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改+一次po完]酸甜苦辣4-酸滋味(犬牙)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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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一次po完]酸甜苦辣4-酸滋味(犬牙)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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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叔叔」,是自从她丈夫去世后,就躲着害怕受牵连的人呀!她说过,这辈子再不提这个无情义的亲戚,但为了女儿,没什么不可以。

「可以吗?」

「当然。」

「那……洁洁,妳帮帮我,别让胜翊知道我被欺负,别让他知道我是疯子。」拉起洁洁的手,她乞求。

「我不说,我保密,等妳身体好起来。」

「要保密,不可以说出去……」瀞怡重复又重复同样一件事。

这个晚上,清醒的瀞怡、伤心的吴妈妈和满怀补偿意念的洁洁共同订下计谋,洁洁暗地发誓,不管怎样,她都要圆满起瀞怡姊和胜翊的爱情梦。

吴妈妈和瀞怡搬到中部山区一间私人疗养院,那里风景很好,吴妈妈来信提到,这几天瀞怡病情控制得不错,没有再出现暴力的情况,这是最好的消息。

她们忙着适应新环境,洁洁也没闲着,她一方面编了满肚子故事,准备向胜翊解释瀞怡姊的失踪;另一方面,她正式休学,四处找工作,她要把钱汇给吴妈妈,让她经济无忧,好好照顾病人。

她深信,总有一天,新生的瀞怡姊会重新获得幸福。

绷了几天的情绪稍稍解套,瀞怡姊的病情和找到工作的欣喜,让洁洁沉重的呼吸终有机会喘息。

未来不管生活是否艰辛,她都要努力,瀞怡的健康是她使尽全力要达成的目标。

抚抚额上瘀伤,青紫未褪,洁洁相信,总有一天它们将了无痕迹,一如发生在瀞怡姊身上的意外一样,不留记忆。

走进巷口,洁洁看见父亲,晕陶陶的步履歪斜,显然又喝醉了。他没有半分惭愧,自得其乐地高唱山歌,瀞怡的泪、吴妈妈的无奈,一幕幕浮上洁洁眼前,对照凶手的逍遥自得,洁洁好恨!

是的,她恨他,一天比一天更甚。

童年时期,他和妈妈吵架,洁洁是两人的共同出气筒,爸爸打完妈妈打,后来母亲忍受不了这种生活,逃出家门,洁洁的苦难正式开始,伤痕累累不足以形容她的生活,颊边伤疤谋杀掉她所剩不多的自尊心。接着他对她的强暴未成、他对瀞怡不仁道的欺凌……他凭什么认为自己有权做出这一切?

恨翻涌着她的心,洁洁无法思考、无法厘清错与对,她一心一意想着恨。

好啊!天不行道,她来,她不介意背负弒父罪名,她是应该杀他,用他的鲜血来祭她满腔恨意。

理智退位,洁洁随潜意识前行,回到吴家,走进厨房,拿起菜刀,轻轻往自己家走去。

打开纱门,见父亲半躺在藤椅上,抖着脚,抽着烟,哼哼唱唱着不成曲调的淫秽曲子。

看见女儿,文泉咧开嘴,露出满口嚼槟榔的斑驳牙齿,两条腿在宽松短裤下面抖个不停。

「洁洁来,今天阿爸赢钱,给妳吃红。」他掏掏口袋,抽出几张一百块,伸手,送到女儿面前。

洁洁盯住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冷声问他:「那天晚上,你对瀞怡姊做了什么?」

「我?哦……不就是男女之间最快乐、最销魂的事情嘛!」他不觉羞愧,反而瞇起眼睛,回味那夜。

「人渣!」

「我是妳老爸,妳敢骂我?」

「你不怕天打雷劈?」

「这种事天天有人在做,也没看见有谁被雷劈到?如果妳也想尝尝好滋味,我可以教妳,保证妳回味无穷。呵呵……」

把脚抬到藤椅上,他抖得更凶,低头,他把百元钞票叠好,递给洁洁。

洁洁咬牙切齿,再忍不住,刀瞬地在他递钱的手背划过。

剧烈疼痛驱走了文泉的醉意,手缩起,他整个人退到壁角,看见淋漓鲜血,对洁洁咆哮:「夭寿死囝仔,妳给恁爸杀!」

「你这种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才不知道养妳有什么意义!死查某囝仔,我养蛇咬死自己哦?也没想看妳那个没责没任的老母做伊去,放我孤人辛辛苦苦养妳,妳今日竟然要拿菜刀杀我?」

