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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蛟郎(翊洁)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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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哥两眼剩得如铜铃般大:「大侠,你会捉鬼?!」

洁儿闻言忙对小二哥道:「对啊对啊,他很厉害喔,两三只小鬼,他不会放在眼里的,你放心吧,咱们一定帮你把那只鬼给捉到!」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看着那漆已斑驳脱落的朱门和铜环,他在心底暗暗再叹了口气。

「呀呀,到了、到了!我们进去瞧瞧吧!」洁儿冲着他咧嘴一笑,伸手就要推门。

「等等!」他倏地抓住她的手,脸色凝重。

「怎么了?」她不解回头。

胜翊凝神注目那残破的宅院,颈上寒毛竖起。虽然眼前的一切看来十分安静无恙,但直觉告诉他情况有些不对。

宅院外种了好些青竹,绿色的藤蔓猖狂地爬满白墙,墙上的琉璃瓦不知在何年何月掉落了几片,留在上头的瓦片也没多完整,多数都有些破败。

咿呀——

突地,紧闭的门扉自个儿打了开,从紧闭变成半掩。

「吓?!洁儿吓了一跳,倒抽口气,不觉缩回了想推门的手,紧紧回抓着胜翊的大手。

一片似有若无的香气在门开后从宅院中传来。

「在这里等我。」他闻到那香味,神色一凛,抽出了腰间长剑,走进门去。

「不要!」

洁儿张嘴抗议追了上去,却见他头也不回的沉声喝道:「别进来!」

被他一喝,她骇了一下,停下脚步。

冷风袭来,洁儿不由得瑟缩起来,她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突然杀气大增,就像那天在敦煌一样,她没来由地害怕起来,不禁朝前踏了一步,开口唤他:「玄……」

「不要进来,待在外面!」胜翊厉声道。

「才……我才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洁儿鼓起了勇气,说着就要进门去,谁知那红色的大门突地砰然关上,发出了巨大声响,还露获了几片红漆。

「啊?!洁儿一惊,扑了上去,又慌又急地推门,谁知这回门却怎样也推不开,她忙拍打着门叫道:「胜翊?胜翊!」

「我没事。」他在门内握紧了剑把,依然看着前方,不敢稍有松懈,只开口交代道:「洁儿,听我说,回去找你的爷,千万别进来,懂吗?」

「不懂!」他的话让她更加惊慌,洁儿着急地道:「算了,我不想看鬼了!你出来!快出来啊——」

一片红雾从宅院的南方拢聚。

该死,他太小看这妖怪了!

因方才一时大意吸进了毒香,他本以为可以靠一己之力除掉这小妖,他没把握能同时保住自己和洁儿,所以才不让她进到这妖怪所下的结界,可现在看那红雾……

若他没将水玉拿来封印炎儿,那这妖根本不算什么,但如今,只怕他会被对方一口吞了。

胜翊盯着那越来越浓的红雾,冷汗从额际冒出,道:「我不行。」

「为什么?」洁儿惊恐的趴在门上,不解。

「因为那不是鬼,是妖。」他一咬牙,道:「走!我中了毒,维持不了多久,你快走!」

「我不要!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洁儿听了又惊又气,她退了几步,决定放弃这破烂大门,直接飞过墙去,谁知她住上一跳,却被某种东西弹了回来。

「唉呀,好痛!」

「快走——」

洁儿小手直颤着,她捂着嘴,恐惧地看见绿瓦白墙内缓缓逸出了淡淡红雾。

「你等着,我去我爷,我马上把爷找来!」她说完转身就险,急慌慌地去搬救兵!

胜翊听见她远去,心头总算放下半颗石头。

金蛇天生百毒不侵,他知道只要他挡住这妖怪,只要她跟着那人,她就不会有事!!

红雾铺天盖地而来,带着异香,越来越浓、越来越凝重,将他团团围住。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渴盼不安的女音。

回来了?你回来了吗?

无数条红色的丝线从后随风拂过他的脸庞,他一惊,忙回身举创斩去那些红丝,断线的红丝飞散,一个红色的身影却突如其来从身后抱住了他。

他被那红影一抱,突然没了力气,长剑虽仍握在手中,却无力举起。

「放手……」他奋力推开那具身影,咬牙回身,冷声喝问:「谁?」

我啊,是我啊……

你忘了吗?忘了吗?

「洁儿?」一见那张脸,他不由得一愣。

红色的身影靠了过来,偎进他的怀里,伸手楼着地的颈项,靠近、靠近、再靠近。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她星眸半闭,昂首贴着他,渴望地轻声说着。

擦了胭脂的唇,红艳动人。

「你……胡说什么?」

没见过她如此柔媚的这一面,不觉有些迷惑,握剑的手,更松了。

我好想你、好想你呀……

她贴着他耳鬓厮磨着,吐出红唇的语音,带着哀切的爱怨。

「是吗……?」

头好昏,他声音嘎哑、气息粗喘地想维持清醒,但她的声音一直在脑海中盘旋。

我爱你呀……爱你……

她另一只小手贴上他的胸膛,红色的衣袖在空中飘荡。

「真的?」

他双眼迷茫地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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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她的唇贴了上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唉呀!」

才刚冲到林子外,洁儿就撞到了人。

「怎么?又遇到了妖怪?」

好熟的声音?

洁儿闻言一抬头,看见的竟是爷,不觉呆问「爷?」

她跟了他三年,她的习性,他还不了解吗?

他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不过在看到她无恙时;心下还是松了口气。

他没想到她没回去,反而找着了他要找的人,所以从长安附近追踪胜翊时,一时间还差点追错了方向,只因这小金蛇叫胜翊改变了行装。幸好地察觉情况不对,又回到长安重新找起,遇到了卖马给他们的人,才知晓她竟跟了他给拜兄弟。

接下来才一路跟上,结果洁儿跟了那人,他反而好追踪,不过若非他知道她爱管闲事,只怕方才在前头又要错过。

「怎么回事?他人呢?」不见胜翊身影,他不觉皱眉询问。

震惊过去,她被他一提醒,猛然又想起危急情况,忙抓着他的手,焦急地叫道:「爷,你快救他!他中了毒,被关进那屋子里了,我进不去!快呀——」

他一惊,沉声询问:「在哪?」

「这边这边!」洁儿转身就往回冲,在前面带路。

他们很快回到宅院前,红雾如水般从屋檐上漫出,他闷气抽出蚩尤刀,挥刀一砍,大门应声而破,红雾也被刀风逼边散开。

两人双双冲了进去,庭院中却不见人影,只是处处飞散着红褐色的破碎布条和丝线,有些挂在树上,有些则在地上,另一些则在空中翻飞。

洁儿定睛一看,赫然发现宅院内处处是那奇异的暗红色,白墙上像是遭人恶意喷洒,这边一块、那边一片,连她脚下的青石板上都有那种诡谲的色泽,那颜色像是被拖行过,

她顺着那颜色瞧,只见那颜色一路进到了草丛里,草丛间则露出了数根白骨!

