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请你吃饭,好不好?」今天的吴映洁好像不是那麽难以亲近,他也不想在和她形影不离地处了大半天後,立时回去面对一室的冷清。更何况,今天他还吻了吴映洁,那股沁人心脾的芬芳仍留驻在他心上,久久不肯散去。
「为什麽?」吴映洁天真地问著。他怎麽会突然想到要请她吃饭?
「晚饭时间到了。」他心里很为这种答非所问的说辞汗颜,正担心吴映洁会嘲笑他生硬的藉口时,一个撼著相机的记者朝他们快步走来。
「吴小姐,晚上方不方便帮你做篇专访?」那位记者在工商界甚具名气,很多富商巨贾都主动送上资料,以求他在报导中提上一笔。如今,他主动找上门来做专访,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对不起,我晚上有约会。」吴映洁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那个惯於被捧的记者吃了这麽直接的闭门羹,委实惊讶不已,但仍好风度地说了些客套话才离去。他会成功,不是没道理的。
邱胜翊笑笑地望著她,「你在哪里有约会?我送你去。」罢了,吴映洁自不愁良夜无伴,反正他一个人也习惯了。
「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他很笨,真的很笨!
一瞬间,他的心上像是吹过阵阵暖柔的春风,那麽的薰人欲醉。她说的「约会」原来是指他的邀约!失而复得的满足和喜悦温润了他乾涸的心湖,他很意外吴映洁会答应和他吃饭。
看著他脸上闪过了几不可察的温柔与深情,吴映洁不禁怀疑自己看错了眼,一股奇特的感受前仆後继地漫过她狂野的心跳┅┅
「我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敲诈你的机会呢。」她画蛇添足地解释著自己的动机。即使再动心,也不该是这样的男人。
如果你愿意,我不在乎被你敲诈一辈子——他勉强压抑下不该有的痴心妄想。不过是一顿饭,与一辈子何干?
「想去哪儿吃?」台北市能让她好好敲诈一顿晚餐的地方还嫌少吗?
吴映洁神秘地笑了笑,递给他一张名片。
「绿色沙漠」?他连听都没听过,既是沙漠,怎麽会是绿色的?管它是什麽地方,去了不就知道了。
「绿色沙漠」原来是一家pub,鲜明的招牌位於闹区中,占地约有五十坪,邱胜翊也不晓得这样的规模算大还是小。斩石子墙上垂著爬藤类的绿色植物,室内的灯光调得很暗——一个适合都市人颓废的地方。
「坐哪里?」吴映洁问著四下打量的他。
他指了指角落里孤立的一张石桌。
吴映洁笑了。那是她惯坐的位子,大概他们两个都有些孤僻吧。
坐定後,服务生送来两本印刷精美的菜单。说是菜单并不太贴切,上头大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酒名,简单几样餐点只是点缀性质。
吴映洁点了一篮洋葱圈,邱胜翊则点了一客牛肉饭。
「喂,你要喝什麽酒?」吴映洁极有兴致地翻阅著菜单,来pub怎能不喝酒。
「我一窍不通。」他毫不避讳地坦承自己的一无所知。什麽「红色轰炸机」、「血腥玛莉」,怪可怕的。
「喝『蓝色夏威夷』好不好?你待会见还要开车。」吴映洁很有礼貌地建议了一种很淡的调酒。
「好。」他错了,她偶尔也会替别人著想。
服务生走後,他才开口道∶「生意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吴映洁笑了起来。「酒吧才刚开门呢,等一下会很热闹的。」她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麽会想带他到这个和他的风格显然格格不入的地方来。
「喔。」邱胜翊腼腆地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表——七点半。他根本不知道酒吧营业的尖峰时段是什麽时候。
由於客人还很少,餐点和调酒很快地送了上来。吴映洁边喝著店内的招牌调酒「绿色沙漠」,边用手抓起篮子里的洋葱圈蘸番茄酱吃。
「你晚餐吃这个?」这店该不适合拿来当正餐吃,而她却吃得津津有味。
吴映洁看了他面前的牛肉饭一眼,摇了摇头。「那种调理包做出来的食物比我煮的东西还难吃。」
奇怪的女人!偏要挑一个没有好吃东西的地方共进晚餐。可是他的肚手实在很饿,很快地把一盘牛肉饭吃得一乾二净。
「看你在吃,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吴映洁目不转睛地支颐瞧著他,「我可不可以也点一客?」她俏皮地询问今日的东道主。
他开始喜欢起这个地方,因为吴映洁在这儿特别可爱。
他挥手招来服务生,帮她点了一客牛肉饭。这时,小型舞台上传来音乐声,一个男歌手唱起一首缓调的西洋歌曲,客人也明显地多了起来。
吴映洁把新送上的牛肉饭推到两人中间,「我们一人吃一半,好不好?」她吃不下这麽多,而且邱胜翊午饭没吃,他的肚子岂是一客牛肉饭就打发得了?
「好。」他们两个都没顾虑到卫生问题,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著,也不觉得这种景象有什麽暧昧。
「哟,吴映洁,什麽风把你给吹来的?」一个扎著马尾的男人自顾自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她身边,一只手亲热地搭上她的肩膀,嘴角则带著一抹玩味的笑容,研究起这对状甚亲密的男女。
「光顾你的生意啊。」吴映洁被他不怀好意的眼光点醒,狼狈地瞪著他。
「从来没见过你带男人来这里耶。」老板无视於她警告的眼神,怪声怪气地嚷著。
「他是我上司。」她很严肃地解释著,怕邱胜翊会气别人把他们误会为一对。
「只是这样吗?」老板挑著讪笑的眉,依旧不肯善罢干休。
「我们分得很清楚的。」在一旁一语不发的邱胜翊突然插了一句话。
他的回答让老板很满意,别有深意地对著吴映洁掀了掀眼皮,乐不可支地去招呼别的客人。
这句话听起来好耳熟。
「你说那句话是什麽意思?」他们哪有什麽要分清楚的?杰临去前那副了然於胸的表情教她顿感绝望,这下子,她跳到吴河也洗不清了。
「你对约瑟夫不是这麽说的吗?」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吴映洁的心眼也仅止於这个地步,老实说,没什麽杀伤力。
「你怎麽知道?」她大声叫了出来,好在pub本来就不是一个安静的场所。
「我办公室的电脑可以监看会议室。」她以为他放心让她和一只流著口水的色狼打交道吗?那天,看她一脸得意地诳骗约瑟夫和他的关系匪浅,明知她打的是什麽算盘,他就是生不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