「你不比她好几分,你们全是社会败类!」

拿刀的手前进两寸,她自怨自艾,恨自己身上流着这对男女的血液。

「我是社会败类,妳呢?十七岁就敢拿刀杀人,要被判死刑的,妳知不知?」

「你的兽欲毁了瀞怡姊一辈子,她发疯住进疗养院,你得意吗?骄傲吗?」再往前进,刀子横在他胸前。

「那是妳的错,我怎么知道那个人是她?我以为是妳……」文泉振振有词。

「你居然以为有权利对女儿做这种事情?你是人还是畜牲?」

洁洁举高刀子,用力向前砍,文泉躲过她的刀,仓皇间,抓起椅子挡在前面,洁洁目露凶光,摆明要他死,怯意上升,文泉颤栗频频。

「我有什么错?我生妳、养妳,供妳吃、供妳住,妳全身上下哪一个部分不是我的?」死鸭子硬嘴巴,他不认错。

「可耻!下流!」

「妳要怪就去怪妳阿母,她要是乖乖留在家里,我会找上妳?是她甘愿便宜别人,不甘愿让丈夫疼惜,伊该死,妳更加该死!」

怪她、怪妻子、怪天怪地,他就是不怪自己,是天地造就他的堕落、是人世无情,他没错,一点点都没错。

「这种话你说得出口?你没资格当父亲,你是垃圾。」豁出去了,他不在乎良心,她又何必在乎人伦?杀他,她有一千万个正当理由。

刷刷刷,刀子在眼前飞舞,手臂撞上木椅,痛彻心肺,可她无所谓,杀红了眼,她一心一意逆伦。

刀子拿近,几次与木椅交锋,一痛再痛,洁洁不怕,只要能杀他、能杀他……

砰!椅子重重打上她右手腕,打得她腕部脱臼,松开刀子。但洁洁不死心,用左手捡起刀子,文泉趁空档,一溜烟逃出家门。

洁洁紧追在后,不放过父亲。

文泉一路跑一路喊叫:「救命哦,不肖女要杀老爸!」

他跑得快,洁洁追得更快,她把痛觉驱逐出境,翻红眼光里是满满的不甘心。

文泉的叫声喊来不少邻居,可刀子在洁洁手上,没人敢出手,终于,一个男人扑上来,夺下洁洁手中的刀子,紧紧搂住她的腰,不让她追人。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洁洁使尽全力挣扎,她扭动身躯,用力捶打腰间大手、低头想咬去箝制。仇人就在眼前,她不要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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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点,洁洁,是我!」胜翊大喊。

熟悉声音拉回洁洁的理智,恨意暂且退位。

缓缓仰头,她看见胜翊的眼睛,冰冷心脏回暖,融化出一摊摊泪水。

他回来了,终于终于回来,短短七日,恍若隔世……

「我要杀了他。」宣示似的,她说。

「我知道。」他看见她的椎心疼痛。

「你不知道,我要杀他,一定要杀!」她转头,对缩在人群后面的文泉吼叫。

「杀老爸,妳是厉害。」文泉吼回来。

「你有种做下流事,怎不敢站出来?」

「文泉,你是做什么歹事?」

文泉被邻居问得尴尬,回口骂洁洁一句:「妳这个不肖女。」

「我不是你女儿。」洁洁恨恨地说。口里骂父亲,心中恨的却是自己。

要不是她拒绝爸爸,瀞怡姊不会遭殃;要不是吴妈妈为了庇护她,留她住下,瀞怡姊不会被错认。她悔、她恨,恨自己的出生、恨自己的满身罪孽。

她这种人打从出生就是罪恶,她是社会最污秽骯脏的一部分,为什么不让她承担所有不幸?为什么要让瀞怡姊代过?她恨透洁洁这个女人!