她倒抽口气,退了一步,脚下似踩到了东西,喀嚓一声。

她低首,却发现自己踩到了一只手,只是那手掌上没有肉,只有骨头,她踩碎了某人的小指——

「哇啊——」她惊得大叫,急急退回爷身边,给结巴巴的指着那枯骨和那暗黑暗红的颜色道:「那那那……」

「是血。」他拧眉。

「胜翊?胜翊,」洁儿闻言一惊,焦急的大叫。

「放心,他应该还没事,那血干掉很久了。」他话声方落,突听宅院南厢的位置传来轻微声响,不觉一凛。

洁儿也听见了,两人对看一眼,双双朝南厢飞奔过去!

啊——

一股刺痛从腹中传来,她痛叫一声,退了开来。

胜翊看着她,喘着气,汗水浸湿了衣衫。

为什么?为什么要伤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抬首,小手捂着腹侧剑伤,眼中尽是伤痛。

「你不是她……」他紧握着剑,气息依然混浊,但眼中却恢复了一丝清明,嘎哑的说:「你不是洁儿……」

不……不……

她看着他,摇着头,摇着,用力摇着,红艳艳的唇吐着同一个字,黑色的长发在风中狂乱飞舞着,一字比一字凄绝。

不……你是我的……我的……

她腰侧仍流着血,原在伤口的手却不再压着,她两手染着鲜红的血,渴求地向他伸着,神态疯狂地朝他走来。

你说你爱我的……你是爱我的……

虽然明知眼前的女人不是洁儿,但那张脸却教胜翊陷入迷惑。知道自己因那毒陷入迷幻中,他一咬牙,划了自己大腿一剑,疼痛让他清醒过来,再望去,红衣女子已是另一张脸,但那神情却同样哀绝。

你说你会带我去看海的……

你说你会守着我一生一世,永远对我好的……

她一句句诉说着当初所听到的誓言,泪如断线般的珍珠滑下白玉般的容颜。

你不是最爱我穿红衣吗?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你怎能忘了我?怎么能够忘了我!怎么能够忘了我——

她眼中的爱,成了恨。

她步步进逼,神态凄厉地嘶喊着,伸出利爪朝他扑来。

胜翊一惊,侧身闪过了她,长剑随即挥砍过去。

洁儿和霍去病在同时闯进南厢庭院,红衣女子回身,和洁儿打了个照面。

「红姊?!」洁儿看见她,一呆,惊叫出声。

红衣女子一愣,停下了动作,她看着洁儿,有些迷惑。

胜翊闻声也一征,剑势也为之一顿,长剑停在女子身前。

红衣女子仍瞧着洁儿,她气焰全消,恍若醒觉。

恍惚间,过往记忆都在眼前飞逝而过,昆仑的山、大漠的沙、瀚海的风,相遇、离别,相遇又离别,一幕幕在眼前流窜着。

男人的脸。

她的男人的脸,无数个男人的脸,一张张惊恐的脸……

「红姊……?」洁儿往前踏了一步,惶惑地确认着。

再回神,眼前只有那闪耀着银光的剑,看来像大漠的骄阳。

红衣女子看着洁儿,笑了。

笑得凄凉,也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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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她投身长剑,让那银白的剑,穿透她的肉、她的骨、她的身……

和她那早该死去两百年的心……

胜翊要缩手已是不及,长剑早已刺穿她的胸口。

「不!不要啊——」洁儿惊叫,跑了过去.接住她倒下的身子,哭叫着:「红姊。红姊!」

「对不起……」她开口,抬手轻抚着小金蛇的脸:「我只是……不想活了……」

「骗我!你骗我!你不是说做人比做蛇好吗?你不是说你要和那个人一起去过幸福的日子吗?赤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洁儿抱着她,啜泣着。

「我……错了……」她嘴角逸出了血丝,凄楚地苦笑道:「做蛇还是比做人好的……别听我的……忘了吧……」

「不要、不要,我不要忘了,红姊你不要死,我们回昆仑去!回昆仑山脚下去!」洁儿激动地哭喊着,热泪滑下了脸庞。

「嘘……乖,别哭……」她拭去洁儿脸上的泪,嘴角逸出了更多的血,眼神逐渐涣散、迷蒙,吐出了最后」句:「别学我……别……和我一样……」

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微弱的语音消散在空气中,白玉般的手从洁儿脸上滑落。

「红姊、红姊!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不要丢下我一个啊!」她痛哭失声,抬首仰望胜翊,抓着他的衣角,跪着求他:「你救救她、救救她啊!」

胜翊脸色苍白地看着她,艰涩地道:「她已经……死了……」

「不!没有的,没有!红姊还没死!」洁儿攀着他的衣,急迫地站起身,满脸泪地哀求道:「你看看,看看呀,她还没死.」

「洁儿……」他伸抚着她的脸,咬牙狠心道:「她死了。」

「没有!才没有!你骗我!骗我!」她捶打着他,用力推开他,回身蹲下抱着红姊,哭喊着:「红姊!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她一直哭一宜哭,不肯承认红姊已经死去,直到声嘶力竭,直到她再也无法不去面对怀里逐渐僵硬冰冷的身躯已真的没了生命……

寒风吹过,旭日逐渐升起。

洁儿抱着红姊的尸体摇晃着,埋头啜泣。

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肩头,她抬首,看见胜翊不知何时半跪下,陪着她。

「放手吧!让她安息。」他哑声说。

洁儿泪眼迷蒙,神情恍惚地看着他,呜咽喃问:「为什么?为……什么……」

他无法回答,只能沉默。

他的剑尖滴着血,她的脸上流着泪。

她的泪光反射着朝阳,闪闪发亮。

「这是什么?」

像是这时才发现自己脸上滚烫滑下的液体,她伤心困惑的伸手触碰脸上的泪,茫然地看着他。

他喉咙紧缩着,不知该如何告诉她,只能心疼地将她拥入偎中。

如果可以,他宁愿她、水远不懂……不懂泪是什么呀……

他紧紧拥着她,直到不远处一道银亮闪烁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

那是一把刀,反射着晨光。

他反射性地眯眼,顺着刀光往上看,这才看见了那男人。

对方一脸沧桑,那历尽风霜的面容不再像十三年前那般年轻,却更像他数千年前的那位结拜兄弟。

他们沉默对视着,在对方脸上看见过往记忆。

日头爬上天际。

天,亮了。

第八章

早已忘了最初的最初,甚至忘了生命里的第一个千年,但他怎样,也忘不了那场战争,更忘不了那应是敌人的女人。

轩辕魃,是神;炎儿,是人。

两者,都不是他所能拥有的。

从没想过她之于他的意义是什么,直到洁儿出现,直到她逼他面对自己。

敌人?恩人?主人?朋友?

