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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1次PO完】阎王愁心伤(翊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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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最初,爹本希望他们五人都习武,但由于他与二哥、三哥都对武术没兴趣,爹还为此伤透脑筋。

后来爹请来个术士,那算命师说他们三个人命格不在武术,由他们自行抉择将来反倒能大有所成,并告诉爹,若担心他们的命运,就安块明石在院子里,保管子孙能够品德留芳。

现在回想起来,爹亲也因此便顺著他们的性情,注意他们各别的长才,让二哥经商,他与三哥习医,所以今天的秋叶山庄,才会出现这么多外人称羡的奇才。

这么说起来,当年那风水师可不是胡言乱语哪……

“我想,老庄主也是用了心思的。”吴映洁淡声笑应:“若是当事人光听不做,光生孩子却不教养,或是光剪枝叶却对枕边人冷言冷语,那么这些风水与改运,也都只能成为华而不实的迷信了。”

“你是说,有些人明明改了风水,想教家运兴盛,甚至是照样画葫芦,却依旧没效果,是因为自己根本不努力,是吧?”听出吴映洁的弦外之音,让邱胜翊不由得会心一笑。

这就是他欣赏、喜欢吴映洁的一点,不论学的是什么门道,他们终究是盼人自行努力。

“这仅是其中一种情况。”吴映洁点点头,又往下续道:“但封四夫人的情况与令尊、封六小姐又不同了。”

“哪边不同?”说起来,邱胜翊还真想不到家里有什么东西会影响到谷媛媛。

“所谓的风水,也能够解释为风与水的流动,这些自然,都会影响人们的身体健康。”吴映洁细细应道:“人待在房内,若少了风动,便感到窒闷,少了水流,则感到干渴烦躁,可风吹多了易伤寒,水多了则感闷湿不适……”

“你想说的,可是过与不及,都伤身?”邱胜翊听出了端倪。

“是的,封四公子的住处,感觉上虽然相当阴凉,但其实有些过度潮湿阴冷,因此连带影响到身体,所以只要改改环境,让空气流通,多引些日光进屋内,那么对于封四夫人与孩子,便成为一个有益健康的居所了。”吴映洁微笑道。

邱胜翊不由得露出了敬佩的神情。

吴映洁的本事,比他所能想像的,还要高深。

即使他被称为阎王愁,断定病症之准确,可说是无人能敌,已经练就到只听闻症状、观其气色,便能下药治病。

但是,他仅考虑到人人体质先天不同,改善之法除了对症下药外,还得依靠平日做些舒筋活骨的活动来辅助,却完全忽略了环境的影响。

看来他的功夫还是不到家啊!

也许是因为他的医术已精进到他若自谦自己是天下第二,没人敢言第一,在这种人人尊他为师,将他置于高位,令众人仰望的情况下,确实没什么人能再提点他什么,或教他如何让医术更为进步。

所以今天吴映洁的这番见解,著实让他有了更多新的学习方向……

“对了,不只是封四公子的院落,其实秋叶山庄里,最需要改风水的地方,便是封五公子这里了。”吴映洁打断了邱胜翊的讶异与钦佩,迸出一句令邱胜翊意外的谏言来。

“我这里?”是了,他这房里不像其他的院子,只动些小地方,换几样新家俱,几乎是里外全搬动换新过,他还想问吴映洁究竟是改了哪些地方、又是为何而改的。

“嗯,一般来说,房间是用于晚上休憩,起居活动则在前厅、院子,所以大多数人只求房间安静舒适好入眠。”吴映洁打量了一下邱胜翊,淡笑轻应道:“不过我整理过封家各位的习惯,知道你平时并不往外跑,也不太与其他家人一同待在热闹的前厅,大多数时间是留在房内,所以才说,你房里的风水更为重要。”

说起来,这些天来因为她为封家改风水,所以也从封海晏口中听得了不少关于邱胜翊的事情。

举凡大小事、私事、心里话,封海晏像是倒水似地,她问一句,封海晏就答十句,想来平时邱胜翊应该对于这小妹很是头疼吧。

不过由封海晏的谈话之中,她却能多少感受到封家人相处在一块儿时,那种融洽又温馨的感觉……

“你房内的摆设,是依你的个性重新打理过的,为的是让房内有干净清新约空气,弃满屋子的书册不会潮湿、发霉,另外将睡房那边改小些,把你摆放桌椅书柜的地方改大点,让你研究医书时,不会有股无形的壅塞感,另外我请人将院里的大树移开,是为了让日光能直入书房……”

一句又一句的费心考量,说的全是吴映洁为邱胜翊的起居大小事的细心打算,说罢,她看看邱胜翊明显露出微惊的神情,又扯开一抹柔笑:“这么做,是想让你住下时,觉得心旷神怡、心里自然不闷塞,那么你就会感觉开朗轻松,而不是天天烦闷,与兄弟常起口角。”

当然,这些私事也全是封海晏告诉她的。

虽不知道加油添醋的成分有多少,不过就她看过风水格局的结果,邱胜翊成天板著脸孔的原因,或多或少是与房间的格局不佳有所关连的。

所以她希望邱胜翊能够放宽心怀,不再感受到沉闷不舒服的感觉,才在封家人错愕的眼光与不知该不该阻止的沉默中大肆动工,改变了邱胜翊的院落布置。

如今瞧邱胜翊似乎并不介意,甚至感觉得出她的用心,她多少是有些欣喜的。

“谢谢你。”邱胜翊不自觉地将视线定在了吴映洁的脸庞上,几乎无法移开。

因为吴映洁说的没错,每当他与大伙儿在前厅谈天时,总觉得闲谈没什么意思,索性回住处研读医书,可却又不自觉地烦闷起来。

在他带著闷坏的心情去前厅散心时,也总会不由得想与小妹或四哥斗嘴。

看来,撇开胡诌的江湖术士不提,风水学事实上是有其深奥与踏实之理的啊!

如今,这套道理再搭上了吴映洁的细心与周到,可说是将他平日内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烦恼也给一并根除了。

想来,吴映洁除了善于察言观色,对身旁大小事,必然是用心关怀,小心注意,否则又怎能方入住秋叶山庄,便摸透他的日常生活作息,又为他打理院落,甚至依著他的习惯考虑一切,让他没有半点不适感。

这么说起来,吴映洁说不定比他自己还要了解“邱胜翊”这个人……

暖意渗透了心口,让邱胜翊逸开了笑容,那是连封家人都鲜少自他的脸庞上见到的柔情与和善,像冬日里渗入了雪地当中的阳光,有些冰凉,却是冷中带暖——

“你……可以算是我的良师益友吧!”这份感情,与兄弟情谊或是家人般的亲情著实有些不同,那其中的细微,令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分辨。

不过,从他自吴映洁那边受到点醒的各项观念来说,这种亦师亦友的情谊,应该是比较贴近的吧!

“没这回事,是你太客气、也太抬举我了。”突地,一抹绯红迅速地自吴映洁颊上闪过,快得令两人都来不及注意这份细微的变化。

“不,你应该明白,我是个懒得客套的人,更有寡言而不近人情的脾气,所以……”邱胜翊正想重新表达自己的感觉,却让吴映洁止住了。

“不是这样的,你并不是自己形容的那样,你不客套,只是性子直率,寡言是因为话不投机不想多谈,至于那些不近人情的说法,其实并非你不想交友、个性孤僻,而是因为你苦无知己。”吴映洁有些不满,倒不是因为邱胜翊高估自己,而是为著他拿那些外人的印象冠在他自个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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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不是真正的邱胜翊啊!

她知道的,在与他确实地深谈几回后,她明白邱胜翊的性情究竟如何,所以她不希望外人的私心妄断,把邱胜翊逼得更紧。

胸口,有著那么点微微的紧绷,吴映洁凝视著邱胜翊,霎时间竟有股想将他揽在怀里安抚的冲动。

她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世人的妄断并不能拿来作为评断他的标准,其实他并不需要在意那些琐碎的眼光……

“瞧你,都把我摸透了。”短短几句话,令邱胜翊有了些许解脱感,更令他的笑容里混入许多温情。

“不是的,我只是多注意了些旁人没留心的小事罢了。倒是……”让邱胜翊的话语拉回了心神,吴映洁极力平抚著刚才过度泛开的情绪,敛起外放的情感,重新定心应道:“你把我看成良师益友,真要教我受宠若惊了。”

“你确实是这样的人,有何好吃惊的?”邱胜翊笑道:“才能与学识,你皆兼备,性子亦是沉稳内敛,与我相谈之间,态度平等,又能适时指引我何谓更进一步的学识,而且你是打从心底里希望我好,不只是拿钱办事,才能将秋叶山庄、将我这院落打理得这么好,不是吗?”

像那些摆在院子里、整齐的药草盆子,想必也是吴映洁的杰作,不像家丁总是摆得零乱,让他看得光火。

如此的细心对待,让他如何能不看重吴映洁?

“我想,不只是我看重你,你也是同样对我用著心的。”这便是邱胜翊自吴映洁为院落布置的细心当中感受到的心意。

“你都称我一声朋友了,对待朋友,用心是自然,也是应该。”瞧著那一双含笑黑瞳,吴映洁不由得想起这几日与秋叶山庄的封家人相处的情况。

他们待她亲切得像是将她视为自家人,丝毫没有任何排拒或生疏,在礼貌与客套之余,还多了份家人般的和善感。

据说,这是因为邱胜翊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当他们知道她是邱胜翊认定的朋友,便很轻易地接纳了她。

这份来自封家人的温情与暖意,对她来说,就像是亲身感受到邱胜翊对她的信赖一般,才会让她为邱胜翊格外地费心思……

“朋友……嗯,我们是朋友啊……”邱胜翊点著头应声,心里却生出了前所未有的陌生情绪。

他总觉得,光一句朋友,似乎还无法满足他对吴映洁的感觉。

对他来说,吴映洁不只是个能够了解虚名带来的压力,所以难得地可以用平常心与他交谈的对象,甚至,他已将吴映洁当成了一个足以交心的知己。

毕竟,他们既谈得来,个性也适合。

这样难得的友谊,对他来说是极其难得的。

可是他没忘了,吴映洁曾说过,她不一定会在昭城待上多久,而且行踪向来飘忽不定。

先前听她这么提的时候,他还没对吴映洁有这般强烈的感觉,但如今却不同了。

他有了不想放开吴映洁的想法。

对于这个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占据他心思,让他想要长时间相处的对象……

幽眸微张,邱胜翊露出了认真的表情,开口唤了她的名——

“映洁,你能不能在昭城定居?”