「妳好胆,我先叫警察把妳关起来。」

「警察制不了你这种烂人?我自己来!」洁洁嘶吼。

看热闹的民众回身望向文泉。是啦!他是坏胚子,爱赌爱喝,连老婆、女儿都出价典当,还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做不出来?摇摇头,他们对洁洁充满同情。

「文泉,你做人嘛卡差不多,人在做、天在看,报应早晚会到。」

「生囝仔不是用来虐待啦!」

「没能力做老爸,就不要生囝仔。」

「洁洁我自细汉看到大,伊是足乖巧的。」邻居纷纷对他发出不平。

邻居的评语让文泉无地自容,他恨恨地在地上吐一口痰,指天指地,咬牙切齿地说:「疯婆子,跟妳老母同款啦!以后行在路边,不要讲妳是我的女儿。」文泉狠狠瞪洁洁一眼后,护着伤手,转身离去。

洁洁泪水流不尽,汩汩落下的是伤心。天理何在?为什么世间不存公平?瀞怡姊的凄惨、她的悲伤,尽头在哪里?

「我恨他、恨他、恨他!」她真的恨。

「我了解。」

胜翊搂住她,把她的头压进自己怀里,锁着、包围着,不让人再有机会欺凌,他怜惜她的心碎,疼惜她的悲情。

「我没办法不恨他,我要恨他一生一世……」洁洁低喊。

「我懂。」

抱起洁洁,胜翊猜测她的深沉哀痛,压抑狂怒。他也想杀人,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一件,而是在他怀中瑟缩的洁洁。

缩在胜翊怀里,她一动不动,激昂在心中汹涌。

以前她不懂为什么有人要弒亲逆伦,现在她懂了,当心下坠到一个点,人再控制不了自己。

胜翊胸腔里的心脏,发出笃笃笃的沉稳声音,一声声平息了她的恨意。

是的,理智回笼,她想起瀞怡姊的事不能在胜翊面前揭穿,想起自己不能被抓进监狱关,她需要赚很多钱给瀞怡姊治病,她的莽撞解决得了自己的忿忿不平,却帮不来胜翊和瀞怡姊的爱情。

没错,发泄一时怨恨,揭开所有真相的同时,伤害的人不单单是她自己,还有辛苦努力痊愈的瀞怡姊。

「不要怕,只会痛一下下。」

胜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洁洁才发现,医生正在替她包扎手腕。她不怕痛,从小被太多棍子养大,她的皮比一般人来得粗厚。

洁洁不想离开他胸前,虽然明白这动作有多暧昧,可是……让她贪图一下安全感吧!

缩缩肩膀,她偷偷在心中向瀞怡姊致歉,一下下、只要一下下就好……

胜翊误解她的动作,以为她痛得太严重,圈住她的手紧缩,并向医生叮咛:「小力一点,女生很怕痛。」

这里是乡下小诊所,一个医生包办所有科目,当护士要胜翊把洁洁抱到内诊台时,洁洁怀疑地望着他。

「洁洁,医生要帮妳检查,我不能进去,但我会在这边等妳。」

她不想要,可是胜翊表情坚决,要她接受检查。

低头,她任由胜翊抱她进去,隔着门帘,他在外面徘徊,医生的低语、护士的浅言,他想听进去每个字句。

这时,里面传来洁洁的呼救和护士的倒抽气声,顾不得太多,胜翊直接冲进去。

「怎么了?」

洁洁的衣服被褪去,只留内衣,小小的身子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和瘀青。那是瀞怡失去理智时的杰作,横横直直的刀伤、锉伤、瘀伤,在皙白的肌肤上构出惨不忍睹的景象。

「该死!」胜翊拉起棉被为发抖的洁洁盖上。是他!他直觉认定凶手是洁洁的父亲。

「我不是故意的。」洁洁被胜翊的口气吓到,频频摇头,望住他的双眸中蓄满畏惧。

「我知道,我没有责怪妳的意思。」

圈住她的肩膀、圈住她纤细身体,他亲亲她的额头,努力向她传达--没事了,我在妳身旁。

医生拍拍胜翊,要他到外面谈。

勾起洁洁下巴,胜翊认真对她说:「护士小姐会帮妳穿衣服,我先出去,就在外面,没走远。」

「嗯。」

当胜翊和医生面对面,他们心中想的是同一件事情。

「情况怎么样?」

「我想,如果是有人想强暴她,很显然他并没有成功。」

这是个好消息,但胜翊并没因为这消息多高兴几分,洁洁的伤口在他脑间鲜明。该死的人渣,竟然对亲生女儿做出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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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奋力抵抗,所以留下满身伤痕?」

