情愕然。“就这样?她——”

“你要说什么我都明白。”胡局长反声制止。“你要了解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社会上薄情寡义者到处充斥,吴映洁只是一个小例子,你不用大费周章,更不需大惊小怪。”他淡淡说道。“邱警官,不要把你的“大”能力,发挥到“小”地方,我们更需要你的英勇,贡献在除暴安良上,有线民查报,现在正有大批走私枪火,正从东北角上岸……”

邱胜翊用力一拍,桌面杯震物移,他二话不说,拿起警帽,旋身而出。

留下一脸错愕的胡局长猛摇头,邱胜翊,果真是择“善”固执得可以。

吴映洁让邱胜翊失了方寸。

他压根儿没有发觉到自己微妙的改变。

他只是很“单纯”地告诉自己,绝不能让“小可怜”流浪在外,如果可能,他愿意收养她。

但这谈何容易?

他是单身,就凭这点,社工人员绝不答应;若做她的监护人……也一定要梦宇认同才可。

他伤透脑筋。

从不为“女人”烦心的他,这可是生平第一次。

最后,他决定找姚毅来一起解决问题。

姚毅很热心,特地从高雄赶来台北,与他一起研讨并询问律师许多相关的监护问题。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反正,就是需要梦宇的盖章,认同。

邱胜翊决心要找到梦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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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一切顺利得很!

这一天,当邱胜翊回到警局时,一群非法贩卖安非他命的流氓,已被抓回警局,总共有二十几个吸毒鬼。

梦宇正是其中之一,他脸上的疤痕果真骇人。

邱胜翊使用正当的“非法”手段,迫使梦宇乖乖地签字盖章。他还痛哭流涕地感谢邱警官收留了映洁。

之后,邱胜翊亲自送他入狱。

将会有好一阵子,任何人都不会见到他。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医院。

站在病房前稍做停顿,他还不敢太“放肆”地冲进门,怕面对的是映洁冷漠怼怨的双眸。

他首先探入一个头,迎接他的是映洁那双迷人大眼。

幸好,她没什么反应,只是空洞木然地盯着他。

他松了口气,显然,情况还不是很糟。

他进房佯装若无其事道:“要出院了。”

她摇头,柔柔的声音再次触动他的心弦。“我可以不出院吗﹖不然!你送我去孤儿院好了!”

“不行,我要送你回家。”他坚决道。

“回家﹖”她脸色倏地惨白,好似被闪电劈到。“不!我……”她猛摇头,大颗的眼珠滚落下。“不要!不要!”

“不许哭。”他幽默又严肃道。“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监护人,一切都得听我的,不准有意见。”他有些尴尬而显得僵硬地,像个军人一样的命令道。“我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现在我数到三,你要的话,就乖乖跟我走。”

当他数到一时,吴映洁毫不迟疑地从床上跳下来,数到二时,已拉住他的衣角。数到三时,两人一起迈开大步,离开医院。

他依承诺给吴映洁一个家。

他在仁爱路上的高级学区旁买下一幢小公寓。

理由很简单,他要吴映洁上明星小学、明星国中、穿绿制服,再念公馆的那间大学……

自此他便住宿在小公寓,陪伴并“保护”映洁。

所幸,从毕业后,他因为工作过于忙碌,几乎很少回新店坪林老家,父母亲也能体谅他“尽忠报国”的忠心,而且又屡传“功勋”,二老自然放心,反正“男儿志在四方”嘛!只要知道儿子们正当做人、平安健在就足够了。

也许,就是太成功了,孩子们个个对父母高举——“不要结婚”的旗帜。

这才正是令二老伤透脑筋的地方。孩子们出门在外,二老从不叮咛什么,只是很莞尔、很意有所指地道:“只要你们需要爸妈,记住,爸妈会永远张开手臂,敞开大门,欢迎你们随时回来。”

现在,邱胜翊买房子,又做吴映洁的监护人,以他木讷呆板的个性,没有让家人及其它同事知道,其实也是避免引起一场不必要的风波,有道:“人言可畏”,一个单身男子带着一名少女,可以猜臆“结果”如何了。