“定居……在昭城?”

突如其来的请求,让吴映洁有些措手不及。

因为邱胜翊这意思,摆明了是要她留下,甚至可以说是……留在他的身边,不再远离。

“不成吗?”邱胜翊瞧著她略带错愕的脸庞,以略带期盼的声调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居无定所,只是随性地四处游历,这表示你并没有特别想留住的地方,既然如此,就定居于昭城如何?”

“这……”吴映洁知道,邱胜翊这番劝说,与其说想请她久住昭城,不如说是要她离秋叶山庄近一点,好让他这个少有人能谈话的阎王愁多个伴。

邱胜翊的心意她懂,但是……

“我知道,要劝一个性好自由、想四处云游的人定居下来,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我也很清楚这是我个人自私的想法,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在昭城住下,因为我……很难得能遇上像你这样,能够说得上话吋朋友。”语音微顿,邱胜翊不禁叹了一声。

“这算是阎王愁十年来唯一的无奈吧……”少年得志,让他成了人人敬重的神医,但也因此,再没有人拿他当个普通人看待。

即使是自家人,也多数当他是大夫,所以吴映洁算是他成为神医以来,难得遇上一个不以特别的眼光看待他、能与他以平常心相处,甚至把他当个朋友一般来费心思,还能适时点破他心中迷思,令他不断进步的益友。

像这样的吴映洁,倘若他没有将她留下,错过了这回的机会,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遇上第二个?

“你……很寂寞?”吴映洁不是听不出邱胜翊的淡淡愁绪。

即使有著感情和睦的家人,不过亲情与友情终究不同,而且就算是亲人,若是无法了解其内心,那么相处起来其实一样会感到些许疲累的,因此邱胜翊大概是很久没有碰过能与他谈话、谈心的对象了。

长年这样下来,就算邱胜翊不是刻意想孤僻,也会因为寂寞过度而对一切都漠然以待吧……

“嗯。”没有多余的形容,邱胜翊仅是点头。

因为再多的字眼,都道不尽他心里那股一直略带空虚的感觉。

一阵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在邱胜翊应答后,他们都没再开口。

而吴映洁,自然是明白这原因的。

因为依邱胜翊的性子,一定认为要请她住在昭城是勉强她,但心里又渴望有她为伴,所以在心里头感到矛盾吧!

至于邱胜翊为何没有进一步想说服她,大概是因为不想强迫她,希望以她本人的意愿为主,所以才静默著等她的答覆。

闭眼覆张眼,仔细想了想之后,吴映洁终于再度开口,打破了沉寂。

“其实,我四处云游,无法长住一地,并不是因为渴望自由,而是为了寻找命中的贵人。”她是学命相的,所以知道以命理来说,她自己将有劫数,想化解的话,必须前往南方,寻找贵人。

“找人?”邱胜翊闻言,反倒是松了口气。

若说游历并非吴映洁的目的,只是想找贵人,那倒好办。

因为他们秋叶山庄里,正好有个人称万事通,什么都找得出来的封日远。

“是的,但因为确切地点我并不知道,所以才一路往南,一边云游,想顺道躲避未知的灾劫。”点点头,吴映洁边说,又露出了些许尴尬神情,“除此之外,由于我一直在旅行,所以赚来的钱仅够糊口、不够安家,因此即使有意定居,也不够我买屋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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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算她想住定在一处,首要的也是找份工作为生,但是依她的个性,要靠算命来赚够安家费用,可能要花上不少时间,在这段期间,吃穿住都得花银两的,所以想攒钱住下,也不一定办得到。

“这是小问题,若不介意,就住在秋叶山庄吧。”如此一来,他就有伴了,而且甚至用不著远道出门去寻人。

“不成,就算是朋友,白吃白住的,我自己会过意不去。”吴映洁摇摇头。她知道一旦说出自己的理由,邱胜翊必然会好心提供住处,但正因为他是这般体贴的人,所以她更不能占他便宜。

“若你是在意这事,那就劳烦你当我们秋叶山庄长聘的风水师,反正我爹娘与六妹还有四嫂,都是会找算命师商谈的人,与其让他们出外去找些来历不明的人,我倒希望你住下,好好开导他们,这样有吃有住、还有薪饷。”说起来,倘若吴映洁答应了,那还真是一举两得。

所以如今,仅剩的问题就只有寻人一事了。

“不过,往南寻贵人避劫这事……”对于命相,邱胜翊并不太懂,但他不希望吴映洁出事,如果连吴映洁自己都算出她命中带劫的话,他也想帮著她消灾解祸。

“如果知道对象是谁,那就能拜托二哥代你寻人了……”到底有什么好主意,能够让吴映洁即使不离开,也能处理好这个问题?

“我想,这事你就别替我操心了。”瞧邱胜翊如此贴心地为自己盘算,吴映洁感到心窝暖多了。

若是在秋叶山庄长住,能与这些亲切的人相处,那倒是件幸福的事情哪!

“算命这事,仅是提醒自己,却不是绝对的。”摇摇头,吴映洁制止了邱胜翊想再为她打算的好意,笑应道:“你想想,若是大家的命运都是按出生八字来排定,那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人,岂不都该在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去世了?”

“这……倒也有理。”邱胜翊不由得一愣,随后露出释怀的笑音。

“所以,命这个字,是指照时辰排定的先天将来,之所以让人能够卜问,是为了让人自觉自醒、避灾躲祸,进而改运,这其中法门则是靠自己努力,常是心态与行为相差那么一点,整个人生就脱离宿命、转为好运了.”吴映洁一边解释著算命与改运的不同,一边瞧向邱胜翊,语音里有著放松开来的轻柔笑意。

“当初,我算出自己命中有一劫,所以才自北方渭江离家往南,寻找解决之道,而在这一路上,我看到、学到许多在家乡不会遇见的新事物,性情习惯更与当初离家时大有不同,所以……或许我早就遇上贵人,也早避过此劫了,只是我自己并未刻意察觉它罢了。”吴映洁没有说出口的是,会促使她产生这种新看法的人,其实正是邱胜翊。

进了秋叶山庄后,她深刻地感受到温情的美好,在这座山庄里,她体会到了许多令人眷恋的温柔,尤其是邱胜翊带给她的绝对信赖……

所以,就像邱胜翊舍不得她离去,她……也同样想与邱胜翊多相处。

“这么说……你不坚持继续往南了?”听出她的妥协之意,让邱胜翊露出了喜出望外的喜悦神情。

那一刹那间,他几乎可以明白,是什么样的感觉和情绪,能够让人体会到所谓的“欣喜若狂”——

“嗯,我就答应你,长驻封家,当你们的风水师吧!”

笑音迸散,混入了轻柔的声调,在冬日融了雪的暖阳之下,显得温暖,又有著略渗私心欢愉的柔情……

第六章

所谓形影不离,大概就是吴映洁入住秋叶山庄後,对她与邱胜翊的最好写照。

与其说是成为秋叶山庄的长驻风水师,不如说吴映洁成了邱胜翊的最好良伴。

自她住下之後,邱胜翊像是变了个人,不再成天板著面孔,对於上门求诊的病人也多了点耐性,不再像之前,能丢出去的麻烦,他就全交给三哥封文叶去治。

而今,不只是封家人,就连上门求诊的病人,都感觉到这位神医似乎比从前稍微和善了些。

封家人面对这样的转变,自是乐见其成,原本他们就对邱胜翊那冷脾性没辙,如今在吴映洁改过风水後,既然能够有如此变化,理所当然地让他们对吴映洁更加佩服。

所以,吴映洁与邱胜翊的相处时间也就越变越长——

一开始两人只在下午小憩、泡茶谈天时,互相聊聊医理与相术的共通道理,可因为个性相契合,所以渐渐地,这聊天互动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

不知不觉地,每当吴映洁在为封家人算命时,身旁一定会多个邱胜翊的身影,一边听著吴映洁仔细开导家人,一边详细解说改风水、改运的道理。

而当邱胜翊忙著在前厅替人诊治时,吴映洁也会跟著在旁,多少学些医术的基础。

因此到了後来,两人几乎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一天下来除了睡觉的时间以外,几乎没分开过。

就连封海晏都忍不住对这样的发展大为咋舌,直嚷著嫉妒,说她与丈夫陆子敬也不至於天天都能有空这么腻在一块儿。

不过,面对旁人的反应,邱胜翊与吴映洁倒是不以为意,仿佛对他们而言,有知心良伴能够与己长谈,便是他们此生所愿。

这般相互为伴的日子,持续了一整个寒冬,就在冬日将尽、春季将临的时候……

“这不是向春临的幼苗吗?”

