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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自改+轉+1次po完] 另類美少女5號-野獸女孩 (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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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简介:

吴映洁從來沒見過這麼囂張的病人!就算她是肇事者又怎麼樣?
  
她都已經表明絕對會負責到底,不至於讓他有任何損失;
  
那壞男人憑什麼「命令」她每天得親自送三餐到醫院給他吃,
  
每晚還得到醫院陪他聊天說話,以免他在住院期間因為無聊而悶死!?
  
她的「負責」是指不會讓他付半毛的醫藥費,
  
而不是讓自己像個女傭般,任由他隨傳隨到欸!

看著眼前的小女人,邱胜翊的眸光變得複雜許多……
  
想不到多年不見,她愛咬人的習慣還是沒有改變。
  
當初是因為家人的阻撓,才使得他們斷了彼此的音訊,
  
現在竟然換成她一心想逃離他的身邊!?
  
好!既然她想逃,那他就追!
  
反正他們都能在二十年後陰錯陽差重逢了,
  
這回他有信心,讓她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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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女孩

『1』楔子

午后,一个女人们喝下午茶的闲适时光。
  
众家女人在咖啡厅里愉快地聊着天,聊到正融洽之际,一阵尖锐的号哭声盈满原先还算清静的咖啡厅,立即引起所有聊天中婆婆妈妈们的注意。
  
「欸!你这孩子……怎么咬人呢?」
  
女人紧搂着怀里哭泣中的小女孩。女孩肥嫩的手臂上有排明显的齿痕,显然才遭受「野兽」的攻击;而女人的眼,正以谴责的眸光责备着肇事的「祸首」。
  
「哎哟,一定又是你们家映洁。」
  
「可怜喏,看看那孩子的手臂……啧啧啧!」
  
「我们家小杰上回也被她咬到哭,真不晓得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几句奚落的言辞,令其中一名美艳少妇变了脸色,漂亮的眼变得有丝狰狞。「吴映洁!你给我过来!」
  
闯了祸的小女孩年纪约莫四、五岁,在听到少妇尖锐的叫唤之后,稍稍瑟缩了下,却仍站在原地不动,并且以更凶狠的眼神回瞪着少妇。
  
看见小女孩那怨瞋的眼,少妇愈觉得面子挂不住,于是更不留情面地大声吼叫。「我叫你过来,你听到了没有?」
  
「小洁。」突然有只小手推了推小女孩,一个较女孩年纪稍长的男孩就站在她身后。「快去,免得你妈生气了,你又要挨她揍了。」
  
女孩瘪了瘪嘴,脚底板像粘在地面上一样。「她才不是我妈。」
  
她的妈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总是找不到她。
  
「……可是,她是你爸爸的新太太,你还是得听她的话。」男孩试着解释给女孩听,但大人的世界他也不是很懂,不知道自己的解释她到底能不能接受?
  
「我说吴映洁,你聋了是不?」正当男孩还在努力说服女孩之际,少妇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次显得更为尖锐。
  
男孩急了,更用力地推了推她。「小洁,妳快去啊!不然她又要生气了,快啊!」
  
这个新伯母漂亮是漂亮,但脾气可不太好,老爱背着吴伯伯偷偷打映洁,他实在不想再看到映洁身上有新的鞭痕了,那让他觉得好痛!
  
小女孩红了眼,却固执地不肯稍动,直教男孩急得满头大汗。
  
「别这样啊,小洁。」拉了拉小女孩的袖子,男孩想了一个自认为很棒的方法,一个可以让小洁不再被修理的方法。「你老是爱咬人,所以才会让伯母生气;不然以后你就咬我好了,我一定不会像那个小女生这样哭闹,那你就不会被伯母修理啦!」
  
小女孩眨巴着眼,惊异地瞪着眼前的男孩。「你真的肯让我咬?」虽然他的提议很诱人,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毕竟男孩是唯一对她友善的人。
  
「嗯,快去吧,再不去你就惨了。」
                
后来,男孩一直遵守他的承诺,每当吴映洁心情不好或是想咬人的时候,他就大方地「贡献」他的肉体,让吴映洁咬个过瘾,从来不喊疼;直到两年后,男孩和他的家人搬离那个社区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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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如同往常一般,在算准了可准时打卡上班的时间之前,吴映洁穿著整齐的套装拉开房门,越过客厅往大门走去,对客厅里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的男人视而不见。
  
「映洁,这么早到哪里去?」显然那男人并不知道她不想和他「打招呼」,他放下报纸,不顾吴映洁意愿地喊住她。
  
翻翻白眼,吴映洁在心头浅浅地叹了口气。「我去上班。」
  
好吧,就算她真的不太想搭理这个名为她「爸爸」的男人,但事实就是事实,她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也只能认命地回应了声。
  
「上班?!」吴世明蹙起眉,似乎对她的回答一点都不满意。「你爸爸我家大业大,你要上班我有十几个地方可以让你去上,为什么你非得到别人的地盘去工作?」
  
「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你再安排我的生活。」她由鞋柜里拿出皮鞋,头也没回地顶了回去。
  
她受够了在人前被捧上了天,人后却被说成眼光高、瞧不起人的社会压力。
  
没错,他吴世明是有钱有势,可是那是他吴世明的钱,与她吴映洁毫无干系!
  
「你这……」吴世明正想说些什么,突地一个穿著薄纱的女人走入客厅,堂而皇之地介入他们之间的谈话。
  
「哟哟哟,京生吶,人家翅膀可长硬了,不需要你这个做老子的关心呢!」女人慵懒地半躺卧进沙发里,扬起秀腿就往吴世明腿上一搁,也不管这样会不会构成「有碍观瞻」的景象。「既然这样你就少说两句,省得让人嫌啰嗦!」
  
「你才少说两句!」吴世明有丝懊恼,却也没拨开女人的腿。
  
懒得搭理眼前上演的「限制级小电影」,吴映洁大剌剌地拉开大门走向车库,对身后吴世明的叫唤充耳不闻……
                
粉蓝色的小march飞驰在公路上,吴映洁的眼看似盯着前方道路,然而她的脑子却不断地在运转,转的却全是让她半点都快乐不起来的思绪。
  
那个没教养地在晚辈面前将腿搁在吴世明腿上的女人,正是她的后母范玮琪。算算她的年龄少说也有四十五了,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就算了,偏偏在家里时还不时地穿著薄纱晃过来又绕过去,仿佛怕别人看不出来她的皮肤松弛了一般,真教人受不了!
  