他希望吴映洁能在安静平和的环境中,快乐地成长。

不过,事情却没他想的如此单纯。

大男人带小女孩?那可是相当辛苦的。

他花了一番心思布置小女孩的房间,粉色系墙壁、家具及许多玩偶迎接着吴映洁。

映洁的兴奋自不在话下,从此对“翊哥哥”更是充满尊敬及莫名的崇拜。

一切的生活都还顺利,邱胜翊生活依然日夜忙碌,而映洁也从不多说什么或闹别扭,她很乖巧懂事,并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她也接管了家居生活的清扫及三餐,以致邱胜翊深夜回家时,都会看到饭菜摆在餐桌上,并有字条留言:“请翊哥哥把饭菜放入微波炉加热,即可食。”

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邱胜翊几乎也无法分心去关心、照料她,反让邱胜翊觉得,是映洁在照顾他。

只除了——

“天!这是你的成绩?”满满的红字,令邱胜翊傻眼。

她忐忑不安地把头垂得老低。

“你这样怎么上国中?以你的程度,别说是明星国中,恐怕连一般学校都挤不进去,你知道吗?”他跌进沙发里,无奈地用手摀着额头。

他不能发火,因为……光看映洁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也就认了。

他没有察觉,事实上,映洁天生有一股“耐人寻味”的魅力,会让人不自主地喜欢她、爱上她,任她为所欲为而毫无怨语,这也是她日后会成为偶像的主因。

他叹了好长好长的一口气,终于说话了。“去把课本拿过来,我帮你补习。”

她迟迟不肯移动,邱胜翊反应很尖锐,疾步走到她房间,把书包拿来打开一看,他叹的气更大了。

“你的课本呢?都跑去哪了?书包内为何都是一团一团的垃圾?”他责斥。

“才不是垃圾。”她的嗓音有本事让人软化。“我喜欢收集这些碎布花,它们好美。”她把“拉圾”倒出来,铺满地面,然后蹲下来拼拼凑凑一番。

“翊哥哥你看,这是不是很美?”在她的巧手下,“垃圾”竟被她拼成一件衣服的形状。

听到她的声音,他更是怒气腾腾。“好!“垃圾小映洁”,除了这项嗜好以外,念书更是重要,它能让人得到心灵的启发,变化你的气质……”这些陈腔滥调,映洁在学校已听师长叨念过一百遍,一千遍了。

她柔顺“虚伪”地倾听着,等邱胜翊叨念告一段落,她才出其不意地道:““废物翊哥哥”,我真的很讨厌念书。”

他一听她冠给他的“新名字”,顿时失笑出声,竟忘了该“训诫”些什么……

正文第五章

六月,映洁小学毕业了。

七月,邱胜翊花时间带她去吃麦当劳,然后,带她去剪一个“清汤挂面”的学生头。

八月至九月,邱胜翊决心要加强她对课本的“喜爱”,首先得帮她物色一名老师,以爱心及活泼的教学来感化她。

他左思右想,想起了詹子晴。

这次,他是私下约了詹子晴,没有透过胡局长,对他钟情不改的詹子晴简直雀跃万分。

她很欣慰地告诉自己,她的深情等待,总算是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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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咖啡厅中,邱胜翊单刀直入地说明来意,末了还加一句:“我不希望别人想入非非,请替我保守秘密,好吗?”

在晕黄的灯光下,邱胜翊看不清楚詹子晴变色的脸,桌底下,她的蔻丹指甲正用力地戳进了左手掌心。

搞了半天,为的依然是那个小女孩,这怎能令她平衡下来?

可是,成年人用成熟理性及自以为是的信念,使她不断地说服自己,至少邱胜翊终于对“女”人有兴趣了,这何尝不是好事?而且,去当那女孩的家庭教师,岂不是有机会与邱胜翊碰面?假以时日,顽石也会有感情的。

她报以迷人的笑容。“邱胜翊,我当然会为你保守秘密的。”这就是一个“知识分子”的可怕之处,她会不动声色,口蜜腹剑地对待你,让你心防全无。“不过,可否告诉我——”她停顿一会儿。“今天,你是因为吴映洁才约我,是不是?”