看著邱胜翊端来几个小花盆,那上头的嫩绿幼芽令吴映洁有些意外。

今早她如同往常一样,在用过早膳後到了邱胜翊的院落,还顺道接下了仆役说是要送到邱胜翊房里的药草种子与新送到的书册,代为转交给邱胜翊。

像这样的情况,可说是屡见不鲜,在秋叶山庄里几乎快成为常事了。

自从吴映洁这个风水师驻留封家,而且与邱胜翊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之後,她总像个帮忙跑腿的小工,不时地替邱胜翊搬东拿西、又是提水又是打扫,不知情的人见了,说不定会当她是邱胜翊的贴身僮仆。

让一个该是待为上宾的风水师像仆役一般被人使唤,旁人看来总是有些不妥,不过因为吴映洁本人并不以为意,邱胜翊也并非有意薄待她,两人仅是因为话题投机所以互相帮忙,因此封家人也没什么好再插嘴的。

所以邱胜翊的药草园子,就在吴映洁的帮忙下,在秋叶山庄里四处蔓延开来,只要是不妨碍到风水、景观的地方,两个人像是要种遍秋叶山庄的每一寸土地似地,镇日忙碌著。

“胜翊,我还以为你只种药草。”看著那细嫩的绿茎自泥土里探出芽苗,吴映洁不禁好奇起来。

因为这种叫向春临的小草花,虽然到了春季时会绽放指头大的橘色小花,味道亦是清香,却没半点药效或毒性,对喜好研究药草的邱胜翊来说,应该没什么价值才是。

“原来你认得出幼苗?”邱胜翊抬眼瞟了下吴映洁,闪烁的眸光里带著一丝不明所以的复杂情绪。

“都跟著你瞧了几个月,多少识得一些。”吴映洁点头道:“你不是说过,向春临跟药用的迎春草外形相仿,前些时候我才见过你种迎春草,现在瞧见长得有点像又不太像的向春临,自然分得出来。”

她没说出口的是,向春临在她的故乡本就常见,识得也是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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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听得用心。”而且还牢牢地记住。

家里几个兄弟和妹子,虽然与他的兴趣搭不上话,偶尔总会闲聊几句,但说起他在种什么嘛,也都只是顺口问问,没兴趣的东西终究是记不住。

所以即使他才刚替兄弟们解释过药草的特色和药性,家里除了对研究毒草有兴趣的三哥之外,九成九会在第二天看见一样的药草时,又对他吐出同样的问题。

所以到後来,他也懒得多作解释,即使他明白兄弟们是想表露关心,但是这份情意,他心领就好,搭不上话的事情还是少聊为妙,省得一个浪费了口水,一个白费了时光。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样,所以兄弟们老觉得他对人爱理不理的。

想想四个兄弟里大概也只有三哥封文叶比较能跟他说得上话吧,但偏偏他就是没办法像对待吴映洁一样,对三哥也掏心掏肺的敞开心胸来谈。

其实三哥性情温善、说话又不冲人,而且因为一样习医,所以不会完全没话说,不过差别在於,因为三哥太明白他这个小弟有多么精通药理,因此寻他时多半是来请教他的医术,相处起来因而少了点兄弟般的手足情谊,所以他才会无法像现在与吴映洁相处一样,跟三哥也如此畅谈。

这么说来,说不定兄长们多少也有著这般困扰,只是到後来,因为找著了心仪的好对象,就这么成了亲,而且在外也有朋友相诉,所以并不会像他这样感到寂寞。

那么……他是不是多少该感谢自己有著这样的命运?

不然的话,他也无法遇上吴映洁,这个能够与他相伴长久,头一回让他萌生分离了会舍不得的情感的对象……

“你别光说我吧,你也是一样啊,明明对风水相术没太大兴趣,我说明时你也是一听就记得。”吴映洁一边替邱胜翊翻著泥上,一边笑应道:“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你就能把我会的风水相术学通,当个算命师或风水师了。”

“此言差矣。”邱胜翊摇摇头,“我只是略懂其中道理,实际经验可比不上你。”

“那你可以多练习啊。我瞧海晏就很喜欢问事情。”事实上,她待在封家这段日子里,问最多话的大概要数封海晏了。

“她只是好动,静不下来。”邱胜翊再度摇头。

家里头最吵人的,除了四哥封易军之外,就要数那个妹子了。

“但是,如果你真的学会相术,说不定可以替海晏分忧,拉近兄妹感情啊。”吴映洁好笑地瞧著邱胜翊对这个提议的回避,又道:“不过……或许你学不精倒也好呢。”

“怎么说?”邱胜翊眉梢微挑,纳闷道。

“因为……这样我或许真能留在你家一辈子啊。”吴映洁知道的,自己在秋叶山庄住得越久,就越喜欢这里,也对邱胜翊越不舍。

偶尔,她也会想著,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们封家不再需要她了,她该何去何从?

不过她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许是见过了太多人的命运吧,她总努力说服自己,对什么事都看开点好。

所以她照旧为封家人算命、改风水,也尽量将所有的时间都挪出来与邱胜翊相处,她知道,与其担心那些不确定、又或许根本不会发生的将来,不如把握现在的快乐日子。

“只要你想,就留在我家一辈子。”邱胜翊没察觉到自己的邀请之语,听在吴映洁这个姑娘家的耳中有多么地引人遐思,仅是轻声迸露。

他根本舍不得吴映洁走,又怎会要她离开?

所以只要吴映洁肯住下,他是乐得一辈子与她相伴。

只是这番真诚言语,他这说者无心,吴映洁这个听入耳的人,却不好意思起来。

面色一红,她拍拍脚边泥土,很快地站起身来。

“我替你把其他盆子也搬过来吧。”脚步轻挪,吴映洁转过身,轻拍了几下胸口。

她不知道邱胜翊是怀著什么样的心思在说这些话的,但是……

她心底,却有著莫大的欣喜。

为著邱胜翊这无心之语……她发现,自己竟是感到高兴的。

怦咚跳个不停的胸口,像在回应著她的情绪,屡屡跃动,无法停止。

她……喜欢听见邱胜翊说著这般需要她、喜欢她陪伴的话语。

这样的她,是不是有著太多的私心了呢?

甩去多余的心绪,吴映洁努力平抚著自己的心绪,然後将小花盆一个个搬到了埋首於翻土的邱胜翊身边。

只要能这样持续下去,就够了吧!

只要能够留在他身边,这样日日相伴……

嫩绿的小芽苗被从盆子里移进了土壤当中,一排翠绿色调的青芽一字排开在院子里,教吴映洁与邱胜翊都看得满足。

“其实……我种这些向春临,是因为它们是北方特有的物种。”

拍去身上沾染的泥土,邱胜翊就著仆人送来的水盆洗净了双手,跟吴映洁在旁搬了圆凳坐下,一边瞧著刚栽好的向春临,一边轻声说道。

虽然向春临大半盛开於北方,但南方亦有少数地方生长,不过昭城这一带并无向春临这样的北方小花,所以移栽这幼苗可花了他一番心思,如今总算赶上在春天来到之前移种至庄里。

“咦?”吴映洁有些诧异,“北方特有……你、你这该不是特意为我种的吧?”

因为在这座秋叶山庄里,只有她与北侠陆子敬、三少封文叶之妻桂清雪同为北方人,但桂清雪对赏玩这些并无兴趣,北侠则偏好练剑,因此……

这教她怎能不多心呢?

“嗯。”邱胜翊毫不犹豫地点头,差点让吴映洁傻住。

“我记得你是北方人,虽说以你的个性,应该不会在意离乡背井的寂寞感,但就算不思乡,对南方多少有些不适应,所以我才种了些北方植物,让你住在这里时,不只是个风水师住在雇主家,而是让秋叶山庄带给你家的感觉。”邱胜翊望著眼前随著微风开始摇摆的小幼苗,轻柔解释道。

“胜翊……”窝心的情怀让吴映洁的心口涨满暖意,她露出欣喜的笑容应道:“谢谢你,其实你们都对我很好,就像我是你们真正的家人一样,尤其是你……还为我这么费心。”

“那就把秋叶山庄当你的第二个家吧。”邱胜翊毫不犹豫地应道。

幼苗摇呀晃地,曳动那青绿的细茎,吴映洁边瞧边应道:“其实,在我北方的故乡,家门前确实常见向春临,每年入春都散发著淡香。

“那股香气,是我对家乡唯一的怀念和记忆,其余的景致,由於离家甚久,已经不复记忆了。”说著,吴映洁不由得望向了天空,那蔚蓝的色调有著令人心静的效果,每回总能减缓她的思乡情。

“用不著在脑子里空想了,你以後每年入春,都一样能在家里闻见这股香气。”邱胜翊突然迸出了独断的语句。

是担心她的离去吧,所以让他忍不住想占据吴映洁的思绪,就连那份思念之倩,都让他想为其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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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如果我对故乡的记忆就只是向春临的话,那秋叶山庄给我的印象,就像是覆盖了过往的记忆,不只是第二,而是唯一的家……”闭上眼,在感受到微风清凉的同时,吴映洁也感觉到了邱胜翊的温情,让她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邱胜翊往吴映洁瞧去,原本他只是不想让吴映洁住在庄里时,有种住太久、寄人篱下的错觉,才想为她种点花草让她自在点,没想到却能够令她如此开心,而且……

更令他感到错愕的是,在瞧见吴映洁微闭著眼、露出笑意的同时,他的心里竟兴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

强烈的震撼感席卷著他的胸口,让他差点就要失去理智,翻身覆上吴映洁,往她微启的芳唇吻去!

他是怎么了?

他对吴映洁……应该只是将她当成挚友、当成同伴、以及一位良师益友,怎么会萌生出这种念头来?

他居然对她产生了这种非分之想?

不行,他不能这样看待吴映洁。

而且……如果让吴映洁知道了,她肯定不会再留在他身边、当他的知心友人……

“胜翊,等春天到了後,我们到这里来泡茶赏向春临好不好?”没察觉到邱胜翊异样心思的吴映洁在享受够清凉的空气後,终於重新睁开双眼,转头向邱胜翊询问。

“呃?”邱胜翊头一次感到如此尴尬。

看见吴映洁明亮的眸光,他刚才的悸动是不减反增。

“胜翊?”吴映洁有些纳闷地看著邱胜翊从未出现过的神情。

这种有口难言的模样……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怎么说她都是外人,邱胜翊让她把这里当家里虽是好意,但终究各为主客,她主动提出要泡茶赏花的邀约来,似乎显得失了礼。

“没、没这回事。”邱胜翊知道吴映洁误会了自己,连忙摇头。“我家兄弟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对我们来说,投缘的就算是兄弟,既然是兄弟,便是家人了。”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吴映洁瞧邱胜翊那抹异样表情迅速退去,只能将刚才的事当成自己的多心。

“当然。所以我们就把这里种满向春临吧,这片院子离你住的房间最近,等春天一来,我们就到这里喝茶、赏花,享受它的香气吧。”为了不让吴映洁多疑,邱胜翊索性把话题转了向。

“嗯,我会期待春日早临的。”看邱胜翊又恢复了平日与自己谈话的模样,吴映洁也跟著笑应。

邱胜翊瞧瞧吴映洁,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嘴上虽跟她一块儿谈论著春季来临时该种哪些药草,但他的心思却早已混乱……

虽说心绪混杂,不过邱胜翊与吴映洁两人谈话的情景落入其他人的眼里时,看来依然是一副相谈甚欢、融洽亲昵的样子。

原本只是路经院子,打算转到前厅去的封日远、封文叶、封易军三个兄弟,在听见两人的对话後,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瞧著两人看似和乐融融的相处态度,封文叶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

“春天吗……早就到了吧?”说著,封文叶甚至语尾带笑地瞧向封日远。

“是啊,别人家的春天或许还要再等上个把月,但我们秋叶山庄的春天,倒是先进驻院子里了。”跟著两个弟弟站在长廊下一起看向院里的两人,封日远—样轻笑出声。

听著走在前边的两位兄长突然压低著声调说话,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封易军还是跟著压低了嗓门,“什么春天啊?雪才刚融吧?院里也没见到早开的花啊?”