抑或是……情人?

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说他只是逃避,不肯面对自己。

等到真的快失去她了,他才晓得她说对了,也说错了。

紧握着她的手,他一遍遍轻唤她的名,希望她能听见,希望她——

能醒。

「睡了?」

当胜翊从房里走出来,蚩尤,或者该说是霍去病挑眉询问。

胜翊点头,在桌边盘腿坐了下来,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

霍去病看着他,替自己和他倒了杯热茶,再开口,却不是预料中的问题:「你身上的毒如何?」

胜翊先是一愣,跟着才摇头道:「暂时不碍事。」

「虽然不再是妖,总还有记忆。」看见胜翊的反应,他嘲讽一扯嘴角。

胜翊无声苦笑,吸了口气言归正传,定定看着他,直切重心:「你找我。」

「你知道。」他陈诉着,因为晓得这是事实。

胜翊点头,仍不偏不移地看着他。

他没有闪避言明的视线,只沉声道:「我要见她。」

「何苦?」胜翊暗暗叹气,疲惫地道:「你现在不管说什么,她听不见,也看不见。见了又如何?」

他板着脸,冷声道:「那是我的事。」

「如果我说不呢?」胜翊一脸平静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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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僵,搁在桌上的手不觉紧握成拳。

「为什么?」

「我欠了她一条命。」看着杯中茶水,胜翊以拇指抚着杯沿,道:「她受的苦够多了,这几千年,在大漠,真的够了。」

闻言,他下颚紧绷着,久久才重复道:「我要见她。」

胜翊抬眼看向他,扯着嘴角,缓声道:「我需要一个理由。」

话完,胜翊起身离席。

「腾——」他一怒,斥喝出声。

听见那久未被唤起的旧名,胜翊一震,却未回身,只是握紧了拳,头也不回的沉声道:「给我一个更好的理由,这是我欠她的。」

他哑口,咬紧了牙关,最终还是无言。

胜翊在心中再叹,开口道:「你好好想想,否则就算有机会清醒,她大概也宁愿继续沉睡。」

他全身紧绷着,只能看着胜翊回到房里。

紧抿着的唇,还是抿着。

桌上的茶冒着烟,久久……

然后,凉了。

他盘坐在席上逼毒,回神时,床榻上的人影已无踪。

匆忙起身,却隔着窗棂见着在庭院月下独坐的洁儿。

他走出去,来到她身旁。

夜凉如水,风吹池中荷莲摇曳生姿。

「红姊说……」她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水池中,皎洁的睡莲在月下绽放,缓缓道:

「睡莲分两种,一种是子时莲,一种是午时莲,子时莲在子时开花,午时莲在正午开花,因为是观赏莲,所以没有莲蓬,不会结莲子……」

「是吗?」他陪她在石上坐下。

「我爱喝莲子汤,她跑到山下村子里学,拿那当奖赏诱惑我,一日不变回原形,就有一碗喝。」她缓慢的说着,像是刚学会说话一般迟缓,语音因清晨时哭过头而干哑。

他牵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紧紧握着,听她诉说。

「我不会站,变人,光站着脚都会痛,骨头像是被拆散后再重新组过,我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不坐,成天瘫在石床上,她老骂我懒骨头……」

变人,那过程离他已很久很久,可他仍记得当初那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的心一阵抽痛,为她曾受过的苦。

「她花了一年教我站,又花了一年教我走,她教了我好多好多……」她继续诉说:「几乎从我有记忆以来,她就陪着我,直到两百年前,她跟了那男人走。她说她爱他,所以要跟他走,我说我不懂爱是什么,她摸摸我的头,笑得好美、好温柔,说我以后时机到了就会懂……」

她有些哽咽,喘了口气:「我……忘了人活不了两百年,忘了她早该回来找我,她不可能在那之后还丢下我……」

洁儿抓紧了他的手,心口好痛,泪又从眼角滑落:「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成了妖,我应该早点发觉不对的……」

「那不是你的错……」他不忍,将她拥入怀中。

「我该……早点来找她的……」洁儿埋首他胸膛呜咽啜泣着。

月儿缓缓爬过夜空。

水中莲,合了。

许久许久之后,她哭累了,不再饮泣,只是蜷在他怀中,静静任他环抱着。

忽然间,她打了一个嗝,不觉哑声笑了起来,自嘲道:「你知道吗?以前我不懂泪是什么,有人和我说那是伤心的时候才会冒出眼的水,哭一哭,心情就会好点了。可是我不懂什么是真正的伤心,我哭不出来,所以就涂口水在脸上,我以为……那是一个好玩的东西……」说到后来,她的声音有些轻颤,可她仍继续开。「那不是……对不对?」

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紧缩,久久才有办法开口:「对。」

她像小动物似的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揪着他衣衫的小手,抓得更紧了。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拥她在怀中,不敢太过用力,怕一不小心,她就会碎了。

客栈,临近湘水畔。

清晨从二楼露台望出去,朝雾让四周成了一片白茫。

「爷……」

坐在岸边的男人,闻声回过神来,才发现洁儿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身边?他没说什么,只是又望向前方那看似平静的江面。

半晌,才问:「他呢?」

「在调息逼毒。」洁儿曲膝坐着,看着江水缓缓向北流,水面上偶尔漂过几片落叶,沿着岸边打转着。

他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眶红肿,不觉道:「怎不去睡?」

「我睡不着。」她睡不安稳,红姊的事总在她心头打转,所以胜翊抱她回房后,躺没多久又醒了,见他在外头,才走过来,想说他曾是妖,现在又是人,或许能解她疑惑。

吸了口气,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喉咙哑哑的说:「胜翊说,爷前世是蚩尤,爹是山怪,娘是人……」

他面无表情的,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为什么精怪会想和人在一起呢?」她疑惑万分地环抱双臂轻声道:「红姊当年是说因为她爱那个男人,所以跟他走。是因为爱吗?爱是什么?胜翊说炎儿爱你,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他全身不由得紧绷,神色沉郁。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洁儿幽幽叹了口气:「你也不懂吗?书简上说人有七情,喜怒哀乐爱恶欲,我以为人天生就懂,不像我们需要学很久。」

河面上的雾,在日头升起时散开,他闻言,只看着那被旭日照得金光闪闪的水面,忽然道:「人和妖和神,并没有太大的分别,情感,都有。会,不一定表示懂。妖比人单纯,不表示没有心、没有情。」

「是吗?」她依然困惑。

他讽刺的扬了扬嘴角:「你的胜翊不就懂,你不会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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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不是我的。」洁儿瑟缩了一下,迟疑地道:「我……不太想问他这个……」

「为什么?」

「不知道……我就是不想……」她神情有些别扭,将头搁在膝头上,无力的说:

「而且不晓得为什么,只要问到类似的问题,他表情就会怪怪的,不回答我……」

他可以想家胜翊尴尬的模样。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很荒谬。他自己的问题都理不清了,为什么还得在这里替这小金蛇解答疑惑?