“是的。”邱胜翊永远不会说谎。

但他越说出事实,詹子晴对吴映洁更是心生厌恶。

“我答应。”她柔和道。心想,反正来日方长。

“那真是太好了!映洁一定很一高兴多了个大姊姊。”他灿笑道。“谢谢你,子晴。”

他英俊迷人的笑容,总能教她心田怦然乱跳。

回到家,已是下午。

邱胜翊开门,请詹子晴入内。她环顾四周,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她不禁赞赏道“这屋内好干净、好清爽。”

“都是映洁的功劳。”邱胜翊微笑道。“否则,凭我一个单身汉,哪有本事将屋子弄得如此温馨可爱。”他指着桌角的许多碎花布巾。“你看这是映洁收集的……”

映洁!映洁!他开口闭口都是吴映洁。詹子晴眉头纠结成团。

她隐忍着气道:“映洁……她人呢?”

“她应该在家的。”邱胜翊叫嚷。“映洁!映洁!我回来了。”没有响应,房子不大,他一间一间寻找,很快地就知道,她“躲”在浴室里。

“映洁,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不出来?”趁着等待时间,他向詹子晴略述了映洁目前的学习状况。过了十五分钟,映洁还没出来,奇怪了?邱胜翊不太放心地走向浴室。他用力敲门。

里头却传来啜泣声。“翊哥哥,我……我一定快死了……好多血,我流了好多血……”

邱胜翊心跳如急鼓。“别吓我,快开门,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要,我不要……”她的哭泣声再次传出。

不用多言,詹子晴已猜测出八、九分。

吴映洁由小女孩变成大人了。

她有股难以形容的酸涩,但也聪慧地想到——必须趁此不可多得的佳机,展现自己贤淑体贴的一面,让邱胜翊刮目相看。

她声音尽量柔和婉约道:“映洁妹妹,不用害怕,这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别担心,你不会死的,把门打开,让胡姊姊进去帮你,放心!我也是女人。”她极力地游说。

好一会儿,吴映洁才缓缓打开一点细缝,邱胜翊性急得要破门而入,詹子晴连忙挡住他。“这是女人的事,有你在会更困窘难堪的。”

邱胜翊闻言,似懂非懂地退出,走向客厅的沙发椅上坐着,默默等待。

约略半小时后,詹子晴携映洁出来,邱胜翊一跃而起,担心地间:“映洁,要不要紧?”

“当然不要紧。”詹子晴抢先回答。“有我在,映洁的问题,铁定不会是问题。”她还假意地摸摸映洁的“学生头”说。“是不是?映洁。”

“是的,谢谢你,胡姊姊。”她害羞地点头,真心真意道。“胡姊姊,你真是好人。”

邱胜翊会心的笑容,并没有逃过詹子晴的锐眼,她心中暗自得意着。

然后,她继续盘算道:“今天,是映洁成为大人的日子,在日本,都是要吃红豆饭的,台湾虽然没这习俗,不过,我们也可以庆祝一番,你觉得怎样?邱胜翊。”

邱胜翊双眼闪着光芒,莫名的喜悦阵阵升起。

映洁终于长大了!

百感交集得令他摸不着真正的思绪为何?其实这种转变只是人生中一个过程而已,可是,强烈的喜悦与兴奋,却充塞着他的心房。

“当然。”他柔柔地望着映洁的眼瞳说。“我带你去吃牛排,好不好?”

“好!不过──”她主动拉拉詹子晴的手。“也让胡姊姊和我们一道去好吗?”她抬首对詹子晴展露笑靥。

邱胜翊沈默半晌,实际上,他相当不愿意有第三者介入,他想要独自分享映洁成长的喜悦,但映洁的要求,也没有理由拒绝。“好!就一起去吧!”他耸耸肩道。

“万岁!”她叫嚷着。“万岁!”