不晓得当初吴世明是看上她哪一点,怎会误以为她会用爱来对待他那失去母亲的女儿呢?只怕是单纯看上她的美色罢了。
  
对于这个不喜欢她的女人,吴映洁不是没有反抗过,只不过用的全是消极的方式。
  
小时候她爱咬人,那是因为她愚昧的想藉此引起大人们对自己的注意,这样他们才不会老是将她孤孤单单地丢在角落;因此即使会遭受责骂,她仍屡试不爽。
  
但自从那个记不得名字的男孩搬家之后,她就再也遇不到让她咬不还口的人了,所以在每回咬了人换来的严厉鞭打之后,她强迫自己「戒掉」这个不良「嗜好」,省得再讨来皮肉之痛。
  
为了抗议,她甚至不再叫吴世明「爸爸」,久而久之竟也养成一种习惯,在面对吴世明时,她总是叫不出那两个字。
  
由于吴世明不曾反对,而她当然也就无心想改变,反正「烂吾烂以及人之烂」,就让这种情况继续烂下去吧!
  
毕业后她就到「另类传播」当秘书,虽然那个工作是不可能赚大钱的,但她喜欢那里的热闹气氛,和穿梭在公司里各形各色的人;即使她总是独来独往,但那让她感觉自己还有呼吸、还有感觉,至少较像个活人。
  
不过最近情况有点改变了。
  
之前她代表秘书室参加「另类」的内部选美,好死不死跟其他四个女人同时并列前茅,而那四个女人从此就像无主冤魂般逐渐渗入她的生活,也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心境上有了些微改变……
  
就在脑中盈满杂乱思绪的当口,陡地眼前一花,一方高挑的黑影自前方窜过;她心口一提、一个闪神,急忙踩下煞车,但,似乎来不及了──
                
  
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墙面,满是消毒药水的气味;如此沉重的压迫感,很难不让人「肃然起敬」。
  
「记得喔,注意他的点滴,别让空气跑进血管里了。」护士小姐做了最后叮咛,便快步离开这个白色的房间。
  
向护士小姐的背影道了声谢,吴映洁略带忧心地靠近病床,认真地看着此刻躺在床上却紧闭着眼的男人。
  
都怪自己开车不小心,没事还乱想些什么呢?这下子可好了吧,把一个好好的人撞得躺在医院里头,连什么时候会醒都不知道,这回祸可是闯大了!
  
不过这家伙也该负点责任,过马路就过马路嘛,没事闯什么黄灯?
  
生活不该是这么急躁的事,至少她就不会。
  
因为她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追求的东西,也早就习惯过一天算一天,所以自然无法了解这个人当时在想些什么。
  
由于要办理就诊和住院,她不得不翻动他的皮夹找他的证件;还好里面有身分证,显然他不是经常将身分证留在家里供起来不用的那种人,那让她免去许多麻烦。
  
邱胜翊──他的名字还算雅气,可是跟他的长相似乎不太相称。
  
这个人洁毛很浓、睫毛很长、鼻子很挺,略薄的唇带着些许刻薄味,就不知他张开眼后是什么模样?
  
正当她盯着眼前的「睡美男」,研究人家的「面相」之际,仿佛回应她的想法般,邱胜翊缓缓睁开眼,却又在瞬间紧闭上眼,似乎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
  
「呃,太亮了吗?」吴映洁心口一揣,注意到他的不适,连忙跑到窗边拉上窗帘。「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吓死人了,他怎么说醒就醒,全然没给人家一点准备的时间和空间?
  
邱胜翊的身影僵了僵,缓慢地睁开眼对上她。
  
「你是谁?」
 
呃,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我是把你撞进医院的那个女人不,这样讲太失礼了,她的开车技术可没那么差!
  
「这里是医院吗?我怎么会……嗯?」见她睁着漂亮的大眼没有回答,邱胜翊翻动卧躺得酸麻的躯干,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太对劲。
  
「喂,你、你别乱动啊!」真糟糕,这家伙才上了石膏没多久,就算想动恐怕也不太容易吧?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石头人」了!
  
邱胜翊眯了眯眼,瞪了眼身上「半副武装」的新式打扮──他的右手右脚全穿上白色的「新衣」,而且还是臃肿得像太空人的那一种,可惜完全不似太空衣那样轻软;它们的坚硬和沉重,不禁令他蹙起眉头。
  
「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冰冷的寒意,邱胜翊显然对自己目前的状况不满到了极点。
  
「你、你……你发生车祸……」她支支吾吾地说出部分事实,却已紧张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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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原因不难想见,否则他也不会这副「圆桌武士」的模样躺在医院里。「嗯。肇事者呢?你看到了吗?」
  
该来的躲不掉!这是吴映洁此刻唯一的想法。
  
见吴映洁没有回答,邱胜翊催促着。「嘿!你还醒着吗?小姐?」
  
「啊?」茫茫然地回了神,吴映洁心虚地赧红了脸。
  
邱胜翊眯了下眼,对她的反应感到有趣。「你干么这么紧张?你该不会就是撞我的那个人吧」
  
剎那间,病房里一片沈默,沉默得令人有种即将窒息的错觉……
                
真该死!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病人!
  
就算她是肇事者又怎么样?她已经很认命地送他到医院,还表明自己绝对会负责到底,不至于让他有任何损失。
  
可偏偏那坏男人就咬定她说的「负责」二字,「命令」她每天得亲自送三餐到医院照顾他的胃;更过分的是,他还要求她每晚都要到医院陪他聊天说话,以免他在住院期间因为无聊而闷死!
  
吃医院里的伙食不行吗?不行,因为他嫌院里的食物过于粗糙、伤胃。
  
那她请个看护总可以了吧?不行,他又嫌人家太过职业化,个个脸孔似晚娘,倒不如见见她这「仇人」来得好。
  
该死的家伙!她的「负责」是指她不会让他付半毛的医药费,而不是让自己像个女佣般,任由他随传随到欸!
  
她开始后悔自己没跟他算车子撞到他之后,美美的车头凹了个窟窿的修理费。
  
用力地踩着鞋跟,仿佛地板跟她有仇似的,吴映洁全身散发着腾腾杀气,警告公司里众家大小「生人勿近」!
  
「映洁?」刚送走合作厂商,王淑萱一转身便看到怒气冲冲的吴映洁,正像辆疾驶中的火车头由身边呼啸而过,甚至能刮起她那不算长的发,可见速度令人咋舌。
  
吴映洁凶狠地回头瞪了眼那个不长眼的「白目」,待瞧清楚后差点没跌倒──
  
哇咧看到鬼!还当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白目啊!
  