扯了扯嘴角,他无声苦笑,暗自猜想也许这是因为他前世欠了胜翊的。

「你为什么想见炎儿?」

她声音很轻,脱口而出的问题却让他猛然回神,再度僵硬起来。

没听到他回答,她不惊讶,只是疑惑地缓缓又问:「胜翊以前和我说,你不肯原谅炎儿,所以让他带她走,我以为你是因为后悔了,所以才抛下一切来找她的,不是吗?」

他仍然没有回答,只是脸色难看的僵着。

「胜翊说炎儿爱你,红姊当年也说她爱那个男人,所以跟他走。炎儿为了你伤了元神,红姊为了她爱的男人,成了妖。」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迷惘地道:「爱,到底是什么?」

他还是沉默。

「好象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我不懂……」

「有些事,你还是不懂的好。」他忽然开口,却还是没给她答案。

洁儿颓丧地扁嘴,看着江水悠悠向北流。

「胜翊。」

「嗯?」

「你为什么不肯让爷见炎儿?」

「我说过了,炎儿被封印在水玉中,见了也没用。」

「是吗?」灯火摇曳中,洁儿转头看他,只见胜翊看着窗外面无表情的。

她知道他在看什么,只道:「他在那坐一天了。」

「我知道。」他摔着眉,搁在桌上的手不觉握成拳。

今早看见河岸边相依而坐的身影,他心里有股怪怪的不舒服,那感觉像根骨便在喉头,直到洁儿起身回房,才化去。

然后,忽然间,他晓得洁儿已经在他心中占了个位置,他却无法制止,只能任由其发生。

于是烦忧爬上眉头,再无法消散,他告诉自己那只是一时的错觉,但这解释却仍化不去所有,只能掩盖。

他甩掉那有时太过追根究底的扰人思绪,要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接下来的事物中。

越往南,他们的处境越危险。南蛮早已不是他们的地盘,就算他身上的余全数逼出,可只靠他和那人手中的蚩尤刀,很难躲过敌人的眼线。

虽说前两日他送出消息给旧日同伴,但很难说对方有办法前来接应,更别提就算来了,河岸那人肯面对昔日伙伴。

看着那人孤独的背影,胜翊皱眉在心中暗叹。

「……爱炎儿吗?」

「什么?!」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他回过神来,看着她。

「我说,你也爱炎儿吗?」她睁着乌黑大眼,困惑的问。

他一愣,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原来你真的爱她。」洁儿见状,不知为何心中隐隐刺痛,不由得低下头来,「所以才不让爷见她。」

「我没有——」胜翊沉声反驳,沉声邹眉:「你为什么会——该死,我不是——我说过了是因为——」

「因为你将炎儿封印到水玉中。」她闷闷的替他接话。

「她伤了元神!」

「你不用对我那么大声说话,我听得到。」洁儿仰起小脸,「你自己说过她只要有雾球就可以醒来的,你没有告诉爷,对不对?」

他一凛,神色一沉,不由得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道:「你说了?」

她因为疼痛而变了脸,胜翊这才察觉自己太用力了,忙松了手。

「没有。」洁儿脸色发白的揉着手腕,泪眼欲滴的咬着下唇道:「我没说,爷还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是因为爱炎儿才不让爷晓得的。」



不要胡说!」他有些抱歉自己抓疼了她,可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又脱口怒斥:「你不懂——」

「我懂!」她闻言气愤的抬头打断他的话,不甘心得冲道:「我不懂爱是什么,但我知道那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他冷着脸、抿着唇,不予置评。

洁儿看见他的表情,更加忿忿不平。

「你们都说我不懂,因为都没人和我说!可我知道炎儿伤了元神、红姊成了妖,都是为了同一件——」她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脸色一白,退了一步,小手捂着唇,低声道:「我想起来了,红姊说过,她和我说过爱是什么——」

他气一窒。完全无法呼吸,甚至不敢动一下,全身因不知名的原因紧绷着。

屋子里一片沉寂,只有灯火摇曳着。

她直视着他,眼中有着恍然大悟和些许的惊慌。

然后,她微颤地轻启樱唇,打破寂静。

「老天……我爱你……」

「搞错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冷静的重复:「你搞错了。」

洁儿又退了一步,慌乱的摇着头,「没有,我没搞错,红姊和我说过,只是我当时不懂,后来我忘了……她说爱就是喜欢,很多很多的喜欢加在一起,就是爱。当你爱上一个人,只要一想到他就会觉得心情好,和他在一起就像吃了糖从嘴里甜到心底,一天到晚就只想时时刻刻看着他、陪着他,想和他到天涯海角,只要他高兴,自己就快乐……不想他受到伤害……」

她难过的微侧着头,凝望着他,红着鼻头,苦涩的开口:「只想……他只爱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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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静的表情有些破碎,粗声粗气的道:「那只是你的错觉!」

她大眼闪着泪光定定的看着他,沉默着,眼里有着倔强。

他无法再看她,只转头看着窗外的黑夜。

「不是错觉……」她说得很小声,有些哽咽:「爷说人神妖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有感情的,妖比人单纯,不代表没有……」

他咬牙,狠心道:「你不是说你不是妖,是精怪,」

她瑟缩了一下,小手抚着胸口,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人有心,我们也有心。不只人有心,我也有心,我也有啊……」

泪水滑下眼眶,她笨拙的抹着脸上的泪,可抹了又流,抹不完的泪,湿了她的手、她的衣袖。

他的心因她的泪而疼痛着,想伸手,最终却只是紧握。

止不住的泪拚了命的夺眶,洁儿边擦泪边道:「我不像你……不肯面对自己的心……我只是诚实的将我知道的告诉你,诚实的面对我自己……」

说完,她转身走出去,到了门边又停下,扶着门框,哑声道:「我知道我没搞错……我也晓得那不是错觉……要不然……我不会想吃你……」

他像被捶了一拳,开哼了一声,半晌才吐出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洁儿闻言转过身来,含泪看着他:「那是怎样?我虽然笨,可我知道我自己。你呢?你知道你自己吗?」

不知为何,脑海中飞窜过无数杂乱思绪,他想开口,却犹豫着,结果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见状,她嘴角牵起苦笑,转身走了,这次再没停下,也不再回头。

他看着她走出去,只想追过去,但双脚却像生了根,一步都没踏出去。

颓然坐了下来,他抹着脸,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人从胸口拖了出来,切割成片,再也无法痊愈。

没有想过炎儿之于他是什么,他从没真正探究过。

他爱她吗?