由於三个人的谈话声相当细小,又是刻意压低,因此在院子里的吴映洁与邱胜翊并没能听见,倒是他们在院子里的谈天说地,全给三个兄长听去了。

“我说你呀……谁说过春天是因为花开?我们家的春天是因为那两个人哪!”封日远知道封易军向来迟钝,於是好心地提醒。

看看封文叶,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封易军还是一样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他瞧瞧兄长们突如其来的莫名笑容,以及院里相处融洽的两个人,心里头忍不住浮现出诡异的想法。

拿春天套用在人身上时,通常指人春心大动、萌生情意,但是……院里的邱胜翊与吴映洁都是男人,不可能吧?

虽说邱胜翊待这个算命先生,是一天比一天还要好,打从吴映洁住进封家以来,这几个月里,两人从好友变得像兄弟一样,到最近根本是如胶似漆……

倏地,封易军一惊。

不会吧?莫非兄长们指的“春天”,是在说胜翊他……

“等等!二哥,你们的意思难道是……胜翊跟映洁……”吞了吞口水,封易军露出惊恐的表情,往封日远求证著。

“很明显,不是吗?”封日远好笑地望著封易军,不懂他在讶异什么。

胜翊也到了适婚之龄,动情不是怪事吧?

“不会吧?原来胜翊喜欢男人?怪不得我们几个兄弟都成亲了,就不见他有半点消息!”得到了答覆,封易军却是更加惊讶。

当兄弟这么多年,他头一次知道小弟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难怪胜翊从不对漂亮姑娘多噍一眼,也绝对不接受媒人说亲,原来是有这般隐情啊……

所以胜翊会对吴映洁特别照顾,不是因为胜翊没把吴映洁是算命师的身分放在心上,而是看上了吴映洁。

啧啧,恋爱果然可以美化一个人啊!

“二哥,那我们顺著胜翊的意思,让映洁住下来,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再这样下去,他们会越来越难分难舍吧?到时候爹知道胜翊喜欢上映洁,岂不气死?我怎么想都不觉得爹会允许胜翊娶个男人进家门……”

封易军滔滔不绝地陈述著自己的看法,最後却只换来一记封日远的摺扇攻击。

咚的一声,扇子落在封易军的脑袋上,教他忍不住抱怨。

“二哥!你干嘛打我?”每回站在二哥身边,他就多少会挨上几回这样的攻击。

他都几岁了,二哥还老爱这么敲他,当他三岁娃儿吗?有事不能用嘴巴说吗?

“谁教你总是搞不清楚状况、又爱乱说话。”封日远没辙地叹气。

“我乱说什么了?又有什么情况没看清楚了?”封易军忍不住大喊冤枉。

“别说二哥错怪你,映洁其实是个姑娘家,可不是你口中的男人。”只身一人在外四处游历,改扮男装确实是安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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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映洁是女人?”这下封易军更错愕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胜翊要跟她再怎么亲昵、甚至是卿卿我我都没问题,但是……

“等一下,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啊?”封易军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么迟钝,可是二哥与三哥却又是一副老早就知道实情的态度。

“交友众多,见多识广,久了自然易於分辨。”封日远刷开摺扇,咧唇微笑。

“男女天生不同,习医之人大多都能分辨得出来。”封文叶跟著应声。

“那……胜翊的医术那么好,八成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女人了吧?”封易军这下总算明白其中缘由了。

“我想是吧。”封文叶点头道。

“哦——那我们家就快办喜事了吧?”封易军会意地应道。

既然吴映洁不是男人,要跟胜翊当夫妻当然可以,再加上家里的小妹、爹娘、嫂子们都跟她谈得来,若吴映洁成为一家人,九成九不会有人反对。

至於他们几个兄长嘛,老实说,平时他们真的没在注意这些方外之术,但吴映洁的说法相当特别,总能让人不由得认真听她解释,而且还颇有道理的,因此他们也不排斥吴映洁。

况且,吴映洁可是孤僻的胜翊至今唯一能够接纳的女人,如果不把他们俩凑成对,胜翊日後还娶得到姑娘吗?

所以……既然他们两个看起来都对彼此挺有意思的,他们当然乐意接纳这个会算命的弟媳了!

第七章

“二哥、三哥、四哥?”

虽然听不见三位兄长在谈论什么,不过光瞧他们在长廊上窃窃私语,不时往自己打量的态度,就已经惹得邱胜翊相当不快。

尤其他现在还为了自己对吴映洁有著异样情愫的问题而困扰,所以任何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足以令他感到不舒服。

“你们在谈什么?”看三人笑得一副知道了什么天大秘密的表情,令邱胜翊感到更加烦闷了。

“没什么。”封日远与封文叶很有默契地应声。

“是吗?”邱胜翊也很清楚,这两位性情沉稳的兄长,如果真不想开口,就算他想追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

视线往後一瞟,邱胜翊将眼光定在了封易军身上。

他知道,全家上下最藏不住话的人,除了小妹封海晏以外,还有四哥封易军,所以若想得知兄长们的谈话内容,问他最快。

“四哥,你在高兴什么?”看四哥一脸的得意洋洋,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谁教他不只是嘴巴藏不住心事,就连表情都藏不了秘密。

“嘿,我只是替你高兴啊!”封易军原本就不是什么纤细敏感的个性,偶尔反应迟钝到不像话,所以一听见邱胜翊开口,他立刻跑到小弟面前,也没管吴映洁就在身边,便使劲往他背上一拍。

“我?”受著封易军这一拍,邱胜翊没跟著开心,仅是以疑惑的眼光打量他。

“拜托,你别再藏了吧!我们可是兄弟,有什么话不好告诉我们的?既然你有喜欢的姑娘家,那就该说出来呀!不然我们怎么替你办喜事?”封易军朗声笑道。

“易军!”封日远与封文叶一听见封易军这话,忍不住迸出制止。

这家伙真是个道地的呆子!

像这种话,怎能当著姑娘家面前开口?更何况他们也没能从邱胜翊本人那边求证,如果猜错了,那该怎么办?

而且感情这回事,原就是双方的问题,他们这些外人只消守著即可,没事乱插什么嘴?

万一不小心坏了胜翊的事,那可怎么好?

“喜欢的姑娘?”听见封易军的问话,邱胜翊与吴映洁却是不约而同地迸出疑惑。

只不过,两人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

吴映洁先是心一紧,跟著原本还算开心的神情,立刻黯淡了下来。

她近日来一直与邱胜翊在一块儿,却不知道他居然有了喜欢的姑娘……

果然外人终究没有家人来得交心吧,否则为何这事封家兄弟都知情,却只有她……

其实,这是很平常的事,况且邱胜翊要娶谁,实在与她毫不相干,但只要一想到邱胜翊有可能与其他姑娘成亲,而且婚後说不定会冷落她,她就免不了感到一阵失落,心里也跟著不舒服起来。

原本她还欣喜著邱胜翊已将她视为家人,没想到这般好心情却持续不到春天的来临啊……

“胜翊,原来你好事将近?能不能透露是哪家姑娘呢?我可以替你们合个八字……”吴映洁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应道。

这终究是要面对的,她怎么傻得给忘了呢?

堂堂神医阎王愁,会没有相衬的姑娘为妻,那才是怪事了。

“你别听四哥胡诌。”邱胜翊拧起眉心,往封易军瞪去。

什么喜欢的姑娘?他不知拒绝过多少次媒人提亲,更不与任何姑娘交好,这样的他哪来的亲事好办?

从头到尾,他相熟、能相处、又看得入眼的姑娘家,也不过就吴映洁一个……

霎时,思绪一顿。

邱胜翊微愣,只觉得方才脑子里那股乱烘烘的情绪突然被打散了。

他之所以对吴映洁有异样的感觉,该不是因为自己早在不自觉中,对吴映洁动情了吧?

只是因为这份感觉来得太过自然,并不像他的兄妹娶妻嫁人的过程那般轰轰烈烈,加上他对男婚女嫁一事原就不热中,所以才会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我说你们两个,别装傻了吧?想在我面前打混,门都没有!”封易军瞧著两人,语气还是像平日一样没半点客气。

虽然明白吴映洁是个大姑娘,但因为与她以兄弟般的方式相处惯了,所以他也懒得再去调整自己面对吴映洁时的态度。

“什么打混?”吴映洁有些摸不著头绪。

“四哥,你别多嘴……”邱胜翊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封易军,虽说没有这个粗枝大叶的四哥多嘴,他就不会发觉自己的感情,但是若一直让四哥这样捣乱下去,难保不会使吴映洁感到为难。

不过,邱胜翊的阻止显然是对封易军没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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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少唬人啦,反正大伙都知道映洁是女扮男装,而且你们俩还互相喜欢,所以映洁你就快要嫁给胜翊了,对吧?”封易军可不觉得这种话有什么好不能说出口的。

喜事将近,干嘛要隐瞒?想当初他成亲时,不也闹得全秋叶山庄鸡飞狗跳的?

不过这当然是封易军一相情愿的想法,殊不知这话一出,很容易就把气氛弄尴尬。

“我要嫁给胜翊?什么时候有这回事了?”吴映洁先是心虚地转头往邱胜翊看了眼,四目交接令她俏脸一红,随即又转向了封易军,“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仔细想想,封文叶亦是习医之人,要分辨出她的身形是男是女,著实简单。而封日远平时交游广阔,要识破她与男人的细微不同之处,也算不难。至於邱胜翊……

他应该早就认出她的性别,只是基於尊重她的隐私,所以没点破吧!