「你干么啊?怎么脸色那么难看?」自从嫁给熊初墨成了熊家的小妇人之后,王淑萱开始学习如何看人的脸色,因此很快便发觉吴映洁的神态有异。
  
「没……」才刚抬起手,还来不及碰触到自己的脸,吴映洁刚要发声的否认就让王淑萱给阻断了。
  
「没有才怪!」食指在她面前左右摇晃,王淑萱摆明了不相信。「到底怎么了?喂,先说好,不说实话就不算麻吉。」
  
哇咧~~谁跟你是麻吉?!吴映洁翻翻白眼,心头充塞满满的无力与沮丧。
  
王淑萱深蹙洁心,陡然没来由地大叫出声:「后!妳破病啊后?完了完了……不会是感染了『沙』……」
  
心口一提,在王淑萱来不及将那人人自危的病名给说完之际,吴映洁二话不说地摀住她的大嘴巴,直将她往人烟稀少的角落拖行──
  
真要命!这女人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她才一百五十八公分,要拖动身高一七五的王淑萱确实有些技术上的困难,但,她还是办到了。
  
「唔、唔!」
  
王淑萱的身体有些扭曲,因为嘴巴被吴映洁紧紧摀住,又没办法将躯干拉直,只好扭腰斜腿地站稳脚步,好不容易才将吴映洁的魔手给扯了下来。
  
「后!呒你是想谋杀喔?我才刚结婚没多久欸,你想让我们家那头熊……」
  
「停停停……」痛苦地抚着太阳穴,吴映洁着实受不了她连珠炮般的口水攻击。
  
「停什么停?我话都还没说完咧!」深吸口气,王淑萱才想继续「发功」,不意吴映洁已开始求饶。
  
「拜托好不好?我头痛得要命,你就别再残害我痛得要死的脑细胞了!」夭寿!遇上一个邱胜翊就已经够她受的了,再遇上这不长眼的王淑萱……她今天到底是煞到什么倒楣运吶?
  
王淑萱这回听话了,乖乖地闭上嘴巴,忍耐了将近一分钟后才又开口。「啊……可不可以请问一下后,你到底为什么头痛啊?」
  
「噢……」吴映洁无力地呻吟了声。
  
她心知自己这回是「在劫难逃」,所以只得将撞了人的大致情况向白眭琳叙述一遍;不巧在阐述过程中,正好要到各部门送发文具的张筱婕也好奇地凑了过来,让她好不容易说了一半的过程又得从头开始,令她更加头疼欲裂。
  
王淑萱沉痛地拍了拍吴映洁的肩,安抚她接受现实。「撞人喏……那你还是得好好照顾人家才是。」她性子单纯,完全不觉得邱胜翊的要求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张筱婕睐了眼王淑萱,无法认同她的话。「什么好好照顾?你别替映洁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行不行?」
  
「欸?我哪有?」眨巴着眼,王淑萱被责备得莫名其妙。
  
「当然有!」张筱婕振振有词地弹了下鼻尖。「你不觉得那个男人是存心缠上映洁的吗?我觉得他那个人太居心叵测了点。」
  
吴映洁和王淑萱同时挑高洁眉,两个人对看一眼之后,吴映洁颇感赞同地猛点着头,而王淑萱则是持反对意见,不甚茍同地摇了摇头。
  
「不然你有什么意见?」张筱婕见吴映洁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垂下肩,转而对投反对票的王淑萱提出质疑。
  
王淑萱总感觉这种似是而非的挣扎似曾相识,好象曾经在某个人身上发生过,可是事过境迁,她已经想不起来到底是发生在谁身上了,只觉得隐约有这个印象,而且结局似乎不像岚旅所想的那么糟。
  
突然,她说了句连自己都佩服自己、绝对超出她所能想象、超有水准的问话。「映洁,你不觉得这或许是一种改变生活的机会?」
  
虽然吴映洁很少提及她的家庭和私人生活,但她们都约略看得出来,吴映洁其实很不快乐。
  
一个没有感情问题,却明显不快乐的人,通常最大的问题来自于家庭,所以吴映洁的问题其实不难猜测,要改变只是用心与否而已。
  
「改变……生活?」这个提议多诱人啊!她的生活里的确就是少了点刺激,那么,偶尔疯狂一下又何妨?
  
至少可以不必整天面对那两个令人厌烦的「家人」。
  
经王淑萱这一提,连张筱婕都沉默了。
  
如果一直让吴映洁处在封闭的生活里,确实不是件理想的事,那只会让她变得愤世嫉俗、脱离人群!但是──
  
「呃,那个男人……除了要你拨时间陪他聊天之外,还有没有什么『不正当』的要求?」
  
什么叫做「不正当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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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映洁和王淑萱的眼呈现短暂的茫然,算算总共浮出四个问号。
  
稍稍环顾四周,在确定没有任何人偷听她们的谈话之后,张筱婕略微不安地舔了舔唇瓣。「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说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要求?」
  
突然之间,两个专心倾听的女人同时胀红了脸,忍不住脸红心跳了起来。
  
「没有啦!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我像那么随便的女人吗?就算他提了又怎么样?以你们对我的了解,我像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卖掉』的人吗?」吴映洁失控了,顶着大红脸对着张筱婕大声嘶吼。
  
「映、映洁。」扯了扯吴映洁的衣袖,王淑萱好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别怪我没提醒你……」
  
吴映洁骂人的情绪被打断,反而让她的肝火燃烧得更旺,猛地回头狠瞪了王淑萱一眼。「提醒我什么?」
  
王淑萱无辜地指了指公司大厅,个个瞠目结舌地瞪着她们的「路人甲乙」,顿时汗流浃背、无地自容。
  
张筱婕忍不住掩着嘴偷笑了起来。
  
哎哟,认识吴映洁也好一阵子了,她从来没见过映洁曾有如此「人性化」的表现;通常不是冷冷淡淡的,就是像个哑巴似的不讲话,这么激动的情绪,她还是头一回见识。
  
可见那个男人法力无边吶!很难不令人期待。
  
轰~~
  
强力的刺激炸红了吴映洁的眼,这下她不只脸红了,整个人简直可以用煮熟的虾子来形容。
  
她从来没做过如此引人注目的疯狂举动,如今竟全被这些可恶的女人们给激发出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一面霎时她牙关发痒,好不容易戒掉的咬人恶习似乎在血液里蠢蠢欲动,急欲冲出她设下的自律柙笼。
  
「你们……你们简直是……」她气到发抖,连话都说得不完整。
  
「我们没怎样啊。」张筱婕这个始作俑者倒是撇得一乾二净,好整以暇地觑睨着吴映洁接下来的反应。
  
她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长处,就是装傻功力一流、推卸责任一流……好吧,她承认自己搧风点火的能力也不赖,不然不会将吴映洁逼到这般田地,看起来简直像只发春的母狮般毛躁。
  
「你这还叫没怎么样?」后!受不了了!
  