「有可能,不过除了手腕上和手臂的几处伤之外,大部分不是新伤,包括她额头那片瘀肿,和发间凝血的撕裂伤。」

「换言之,这不光是今天的事?」可恶,他不过才离开几日。

「对,可能是长期虐待。」

他不怕洁洁肉体上的伤痕,只担心她记忆中的缺口,那是难以缝合的痛。

「这件事会在她心中留下多久阴影?」

「我不确定,你可以带她去大医院找心理咨询师,不过,不管怎样,我还是认为足够的爱与关怀,才能协助她尽快走出阴霾。」

「我懂了。」

「我开一些内服药和药膏给她,后天你再带她回来,我帮她看看腕伤。」

「好。」

抬眼,门帘拉开,洁洁在护士的陪同下走出来。

「谢谢医生。」胜翊打过招呼,走到洁洁身边,扶着她,慢慢走出诊所大门。

几次,洁洁张口欲言,又缩回去。胜翊看见,对她绽开一个灿烂笑容。

「没关系,不想谈的话,我不勉强妳。」

他的体贴她接收到了,他是个好男人,总能接纳别人所有不幸。一时间,洁洁有股冲动,想把事实告诉他,由他来陪伴瀞怡姊度过黑暗期,可是瀞怡姊疯狂的坚持让她却步……

这件事,让瀞怡姊痊愈后,亲口对他说吧!他是个最懂体谅的男人,一定能包容加诸在瀞怡姊身上的所有不幸,对她更加爱护。

「我不想谈我父亲,我想谈瀞怡姊。」

吞下哽咽,她勇敢迎向他的视线。

直到这时,胜翊才想起来,回到垦丁知道瀞怡整个星期没上班,便急匆匆赶往吴家,想找瀞怡问问,没想到会碰上失控的洁洁……他竟然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对了,瀞怡为什么没上班?」

「她到美国去了。」

到美国?好意外的答案。

「把话说清楚。」胜翊说。

「你走的那天,家里来了访客,他是吴爸爸的弟弟,专程返乡探亲,他发现吴妈妈和瀞怡姊的生活辛苦,当下决定带她们回美国。」

她偷偷观察胜翊的表情。浓眉皱起,他在生气?

肯定是吧!换了她是瀞怡姊的男朋友,也会觉得不舒服,毕竟连通知和商量都没有。

「瀞怡姊不想去,可她叔叔坚持,吴妈妈也觉得要是瀞怡姊能继续学业,未尝不是件好事。瀞怡姊很伤心,她试过打电话给你,可是你没开机。」

事实上,那通电话是洁洁打的,事情刚发生时,她曾想过向胜翊求救。

「是我的错。」当时他可能正在开会,他不习惯在开会时间被干扰。

「她上星期四离开台湾,要我转告你,爱她、别忘记她,只要一有机会,她会马上回来和你团聚。」

「所以妳一个人住在吴家,自己上课下课、自己生活?」没了阻碍,洁洁的父亲才敢光明正大上门?

「我不上学,我必须养活自己。」洁洁丢给他一个惊人答案。

「妳剩下不到一年的学业,没道理喊停。」

「书念不念无所谓,生活才是最实际的事情。」

他懂了,没有了吴妈妈的支持,洁洁的生活顿成困难。

「生活的事让我们大人操心,妳乖乖回学校念书。」他自愿担起「大人」的责任。

「不要,我要工作赚钱。」

「为什么?为妳无聊的自尊?」

「无关自尊,我觉得与其把精神放在背书上面,不如拿来赚钱。」盯住胜翊,她坚持。

许久、许久,他吐气妥协。

「好吧!妳想赚钱就赚钱,不过工作由我安排,不得有任何异议。」

正文 第四章

胜翊对洁洁很好,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要洁洁跟到哪里。他甚至发布命令,任何人想找洁洁,必须先经过他的同意。