不过由於她认定自己扮成男装,应该不会被人当成姑娘来对待,因此也没将“姑娘”这字眼与自己联想在一起,哪晓得……

封易军口中,那个邱胜翊想娶的姑娘,居然会是她?

在得知真相的瞬间,吴映洁只觉得胸口那股沉闷感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么说来,邱胜翊真的没有其他喜欢的姑娘了,那么……她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陪伴著邱胜翊吧?

虽然突然被识破了身分,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这份惊讶感,却远远比不上这场乌龙误会带给她的浓郁甜蜜感。

呵……她果然对邱胜翊有私心,不是吗?否则又怎么会为了这样的误会感到暗自欣喜呢?

“误会?”封易军瞧吴映洁脸颊泛红,一再否认,只当她是小娘子爱害臊,索性转向邱胜翊求问:“喂,你自己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易军!你说话时用点脑吧!”封日远在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易军,你也不想想,映洁刻意扮成男人,就是要避开这些麻烦,现在你这样逼问,将还没成定局的事胡诌一通,岂不坏了她的名声?”封文叶忍不住叹气。

“呃,那个……没关系的,是我自己没将身分交代清楚,承蒙各位关心,这点小事我不会介意……”吴映洁看封日远与封文叶开始数落起封易军,而邱胜翊又闷声不吭,肯定是在发火了,乾脆出声打圆场。

“你不介意,我介意。”见吴映洁脸泛微红,却无半点不悦神情,邱胜翊忍不住开了口。

就算吴映洁性情确实较为爽朗,但事关她清白,她若不是一样对他有意,应该会据理力争,撇清关系才是。

可吴映洁并没有这么做,甚至开口替四哥求情,看来……

虽说他的相人之术不如吴映洁精通,但是在厘清自身感情後,他似乎能够清楚地看透吴映洁的心思。

是因为在乎、是因为在意,所以吴映洁对他、他对吴映洁,才会如此了解对方、关心彼此,甚至是连相互喜欢著的事情,都如此地顺其自然下去。

看来,他偶尔也挺迟钝的。

不过……既然话已说开,那确实如封易军所言,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了。

“映洁,既然希望你长住,我就不想藏起自己的心意,所以我实话实说,我确实喜欢你,若你愿意,就嫁给我,成为真正的封家人吧。”一番求亲话语说得乾脆、简单,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也没有因为兄长在场而略显犹豫。

邱胜翊明明白白、毫不掩师地吐露出心声,霎时令吴映洁震惊得差点无法反应。

邱胜翊向她求亲?

这变化会不会太快了点?她才刚为邱胜翊没有其他喜欢的姑娘家而安心呢!

况且……这种情呀爱的感情事,不是应该在两人独处时才说出口吗?现在他们身边还有封家兄长在哪,邱胜翊居然就这么大剌剌地直言!

火辣辣的热意窜上了吴映洁的面庞,教她的一张俏脸羞得更红。

其实,撇开这分过度直率不提,以邱胜翊的脾气来说,他确实不是什么会计较这些琐碎小事的人,平时与她相处也总是有话直说,所以他这番求亲,严格说来并不突兀。

甚至……她听得出来,像邱胜翊这样平日几乎不表露情意的男人,竟然愿意在兄弟面前大方示爱,就表示他一定将她放在心上、珍惜著她吧!

正因为是如此喜欢她、渴望她留在身边一辈子长相厮守,所以邱胜翊才会连等都不愿意再等,便当著众人面前求了亲。

毕竟对邱胜翊来说,因为相爱而想成亲,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或感到羞怯的事情,而是关乎他自己的人生大事,所以大方表示,反而是邱胜翊对她的重视。

至於她——

她明白的,胸口这份悸动感,是因为邱胜翊而起,她的欢笑与欣喜,失落与沮丧,也是为了邱胜翊。

他……是不是早就进驻了她的心,只是她却没能发现?

过去令她心动的言语,其实并非她的多心,而是因为,她的心早就落在了邱胜翊的身上……

黑眸微惊地眨了眨,只有那么一瞬间,吴映洁便懂得了——

她很清楚,自己再也不愿陷入像刚才那样,为邱胜翊喜欢上其他姑娘而感到难过的、心境,因此……

就像邱胜翊处事迅速,一旦明白心意立即向她求亲一样,她也是个不喜欢拖拖拉拉做事的性子,既然经过提醒後,她已通晓自己的感情,而邱胜翊也喜欢她,并向她求亲,那么她何不抓住这个好机会呢?

毕竟,他们正是因为能够不拘束於外人目光的直率性子,才会—拍即合,并在短短几个月里,为感情种下了芽苗,甚至今其生根发芽啊!

所以,她又何必在意身边究竟还有多少人在看著他们呢?

此刻她怦怦然跃动不止的心口,正明确地诉说著她喜欢邱胜翊的事实啊!

再度涨起红潮的脸庞,为的不再是羞怯,而是前所未有的惊喜,吴映洁漾出了花般的笑靥,极其欣喜地进出了应允之语——

“我愿意!”

秋叶山庄,又办喜事了。

虽然封家人多数交游广阔,因此每逢喜事到,上门道贺的人总将秋叶山庄挤得水泄不通,不过这回办的却是性情最孤僻的神医阎王愁的喜事,他交友甚少、脾气阴晴不定,因此这回,喜帖发得相当少。

封家兄弟们明白,太多人上门道喜,一定教邱胜翊这新郎感到不悦,可若是发得太少,没几个客人上门,又会引来爹娘的不满。

因此他们商议过後,仅将喜帖发给了一些武林中的老前辈,以及与自己有私交的友人,还有相识的姻亲们。

原以为这样便能让成亲那一日平安无事地度过,哪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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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翊,你可真不愧是神医啊……刚才我听丫鬟说,若不是有兄弟们代你挡酒,光是一人敬一杯,你就要喝上三天还喝不完了,看来你救过的人还真不少。”新房里,夜明珠的光辉耀得满室透亮,也将揭开了新娘头纱的吴映洁脸上的笑容映得清清楚楚。

“我没想到前任武林盟主空侯前辈,居然将我娶妻的消息给传了出去。”半掩著脸,一身新郎服的邱胜翊已累瘫在床边,脸上还透著无奈的神情。

他就怕自己成亲的消息会引来武林人士抢著登门道喜,那些他曾救过、却不一定记得谁是谁的人,即使明白他们想道谢,但他真的敬谢不敏。

所以他在成亲前千叮嘱万交代,绝对别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反正要成亲的人是他,因此他并不在乎那些他几乎识不得的人是否来参加喜宴。

不过很显然地,人算不如天算啊!

“可他也送了大礼给你,不是吗?”抬头瞧著嵌镶在床柱上的夜明珠,那光彩、那色泽,都足以说明它可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上回武林大会他负伤,是我救他—命,但那也是因为我敬重他的为人。”可以的话,他宁愿这些人都别回头找他报答、道谢,只要这些人更珍惜这条被救回来的命就成。

“那么送我这对翠玉镯的人,又是谁呢?”抚过两腕上许多人赠予她这新嫁娘的首饰,吴映洁除了惊喜与欣慰之外,实在找不到更多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还记得喜帖发出去之後没多久,便有许多贺礼陆续自各地送到秋叶山庄来,差点儿都要将邱胜翊房内的小厅给堆满了。

看来她这个妻子,似乎跟著邱胜翊的名气沾了不少光呢!

“那是红石坞的红家送来的,大概是为了谢上回武林大会的恩情,”邱胜翊伸手牵过了吴映洁的手臂,又道:“至於这条金链子,应该是明虚宫送的。还有这个……”

“瞧你,都记得清楚呢。”听著邱胜翊一一诉说首饰的来历,虽然她不识得这些送礼的人,但可想而知,他们应该都是心存著对邱胜翊的感谢之意吧!

“那一条条都是人命……”虽然他不愿去回忆,毕竟会找上他救治的武林中人,常是蒙难或遇劫,偶尔连他们封家兄弟都给卷入其中,但其实,能救回一条性命,确实是令人心喜的。

“所以我才说,你其实与外传的阎王愁一点儿也不像。”吴映洁低下头,轻轻地将脸庞贴上了邱胜翊的手臂。

隔著衣衫,微温透出,令她感到些许微热。

那是邱胜翊、她的丈夫,她此後的夫君……

她不再是一个浪迹天涯,漫无目标的算命师了,她有家了呢!

“那些,我不在乎。”像不像,都动摇不了他自身的决定。

抚上吴映洁的脸庞,柔嫩感透入他的掌心,令邱胜翊有著片刻的失神。

原来,碰触自己喜欢的人,感觉竟是如此温暖,甚至……烫得足以教人沉溺其中。

“那……你在乎什么?”有些羞怯地抬起脸,她望向了邱胜翊。

老实说,虽然她很开心自己能够嫁给邱胜翊,得到心上人的疼爱,但是恢复女儿身与他相处,还是教扮男装许久的她有些不习惯呢。

“我在乎你。”邱胜翊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给了吴映洁她期盼的解答。“我这个人的性子,对这些感情事从来就不是太积极,所以连喜欢上你这件事,都要旁人瞎起哄才能发现,这样的我,你可在意?”

旁人的目光,他能够忽视,但吴映洁的眸光,却是他半点都不想错过的。

“我最在意的,是能不能与你相伴,还有……你喜不喜欢我。”吴映洁红烫著双颊,轻声吐露著心声,“只要你在乎我,那就足够了,其余的,就像你一样,我也不在乎……”

“我不会娶不爱的姑娘。”邱胜翊吐露得大方,“娶你,是因为喜欢你、爱你,想一辈子伴著你。”

既已成亲,能够尽心倾诉,他就不会吝惜自己的心声。

“胜翊……”吴映洁忍不住笑开了唇,“我也要告诉你,我一直都想长伴在你身边!”