吴映洁愤怒地伸手欲扯张筱婕的手臂「行凶」,一旁的王淑萱眼见苗头不对,长手长脚连忙箝制住吴映洁挥动的四肢,企图压下她的冲动。
  
「不要啊映洁!耳目众多……」而那些人个个都可以当作「目击者」,如果情况失控到血溅五步,那么吴映洁想撇清都不可能了。
  
「该死!」吴映洁开始口不择言了,难听话也关不住似地纷纷出笼。「该死的王淑萱,你放开我!」
  
羞愤令人抓狂,吴映洁恼恨地踢动双腿,双手直想扳开王淑萱的手臂,可惜两人体型有些差距,让她完全无法挣脱,情绪也越形失控,怒火足以烧光方圆五哩之内的任何生物……
  
呃,张筱婕和王淑萱不算,她们两个人根本是怪胎!
  
王淑萱听不进她的警告,下意识将她抱得更紧。「不能放啊映洁,我不能让你变成凶手,那我会内疚一辈子。」
  
张筱婕不知何时已退到十步之外,远远的以臂环胸,像在看好戏般微扬嘴角,偶尔还发出两声哼哼冷笑──那是她对眼前上演的那场狗血剧的「评语」。
  
吴映洁焚红的眼盯紧她的猎物。「你放开我喔!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愤怒使她力大无穷,好几次几乎挣脱王淑萱的掌控,却每每又气力不足地败下阵来。
  
「拜托啦映洁,我们好好谈好不好?」
  
「没什么好谈的!妳放不放?」
  
「不能放啊!」
  
「好,妳自找的,别怪到我头上!」
  
就在王淑萱还搞不清吴映洁那句话的语意,陡地臂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3』第二章

可怜的鞋跟在吴映洁不知第几回狠力地蹂躏下,逐渐衰老下支地摇摇晃晃;而现今,它正以它那可怜的疲累身躯,负载着吴映洁虽然轻巧,但对它而言却犹如千斤鼎般的体重,摇摇欲断地踩在医院白色且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地板上。
  
这个味道让它想起了太平间,一个足以让任何生物、非生物都安息的地方,包括它那微不足道的生命……
  
于是,就在吴映洁稍停在医院病房门口,打开房门重新踏出脚步准备进入探病之际,鞋跟好死不死地选在这个时候寿终正寝,「啪吱」一声应声而断,让来不及反应的吴映洁失去平衡地踉跄了下,然后控制不住地往摆放在门边的病床直扑而去──
  
「咻~~」
  
才在埋怨冷硬的病床撞疼了她的腰骨,冶不防头顶传来一声轻扬的口啃声,听起来轻浮且刺耳,令她的洁头皱得更紧了。
  
「看不出来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投怀送抱哪!」
  
吴映洁在她的公司待了多久,邱胜翊就无聊了多久,好不容易玩具送上门了,他怎能不好好地玩她一玩?
  
「可惜我这硬邦邦的手跟脚实在难以动弹,不然我一定好好地跟你来一场……」
  
「闭嘴!」不想让耳朵听进任何一句什么「翻云覆雨」之类的难听话,吴映洁忙稳住自己的身躯,挺直的身影像极了战事前锋的女勇士,不假思索地截断他未竟的话语。「收起你那不堪的下流思想,那不在我『负责』的范畴之内!」
  
好笑地挑起眉,邱胜翊盯上她与正经八百全然连不上线的赧红脸庞。「什么时候摔角成了不堪的下流思想?我以为那是上得了国际台面的健康运动咧!」
  
「摔角?!」吴映洁一时听不出他的调侃,眼里浮起一片茫然。
  
「当然是摔角啊,不然你以为我想跟你『做』什么呢?嗯?」特意强调某个字眼,蓄意让她早巳偏颇的思想转得更脱离轨道。
  
哇咧!原来她才是想太多的那一个!
  
她满脸臊红地转开脸,硬生生地将话题绕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大转弯。「你晚餐想吃什么?」哼!最好饿死他!
  
「晚餐吶……」邱胜翊将左手枕到后脑,认真地思索起来。
  
吴映洁望着他,心跳陡地漏了一大拍。
  
邱胜翊半躺卧的姿态,不经意透出一股佣懒且带有一丝诱人的味道──她不知
  
道「诱人」这种东西有没有专属的气味,但她就是如此荒谬地仿佛闻嗅到了那股不该存在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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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她最好提点意见,然后赶快离开这团令人几乎沉溺的暧昧氛围才行。
  
「嗯,你觉得……披萨怎么样?」
  
披萨是她目前所能想象最简便的食物,所以她完全不经考虑便脱口而出。
  
只见邱胜翊有型的浓洁蹙了起来,显然她的提议已经遭到否决。「拜托,那种东西能吃吗?嗟~~」
  
这家伙说的还算人话吗?全世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口吃过披萨「那种东西」,他竟然嫌人家不能吃?!那卖披萨的店不就全倒光了?
  
「披萨好吃啊,尤其加了芝心的更好吃欸!」
  
邱胜翊不客气地打量着她的身材,最后他有了结论。「你就是爱吃那种没营养的淀粉饼,才会瘦得跟枝擀面棍一样。」
  
擀面棍?!有人用擀面棍来形容女人的身材吗?吴映洁感觉额上冒出三条黑线,不安地偷觑着自己还算匀称的身段。
  
「那凉面好不好?」凉面也很方便,打开后加入酱料,一次搞定。
  
邱胜翊弹弹手指,对她的提议半点兴致都没有。「不好,那种东西营养成分更低。」
  
「那牛肉馅饼呢?牛肉馅饼总可以了吧?」后!这男人实在有够烦,好吃就好了咩,还管它什么营养不营养?!
  
