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她灌了口開水,以手背擦拭滴出嘴角的水漬。「妳沒出去啊?」
張韻梅歎了口氣,窩進沙發裡。「本來要出去的,可是約好的那傢伙突然有事,取消了。」
筱婕一聽可覺得有趣了。「約好的那傢伙?誰啊?我認識嗎?」
原來八卦之心人人有之,像她搬到韻梅這裡以來,下了課後鮮少聽過韻梅和人有約,今天竟然說被臨時取消約會?!這也難怪她好奇了。
「喂,妳管大海的啊?」張韻梅破天荒地赧紅了臉,彷彿在隱藏什麼心事似的。「我都還沒問妳今晚跟誰出去,妳反倒問起我來了?」
「嗄?」哇咧……被反將一軍,筱婕頓時心虛了起來。「沒、沒有啊,我只是出去吃個飯,隨便晃晃而已。」
事實上她真的沒做什麼,只是逛逛書局、逛逛花店;最近她對花產生莫名的興趣,喜歡在書局裡翻看花卉的資料,只是這些沒必要跟韻梅報告,以免她作不必要的聯想。
「是喔,隨便晃晃?」張韻梅連腳都縮到沙發上了,由矮櫃底層抽出一袋面膜,打開之後敷在臉上。「最好是啦,都幾歲的人了還沒人約,行情這麼差。」她邊動作邊嘮嘮叨叨念著。
筱婕聽了好想笑。她幾歲,韻梅就幾歲,一次念到兩個,還真是不吃虧。
「好了好了,我躺一下,別吵。」張韻梅閉目養神,揮了揮手懶得理她。
「那我去梳洗一下就休息了,明天還有得忙呢!」
「欸,等等。」她才一轉身,張韻梅陡地又喊住她。
「怎麼了?」她旋身又回到韻梅身邊,不知道她又有什麼「膠帶」。
「最近邱老師一直在問,他桌上的花是誰送的呢!」張韻梅依舊閉著眼,神情慵懶。「怎麼他沒問妳嗎?」
心口一提,筱婕慶幸韻梅在閉目養神,瞧不見她的慌張。「我、我怎麼知道那花是誰送的?」
「我只是問妳,邱老師有沒有問過妳,又沒問妳那花是誰送的,妳緊張個屁啊!」張韻梅的唇邊漾起一朵可疑的笑花,正好被面膜遮住,因此沒讓筱婕發現。
「呃……有、有啊。」他是有問過,但她的回答很標準,只有「不知道」三個字。「他好像問了兩、三次,可是我不知道啊!」
張韻梅睞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將話含在嘴裡,聽來有些含糊不清。「最好是不知道啦。」
「什麼?妳說什麼?」筱婕知道她在說話,卻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不確定地再問一次。
「沒事沒事,妳去休息吧,別管我。」
結束了上午的課程,下午的課請別的老師幫忙代課,筱婕匆匆忙忙地離開學校,準備搭車前往仁愛醫院。
甫走出校園,陡地有車子的喇叭聲從她身後響起,嚇了她一大跳,連忙閃到人行道上,不安地回頭看了眼按喇叭的車子。
那是一輛白色的喜美轎車,裡面的駕駛者有點眼熟……咦?那不是俊傑嗎?!
厚!討厭鬼,嚇人!
「嗨!」俊傑搖開車窗,探出頭向她揮揮手。「妳下午不是還有課嗎?這麼匆匆忙忙的要去哪裡?」
「我要去仁愛醫院。」太陽好大,她心火上升,說話也變得好急。「你今天沒課不是嗎?幹麼到學校來?」
「我來找點資料。」他應道,濃密有型的眉蹙了起來。「去醫院做什麼?妳身體不舒服喔?」
「不是,一個朋友需要社會救助,我連絡了社會局的社工人員要一起過去看看。」她拭了拭額角,臉色不是很好。
「上車,我送妳去。」俊傑打開車門,決定送她一程。
「你不是要找資料?」她杵在車門邊,猶豫著該不該上車。
「花不了多少時間,上車。」他催促著。
筱婕終於露出笑臉,趕忙上車繫上安全帶。
這時候動作就得快一點,不然萬一他後悔了,自己就得苦哈哈地搭公車,呵呵!
「想不到妳還真好心,連這種事都得忙。」算是對她有更深一層的認識,俊傑對她的好感不斷加深,越來越覺得她是個難得的好女人。
「沒有啦,人家有困難嘛,既然我們知道社會可以幫忙,何必讓她們受這麼多苦?」被他這麼誇讚,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而且我們年年繳稅的嘛,國家總得要對弱勢族群付出一些啊,對不對?」
「嗯,稅金可不輕呢!」她很聰明,懂得運用社會的資源。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未幾,俊傑又想起送花事件,再一次問道:「筱婕,妳都沒發現是誰把花放在我桌上的嗎?」
他記得她到校的時間都很早,理論上應該遇得上,除非送花者是半夜送達,不過這個可能性實在太低,他忍不住一問再問。
「嗄?」她的心臟跳得老高,幾乎頂住喉頭。「沒、沒有啊。」
「奇怪……」俊傑若有所思地蹙起濃眉。
「我那天不是聽蕭老師說,花是她送的嗎?」花瓶老師蕭麗華,在俊傑向她問起時,主動表明送花是出自她的主意和動作,她記得很清楚。
雖然當時她很氣憤,但她偏偏是敢做不敢承認的人,加上她也從沒打算讓俊傑知道,因此沒有拆穿蕭麗華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