天下何其广、江湖何其深,而她与邱胜翊,却能在其中相识、相遇、相爱。

过去她曾担忧自己的命中劫数,可如今,她却为这样的命中注定感到无比的喜悦。

因为,正由於有这么命中一劫,她才会出门云游,也才能拥有邱胜翊这个夫君啊!

“我说过,秋叶山庄是你的家。”邱胜翊敛起疲惫神色,终於露出了今晚的头一个笑容。“不过现在我还要加上一句,我是你的丈夫,而且……我们将会永远长相伴。”

倾身往吴映洁的颊上烙了吻,在夜明珠的熠熠光辉之下,春宵的甜腻终於在两人之间迸散开来,令渗透著柔情的轻笑与热意,弥漫著这只属於两人的新房……

第八章

无处可逃的羞怯,填满了吴映洁的双颊,惹来绯红一片。

黑发散得满肩,在床榻上飘落成满空幽夜。

半敞的衣襟露出她白皙的肌肤,不再令她的外貌看来像个年轻男子,此时此刻,她褪去衣衫,尽露娇躯,道尽藏於算命师身分之下的娇俏。

“虽然早知道你是女子,倒没想过你尝起来如此柔软。”邱胜翊吻过吴映洁的细肩,双臂揽著她的纤腰,悄声低道。

或许,娶亲真是人生当中难得几回的大事,因此经过今晚之後,也许从不对人正眼以待的他,会开始变得稍稍能够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温暖。

就像现在,他所环抱著的吴映洁。

柔嫩而纤软,带著弹性的肌肤上,每当他的手指抚过,便带起一阵微颤。

“你说早知道……该不是打从一见面就认得了?”吴映洁努力地抛开羞涩感,可是邱胜翊的指尖在她身上带起的燥热,却是令她一再发出低喘与浅声呻吟。

她还以为邱胜翊既然对人毫无兴趣,理应少碰女子,在春宵之际,两人能够一起慢慢摸索,哪里晓得……

这男人一沾上女人,那双手却灵活得很,老能触及令她敏感的地方。

“嗯。”邱胜翊简洁地应声,随後便扯落了她的肚兜。

“啊!”吴映洁反射性地缩了下身躯,双臂不由得抱紧胸前。

“怎么?”邱胜翊微愣,手指轻勾她的手臂,“你这么著,可要春宵怎么度过才好?”

“我……”吴映洁窘迫地涨红著脸,“我只是不好意思……”头一回在喜欢的男子面前裸露出自己的模样,害臊似乎是无可避免的。

“不好意思吗?”邱胜翊顿了下,再瞧瞧自己,索性将半敞的衣襟拉扯开来,褪去外衣,“那么,我也脱了,公平些?”

“这!这哪里公平啊!”吴映洁傻了眼,结结巴巴地瞪著邱胜翊那精瘦的身躯。

虽然因为少见日光而略偏苍白,但由於时常搬动药材,又亲自栽植药草,所以手臂看起来还是挺有力的……

啊!不对呀!她想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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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点是邱胜翊这一脱,只会让双颊燥热的她更加害羞啊!

“你脱、我脱,谁都不遮掩,就用不著害臊了。”邱胜翊认真应道。

“这种事不是这样算的……”吴映洁半掩著脸,觉得颊上似要泛出热雾来了。

“总之,你就是不好意思罢了。”邱胜翊摸过她发烫的耳根,瞧它们都红透了,忍不住迸出轻笑声。

“是、是因为夜明珠太亮了,能不能先遮著它……”这下,不只是烫著了脸,吴映洁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要烧起来了。

不过,她何时幸运啊!居然能够独占武林中人人又敬又畏的神医阎王愁私下的一切,不管是表情、这身躯、还有他不对旁人显露的浓情……

想著,心口似乎跃动得更快了。

“不成。”邱胜翊很是乾脆。“那我就瞧不见你了。”

也许一般夫妻成就好事之际,总在烛火吹熄之後,但他这个人的性情就是如此坦荡,他喜欢明著来。

“我想细看你的每个模样,好好记住你的每个表情。”邱胜翊又往下续道:“反正这床第之间的欢爱,一回生二回熟,你从现在就开始习惯不是挺好?”

他原是想安慰她,令她放轻松些,哪晓得这番言语却令她感到哭笑不得。

“胜翊!我真是服了你了……哪有人这样安抚妻子的嘛!”吴映洁先是一愣,既而进出没半点亲昵气氛的浅浅低笑。

“我只想让你别太紧张。”邱胜翊抚著吴映洁依然带些紧绷的身躯,许是习医治病的惯性,让他很容易明白吴映洁的身子哪边敏感,哪边觉得太紧张,而他可不想让这初夜带给吴映洁一丝的不快。

“头一回,紧张是一定的吧,倒是胜翊你……好像看惯了女人一样……”吴映洁试著想令自己分心,免得让邱胜翊为难,可却没料到,自己的身子已泄漏了她的心情。

“没这事,只是习惯治病,所以你身上哪边不对我都容易察觉。”邱胜翊露出浅笑,“该不是吃味了?”

“才、才没有!”吴映洁倏地羞红了脸尖嚷道。

“没有就好。不过,我还是拿点药治一治你,让你放松点吧。”邱胜翊吻了下她的唇,随即便起身下床。

“咦?”紧张也能治吗?

吴映洁不明所以地瞧著邱胜翊走到药柜旁,取出一个瓷瓶。

“这是能让人身子放松的香膏,有时候为了替病人治伤,需要对方松弛筋骨时,便能派上用场。”邱胜翊踱回床边,从瓶中倒出些许带著柔柔香气、像软泥似的膏药来。

乳白色调、边缘带些微透的香膏,在邱胜翊手心上散发出惑人的香味,让吴映洁光是多闻几下,便感到心里平静许多。

“好像真的很有效呢。”吴映洁凑近闻了闻,轻笑道。

许是有了分神的事情,不再需要紧盯著邱胜翊俊朗的脸庞,让吴映洁的身躯也不自觉地放软许多。

“我替你涂上。”邱胜翊示意吴映洁躺下,随後便将香膏往她的小腹、双腿上抹去。

那带著几分微凉的香膏一触上肌肤,便令吴映洁感到燥热消退不少,尤其邱胜翊这般为她揉压著身子,亦令她的四肢都松懈了下来,因此没过多久时间,便感到浑身上下泛起了一股暖意。

“嗯……胜翊,这样好舒服……”吴映洁不自觉地吐露满足的声调。

“觉得好些了?”邱胜翊的十指滑过吴映洁的平坦小腹,见她微闭双眼,面露柔笑地享受这被抚弄的感觉,随即缓缓将手指往她微微耸起的胸脯涂抹而去。

她粉嫩的蓓蕾已在这阵微微带起的暖意刺激下,显得娇艳而挺立,如今邱胜翊往她的粉胸抚去,自是令她不由自主地吐露出了呻吟。

“雅、胜翊……这似乎、越来越热了……”先前还带著点凉意的,怎知如今却觉热了?

“这是很正常的,别担心。”邱胜翊的双手终於包覆住她的酥胸,在涂抹香膏之余,亦轻柔地揉捏著她的双乳。

“嗯……啊啊——”吴映洁未曾受过这般刺激,立刻便吐露出一阵娇喘。

酥麻的感觉透入她的身躯,教她不由得摆弄起自己的腰肢。

“映洁……”邱胜翊知道,这一招算是奏效了。

因为此时在他双掌的抚慰下,吴映洁的身躯已然放松下来,不再紧绷或僵硬,取而代之的是极尽享受的柔软感觉。

“胜翊……好热哦……”吴映洁觉得那染上药的指尖像是火苗似地,在她的肌肤上播下一个个的火种,令她身上的燥热感越发烫人。

“热才好。”邱胜翊迸出浅笑声。

十指没就此放过吴映洁,却是趁势往下腹滑去,邱胜翊一手揉搓著圆润玉乳,一手探向幽林密穴,在触上花丛之际,他感觉到穴口似乎已溢出了些许蜜液。

点点晶露散沾染著黑林,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灿灿映光,邱胜翊勾起笑容,拨开了她的黑林往内深入,在寻得因松懈下来、又染上了情欲,所以正微微张开,并泄出些许爱液的花蕊之际,他双指并用,将嫩蕊分离,尔後就著那蜜液轻轻地将手指探入。

“嗯!胜翊……”吴映洁没感到任何不适,倒是那突然窜入体内的异物令她浑身打颤。

那一阵阵自下腹延烧出来的热烫感,以及令她无法自制地吐露出更多热气、甚至发出娇喊的生涩接触,都是她头一次经历到的,新鲜感加上邱胜翊的爱抚,交叠出复杂的心绪,令她的理智与下意识的放纵在脑海里相争,使得她的四肢迸出轻微的颤动。

不可自制的抖动,自蜜穴中往外散开来,随著邱胜翊的手指一再深入,并由二指变成了三指,甚至开始缓慢抽送,吴映洁忍不住仰起脸庞,吐出忘情的呻吟声。

“啊啊……好舒服、好烫!胜翊……你的手……好舒服……”吴映洁断断续续地吐出带泣的声音,那火烫感早已催逼得她眼眶渗泪。

手指在蜜穴当中来回挺进,每每似乎要往内深入,却又在临门一脚的时刻,让吴映洁自巅峰的快感跌落。

“很舒服?”邱胜翊加快律动,手指更在乳尖上来回搓揉。

“啊——舒服!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热气自唇间迸散,吴映洁不自觉地将腰身弓起,希冀著更多热意深入。

她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渴求著邱胜翊的探索,甚至让她想主动要求邱胜翊解除她那每每总是爬上顶峰又摔落的愉悦感。

“想要更多吗?映洁……”邱胜翊看著吴映洁扭摆著腰身,蜜穴口张张合合地吞吐著自己的手指,身下欲望早巳勃发。

“想……我想要……胜翊……再多给我一些!啊啊!好舒服……”吴映洁终於再也忍受不住,抛开原本的生涩,本能地伸手将邱胜翊覆在她胸上的手掌攀住,并主动地按著邱胜翊的掌心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她想要更多、更多的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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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映洁的热情表露,让邱胜翊有些意外,却也不自觉地笑了。

看来,他特地调制的香膏倒真是有效。

其实那哪是什么治伤时使人放松的膏药,根本是他事先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的调情香膏。

不过,这种事就用不著跟现下已然被勾起全部情欲的小妻子一一细说了吧!