是因为爱她吗?

夜风吹熄了灯火,他在黑暗中自问着,但脑海里却全是洁儿爬满泪痕的小脸,和那总是充满好奇欢笑,如今却带着悲恸哀伤的大眼。

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心神全是洁儿的身影。

所以当屋外毫无预警地突然下起大雨,他并未多所警觉;雨声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也因此当一道黑影持弯刀从窗口窜进,他差点来不及反应。

千钧一发闪过一刀,弯刀斩碎茶杯,停都不停又朝他脑袋招呼而来。

胜翊挥出一拳,对方用刀挡住,却仍被震飞至墙上,口吐鲜血。

他飞身过去,才要痛下杀手,罩在敌人脸上的黑市却在这时掉落。

「炎儿?」他一惊,缩拳不及,只能向右移了两寸,将墙上轰出一个窟窿。

几乎是同时,他想起炎儿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可他还来不及反应,墙上已出现另一个窟窿,冒出一双手,压在他印堂上。

「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教他跪倒在地,无法也无力抗拒,水玉从他眉心冒了出来,被那只手硬生生吸住。

那只手缩回去时,他透过墙洞看见墙外的身影。

即使外头下着滂沱大雨,那人身影模糊,那一瞬,他仍知道他是谁。

该死!

他怒瞪着对方,撑着身于想冲出去抢回水玉,但却欲振乏力。内丹被强取而出,导致他全身皆像被撕碎一般,一时之间完全无法动弹。

「我想我该感谢你将她带回来。」大雨中的黑影冷声轻讽着。

他瞪着铜铃大眼,愤怒低咆:「应龙——」

黑影冷冷的看着他,只语音轻蔑地交代手下道:「把他收拾掉。」说完便消失在雨里。

胜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全身疼痛不已,当黑点开始出现在眼前,他知道自己即将昏迷。

那长得像炎儿的姑娘站了起来,抹去了嘴角的血。

该死!他痛恨自己像个废物一样任人宰割!

怒瞪着那个女人,他以为她会杀了他,谁知她只是看着地,直至门外传来脚步声,她都没动手。

「对不起……」她一脸抱歉。

他怀疑自己听错。

门在这时被人踹开,她同时从窗口飞射出去。

第九章

从来不晓得他竟也会烧得什么叫心痛,也会尝到何谓心伤……

她一次次地教他识得其中滋味。

他以为自己是为她好,却没料到她在他伤了她之后,仍跑了回来,

看见她的血在空中飞洒,他吓得心神俱裂。

她倒下时,他以为她死了——

那一瞬,他知道,他爱她,而他什么都没告诉她。

湖水畔,日升月落,一如以往。

她仍然沉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黑暗中,一线微光透进,然后他发现那是自己的眼。他睁开了眼,视线却一片朦胧,他合上眼再睁开,那一片昏黄的朦胧逐渐清晰,床榻边有人,倚着墙睡着了。

洁儿。

她的脸好白,衬得眼窝更加暗沉,像是几天没睡,平常都绑好好的长辫有些散开毛躁,看起来好憔悴。

他试图伸手,却无力。

如此憔悴……

不该是这样的……他疲倦地再度合上眼,脑海中浮现两人初相见时,她瞪大了眼,虽然吓了一跳,却仍忍不住瞪着他瞧时,活泼好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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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着再移动手臂,这次终于移了两寸,覆住了她的小手。

心有些安了,可那一些些心安却掩不住更深处的恐惧。

他无法不去想,如果那天应龙来袭时,她和他在一起——

光是想到她遭受牵连而受伤,他就无法呼吸。

疲倦让他重新陷入黑暗的漩涡中,脑海里却仍不断转着相同的字句。

不该是这样的……

再醒来,掌中的柔美已无踪。

胜翊一惊,猛然睁眼。

屋子里依然有人,只是从洁儿换成了盘坐在席上闭目养神的男人,他那几千年前歙血为盟,发誓性命相交的兄弟。

「洁儿……?」他发出沙哑微弱的语音。

「在隔壁。」霍去病闻声睁眼,道:「她拿内丹救你,耗损太多元气,之后又守了三天三夜才睡去,我把她移到另一张床上去。」

他心一紧,倦累的问:「我昏迷多久?」

「今天是第五天。」霍去病拧眉沉问:「出了什么事?」

「有人强取了我的内丹。」胜翊脸色苍白,虚弱的说。

「谁?」

深吸口气,胜翊看着他,半晌才道:「记得应龙吗?」

心一凛,他神色不由得暗沉起来。

怎么可能不记得?十三年来,他记忆早已恢复大半,更何况应龙是——

一咬牙,他甩开那不愉快的记忆,皱眉问:「强取你内丹的是应龙?」

胜翊点头默认。

「为什么?」

「因为……」胜翊吐出胸中郁气,干涩的道:「我将炎儿封在水玉里。」

他在瞬间僵住,瞳仁缩小,屋子里的气温突然降低。

久久,他才站起身,走了过来,音量极轻却冷冽的问:「你说什么?」

「你听见了。」胜翊认命地说:「她伤得太重,要保她命只有这个办法。」

「你让她——应龙——」他低咆,全身肌肉鼓起,可吼到一半,他声音一顿,醒悟道其实的确是最好办法,更别提胜翊其实是以自己的生命保护她,而且若非当年他的愚蠢,她也不会——

他僵住,诅咒脱口而出:「天杀的!」

气忽又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他额上青筋暴起,隐隐柚动箸。

他以为他已经找到她了,他以为他可以见到她了,他以为这一切应该要结束了。

结果呢?

结果就在这近在眼前的时刻,她却被应龙抢走了!

应龙!偏偏是应龙!

他突兀地停下,火大的转过身,压抑着怒气问:「应龙为何还会留在人界?我以为他们全回上界去了!」

胜翊看着他,半晌才道:「你知道为什么。」

「该死!」他的确是知道为什么,因为只要是他的,应龙都要,包括炎儿!

特别是炎儿!

他原以为一切都过去了,至少那场战争已成了数千年前的历史,成了那狗屎神话!那该死的杂碎却不肯放手!

「那王八的窝在哪里?」

胜翊沉默的看着他,然后闭上了眼:「我不觉得你追去有什么用。如果你是想救她脱离苦海,就不用了。你我都知道……」

扯了扯嘴角,胜翊道:「应龙最不可能伤害的就是她!」

「在哪?」他闪电般箝住胜翊颈项,恼火地怒目咆哮逼问着:「你不要以为我不会动你!不要和我打哈哈,我没那种耐性!应龙的窝在哪里?!」

「我说过,我需要一个更好的理由。」胜翊平静以对,甚至没费力抵抗。

「你」他咬牙,箝住胜翊的手最终还是忿忿收了回来,火大的摔袖转身,瞪着墙壁!