「不可以,我不吃牛肉。」
  
吴映洁快受不了了,但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他每摇一次头,她就提出新的「菜色」,双方情势呈现僵持不下的拉锯战。
  
「烧卖?小笼包?还是锅贴或虾饺?」最后她无力了,脑子里再也浮不出她能想象的简易食品,双肩无力地垂垮下来。
  
邱胜翊的反应却正巧相反;她的精神越萎靡,他的神色便越清爽,仿佛故意跟她作对似的。
  
「嘿,你果然爱吃淀粉类的食物。这样不好喔,对女人来说,淀粉就跟白粉一样,是最容易发胖的欸,你一点都不在乎你的身材会变形吗?」
  
「我是中国人,中国人本来就以淀粉为主食!」她快气昏了,挨着病床坐了下来。「而且我的身材关你什么事?就算真遭人嫌弃了,也轮不到你来说教。」
  
撇撇嘴角,邱胜翊的心情莫名地变糟了。「你这女人,一点都不可爱。」
  
好象有什么东西撞进心里般,吴映洁挺直腰骨,不想让他发觉自己略微受伤的情绪。「我本来就不是可爱的女人。」
  
她早就知道自己是个没有任何一丁点可爱因子的女人。
  
如果不是她不够可爱,或许留得住母亲尚值年轻的生命;如果不是她不够可爱,吴世明也不会全然没注意到她一点也不快乐;如果不是她不够可爱,不会所有人都看不见她一个人的孤单。
  
如果她可以可爱一点,那么,或许这个世界就不会显得那么糟,至少有人会注意到她的寂寞,就像那个男孩……
  
哎~~再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反正她就是这个样子,何况她也早就习惯一个人独处了。
  
「喂,你在哭吗?」邱胜翊不知何时凑到她身边来,以他那绑手绑脚的身躯。
  
狼狈地瞪他一眼,吴映洁最最讨厌像他这种杀风景的人。「你是眼睛瞎了还是神经错乱?需不需要我为你转诊?」
  
「欸,你讲点道理行不行?」这女人是属「青番」的吗?讲话这么冲,难道她都不给人关心的吗?她看起来就一副很需要人家给她秀秀的可怜模样说。「我只是关心……」
  
「我不需要任何人关心!」怕他说出更多自己无力承担的话语,她急急忙忙打
  
断这个话题,深怕自己无力负荷再一次的失去。
  
自从那个男孩离去之后,她就不再对任何人抱持任何期望。或许在世人的眼里,这是个很残忍的方式,但却是她确保自己不会再因为失去朋友而感到受伤的唯一法门,这就是她对待自己的宽容。
  
「喂,你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邱胜翊脸上的闲适消失了,起而代之的是些微恼怒的刚硬线条。
  
他发誓!如果不是他现在行动不便,矫健的身手受到硬重的石膏限制,他一定会把这女人给狠狠掐死!
  
「哼,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吴映洁不甘示弱地反唇相稽。
  
邱胜翊瞇了瞇眼。「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还不至于听不出她的嘲讽。
  
「听不懂就算了,我可不是国文老师,不想跟你计较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表现出难得的气度,骨子里更是讥讽得厉害。
  
「你够了喔你!」这女人绝对有气死圣人的本事!害得他都想拔掉石膏跳起来砍人──如果可能的话。
  
她佯装无辜地睐他一眼。「我又没有怎么样,是你自己太难搞定,什么东西都不吃;我看你干脆去蜡像馆当个蜡人算了,反正你现在的样子也跟蜡像没两样。」蜡像是不用吃东西的,省得麻烦!
  
「后!你竟然还敢这么说?」邱胜翊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发过脾气,可是面对这个固执又死脑筋的女人,他很难不挑起几乎被自己遗忘的脾性。「我会变成这样是谁害的?说你不讲道理,你还真是不讲道理!」
  
吴映洁恼火地瞪着他,他也不遑多让地回敬犀利的眸光,就在两人交缠的眼在空中擦撞出爆烈的火花之际,门板不识相地响起了敲门声──
                
「来来来,一块给映洁,一块给这位大帅哥。」张筱婕跑到护理站要到一个免洗盘,急呼呼地拿来「孝敬」邱胜翊。
  
邱胜翊伸手接过盘子,两只眼瞪了瞪那块披萨,然后才将黑眸定在张筱婕脸上。
  
「喏,映洁,这块给你,这块给淑萱。」没注意邱胜翊幽怨的眼光,张筱婕再捞了块披萨给吴映洁和王淑萱。「呼~~好烫!」
  
待每个人都拿到「配给」的披萨之后,张筱婕这才发现邱胜翊动也不动地瞪着她,仿佛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
  
「呃,大帅哥,你怎么不吃啊?」哎哟,虽然她已经有了管仲笙,可是让帅哥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人家也是会脸红心跳的欸!
  
「他不吃淀粉。」连赏赐给他白眼都吝啬的吴映洁代为答腔了,咬着芝心厚片所发出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活该!不吃淀粉是吧?偏偏人家就拿披萨来探病。
  
有种就别吃啊!饿死了活该,这根本是血淋淋的现世报!
  
吴映洁不答腔还好,这么一代答之下,邱胜翊的脸色更难看了。
  
「是喔?」张筱婕不可思议地捏了捏邱胜翊的臂肌,全然没注意到男主角的沈郁,忍不住加了个问句。「可是不吃淀粉就练不出肌肉,你的臂肌怎么还这么结实?」
  
吴映洁睨着张筱婕「使坏中」的小手,脸上的笑纹很是僵硬。「岚旅,如果你老公知道你背着他吃其他男人的豆干,你觉得他会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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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指尖还粘在邱胜翊臂上的张筱婕,无辜地眨了眨眼,未几,美眸弯成两枚弯月。「欸,淑萱,你觉得映洁这算不算吃醋啊?」
  
吴映洁一听差点没昏倒,至于一直安静吃披萨的王淑萱接下来却说出极难得的「建设性言辞」──
  
「我倒觉得邱先生不是不吃淀粉,而是他根本没有手可以吃。」困难地吞下咀嚼中的披萨,王淑萱终于得到发言权。
  
天晓得她憋了多久?差点没让那两个女人的多话给淹死!
  
吴映洁和张筱婕这才注意到,邱胜翊仅剩活动自如的左手正捧着免洗盘,而另一只打上石膏的手臂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巴巴地对着披萨干瞪眼。
  
「噗~~」超没气质的,两个女人同时噗笑而出,顿时菜料、披萨齐飞,倒楣的自然是被「固定」在病床上的石膏人邱胜翊。
  
「哎呀!你们干么无缘无故攻击邱先生?」王淑萱连忙抽了些面纸丢给吴映洁,示意她为邱胜翊擦拭。「喏,帮他擦擦。」
  
吴映洁不敢置信地瞪着那堆面纸。「为什么是我?!」
  
「当然是你喽!谁教你把人家大帅哥撞得跟猪头一样?」张筱婕显然慑服于邱胜翊的男色之下,每每站在他那头为他说话。
  
邱胜翊闻言脸却更臭了。
  
好吧,他可以承认自己长得还可以,被称上一句帅哥也不为过,但是那句「撞得跟猪头一样」是什么意思?到底他现在是帅哥还是猪头?他都被搞糊涂了。
  
这些女人,真的完全不懂说话的艺术啊!
  