“想要更多的话,就该往这儿进去啊,映洁。”邱胜翊将手指往内深入了些,一边迸出低笑声。

“啊嗯……要……我要胜翊……”吴映洁的意识已被情欲冲散,她以略带朦胧的双眸瞧向邱胜翊,凭著原始的冲动松了邱胜翊抚弄著她胸口的手掌,转往邱胜翊的手臂。

她……想要邱胜翊更进来一点!

十指握上了邱胜翊的手腕,吴映洁双腿大敞,握著邱胜翊的手,开始主动地扭动俏臀,迎合著他的进入。

“呀啊——这样好棒……胜翊……再深一点……”吴映洁吐出娇魅的要求。

“这样是不能真的满足你的。”邱胜翊知道时机已然成熟,於是不顾吴映洁的要求,硬是抽出了自己染满爱液的手指。

“不……我、我要胜翊……给我……”体内突然失去了侵攻之物,反倒令吴映洁感到不习惯,她吐著热气扯住邱胜翊的手,不停地央求著。

“我当然会给你。”邱胜翊微笑著覆上了吴映洁的身躯,那柔嫩的触感是排斥与人亲近的他鲜少碰触的,可如今抱著吴映洁,他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分开了她的双腿,使其环住自己的腰身两旁,邱胜翊令自己傲然挺立的欲望一举窜入了吴映洁的花穴当中。

“啊——胜翊!”过热的高温、满溢的爱液,成功地让吴映洁在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不适的情况下,向邱胜翊献出了初尝人事的自己。

紧窒的蜜穴吸纳著邱胜翊的欲望,把他的火热毫无保留地接纳,温暖的甬道不停地推挤著,嫩肉包夹的感觉令邱胜翊的分身更是蠢蠢欲动。

“我的好娘子……现在开始,才是真正让你满足了。”邱胜翊说著,身下已开始往内挺入。

染著蜜汁的欲望轻易地在穴内律动起来,次次往花心直奔而去的欲望末端将吴映洁的娇吟声勾得更高,尖嚷声在房内不停地回荡。

“胜翊!好舒服……比刚才还舒服……”吴映洁紧紧攀住邱胜翊的手臂,这过於激烈的律动与灼热感,令她几乎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更像是一个松手,便会坠落云端。

“映洁……”邱胜翊低头舔上了吴映洁的嫩唇,热气自她的唇缝间吐露,他勾引著她的舌尖与其纠缠,更在她的颊上烙下一个个的亲吻,将她的热意引至最高点。

“胜翊……这样太热……啊——太热了……”吴映洁喃喃地呼喊著,垂泪的眼角为的不是悲伤,而是逼近喜悦巅峰的高亢情绪。

“你还会更热的!”邱胜翊感觉得到,吴映洁的花穴正紧紧地吸纳著自己的欲望,甚至剧烈地颤动起来。

使劲往深处挺入,邱胜翊抱紧了吴映洁的俏臀,将大量的爱液一口气灌注在她的穴内。

“呀!啊啊——”措手不及的强烈刺激感,令濒临欲望爆发边缘的吴映洁亦跟著将欲望一吐而尽。

她的身躯猛烈地颤抖起来,手指几乎要在邱胜翊的臂膀上抓出红痕,弓起的腰身令穴口与邱胜翊的欲望紧密贴合,高声吟叫表露著她的欢愉,直到那令人战栗又无法克制的欲望全数奔流而出,才逐渐缓和下来。

“哈啊……”初次欢爱便失尽了力气,吴映洁松了手臂,瘫软在床上,红烫的肌肤还残留著方才的激情,两人之间更是溢满了情欲的气息。

“满足吗?”邱胜翊的手指滑过吴映洁的小腹,在她的软嫩皮肤上留恋地滑动著。

“我不知道……”吴映洁双眼微眯地瞧著邱胜翊,“但是……我喜欢胜翊这么抱我。”

“既然这样……”邱胜翊将落在床边一角的药瓶拿起,搁到床头小柜上,“那么,就用不著这个了吧。”

“怎么用不著?”吴映洁的视线跟著转移,看看那刚才令她舒缓心绪的香膏,她伸手取过,笑道:“这回换我替你涂香膏,好吗?”

“你确定?”这调情香膏的催情作用有多大,邱胜翊自己很是清楚。

如果映洁把这香膏用在他身上,那么……到深夜为止,她大概都用不著睡了!

“嗯,胜翊让我那么舒服,我也想让你舒服点啊。”吴映洁肯定地打开药瓶,倒出了香膏。

“那么……你可别後悔。”邱胜翊迸出淡淡笑意。

原本他考量到吴映洁是初尝人事,想与她欢情一回,便哄她好睡入眠,至於夫妻间的情趣尽欢,日後慢慢探索即可。不过……

既然她主动提起,他倒是不介意舍命陪君子。

“後悔?”不明就里的吴映洁微眨了下眸子,失笑道:“後悔什么啊?我都嫁给你了呢!还能後悔什么?”

“那很难说。”邱胜翊勾唇一笑,跟著便主动捉起她的小手,往自己的胸前抚上。“总之……既然是你的好意,我就收下了。”

不过,这好意带来的後果,吴映洁可得负责收拾才成!

轻笑声里混著柔情,吴映洁一边细细地为邱胜翊涂上香膏,想让他跟自己一样放轻松,一边不时地迸发软声笑语,只不过……

她万万没想到,就因为她一时的体贴之心,却教她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几乎让她这个看来斯文的丈夫,将她所有的力气都给消耗殆尽,甚至是娇喘至天明……

有了吴映洁的陪伴,邱胜翊的脾气不只比起从前缓和许多,甚至是变得较为温和。

兴趣相投加上能够心意互通,因此成了亲的两人,更是形影不离。

对此,封家人自是感到欣慰的,而在此之余,更暗中期盼著邱胜翊和吴映洁为封家再添人丁。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邱胜翊夫妻已如当初所约,赏过了向春临,而夏日也悄悄来到。

盛夏的日光带著活力,在带点炎热的日子里,谷媛媛终於平安产下一子。

经过邱胜翊的初步诊断,这孩子就像爹亲封易军一样,精神好、身于骨健康,让封家人安心许多。

至於这孩子的将来嘛……

既然吴映洁能面相算命,几个爱问卜的女眷自然凑在一块儿,要她给初生的孩子瞧瞧。

一大家子围在厅里,边逗弄孩子,一边享用著驱赶夏日炎热的冰镇莲子汤,吴映洁则是抱著小孩欣喜地打量。

“这孩子面相好著呢!而且出生的时辰也好,将来必定能够光耀门楣。”吴映洁笑著对谷媛媛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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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著再锦上添花了吧。”邱胜翊在旁听了,眼皮都没掀便丢出一句无奈。

啐,都有一群侠客、神医挤在秋叶山庄里了,而且二嫂关玲珑还是当今武林盟主哪!还需要光耀什么?

“况且,光靠八字没用的,孩子要有出息,得靠爹娘教。”说著,邱胜翊忍不住往对座的封易军瞧去。

只见封易军正一脸傻笑地将手指塞在孩子圆滚滚的小手里,对他来说,现在天塌下来大概都不关他的事。

“四哥是名扬武林的剑侠不是吗?依他正义感十足、总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派行为,我想孩子应该也会是个热心助人、才能满腹的人才吧。”吴映洁笑道。

“你太夸奖易军了。”虽然自己也是这么看待丈夫的,但谷媛媛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

“确实是过度夸奖,毕竟……”说著,邱胜翊又往封易军瞟了眼,“如果孩子给四哥教,才教人担心。”若给谷媛援教养,他倒觉得安心点。

“你说这什么话?我教我的孩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封易军耳尖地迸出反驳声。

“哎呀,四哥,小哥的意思是说,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若是由你来带孩子,包准那孩子像你一样天天打架闹事,确实不好。”封海晏跟著已经开始会在地上爬动的孩子在厅里左绕右转,一边取笑著封易军。

“你最没资格说我。”封易军白了小妹一眼,“你儿子还不是跟你一样爱胡闹,不管桌上放什么,他只要抓得到就全扯下来玩,一点都没遗传到子敬的沉稳。”

“才不,这孩子是天资聪颖,好奇心重、又好学习。”封海晏找著机会,回头对著封易军就是一记鬼脸,“倒是先提醒你,身教重於言教,你要是不改改自己的暴躁脾气,儿子长大後一定成天跟你大打出手!”

“好了,你们俩,没见到孩子好不容易快入睡了?要吵去外头,别吵醒他了。”封日远挥挥扇子,阻断了封易军欲出口的反驳,将两人的斗嘴画上句号。

不过,其实他也是站在小妹那边的,瞧这初生的孩子同易军小时候一样,哭声惊人又洪亮,将来脾气肯定与易军相像。

被勒令禁止吵醒孩子,封海晏没话可驳,索性转向了封日远等人,“说到孩子,小哥你们怎么都没消没息的?”

在她看来,二哥要管生意,每天进进出出,与当了武林盟主、成天得处理各门派纠纷的二嫂关玲珑,还有要打理香雨门的三哥三嫂,四个人都是大忙人,因此说他们没空生还有点道理。

可是小哥跟妻子成天黏在一块儿,怎么到现在都没消息呢?

“五嫂,你要不要替自己排个命盘,看你什么时候会生,是儿子或女儿?”说著,封海晏又好奇起来。

毕竟当初五嫂可是一眼便看出暖媛嫂子有孕在身呢,所以也许五嫂只要掐指一算就可以知道了。

“你啊……”吴映洁忍不住失笑。

总之封海晏就是好奇心重,确实是母子俩一个样。

“这事用不著算,把脉就知道了。”邱胜翊说著,却是一样往吴映洁瞧去。

因为正如小妹说的,他们朝夕相处,欢爱的机会是比其他兄弟多些,照理说该有喜了才是……

伸手往吴映洁腕上一掐,或许是被小妹的话影响了吧,连邱胜翊自己都好奇起来。

“怎么样?有了没?”封海晏一把搂紧还妄想著回地上爬著玩的儿子,期盼地往邱胜翊探问。

“没有。”邱胜翊迟疑了下,才沉声回应。

“没有?”封海晏不由得提高音调,“那一定是小哥你不够努力!”