胜翊一手支在床榻上,无声苦笑着,或许他们毕竟还是猷血为盟过的兄弟。

「你要什么理由?」他紧握着拳哼声问。

「你为什么要见她的真正理由。」

他僵站着,许久后,才转过身,僵硬地开口:「你想知道?事实是……」他试了几次,方真正的发出声音:「我也不知道——该死!这下你满意了?」

知道他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所以虽然这不是完美的答案,但已经够好了,至少他的表情补充了其它。

胜翊扯着嘴角,道:「我可以告诉你在哪里,条件是,我要一起去。」

「你受伤了。」他脸颊抽搐,陈诉着。

「我明天就能恢复。」胜翊重新躺下,闭目养神,放松休息。

他紧握着拳克制想摇晃胜翊的冲动,愤而转身离去。

门,轻轻被人推开。

来人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靠近床边,跪坐了下来。

见他满脸汗,一只小手拎着手绢替他擦去污水。

他抓住那只手,睁开了眼,看见洁儿。

「爷说你白天醒过。」她语音极轻,一头长发意外的没给成辫子,只是有些微卷地披散着,黑得发亮。

他松开她的小手,撩起她颈边一绺黑发,缠绕在指上。

「你好些了吗?」她继续替他拭汗,有些担心。

他点头,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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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复原力本来就高,更何况她是用内丹帮他,醒来后,他恢复得就更快了。

她的发在他指上松开,他摸着她憔悴的脸,看着她微微发红的印堂,沙哑的道:「你不该……这么做的……」

感觉他粗糙但温暖的大手,她垂下眼,睫毛轻颤:「我已经失去了红姊,如果……连你也走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活下去……」

闻言,胜翊喉咙不觉紧缩着,好半晌,才有办法开口。

「你可以回昆仑山脚下去。」他抬起她的脸,深吸口气,看着她嘎声说:「回去吧,回那地方好好修行,这里不适合你。」

「你赶我?」洁儿咬着下唇,双手在膝上紧紧交握,颤巍巍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赶我?」

「把你牵连进来,不是我的本意。我们要去的地方与龙潭虎穴无异,一不小心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

「我不在乎!」她倔强的说着,豆大的泪滴夺眶而出。

「洁儿!」他皱眉,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道:「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她拨开他的手,踱跄的站起身来,退了两步,满脸泪的握拳抗议:「我不要一个人回去!」

「洁儿,你不要这样,这件事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单纯,也不是游戏,我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兼顾你!」

「我知道了……」她一听,伤心的摇了摇头,「所以说,你们根本就是嫌我累赘,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他恼怒的道。

「那是怎样?」洁儿气愤的抹去泪,「要不然为什么爷赶我,你也赶我!是因为我碍手碍脚的对吧?」

「因为这不关你的事!,」

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句话堵得洁儿哑口,她回身,只见爷不知何时倚在门边,他没看着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瞧着胜翊,像是在等他的同意。

洁儿顺着他的视线再回头,只见胜翊也回看着爷,然后才将规线对上她的,嘎声同意道:「对,因为这不关你的事。」

她瑟缩了一下,大眼闪着泪光,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小手压在唇上,却仍逸出一声哽咽:「不……不关我的事?」

胜翊咬紧牙关,怕忍不住开口反悔。

洁儿看看胜翊,再看看爷,再回头看着胜翊,她看着他们两个默契十足地板着脸,沉默着,不由得气了起来,艰涩的重复:「不关我的事?好……好……说得好!」

她越说越大声,用力的拿衣袖擦去脸上泪痕,先是看着爷:「我辛辛苦苦跟了你三年,从关外跟到关内,从北到南,替你寻找他!」洁儿指着胜翊,气愤的道:「结果你一句话就否定了我做的一切!不关我的事!那这三年算什么?」

「还有你!」她火大的回过头来瞪着胜翊再道:「我想留下来,是因为我爱你!结果呢?你心心念念的只有那宝贝炎儿!我费尽力气用内丹将你救回来,你竟然也回我一句,这不关我的事?!」

她气呼呼的看着爷骂道:「是我白痴才跟了你三年!」再回头对着胜翊咆哮:「是我愚蠢才会爱上你!」

「你们说的对!这的确不关我的事!」洁儿忿忿地来回看着他们俩,火冒三丈的道:「赶我走?好!我走!」

她一跺脚,说完气冲冲的就跑了出去。

听着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胜翊只觉得冷意沁入心底。

屋子里,一片沉寂。

「一定得用这种方法吗?」

粗哑的声音响起,胜翊疲惫的开口,首先打破那一片寂静。

「不这么做,她不会死心。」

知道这句话没错,胜翊无声苦笑,可看着对方一脸平静,他心底突然涌现一股没来由的怨气,脱口就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炎儿有可能会醒?」

他一震,轻松的姿态不再,一脸震惊。

「魍魉传来消息,只要有极阴的东西镇住她体内的炎热异能,就有可能救醒她。我的水玉能力不够,只能封印无法唤醒。我本来是要带她来取你当年的雾球,只可惜……」看着他神色数变,死白着脸,胜翊突然了解他想到了什么:「该死!不要告诉我说你想的就是我想的。」

他开言僵硬的问:「那是可能的吗?」

胜翊抿着唇,脸色也有些苍白,「我不确定,但那的确是有可能的。应龙也属阴,他的内丹也确实有能力让她清醒。」

他听了全身紧绷,只开口问:「你恢复得如何?」

「足够带路了。」胜翊抓起桌上长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起雾了。

一切,和数千年前是如此相似。

这蛮荒之地没变多少,白茫茫的雾遮掩了视线,纠葛的藤蔓攀爬在各处,参天巨树挡去了日光,湿气重得让人在埋头走没多久,就浑身湿透,感觉有如泡在水里。

这片广大的森林里,终年弥漫着白雾和瘴气,除了生于斯长于斯的,其它生命只要一进入,通常都成了白骨。

越往南去,越不见人迹,当他们踏入这座森林,两人对看了一眼,神情皆是复杂难明。

一扯嘴角,胜翊苦笑,无声地继续在前带路。

发现自己是如此习于行走在沼泽及迷雾中,霍去病只觉得五味杂陈。越往森林深处去,那些记忆越加清晰。

他们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走了许久,两人皆习惯性的沉默着,并保持高度警戒。

然后,当他以为这片森林毫无止境时,胜翊停了下来,拨开了一棵巨树枝干上垂挂下来有如帘幕般的藤蔓。

他走上前,往前看去,赫然发现藤蔓后是一处深不见底、鬼斧神工般的陡峭峡谷,峡谷对面森林里矗立着一座占地极广的黑色宫殿建筑,在茫茫白雾和参天巨林中若隐若现。

胜翊放下藤蔓,示意他噤声往后退。

谁知才退了两步,一股凌厉刀风赫然从天而降。

两人双双向旁跃开,周遭又闪出十数名手持弯刀的黑衣蒙面人,包围他们展开凌厉攻势。

「他们不是妖,是被下了蛊的苗族!别杀了他们!」怕兄弟下手太重,胜翊边挡边扬声提醒。

霍去病暗咒一声,挥出的刀紧急止住,手腕一转,改以刀背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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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下,围攻的黑衣人就倒了一半。