「好嘛!」懊恼地瞪了眼邱胜翊,吴映洁心不甘情不愿地抓起面纸往他脸上招呼。「真笨!不会把盘子拿掉,学我们用手吃就好了嘛!」
  
「喂喂喂,你不会温柔点吶?」张筱婕又看下过去了,在一旁喳呼着。
  
这下子吴映洁可不爽了,大刺刺地丢开手上的油腻面纸。「啊不然你想怎么样?你们是来乱的是不是?」
  
「欸?你这女人怎么这样说话?我们当然是有事才到医院来,怎么可能是来乱的?」张筱婕又和她杠上了,小姐不高兴地双手插腰。
  
「那不然你们来这里做啥?」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因为王淑萱举起左臂,上头嚣张地裹着再明显不过的白色纱布。
  
那雪白的纱布像在谴责某个人般刺眼,引得「有心人士」心虚地低下头去。
  
「你受伤了?」唯一在状况外的邱胜翊终于说话了,而且直指重心。
  
王淑萱和张筱婕唯恐天下不乱似地猛点着头,而吴映洁的头更低了。
  
「怎么弄的,需要包扎成这样?」白痴都看得出来那个伤的始作俑者,铁定是头垂得老低的那个女人。
  
先是将他撞进医院,然后又让她的同事也挂伤号,那女人,真是个惹祸精!
  
王淑萱弯起手肘,将手臂靠近嘴巴,张口作出一个咬啮的动作──她不是抓耙仔哦,可是她不想让自己沈冤莫白,所以才用动作表示,她可是什么话都没说喔!
  
邱胜翊眯了眯眼,瞪着那白色纱布的眼渗入一丝犀利,似乎想看穿包扎在层层纱布下的齿状伤口。
  
「妳弄的?」这灾星的行为让他隐隐忆起一个小小且桀骛的身影,一个跟她一样会咬人的小女孩。「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这时他才想起自己还不曾问过她的全名。
  
吴映洁正想抗议,不料张筱婕抢在她前面插话。「我们刚才喊了那么多声,怎么你都没听见?她就叫做吴映洁嘛!」
  
懊恼地咬了咬唇,吴映洁真想拿手术用的美容针将张筱婕的大嘴巴缝起来!
  
邱胜翊的双眼先是微微瞠大,之后微微蹙起眉心。「妳?吴映洁『咬』的?」说不出所以然,他就是想要更进一步确认些什么。
  
两个来凑热闹的女人猛点头,仿佛恨不得立刻将吴映洁推入地狱;吴映洁则是头皮寸寸发麻,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心虚不安些什么。
  
紧盯着吴映洁低垂的发旋,邱胜翊安静地思索着,过了好半晌,他又有疑问了。「她……很爱咬人吗?」
  
「不会啊。」白陆琳怜悯地望了眼缩着肩、内疚不已的吴映洁,坦白陈述她所熟悉的吴映洁。「映洁以前没有这种记录。」
  
「对啊,我们又不是白痴,如果映洁有那种『恶习』,我们怎么还敢靠近她?更别提跟她做朋友了。」虽然老爱闹吴映洁,但张筱婕也不是坏心眼的女人,不想在人前人后制造吴映洁的坏名声。
  
再怎么说,她们同一期选美会的五位得冠者,现今只剩下吴映洁还名花无主,所以姑且不论吴映洁跟这个被她撞得「半身不遂」的家伙有几成可能,她们总得多少推她一把。
  
「你很喜欢咬人吗?」顿了顿,邱胜翊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吴映洁对这个问题反感极了,恼火地扬起螓首。「不然你现在是怎样?想客串法官吗?那我是不是得先遵守法庭规定起誓?」她一出口,又是呛人的讽刺。
  
「我不是法官。」邱胜翊淡淡地回答。「我只是个书记,不过也算是和法官有点关系。」
  
「哇塞~~」张筱婕惊叹出声,而王淑萱是根本吓傻了。
  
此刻的吴映洁真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什么嘛!她从来没这么「乌鸦」过,虽然击中点不怎么准确,却也离目标不远了。
  
「怎么样?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邱胜翊深幽的眼瞳望着她,不容逃避地紧盯着她。
  
「笑、笑话,我为什么要回答你那无聊的问题?」爱不爱咬人是她的私人癖好,既然是私人癖好,她就没必要据实以告。「我既不是犯人,现在也不在法院,何况你只是个书记,根本没有权利质问我。」
  
「我没有质问你,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
  
「不管是不是都是我的私事,根本不关你屁事!」她恼火地低咒出一堆「事」,听得两位观众眼冒金星、耳朵生疮。
  
「女人讲话应该文雅一点。」
  
「是吗?反正我又不干书记,不需要什么文学素养,那种东西你还是自个儿留着用吧,我保证没有人会跟你抢!」
  
好刺激喔~~
  
张筱婕和王淑萱一口接着一口木然地吃着披萨,却全然吃不出任何滋味,四只眼睛瞬也不瞬地瞪着眼前上演的法内情……呃,还是法外情?算了,管它什么内情还是外情,全比不上目睹人家培养「好情」来得重要!
  
「吴映洁。」将披萨连带免洗盘放到一旁的置物柜上,邱胜翊似乎有些动气了。
  
「干么?我知道我的名字很好听,不需要你一再提示。」他不高兴又怎么样?她的脾气也不见得多好,绝对不是属于善男信女那一类。
  
「我好声好气问你,你有必要将气氛弄得这么僵吗?」
  
「我把气氛弄僵?!那好啊,我直接为你请个看护,以后你既可以安心休养,我也可以省事又省精神,免得相看两相厌!」
  
邱胜翊的眼渗入一丝疼惜,可惜恼火中的吴映洁完全看不出来。「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什么变不变?我打小就这副德行,这样你满意了吧?」末了还用鼻孔喷气,充分表示她的毫不领情。
  
「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
  
「欸欸,我今天才头一天见到你,少说得好象我们很熟一样。」吴映洁皱起小鼻子,那副不高兴时的模样从小到大都没变。「算我倒楣撞到你可以了吧?我也没打算赖你啊,干么这样攀亲带故?挺肉麻的欸!」
  
「你忘记我了吗?」他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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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就是邱胜翊嘛,我看过你的身分证,应该没错。」吴映洁用看妖怪的眼神觑着他,食指轻点着下巴。
  