洁洁没有住进员工宿舍,胜翊在自己房子里隔出一间卧室,让她搬进去。

洁洁在主屋吃饭,他是洁洁的人事主管,想找胜翊?没问题,去看看哪里有洁洁,胜翊肯定在那里。

他所有举动,都教人猜疑两人间的关系,可他不去澄清,他要洁洁得到最好的照顾,至于别人的看法言语?随便。

合上日记,洁洁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她在里面写下不能对人言语的心情。拿出信纸,她领到薪水了,她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寄给吴妈妈。

亲爱的吴妈妈:

瀞怡姊身体好一些了吗?医生有没有说过她几时可以离开疗养院,过正常人生活?

她有没有常常谈起我或胜翊?有没有时常想起从前过往?好多好多事情,我都想知道,写信告诉我好吗?

我告诉胜翊我们编出来的故事,他相信了,也祝福妳们能适应美国的生活,他告诉我,会等瀞怡姊回来,请妳把这个讯息传达给瀞怡姊,好吗?

胜翊安排我到飞云牧场工作,在这里,我很安心,不必担心害怕那只禽兽突然出现,这里的工作不累人,薪水福利不错,我胖了一点点。

我总是告诉自己,往前看,不回首过往不堪,妳也用这些话来鼓励自己,好吗?我相信,日子会渐渐光明,我们眼前平铺的,是条康庄平稳的大道。

最后,祝福我们都平安顺利度过这段低潮期,我期待日子回复过去,我们快快乐乐在一起。

PS:附上这个月薪水两万五千块,希望能有帮助。

洁洁

「洁洁,想不想去海边玩水?」突然,胜翊的声音传来。

胜翊刚和北部公司开过视讯会议,伸伸懒腰,此刻最想做的事情是带洁洁出去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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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洁洁匆促点头,忙把桌上的信纸收进信封里。

「妳在写什么?」

「不告诉你,这是秘密。」

她把信藏到抽屉里,细心锁起。

「情书?」

「对,就是情书,你不能偷看哦!」在他身边,学会耍赖是最简单的事情。

「为什么不能?我是妳的监护人,有权利知道妳的一举一动。」胜翊心中极度不舒服。她年纪轻轻不学好,去学人家交男朋友?真是……气死他了!

「未成年人也该有自己的隐私权,何况我已快满十八岁了!」

洁洁开朗多了,她本来就是好脾气的女生,只是两个烙痕隔开了她和人群,而在这里,懂得巴结的员工晓得她和小老板关系匪浅,自然主动亲近,因此,交朋友是种自然学习。

「满十八岁很了不起吗?我的十八岁生日蛋糕早就变成粪便排入化粪池了。」不爽、不爽,立法院应该立法,未满二十岁的女生不准写情书、交男朋友。

「十八岁是很了不起,十八岁代表成熟自主和独立,你不能再事事拿我当小朋友,这个不准、那个不许。」

「真委屈,我几时对妳这不准、那不许了?妳说不念书就不念书,妳说要赚钱就赚钱,妳晓不晓得自己根本是叛逆青少年?」

要谈委屈,他才多咧!自己的亲妹妹小题为了要赚钱,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她的事还没忙完呢!他又迫不及待接手瀞怡的妹妹--一个和小题一样坚持赚钱至上的小家伙。

赚钱也就罢了,还写情书?!这简直……他完全忘记,自己的第一封情书,是在国小三年级时寄出去的。

说的也是,她好象、似乎、彷佛有点点叛逆。

「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拉拉胜翊的衣袖,她微微摇头,甜甜的笑挂在唇角,忽隐忽现的梨窝染上蜜糖。

她不美,却总令他挂心,她一个淡淡笑容,就让他感觉一切均属值得。

「知道就好,以后不准提隐私权,话是我说了算,懂吗?」

呵呵,还说没对她这里不许、那里不准,这不就是现成例子?