虽然他们出手俐落,身手高超,但那些人却像是不怕死似的,明明受了伤却仍发了狂似的爬起来再战,而且树林里不断的有新来者加入。

混战中,刀光剑影砍飞了无数枝叶。

两人且战且退,虽退到较为空旷之地,却因不能杀了敌人而打得绑手绑脚。

被敌方这样车轮般的上阵围攻,半个时后后,霍去病尚能支撑,可支明却因内丹被夺,体力不支而渐落下风,几度岌岌可危,都是险险闪去。

紧急挡了一刀,霍去病反手再削去敌人长剑,一抬头却惊见一把长创直直往胜翊背上招呼而去,胜翊忙着架档身前敌人,无暇闪避,可他却因距离太远而鞭长莫及,只能出声警告:「小心!」

胜翊闻声回首,只见银光闪耀,还来不及反应,一只小手却突兀地从旁伸来,替他挡住了那把长剑。

银色的剑穿过那玉般柔美,鲜血淋漓。

洁儿。

气一窒,他惊恐的发现是洁儿挡住了那把剑。

长剑让人抽了回去,红艳艳的血在空中飞洒成弧形。

「不——」

他低咆一声,未出鞘的长剑一挥,竟将周道的人全数震开。

他将她揽进怀里,想替她止血,却见她用没受伤的手,紧紧抓着那只鲜血直冒的手,一动不动地看着,紧蹙着眉头,像是疼痛,又像是疑惑。

「洁儿?!」他开口唤她。

她像是没听到,只是抬头,脚眼看着蓝天。

黑衣人攻势再起,他护着她又挥出一剑,再回神,她倒在他怀中,地上全都是血——

珍珠,从他被划破的衣杉中滚落,沾了尘、沾了血,失去了它应有的光泽……

第十章

做人比做蛇好?做蛇比做人好?

什么好?什么才好?

红姊,你骗我,骗我……

骗我……

她开始呓语时,他以为情况好转了,但事实却不然。

一个晚上过去,她依然没有清醒,而那如呜咽般的声音,却每每教他心痛不已

黎明来临时,一切又恢复沉寂。

那一瞬,他开始恨起自己……

混战结束于魍魉的加入,但那时他已完全不在乎。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那地方的,甚至不记得他是如何来到苗族圣地。

他只晓得,他紧紧握着那原先一直收在他怀中,如今却沾染了尘血的珍珠,抱着洁儿,全身发冷,脑袋一片空茫。

她死了,他最终还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

「腾,放手!该死的——」

有人猛力摇晃着地,他无动于衷,只是眼神空洞地紧紧抱着洁儿。

为什么会那么愚蠢?

为什么自己老是被留下的那个?为什么?为什么……

「天杀的!老大!他是得了什么失心疯?」

不要留下我一个……

他在心底低喃着,抱着她轻轻摇晃。

「腾,放手,让她好好休息。」

他闻言心一惊,双臂收得更紧,抬头怒道:「她没死,她不需要休息!」

「你傻了呀!」旁里突然跳出一名通身黑里透红,长耳朵、红眼睛,还有一头乌黑长发的小娃儿,瞪着他横眉竖目的道:「谁说她死了?没死啦!」

他一愣:「没……没死?」

「废话,死了的话,一时三刻之后,早就变回原形啦,还能让你这样抱着吗?」那娃儿鬼灵精怪的皱了皱鼻头,道:「不信你趴在她胸口听听,一定还有心跳啦!」

胜翊闻言忙俯身,果然听到她胸中心脏仍在跳动,刹那间,他一阵虚脱,这才松手将洁儿放到床上去。

小鬼见状,忍不住咕哝:「真是大惊小怪,只是伤了手而已,怎底可能会死掉呀,哼。」

「魍魉。」霍去病一蹙眉,要他噤声。

「知道啦,不说就不说,我去睡觉。」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他一转身就跑得不见踪影。

胜翊伸手将她额上的发拨开,发现她的脸比他的手还小,好小好小。

他的手在抖,停不下来的轻颤着。

身后的人不知何时也离开了,他只是一动不动的守候着,等她醒来。

所有人都以为她睡一晚上就会醒了,再多也就是两个晚上,但是当三天过去,床上的人儿丝毫未有清醒的意思时,大伙儿心下都暗叫不妙。

胜翊整整三夜未合眼,生怕错过她醒来,但她却未醒过,只是躺着,有呼吸,但除了这个,她甚至没翻过身。

这一幕,看来竟和多年前的炎儿一样。

他莫名惊恐起来,怕她和炎儿一样,陷入永恒的昏睡。

「不可能的。」魍魉蹲在一旁,摇头晃脑的道:「她只是被戳了一剑耶!那剑又没蛊没毒的,顶多就是失血过多而已,怎么可能因此就伤到元神啊!她既然能幻化成人形,再蹩脚也有一定的限度,何况她还是金蛇,天生百毒不侵,没那么简单就重伤啦!啧,不过还真是怪了,为什么会没醒呢?照理说她早该醒啦!」

胜翊也知道这个道理,问题是,事实上她就是没醒啊!

轻握着她体温极低的小手,若非他还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和脉搏,他早已发狂了。

「唉呀,我知道了,会不会是在冬眠啊?蛇不是都要冬眠的吗?」

「现在还未入冬。」霍去病皱着眉,压抑着心里的焦躁,冷静提醒。

「对喔。」魍魉想了下,耸肩点头。

凝望着洁儿,胜翊忽然头也不回的开口:「抱歉……」

「用不着。」霍去病意会的回道。

「她没醒之前,我不想离开这里。」他本想陪着去救人的,但是,他现在根本无法离开她。

「我知道。」拍着胜翊的肩头,他沉声道:「她不会有事的。」

魍魉闻言拍胸脯保证道:「放心,万事有我,这森林我熟到闭眼都能倒着走。这苗族圣地周围都下了禁制,一般人进不来的,你就安心地在这儿看顾这条小蛇吧,我会替老大带路的!」

说完他跳了起来,兴奋的怪叫道:「好了,老大,走吧、走吧!」

夕阳西下时,湖畔就只剩下他和她,这时,他才猛然想起忘了警告他们,那批苗人中,有位姑娘和炎儿长得很像。

他冲了出去,他们早已失去踪影。

该死!