眼见邱胜翊流露出些许失落的神情,吴映洁不安地再补一句没啥作用的话。「欸,我不是故意翻你东西的哦,是因为要办理住院,我才不得不……」
  
邱胜翊举起手阻止她继续解释,也成功地遏阻了她的发言;然后,他突地动手解开自己的衬衫钮扣。
  
「喂,你你你……你干么脱衣服?」随着一颗、两颗钮扣相继「沦陷」,吴映洁有点慌,另两位参观者却兴奋地瞪大双眼,心里直呼过瘾。
  
所幸邱胜翊没有暴露狂,他只是拉开领口的部分,露出他右边的「小香肩」。
  
「难道你连这个印记都忘了?」
  
在他肩部连接手臂的部分,有一个已经模糊却明显是齿印的伤口,深深地印进吴映洁的眼瞳里,记忆如潮浪般翻涌起来……
     
『4』第三章

「映洁,你今天怎么这么晚?」一进门,吴世明便挡在吴映洁面前。
  
「我没必要跟你报告我的行程。」闪了个身,吴映洁避过吴世明的阻挡,直往自己的房间窜去。
  
她很累,很想休息,更想好好厘清适才在医院里所受的震撼──邱胜翊竟然会是当年让她咬不还口的那个男孩!
  
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在分离了将近二十个年头,两人竟以此种戏剧性的方式重逢了;更糟的是,在他面前的每一分钟,她的表现都糟透了。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就是那个爱咬人的小女孩?在知道她的姓名之后,还是在他察觉王淑萱被她咬伤的当口?
  
天!那个坏人!他竟然什么都不说,让她像个小丑般在他面前出尽洋相?!
  
「映洁……」吴世明眼睁睁地看着她跑进房间,甚至不曾回头地甩上房门,他失落地浅叹口气。
  
范玮琪不知何时已倚着客厅的梁柱边,脸上冷冷地漾起笑纹,对丈夫的行为不置可否。「我早说过别拿你的热脸去贴你女儿的冷屁股,瞧,她根本完全没将你放在眼里。」
  
吴世明没有说话,只是蹙起眉心。
  
「真不晓得这种女儿留在家里还能干么?」范玮琪装模作样地长吁短叹,摇曳生姿地走到沙发上落坐。「我看吶,她年纪也不小了,不如就找个对象把她嫁了吧!」
  
吴世明顿了一下,总算拿正眼瞧她。「映洁才二十四岁。」
  
「欸,你说话可得凭良心,我二十二岁时就跟了你,怎么?只有你的女儿是女儿,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女儿?」范玮琪扬了扬洁,对丈夫的言辞心生反感。
  
吴世明语塞了,舌头像被猫吃了似的,安静无声。
  
「哎~~」稍嫌夸张地叹了口气,范玮琪愠恼的情绪还得找个宣泄的管道,不然铁定会得内伤。「反正你生意做得大,人面又广,要为映洁找个好对象也不是件太困难的事;人家说女大当嫁,老留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啊!」
  
「她不是一向跟你相安无事?你又何必这么急着把她踢出家门?」原来吴世明并不是不晓得妻子与女儿之间感情不睦,只是为求表面的家和万事兴,全都视而不见罢了。
  
「哟呵,我这哪叫踢她出家门?我可是为了她的幸福着想欸!你总不能让她一辈子留在家里不嫁人吧?!当心留来留去留成仇!」她有一堆义正辞严的理由可以牵拖,不怕说不动这个老头,进而把那碍眼的丫头赶出去。
  
头疼地压了压洁心,吴世明不想这么早就面对这个问题。「现在年轻人都晚婚,再等等吧!」
  
「反正你就是心疼你女儿嘛!可是你得想清楚,女人的青春有限,你要是不在她最有身价的时候为她找个好对象,等将来后悔,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起身整了整微绉的套装,吴世明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的并不是以往的薄纱睡衣。
  
「这么晚了你要出去?」现在是怎么回事?家里不过才几个人,一个刚回来,一个马上就要出门,这还算是一个家吗?
  
「我想去看午夜场电影。」捞起沙发上的小皮包,范玮琪扬声叫唤吴家的司机。「阿忠,把车开到门口等我。」
  
「什么电影不能等到明天再看?」非得在这伸手下见五指的夜?未免太奇怪了吧!
  
范玮琪顿了下,镇定地掩饰眼下的狼狈。「我就是现在想看不行吗?你也不想想你有多久没陪我了?难道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
  
吴世明哑口无言,沉重地让妻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
  
大大的房子里满是小女孩别扭的尖嚷吼叫,佣人们个个束手无策地退得老远。
  
早就见识过小小姐咬人狠劲的佣人们,没有人敢再接近她,只能远远地看着愤怒中的小小姐,发泄似地将珍贵的艺术晶一件件摔成碎片,却无人阻止得了她。
  
然后电铃响了,走进一个斯文有礼的男孩;他是在听见无数声的吶喊哭叫之后,好不容易得到母亲的同意前来探看,毕竟双方家庭甚为熟稔,距离又近,母亲
  
并没有太过为难便答应了。
  
毕竟大人们都知道,小女孩失控的情绪只有男孩可以安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就是如此神奇地发生了。
  
佣人们见到男孩出现后全松了口气,解脱似地将小女孩丢给男孩,个个逃得比躲空袭警报还快。
  
不消多久的时间,客厅便被净空了,只剩下发飙的女孩和刚进门的男孩。
  
小女孩没注意到男孩的靠近,她一径儿地哭喊着,随手抱起身边的古董花瓶,即使地上已满是碎屑,她仍盲目地拿到东西就丢,纯粹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
  
「小洁!别再丢了!」躲过一件件丢掷而来的易碎品,男孩无力遏止它们化为垃圾,小心翼翼地闪过满地碎片,好不容易才抓住女孩正扬起的手,阻止她最后一次「行凶」。「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是我的生日!为什么爸爸不在家里陪我?他说他会陪我!骗人!爸爸是骗子!呜……」小女孩哭花了脸,漂亮的发辫散乱得不象样,美丽的小洋装也让她弄得满是脏污、发绉,看起来倒像个小疯子。
  
「小洁……」心疼地摸摸小女孩的发,男孩胸口像是被传染了似地和她一般泛疼。
  
倔强地拭去眼角的泪,小女孩抬起头望着男孩。「胜翊,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胜翊」是女孩对男孩的称呼,因为男孩的名字对她的年纪而言太过拗口,所以她总是如此唤他。
  