詹子晴虚伪的笑说:“映洁,真的好可爱。”

邱胜翊柔情地盯着映洁,喃喃地说:“是的,她不仅很可爱,而且很美。”

※※※

岁月如梭,在邱胜翊与詹子晴一起照顾之下,映洁快速的成长,她有着道地美人的雏型,以及整日银铃不断的笑声。

唯一令邱胜翊汗颜的,是映洁的课业成绩依然满堂红彩。连詹子晴的帮助,也起不了大作用。

除了家政及英文勉强攀升在六十分上下,其余……甚至连体育也不及格。

努力既然无啥效果,邱胜翊索性也不逼迫她了,他告诉她:“国中一定要毕业,高中就算是念个烂学校也好!无论如何,文凭在现今社会上是很重要的。”

映洁乖乖地点头。“可是,高中会收留我吗?”地怯怯地担心道。

“你自己看着办!”他佯装发怒。“记住!路是要自己走出来的,除了念书你最好想想你有没有其它的能力。”

翊哥哥生气了!映洁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努努嘴,赶快进房“修行”去也。

她沈思一晚,仔细地想想“钱”途为何?果然黯淡无光?她只喜欢收集碎花布,但这些“垃圾”能让她在社会、在学校找到立足点吗?

好象没办法?

连翊哥哥都为她的事烦透了,这么说她的未来还真的很凄惨。国中毕业她能做什么?又将何去何从?

放学后,她依往常到大型超商购物,这也是她的生活重心之一。其实,在家事方面,她相当能干,很灵巧,也很得心应手。

她习惯皱皱鼻子,解嘲自己说:也许做“家庭主妇”最适合她了。

她经过清洁沐浴用品区绝不忘买兰姆香皂。这是她发现的秘密之一——翊哥哥身上所散发出的特殊体味,就是这种香味,她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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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采购得差不多了,她满意地提着手提袋,背着书包回家去。

钥匙还没穿进孔,已听见室内的口角争执声。

她伫足倾听。

“邱胜翊,这么多年,难道你看不出我的心意吗?”是詹子晴高亢的声音。“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甚至百般讨好映洁,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多吗?我相信映洁会很乐意见到我成为你的妻子,因为她也喜欢我。”

邱胜翊闷不吭声。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遮掩住任何事?”她有些歇斯底里道。“我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不断告诉自己,“邱太监”永远是太监,不会对女人有感觉,可是,我错了,错得离谱!原来,“邱太监”的嗜好是喜爱以未成年少女做为私人玩物。”

后面的一句话尖锐如剑,直刺进他的心坎,随后伴之而起的是两个清脆的巴掌声。“你走吧!”邱胜翊只简单地丢下这三个字,便旋过身子,背对着她。

“我——恨——你!”詹子晴语未毕就夺门而出,映洁躲避不及,两人怔忡相对。

“晴……姊……姊。”她尴尬地不知如何言语,双手紧握裙襬又放松。

“不要这么叫我。”詹子晴眼中的憎恨之火,像是要烧死眼前的人。“如果没有你的存在,邱胜翊他会爱我的。”她攀住映洁的双肩,拚命摇晃着。“你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还赖着不走?你有丑陋不堪的过去,你配得上他吗?你只会害他,让他成为大家的笑柄而已,人们将会说他变态,喜欢“幼齿”的!”她奋力一推,怒气腾腾地离去。

映洁踉跄地从地上爬起,臀部微疼,手足也有些瘀青,但她咬住疼痛,火速提起包装袋,佯装若无其事的进门,她看见邱胜翊坐在沙发上,脸色很难看。

“好奇怪喔!”她假装自己是“傻子”。“刚刚看到晴姊姊很生气地冲下楼,都不理我。”她笑得很别扭。

邱胜翊极力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我们只是吵了一架而已。”他欠身,腰杆挺直地走进房间。

映洁躺在床上沈思许久。

她辗转反侧,试图理清自己剪不断的混杂情感。

詹子晴下午的“真心话”,真的把她推进死胡同,她不得不再次面对现实。

她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也很明白自己的“身分”。所以,对于邱胜翊,她只是崇拜他、尊敬他,把爱他的心意,深深埋藏在心底。

