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昨天深夜停了,不過她的花還是在雪中凍死了一半,因為她昨天忘了將它們
從陽台移進來。
她試著補救,不過沒什麼用,大部分的盆栽都進了垃圾袋。
上午九點,當她在收拾盆栽時,他的廚房有了動靜,是那個女人,她在做早餐,
香味隔巷從空中飄了過來。
她和她的視線不巧對上,對方給了她一個友善的微笑,吳映潔硬扯出一個微笑,和
對方點了個頭,然後將另一個凍死的盆栽丟進垃圾袋裡。
十分鐘後,她穿上大衣、圍上圍巾,出門上街,走路到幾條街外的動物診所,探
望喬可。
大街上沒有幾個行人,空氣又冷又干,雪在路上積了兩三公分,一輛清雪車轟隆
轟隆地掃過街道,它經過的地方,露出黑色的柏油道路。
行道樹上結了霜,比較粗的枝幹上還堆了一些白白的雪。
經過街角某家咖啡店時,她猛然停下腳步,瞪著裡頭那個身材魁梧,不應該在此
時出現的傢伙,是那個有潔癖的運動狂,他坐在窗邊打電腦,電腦旁擺放著一杯冒著
冉冉白煙的咖啡,下巴冒出點點鬍渣。
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他,她以為他應該在家,和那個不知道是來自亞洲哪個
國家的小女人在一起。
他一副疲倦的模樣,像是一夜沒睡,但仍全神貫注在他面前的筆記型電腦上,雙
手飛快的在上頭敲打,偶爾他會停下,皺著眉頭直瞪著螢幕瞧,像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但沒多久他又會繼續敲打鍵盤。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裡站了多久,然後他停下動作,伸手去拿咖啡時,抬眼看見了
她。
他一隻手仍撐在額際,一隻手握著那杯咖啡,動也不動的看著她。
她的腳像被黏在地磚上似的,因為他沒動,所以她也沒動,他們就這樣隔著那片
玻璃對看了不知道有多久,然後他放下咖啡杯,在鍵盤上很緩慢的敲了幾個字,那雙
琥珀色的瞳孔始終沒有離開她,撐在額際的手也依然撐著,跟著他將筆記型電腦轉了
過來,螢幕上面印著兩個字——
COME IN……
她瞪著那兩個字,再抬眼看他,他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和表情,只是看著她。
這男人要她進去?
為什麼?
她該進去嗎?還是乾脆走掉算了?可是她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為什麼不在他
家?為什麼不在那個女人身邊?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他女朋友?
搞不好是他老婆呢!
她被腦海裡這突如其來的結論嚇了一跳。
奇怪的是,雖然腦袋中擠滿了問號,她卻仍注意到他的眼睛不只是單純的琥珀色
,還帶著點點金斑,她有種想捧著他的臉貼進看清楚的慾望。
別傻了!
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轉身走開。
別理他、別理他,她就算進去了能幹嘛?和他說哈羅嗎?還是早安你好,今天天
氣不錯之類的……
還有五步就到門口了。
走過去、走過去,直接走過去。
還有三步。
可是這樣直接走掉會不會太過分了?還是進去打個招呼再走好了。
還有兩步。
要是她亂說話怎麼辦?要是她亂問問題怎麼辦?要是她忍不住問他那女人是誰,
被他發現自己對他有意思怎麼辦?
還有一步。
該死,還是別進去好了,下次他要是問起,就說她趕時間——
門口到了,一對情侶剛好從裡面走出來,擋住了她的去路,迫使她停了下來,就
在停下腳步的那兩秒,他灼人的視線幾乎要在她背上燒灼出一個洞。
當然,那也可能只是她的罪惡感使然,他當然不可能還在看她,她又沒說要進去
,她甚至沒點頭示意。
可能嗎?
一股幾近強迫的衝動讓她回過頭。
他在看。
一陣心悸竄過,她下意識屏住呼吸,幾乎是有些驚慌的匆匆別過頭。
擋著她的那一對走了,她再舉步時那千分之一秒,卻像是被催眠似的,不由自主
的轉身走進店裡。
他還在那裡,當然。
而且該死的吸引她所有的注意力。
可惡,這男人和她之間的吸引力,強得讓人無法置之不理!