他往前踏了一步,却又放不下屋子里的洁儿,最后还是无法离开,只能召来附近小蛇,要它们帮忙传消息过去。

夕阳将湖水染成一片橘红,他叹了口气,希望那人能分辨差别所在,别让人蒙了才好。

他们走后,她依然沉睡着。

和她相遇以来的日子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重新上演。

不知何时起,他开始在她耳畔呼唤她的名字。

起初,她对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反应,所以他一遍又一递的唤着她的名,希望她能醒,但没多久她又恢复了平静,像是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不肯放弃,所以他开始自言自语。

即使她像个木头娃娃,除了一开始他唤她时,她曾轻皱起眉头,之后,再没给过更多回应,但他依然相信她能听见他所说的,也相信她终有一天会有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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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每天替她擦脸、更衣,和她说话,跟她吃东西,甚至每隔几天会在清晨带着她到湖畔,然后告诉她,以前在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诉说间,他想起更多早已遗忘的前尘往事。

他告诉她,他和蚩尤如何遇见、如何结成兄弟,告诉她,他曾多么狂妄、多么自以为是,他告诉她那场战争的原由,告诉她之后的结果,告诉她苗民的背叛,告诉她关于那无止尽的追杀与逃亡,告诉她炎儿如何救了他一命……

「你曾问我是不是爱她,我答不出来,是因为从没想过。在那之后,我想了很多,你知道,就算那是爱,也不是男女问的情爱,我……不知道你懂不懂,但那就像是你对你的爷一样,只是兄妹之情而已……」

湖上拂过一缕清风,他怀抱着她,俯首贴着她的颊,哑声道:「该死,洁儿,你听到了没有……」

他听到自己话音哽咽,却无法扼止:「拜托你醒醒……」

她没醒,可是哭了。

「洁儿,你听得到对不对?醒一醒啊,醒过来!」他紧抓着她,摇晃着,强迫她反应:「睁开你的眼睛啊!」

「不……不要……」她痛苦的拧眉,挣扎着摇头呜咽:「不要……」

他猛然一惊,听到她的声音,他以为她醒了,但她并没有醒,只是呓语。

「把你的眼睛睁开!洁儿——」箝着她的双臂,他不由得气怒道:「不要再睡了!起来!」

他的怒吼让她全身一震,却召来反效果。

她如他所愿的睁开了眼,眼神却无比空洞。

「洁儿?」他轻抚她的脸,以为她这是情况好转的迹象。

可她没有反应,对他视而不见,只是不断低喃着。等他听清了她重复再重复的痛苦低喃时,他才晓得不是。

「做人比做蛇好?做蛇比做人好?什么好?什么才好?」

「红姊,你骗我,骗我……骗我……」

「爱情是什么我不懂?不,我懂,我懂……」

「我没有搞错……没有……」

「我也有心啊……我也有……为什么赶我……」

夜晚来了又去,她依然没有清醒,她的眼睛是张开的,却没有焦距。

她一直呓语着,那如呜咽般的声音,像是长针一次次敲进他的心。整个晚上,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像是听不见、看不见,只是一直重复着那些字句,到最后他只能抱着她心痛安慰着。

「爷不要我……红姊不要我……为什么连你也不要我……没有人爱我……」

「我不要一个人回去……我不想懂了……不想懂了……」

她啜泣地呓语了一夜,空洞的双眼一眨未眨,只是缓缓流着泪。

她的话音越来越弱、越来越轻。

然后,她重新合上了眼。

「活着,好累……做人,好累……」

「为什么这么累?为什么……」

他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害怕,可不管他怎么做,她就是不肯醒。

黎明来临时,他惊恐的发现她的脉搏随着她逐渐消失的语音开始减弱。

「不,不要这样对我!」他恐惧地埋首在她颈窝,挫败地低咆着:「该死,洁儿,不要这样对我!你说你爱我的——不要丢下我一个——」

滚烫的热泪随着他的咆哮滑落,「我很抱歉那样对你,我只是吓到了,我看着我的兄弟陷入而无法自拔,我看着炎儿为此折腾千年,那样的情感很吓人,我不以为自己应付得来,我以为我可以不要它!我以为我不承认,它就不存在!我没有你那么勇敢——」

蓦地,他粗嘎的语音一顿,尾音消失在风里。

她的心跳停了。

他全身剧烈地颤抖着,从头到脚无法克制、急速地震抖着,胸口的疼痛开始向四肢蔓延。

「不……」那股疼痛教他几乎无力抱住她,他只能经拥着她,像是被抽去了全身血液,甚至无法呼吸,「不……别离开我……」

她的身子越来越冷,他抵着她的额,心痛得不能自已,颤抖失声地哽咽道:「别离开我……我爱你……」

他话声方落,怀中的人突然颤动了一下,极其轻微,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跟着她突然倒抽了一口长气,然后呛咳起来,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像是空气不够似的。

他忙拍抚着她的背,帮助她呼吸。

好不容易等她回过气来,他只看见她睁开了一直紧闭着的明眸。

她看着他,虚弱沙哑的开口:「我听到……你说你……爱我……」她又喘了口气,然后急切又担忧的问:「真的?」

他的回答是一记紧紧的拥抱。

小手习惯性的回抱着他,她感觉到他胸腔震动着,然后她发现自己的脸湿了,因为贴在她脸上的他的脸,是湿的。

她呆了一下,发现那是他的泪。

「你……哭了?」她有些迟疑。

他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

「我听到了,你是爱我的……」她陈诉着,在他怀中放松了下来,喟叹了一口气。

她确实听到了。

她记得原先四周一片黑暗,那里虽然黑,却让她莫名感到安全。她曾经听到他的叫唤,却不想面对他,所以就一直往下沉,直到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是他不肯放弃,无论她沉得再深,到最后还是会听到他的声音,后来她觉得好累、好累,她不想面对他,然后,下一瞬,她发现自己脱离了那片黑暗,飘浮着。

她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声……

她有些伤心,却仍是捂着耳,不想听到那些否绝她感情的话语。

就在她升得更高,觉得自己碰得到天上白云之际,蓦然听到一句种微弱的声音,她愣了一下,下一瞬她整个人就往下掉,直直落地,摔得她七荤八素——

就是那一句!

她偎近他,重复着:「我听到了……你说你爱我……」

「永远永远……不要再这么做!不准再这样对我!」他说,口气凶恶,几近威胁咆哮,却哽咽。

「你爱我。」她说,虚弱又坚决的重复着。

紧拥着她,他拿她没辙,只能在她耳畔低哑承认:「对,我爱你。」

「我爱你,我没有搞错……」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又蓄满热泪。

「对,你没搞错。」他笑了起来,声音又粗又哑,眼睛湿湿的。

她也笑了起来,然后接下来几天,洁儿一直一直重复着她听到的那句话,直到她身体完全康复,直到他们起程去我爷,她都还是三不五时就会窃笑着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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