「可是……信真的不能给你看。」和他的眼神对峙,她用身体护住抽屉里的秘密。

「好吧!不过妳必须先答应我,哪天你们要交往,先带到我面前,通过我的鉴定后,才能成为正式的男女朋友。」吐口气,胜翊让步。

「牧场里,人人都说我是你的女朋友,要是我带男生到你面前,事情传开,你的面子往哪里摆?」

「有道理,我们约在外面,去告诉他,我的分数只给有实力的男人。」

他努力摆出长辈姿态,糟糕的是一点都不成功,只换得她的失声大笑。

止住笑,洁洁正经对胜翊说:「我认为你应该把事情讲清楚,别让人误会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寻常关系。」

「第一,我觉得这种情形很好,至少摆明我是有主名花,不让人再心存觊觎;第二,谁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寻常关系?忘记了吗?我是妳的恩人、贵人,而且有可能是妳未来姊夫。」要找关系?他随便都可以找出一百条。

「好啊!你是姊夫,以后我要求什么,你都不能说不!」叛逆少女姿态摆出,了不起写在脸上。

「对,我是姊夫,妳的生活归我管理。」说着,他把她推到镜子前面。

「你想管我的穿著打扮?」洁洁疑问。

「不是。」胜翊撩开她覆在脸上的黑发,露出有烧烫伤的脸颊。「妳看,自己像不像黑白郎君?」

他的形容夸张,却点出事实。长期以头发盖住的半边脸颊苍白、缺乏血色;没被覆盖的脸庞则是健康肤色,两两相衬,她的确像黑白郎君。

「我没办法这样子出门。」洁洁向胜翊坦诚怯懦。

「我没要妳这样子出门,我告诉过妳,这回上台北,我要帮妳找一个整型名医。」

「找到了?」洁洁问。

「大都会资源多,找名医不困难,我和医生谈过,他说这不是大手术,动两次刀,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动两次刀?需要不少医药费吧?」她不能浪费,瀞怡需要用钱。

「妳以为姊夫是用来做什么的?」他反问,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子。

「姊夫?用来生外甥、疼姊姊的。」她在他面前学会调皮。

「原则上没错,但姊夫还有另一项功能--用来宠小姨子。」搂搂她的肩,他决定宠她,宠……大约一辈子时间。

被宠……感觉真好!回身,她望着胜翊问:「你真的认为它会好?」

抚上旧伤痕,伤在她身上,年代久远,久到她无法想象平滑脸蛋,是什么模样?

「它没道理不会好。」胜翊笃定。

「真的?」

「真的。」

「那……试试。」

「好,试试。」

伸出大手,他等着洁洁的叠上来。

洁洁点头,信任他,她全心全意,小手叠上,贴住他的手背。

有姊夫……真好!

洁洁相当紧张,对于开刀,她没经验。

三个小时,多么漫长的等待,已死的心,死灰复燃。她没想过改变,更没想过代表自卑的卷标,会有除去的一天,握住胜翊的手心,满满是漉湿汗水。

「不要担心,妳的紧张对刘医生的执刀技术是种侮辱,他就站在妳面前,妳敢当面侮辱他吗?」胜翊轻松对洁洁道。

他有特权,开刀时,别人的家属在外面,他这个「未来家属」则大大方方站在手术台边,握着洁洁的手,话不停。

洁洁听得见他的话,却不能回答,她的脸颊被麻醉了,伸出食指,她在他手心写下「不敢」,回答他的话。

胜翊微微一笑,又说:「选择不敢的人很聪明,听说刘医师的脾气大得不得了,动不动就寻病人开刀,妳看,他现在不就拿妳『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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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关语让洁洁会心一笑。