詹子晴有着良好的身世背景,人又有涵养,又有热心助人之心,她应该义不容辞地撮合他们。

映洁自以为是自忖着。事实上,她常为此意念而心如刀割,不过,她永远也不会表现出来。以前,长期在“水深火热”之中度日,早已练就她伪装自己真正感情的能耐。

她比一般少女还早熟。

她对自己说:晴姊姊很爱邱胜翊,而我也认为,翊哥哥没有理由不接受这位温柔体贴的好姊姊。

寒冬已尽,春雷乍响,雨季也跟着来临了。

外头终日滴滴答答的小雨不曾停息。

映洁利用周末下午,做了好几盘拿手的美食佳肴,顺道买了瓶酒,她知道邱胜翊是不喝酒的,可是,也许有酒,再配上子晴姊姊的柔情,如此气氛之下,他俩破裂的关系应该能迅速复合吧!她天真地想。

映洁以她国中毕业为由,邀请子晴及邱胜翊。

詹子晴比预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当初答应邱胜翊辅导映洁课业,为了方便一些,她自然拥有钥匙,她进入大厅环顾四周,却是空无一人。

她看到餐桌上有两张便条,仔细一瞧,才明白这烛光晚餐完全是映洁故意安排的,她希望子晴姊姊能和邱胜翊和好,也盼望能称子晴为嫂子。

末了,还附注:千万不要让邱胜翊知道这是她的“诡计”。

真是个小傻瓜!一时间,子晴竟感动于她的善体人意。

但随即又狠下心肠来,吴映洁,你别怪我自私,今天,你要我成为你的嫂子,而我,却要请你走得远远的,唯有如此,邱胜翊才会全然属于我。

邱胜翊接到映洁的电话,告知他一定要回家吃晚饭,因为她很幸运地毕业了。

这可要好好庆祝!邱胜翊格格直笑,她这种烂成绩还能毕业,真是奇迹。

他一下班就急忙赶回家,不过,迎接他的却只有詹子晴一人。

她一见邱胜翊立即柔声问候:“你回来了,一定很累吧!映洁留了张纸条给我们。”见邱胜翊眼睛不断往里面张望,找寻他的小映洁,便顺手递给他纸条,她要他明白,映洁的童心是多么需要一位嫂子。

邱胜翊执起一瞧,相当不以为然地走向窗边,直语道:“外面下雨,不晓得她有没有带伞,电影散场是九点半,那她要十点才到家呢!”他的心思全在映洁身上。

“你变了!你知道吗?邱胜翊!”她坐在餐椅上,爱恨的情绪充斥着。“你完全变了,变得让我都不认识了。”

“我从来都不觉得有必要让你认识。”他冷言冷语,不愿再多说,同时转身向门走去。

“等一下,”詹子晴叫嚷。“映洁精心为我们准备的可口餐点,你不用,难道不怕伤她的心?”

邱胜翊微愣,旋过身走回,坐在餐椅上,默默地盛饭吃着,不发一语。

他的动作举止,詹子晴完全看在眼里,却气恨在心里,难道只有吴映洁,才能激起邱胜翊心中的火花?不!她不甘心。

“喝吧!”她为他倒了酒。“这也是映洁特别买的,别坏了她的好意。”她当然不会告知邱胜翊这是酒,反正凡事搬出映洁就能说服他。

果然,邱胜翊不假思索的一饮而尽,高浓度酒精的强烈灼烧感,直达肠胃。

“这是什么?”邱胜翊皱紧眉头,顿感口干舌燥。

“喔……对不起。”她立即改口。“映洁真不该,明知你不喝酒,居然还买了酒,我没注意到,真是对不起,这样我倒杯水给你喝,就会好些的。”她把自己调配好的“开水”奉上。

他大口喝下,结果,反而更觉浑身燥热,头晕目眩,不一会儿,便趴在桌上昏睡了。

詹子晴轻抚着邱胜翊的头发,冷冷地笑。

其实,她没有和同学去看电影,只是站在骑楼下,望着空荡荡的街道,若大雨把路面洗刷得好干净,也许她也该痛快地淋一场雨,让大雨洗净她一身的骯脏。

不过,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对着黑夜,许久许久。

等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她才默默地走回家。她料想的情况,应该是——邱胜翊与詹子晴会尽释前嫌地一起迎接她,感谢她为他们制造了一次完美的约会。

结果——

从客厅至房间,一件一件散放在地上的凌乱衣服,令她傻眼了。

她好奇地走到邱胜翊的房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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