洁心一皱,男孩露出超出年龄的犹豫。「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大家都不喜欢我,没有人愿意陪我……」眼眶泛起水雾,眼看着小女孩又准备开始唱歌了──唱哭调仔。
  
男孩慌了,他真不爱看泪眼汪汪的小洁。「我喜欢你啊,我愿意陪小洁。」
  
「你?」小女孩怔楞了下,泪珠挂在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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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我不是一直陪着你吗?」男孩小心地拿下她手上的玉如意,尽量轻缓地不挑动她的情绪。
  
「爸爸也说他会陪我……」不妙的是,男孩仍旧不小心踩中「地雷」,女孩的泪瞬间滑落。「爸爸是骗子,胜翊也是,你们都会骗人!」
  
才刚平复的情绪又失控了,小女孩急躁地欲抢夺男孩手上的玉如意;好不容易救下玉如意的男孩当然不肯,左闪右躲地不让她得逞。
  
「给我!」
  
「不要,小洁,等阿姨回来你又要被修理……」
  
「还给我!臭胜翊,那是我的!你还给我!」
  
「不行啊,我……啊!」
  
小女孩老抢不到她要的东西,或许是被逼急了,她不假思索地产生攻击本能;以她的身高所能攻击的最佳位置和方位,正好是男孩的右肩──
  
她使出浑身的愤怒和力量,紧紧地咬着男孩的肩膀不放;男孩咬紧牙关承受她的袭击,冷汗由他的额际滑落。
  
他答应过让她咬的,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安静下来,他愿意再让她咬上这么一回;反正他身上的咬痕够多了,不在乎多这一道。
  
直到血腥味在口中漾开,小女孩满口鲜血地怔楞了,呆呆地松放开男孩受伤的臂膀。
  
「好点了吗?」男孩抹了抹她嘴角的血,急着安抚她的情绪,恍似全然忘记自己肩部的伤口。
  
「胜翊……你流血了……」女孩吓傻了。
  
她害胜翊受伤了,胜翊会不会讨厌她?
  
男孩检查了下伤口,发现血液没有再流出的现象,放松地扯开笑纹。「没关系,擦一擦就好了。」
  
「真的吗?」女孩害怕地瞅着他。

「嗯,只要小洁不再乱丢东西,这里很快就会好的。」找到面纸将肩上的血擦了下,男孩并没有责怪小女孩的意思。
  
小女孩终于安静了,因为男孩的伤和他的体贴,熨平了她不平、受伤的小小心灵。
  
可是,那个伤口却引起男孩家的震怒,一气之下举家迁移,搬到小女孩再也找不到男孩的地方──
  
没想到这段被藏在心底最底层,她从不敢轻易去碰触,甚至以为早已被自己遗忘的记忆,会随着男孩的再次出现而浮上心头,直教吴映洁如何都睡不安稳,泪湿了整颗枕头。
  
睁开泪湿的眼,窗边的月光像银粉似地洒进房间,映照出一方窗形的晶亮区块,也让她忆起恍似还留存在唇齿间的血腥味。
  
他为什么又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而且还是以如此戏剧化的方式见面?
  
这下完蛋了,新仇加上旧恨,她该拿什么脸再去面对他?
  
月光啊月光,是否能指引她一条明路?
                
该来的躲不掉,而她吴映洁偏巧不是逃避现实的人,所以她起了个大早──呃,或者该说她整晚根本没啥睡到,匆匆忙忙便赶往医院。
  
早餐该准备什么才好?站在医院外望向各形各色的商家门口,吴映洁犹豫着该如何填饱病房里那男人的胃。
  
煎饺?不好,油油腻腻的,早餐吃这么油容易消化不良。
 
美而美?想到吃了它老让自己整个早上泛胃酸,她立即在心头打了个x。
  
那么,饭团、豆浆,还是面?
  
眼光望着一家又一家的店面,她的洁心越锁越紧,脚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前进才好──
  
手脚发麻地蠕动了下,邱胜翊不甚安稳地蹙起浓洁,隐隐闻嗅到空气中不同于消毒水、淡淡的食物香味,他缓缓睁开好看的双眼,望向站在窗边观看风景的纤影。
  
「小洁。」闻到食物的气味,他便知道她来了。
  
窗边的身影明显一震,吴映洁缓缓地转过身来。
  
由于光影由窗边射入,让她的脸庞在背光的情形之下,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他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要叫我小洁。」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懂得自我保护的小女孩,她长大了、成年了,不再适合这么幼稚的称谓。「邱先生,随便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就是不要叫我小洁。」
  
邱胜翊不喜欢这种疏离的感觉,一点都不喜欢。
  
「为什么?」
  
「不是任何事都该有合理的理由。」她浅浅逸出一声轻叹,很快地消散在空气中。
  
就像她,她不喜欢范玮琪,吴世明却硬塞一个后母给她,造成现在她连接近人群都有问题;她能问吴世明为什么不顾她的意愿地反其道而行吗?不能,因为他是长辈,而小辈是没有权利质问长辈的任何事,所以她只能接受。
  
现在,她不喜欢有人再提起那段灰色的过往,所以她拒绝接受「小洁」这声叫唤;她不认为自己有错,毕竟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不想面对的过去,这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罢了。
  
定定地望进她的脆弱,邱胜翊困难地动了动身躯,不再钻研那个问题。「你可以帮我个忙吗?我需要坐起来。」
  
「你想上厕所吗?要不要我扶你?」吴映洁离开先前的位置,为他将床铺摇高,细心地问了句。
  
「你肯为我服务?」似笑非笑地挑起眉尾,他淡淡地揶揄道。
  
不知怎的,吴映洁自动想歪了。
  
或许是他的笑涵义太深,或许是自从知道他就是那个男孩之后,心境上莫名其妙的起了变化,竟让她怔楞当场,瞬间潮红的脸蛋娇艳如花,瞧得他微微失神。
  
「你……我没别的意思,是你这样……不太方便……」所以她才好心地想扶他一把。
  
「是啊,被你撞成这个样子,我的确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黑眸却泄漏出顽皮的光采。
  
「呃……」怎么搞的?她怎么老往「那个方面」想?难不成她变成色女了?她踟蹰地对他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双手顿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天!上苍怎会派个如此困难的任务给她?难道是因为小时候她欺负他太过,所以他长大了便化身为复仇天使,专程来找她要债的?
  
不对啊!当年她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而且所有的行为全部是他应允的,她实在没有理由偿还这段过往的亏欠。那么,该怎么解释目前的混乱呢?她都茫然了。
  
「小洁?」不管她答不答应,反正他就是坚持要如此喊她。「我看你还是好心地扶我一把吧!」
  

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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