「你尽量耍宝,要是手术失败,你自己来替她开第二刀。」

开刀的刘医师是胜翊的小舅舅,他们只差六岁,因年龄相近,他和邱家三兄弟打打闹闹一起长大,甥舅问感情好,玩笑开过无数,从不以为忤。

「这种小手术你敢失败,我马上到外面大肆宣传,让你的诊所在三天内关门,到时舅妈哭哭啼啼跑回娘家,别怪我。」

「威胁我?也不想想手术刀在我手上。」尽管说着话,刘医师缝合的针还是仔仔细细。

「反正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又不是我。」

「话是你说的,洁洁,先声明,如果手术处理得不完美,错在胜翊,不在我。」

洁洁无法回答,但他们的轻松态度影响了她,她晓得他们都有把握。耳里听着他们的对话,担心慢慢褪除。

缝上最后一针,刘医师像个艺术家,欣赏起自己的作品,东看西看,他找不到半点瑕疵。

「不错,手术成功,不用担心『懊客』来掀我的招牌。」拉开覆在洁洁脸上的手术罩,刘医师对洁洁说。

洁洁望着他,麻醉未褪,口腔肌肉不灵活,有话想问,却问不出口。

「从这角度来看,洁洁长得相当不错,你觉得她的鼻子要不要垫点硅胶加高?」胜翊想逗洁洁开心。

「鼻子还好,我倒是觉得做个苹果下巴效果不错。」工作完成,刘医生配合胜翊耍宝。

「颊边多挖两个酒窝也挺好,只可惜她不常笑,这样花钱挖酒窝的经济效益太低。」

「没关系,我挖深一点,生气、哭的时候,酒窝也会若隐若现。」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们越讨论越认真。

「反正麻醉还没褪,要不要顺便进行?」

「可以,不过价钱先说明,不然东弄西弄,弄到后来我得去卖肾还债,不划算。」

「亲戚嘛,就五十万,我帮她丰颊、做酒窝、厚唇、点人工痣,七天后,我让你带一个蔡依林回牧场,怎样?」

「五十万……可以考虑考虑。」

他们谈得正高兴,似乎非把她做成人工美女不可。终于,麻药渐渐褪去,洁洁用着不清晰的语音说:「额无傲骯嗯翁雷你。」

她说得很辛苦,但没人听懂她的意思。

「妳说什么?妳会痛?」护士问。

洁洁摇手。

「妳不要很脏?」

洁洁还是摇手。

「再说一次好不好?」胜翊说。

于是她更用力,重复:「额无傲骯嗯翁雷你。」

「我不要……理你?」刘医师翻译。

洁洁手摇得更急。

「我不要当人工……美女?」胜翊问。

洁洁用力点头,终于有人了解她的意思。

胜翊解出谜底,赢来满堂喝采。谁说最懂洁洁的人不是他?

大笑之余,刘医师眼光扫过,发现自始至终,胜翊的手紧握住洁洁的,没放开过。

了然一笑,他想,姊姊的期望要落空了。

手术结束,洁洁在医院里躺了七天。

七天在胜翊的时时陪伴中过去,拆开纱布,平平的淡红色疤痕取代原来的凹凸不平,几道缝线横在伤口中间。

刘医生要求洁洁再给他一次机会,保证第二次手术后,小红疤将完全看不见。

对洁洁而言,能变成这样,她已心满意足,摇摇头,感谢刘医师好意的同时,胜翊插嘴取笑自己的舅舅--

「你看,人家对你的技术没信心,连试都不敢多试一次。」

刘医师回他话:「洁洁才不是对我没信心,她是害怕你跑去卖肾,往后要牺牲自己报答你一辈子,才会不敢贸然答应第二次手术。」

说说笑笑问,刘医师替洁洁贴好纱布。接着,胜翊随舅舅走出病房,办理出院手续。

准备出院啰!洁洁特地拿出胜翊之前送的粉红色小洋装。她没穿过粉红色系衣服,粉粉嫩嫩的,双肩上两个小小蝴蝶结停在上面。

这套衣服妆点出很少在洁洁身上出现的青春,拿起护士小姐相赠的粉盒,淡淡施上薄妆,走到浴室镜前,撩开长发,洁洁专心观察,从不认为自己好看的洁洁,竟觉得镜中女子漂亮动人。