她得解決它,至少得把事情問清楚,讓她斷了那些狂野的慾望和綺思才行。
深吸口氣,她腳步變得較為堅決快速,匆匆走到他面前。
「嗨,早。」
「早。」
吳映潔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還笑得出來,更讓她不敢相信的是,她在道完早安後,
竟然忍不住脫口問:「她是誰?」
她幾乎不敢看他,卻硬撐著。
她知道自己漲紅了臉,天曉得她有什麼資格理由去問他這個問題,而且還沒頭沒
腦的張嘴就問。
她想把自己宰了!她還想拔腿就跑——
「我嫂嫂。」他眼也不眨的說。
她呆了兩秒,然後倒抽口氣,「你和你大嫂外遇?」
「什麼?」他一臉不可思議的瞪著她。
「我昨天晚上明明看見你——」她頓了一下,瞪著他,豁了出去,「親她。」
「我沒有。」他皺眉,然後恍然過來,咒罵了一句,才道:「那是我哥。」
「你哥?」
「對。」
她仍然站著,他也依然坐著,她的心臟猛烈跳動著,他只是看著她而已,她卻覺
得渾身細胞都在沸騰。
顯然她的女性直覺從一開始就沒搞錯,這男人是對她有意思。
「我不喜歡當第三者。」她啞聲開口警告他。
「我也是。」
走出咖啡店時,吳映潔就知道自己會和這個男人上床,她只是奇怪自己怎麼沒有立
刻抓著他衝向最近的房間,還有辦法和他說她必須先去看狗狗。
他去結了帳,陪著她去動物診所,站在外面等她出來,再陪著她一起走路回家,
她在中途甚至繞進附近的超商,買了一盒保險套;她很久沒有和男人在一起了,家裡
就算曾經有過這種東西,也早就過期了。
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看了她一眼,拿了另一盒SIZE比較大的。
她瞪大了眼,他一點也不害羞的拿去櫃台結帳,她沉默的把手中那一盒放回架上
,腦海裡的綺思幻想變得更加狂野難以控制。
他從在咖啡店裡就沒有直接觸碰到她,她知道為什麼,他不敢,她也不敢,怕一
碰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她在公寓前停下腳步,喉頭有些發乾的開口,「哪一邊?」
「我那裡有人。」他說。
對了,他的兄嫂。
她朝自己公寓走去,爬上那似乎永無止境的六層樓梯,她知道他跟在她身後,像
個巨大的火爐,讓人無法忽視,她沒有回頭看他,一直到家門口,掏出鑰匙打開門,
走了進去,還沒回身,她就聽到他關了門、落了鎖。
接下來的事情像旋風—樣,她其實搞不太清楚前後順序,就像乾柴遇上烈火,她
的鑰匙掉到地上,他的筆記型電腦也是,他們熱情擁吻著,狂亂地剝了彼此身上的衣
物,大衣、圍巾、褲子、鞋子,她不太確定他們是怎麼來到房間的,也許是他抱她進
來的,因為她不記得她的腳有碰到地,她是如此渴望直接撫摸他的身體,所以那時她
正忙著脫他的上衣,等到她發現時,她人已經在床上了,全身上下只剩下內褲和毛衣
。
他退開來拉上窗簾,那一身結實健美的身體漂亮的無與倫比。
她半跪在床上,心跳飛快、渾身發燙,在他回過頭來時,脫去身上最後一件毛衣
,她今天出門時並沒有穿內衣,因為穿了太多件,她實在不想在身上再加上那擾人的
束縛。
他緊盯著她,站在原地,視線灼人。
吳映潔沒來由地一陣緊張,慌亂閃現腦海,要是他覺得她身材不夠好怎麼辦?
她緊張地舔了舔紅唇,想伸手遮住自己胸前的渾圓,他卻迎了上來,伸手抓住她
的手腕,看著她,然後鬆開她的手,在她的注視下,愛撫親吻她的雙峰,用最火熱的
激情,讓她忘了一切疑慮。
他中途曾停下來戴上套子,在她還沒回神前就回到她身邊,她的身體早已準備好
迎接他的進入,他們的做愛狂野而直接,像是要燃盡一切。
極度的歡愛之後,她累到睡著,再醒來時,她發現他仍躺在她身邊,熟睡得像個
孩子。
外面天色仍亮,她看了眼床頭上的鬧鐘,才下午一點。
他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她猜他一夜沒睡,說實在話,她昨夜也沒睡好,所以沒
有考慮多久,她就重新躺了下來,縮回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