“生不生孩子是顺其自然的事,努力什么?”这妹子是想教他放著正事不管,天天沉溺在温柔乡吗?

再说封家人丁兴盛,他只差没嫌秋叶山庄人太多,所以即使能与吴映洁生个孩子也不错,但真要说起来,不论是想给爹娘抱孙子或继承香火,封家都有四哥与小妹的儿子撑著了,他干啥还努力?

“小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也许你没那么想要孩子,但五嫂总会想要个有你血脉的孩子吧?不是常有人说,孩子是女人的一切吗?”说著,封海晏立刻转向吴映洁,想拉拢她当靠山。

吴映洁在秋叶山庄里住了数个月,多少摸清了封家人的脾性,知道封海晏只是好玩心重,只是迸出淡笑,没多应答。

即使她想与邱胜翊生个孩子,靠的依然是运气啊!

“既然你认同孩子是女人的一切,那子敬犯下桃花便与你无关了吧?我看你也用不著再剪桃树了。”相较於吴映洁的自保,求个耳根清静,邱胜翊倒是忍不住又为桃树出声。

知道剪桃花的原因,并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小妹老在那边剪呀剪的。

“这不一样啦!你别想拉拢子敬跟你站同一边!”说著,封海晏忍不住一把搂住陆子敬的臂膀,把孩子挤在两人中间。

陆子敬闻言真是哭笑不得,怎么他光站著不开口,问题都能扯到他身上来?

—家子争论个没完,停都停不下来,教封日远看得好笑,却让吴映洁动起了重新为自己算个命的念头来。

因为,撇开孩子对女人的意义来说,她确实算出自己今年将有孩子,但却入夏了还没消息……

是命格有变吗?

或许,她再重新为自己排一回命盘也好……

第九章

意外,总是来得突然。

就在大家认定吴映洁还未怀有身孕,偶尔总会在嘴上占占邱胜翊的便宜,要他多努力一点,好让封家爹娘们能多个孙子或孙女抱的时候——

毫无预警地,就在某日,吴映洁像往常一样为封家女眷算命卜卦,与家人同乐的时候,她突然昏了过去。

惊慌的女眷们连忙叫人将吴映洁送回房里歇息,又赶著派人去庄外药草园通知邱胜翊回庄,并让仆人去香雨门先将封文叶给请回来。

所幸仆人才刚踏出门,封文叶正巧已偕同妻子桂清雪回庄,所以便先为吴映洁把脉诊断个大概。却没料到……

事实竟如同吴映洁所排过的命盘——她真的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这消息一出来,众人没感到惊喜,却是不约而同地露出错愕、不可置信的表情。

距离上次大家取笑吴映洁与邱胜翊之间没消息的那回,也不过一个多月,当天邱胜翊还亲自为她把过脉,怎么……

吴映洁却是怀著两个多月的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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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胜翊弄错了吗?没道理呀!他分明就能光看面相便知道女人家有没有怀孕,医术更比封文叶高明,怎么会没发现?

众人心中虽是疑虑满腹,想向一接到消息立刻飞奔回庄的邱胜翊探问,可他却忙著替妻子诊治,因此根本没人敢进去打扰。

“三哥,你能不能进去瞄一眼,看看小哥为什么平时看病那么快,这回却慢吞吞的。”封海晏在旁推推封文叶央求道。

也不想想,大伙儿担心死了,如果没事就出来通知一声嘛。

“我?”封文叶苦笑著往封海晏瞟了眼。

“因为你会医术嘛,进去跟小哥商量一下很正常啊,如果我进去,肯定被小哥以打扰五嫂为由轰出房。”小哥的坏脾气,她又不是不知道。

“不管商量什么,现在进去是真的会吵著映洁,也妨碍胜翊集中精神。”封文叶摇头应道:“即使是神医,也需要静下心来才能正确诊治病情。”

就算邱胜翊的医术高明,但如今生病的不是外人,而是至爱、至亲,再怎么冷静的人,心里头多少会有些慌乱的。

尤其邱胜翊得知消息赶回庄时,一脸紧张到极点、毫无血色的模样,他可是看得清楚,所以更不想进去给他添乱子。

尽管他也很好奇,怎么邱胜翊居然没察觉到吴映洁有了身孕,不过他是很相信邱胜翊的,所以这回有可能是他误诊了也说不定……

“啊,小哥出来了!”封海晏的叫声打断了封文叶的思绪,他快步上前,看见邱胜翊脸色苍白,眉心紧绷。心里忍不住跟著紧张起来。

他认得的,邱胜翊会在诊治病情时绷起眉头,通常都是遇上大麻烦的时候。

“三哥……”面对著家人的关心询问,邱胜翊仅是向封文叶吐出一声谢:“我不在的时候,多谢你代我照顾映洁。”

由於吴映洁是突然昏过去的,因此封文叶已为她施针,令她气血畅通,而在邱胜翊诊断後,也不由得感谢起一直与自己相伴习医的三哥,因为若没有三哥先行诊治,恐怕吴映洁的情况会更严重。

“自家人客气什么,倒是……”蹙了下眉,封文叶有些不好开口,却又不得不问,“映洁如何了?虽然我发现她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不过应该是脉象太乱,所以弄混了吧?”

“不,你没错。”邱胜翊摇摇头。虽说是件好消息,但他却无半点欣喜之情,反倒是将眉心皱得更紧了。

“哇!那表示五嫂真的有孕了?怪不得会昏倒,因为怀孕真的很难过,我可是过来人,所以很清楚。”封海晏向来粗心,也没想到这天大的喜事临门,怎么邱胜翊还一脸忧心,仅是抓住邱胜翊追问道:“不过小哥,你就要当爹了,怎么还苦瓜脸一张?害我以为五嫂得了什么大病……”

“海晏!”向来温善的封文叶突然进出一声制止的低喝。

封家女眷听著他们的谈话,立刻赶在邱胜翊也出声骂人之前,把封海晏拉到一边去。

“海晏,有喜虽好,但多少有些意外的,记不记得我怀上孩子时,因为家中风水不佳,差点让孩子不健康的事?所以……看胜翊哥那表情,或许映洁腹中的孩子也有这问题,让他担心著,你就先别急著道喜了。”谷媛媛悄声劝道。

“哦……那等五嫂起床後改改风水不就好了吗?何必一副烦恼得要死的样子?”封海晏纳闷道。

“海晏,映洁她本身便是个高明的相术师,如果这问题只需改风水、吃点补药,胜翊也不会这么烦恼了。”桂清雪拍拍封海晏,示意她别再去打扰邱胜翊。

光瞧邱胜翊的表情,还有封文叶的谨慎对话,她也明白,事情肯定颇棘手。

而且,九成九是吴映洁这个神算自己,还有神医阎王愁都无法对症下药、转危为安的情况。

“所以小晏,我们还是先弄清楚映洁的情况吧,到时候再说恭喜也不迟啊。”担心封海晏又多言,惹得已经心乱如麻的邱胜翊更加不悦,身为二嫂的关玲珑索性挑明问题重点直言。

她们虽是刻意压低声调,免得徒惹邱胜翊心烦,但由於大伙儿都挤在偏厅里商量,因此邱胜翊还是或多或少听见了一些。

虽然他对於封海晏的粗心感到有些恼怒,但毕竟相处多年,早已习惯她的粗枝大叶个性,再加上眼前吴映洁的问题使得他相当苦恼,所以他根本没力气去处理封海晏的口没遮拦。

皱紧眉心,邱胜翊绷著拳头,面色沉重地深呼吸了几口,仿佛是在保持自己内心的平静一般,许久才终於吐露出回应。

“亏我让人尊以神医阎王愁……为什么映洁的身子不适,我却完全没发现!”一字一句,像是咬著牙憋住了气,自喉间深处迸散开来的低音,彻底地吐露了邱胜翊的懊恼。

“胜翊……到底出了什么事?”封文叶这下更加确定了,吴映洁这一昏,果然不是普通的小病小痛。

因为即使是一个月前把错脉,依胜翊从来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断命如神的阎王愁这种反应看来,胜翊绝对不会露出这么气恼的神情。

可现在胜翊却是—副恨不得诅咒他神医身分的模样,教人不由得更加担忧起来。

就连原本还聒噪著的封海晏,以及平时喜欢与邱胜翊斗嘴的封易军,都敛起了平日的玩笑神情,显得严肃许多。

因为像这样的邱胜翊,他们可鲜少见到啊!

能够让他担心得面白如纸、吐出像泣血般声调的病因,到底是什么?

“映洁她……”邱胜翊咬著牙迸出了低音——

“她的身子,天生就有缺陷。”

由於兴趣就是研究医理与药草,因此邱胜翊的院落与房间,总是长年飘著药香味。

不过在吴映洁倒下後,这股药味彷如邱胜翊的沉重心情一般,变得更加浓烈了。

由於不放心再度让吴映洁独处,又发生上回那般意外,因此邱胜翊索性将药草搬到房内,一边照顾吴映洁一边煎药,不再分身两处。

或许这药味真的太呛人吧,在那热烫的滚水冒出气泡之际,吴映洁也跟著醒了过来。

“映洁!”邱胜翊一直小心仔细注意她的任何反应,如今见到她清醒,自然立刻奔近床边。

握住了吴映洁的手,他露出担心的神情,只是犹豫了好半晌,依然吐不出半句话来。

吴映洁正纳闷著邱胜翊怎么摆著一张苦脸,想起床安抚他却又觉全身无力,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是昏倒了。

看来,她是病了吧,所以胜翊才会在床边看顾她,甚至如此担忧。

“让你担心了,胜翊,抱歉……你原本应该在药草园的吧?”吴映洁露出略带歉意的微笑。

“你不用道歉,因为真该道歉的人是我。”邱胜翊摇了摇头。

“咦?”吴映洁可真是不懂了。

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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