办好出院手续,胜翊进屋,夸张地望住洁洁。

他瞠目结舌,他抱起她大转三圈、他怪叫连连。

「不可能?这是我们家的小洁洁?什么时候她变成美少女了?是谁拿魔棒将她变得美丽?老实告诉我,是哈利波特的杰作还是小仙女?」

扶住胜翊肩膀,洁洁从高高的地方往下望,不管是高处或低处,从任何角度看胜翊,他的帅都无人能相比拟。

洁洁开玩笑说:「我终于可以自由控制脸部肌肉,好好大笑一番,知不知道你很恶劣,明晓得我的表情不能太多,还拚命逗我笑!」

「我承认自己恶劣,但自首无罪。」

实话是--他喜欢她开心、不爱她伤情;他希望她展望人生,不爱她悲悼过去;他承认自己恶劣强势,不准她慢慢遗忘阴暗,要她快快拥抱阳光。

于是,逗笑她是最简单的第一步,他深深相信,一旦洁洁累积足够笑声,幸福将随之而至。

「好吧,恕你无罪。」洁洁笑说。

放洁洁落地,胜翊拿起床上发箍,轻轻拨开她的头发,戴上。

「让太阳亲吻妳的右半脸,我不喜欢黑白郎君。」

「我也不喜欢。」

「很高兴我们两人有共识。」

亲昵地拍拍她的头,宠她的感觉越来越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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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关语让洁洁会心一笑。

「你尽量耍宝,要是手术失败,你自己来替她开第二刀。」

开刀的刘医师是胜翊的小舅舅,他们只差六岁,因年龄相近,他和邱家三兄弟打打闹闹一起长大,甥舅问感情好,玩笑开过无数,从不以为忤。

「这种小手术你敢失败,我马上到外面大肆宣传,让你的诊所在三天内关门,到时舅妈哭哭啼啼跑回娘家,别怪我。」

「威胁我?也不想想手术刀在我手上。」尽管说着话,刘医师缝合的针还是仔仔细细。

「反正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又不是我。」

「话是你说的,洁洁,先声明,如果手术处理得不完美,错在胜翊,不在我。」

洁洁无法回答,但他们的轻松态度影响了她,她晓得他们都有把握。耳里听着他们的对话,担心慢慢褪除。

缝上最后一针,刘医师像个艺术家,欣赏起自己的作品,东看西看,他找不到半点瑕疵。

「不错,手术成功,不用担心『懊客』来掀我的招牌。」拉开覆在洁洁脸上的手术罩,刘医师对洁洁说。

洁洁望着他,麻醉未褪,口腔肌肉不灵活,有话想问,却问不出口。

「从这角度来看,洁洁长得相当不错,你觉得她的鼻子要不要垫点硅胶加高?」胜翊想逗洁洁开心。

「鼻子还好,我倒是觉得做个苹果下巴效果不错。」工作完成,刘医生配合胜翊耍宝。

「颊边多挖两个酒窝也挺好,只可惜她不常笑,这样花钱挖酒窝的经济效益太低。」

「没关系,我挖深一点,生气、哭的时候,酒窝也会若隐若现。」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们越讨论越认真。

「反正麻醉还没褪,要不要顺便进行?」

「可以,不过价钱先说明,不然东弄西弄,弄到后来我得去卖肾还债,不划算。」

「亲戚嘛,就五十万,我帮她丰颊、做酒窝、厚唇、点人工痣,七天后,我让你带一个蔡依林回牧场,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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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很辛苦,但没人听懂她的意思。

「妳说什么?妳会痛?」护士问。

洁洁摇手。

「妳不要很脏?」

洁洁还是摇手。

「再说一次好不好?」胜翊说。

于是她更用力,重复:「额无傲骯嗯翁雷你。」

「我不要……理你?」刘医师翻译。

洁洁手摇得更急。

「我不要当人工……美女?」胜翊问。

洁洁用力点头,终于有人了解她的意思。

胜翊解出谜底,赢来满堂喝采。谁说最懂洁洁的人不是他?

大笑之余,刘医师眼光扫过,发现自始至终,胜翊的手紧握住洁洁的,没放开过。

了然一笑,他想,姊姊的期望要落空了。

手术结束,洁洁在医院里躺了七天。

七天在胜翊的时时陪伴中过去,拆开纱布,平平的淡红色疤痕取代原来的凹凸不平,几道缝线横在伤口中间。

刘医生要求洁洁再给他一次机会,保证第二次手术后,小红疤将完全看不见。

对洁洁而言,能变成这样,她已心满意足,摇摇头,感谢刘医师好意的同时,胜翊插嘴取笑自己的舅舅--

「你看,人家对你的技术没信心,连试都不敢多试一次。」

刘医师回他话:「洁洁才不是对我没信心,她是害怕你跑去卖肾,往后要牺牲自己报答你一辈子,才会不敢贸然答应第二次手术。」

说说笑笑问,刘医师替洁洁贴好纱布。接着,胜翊随舅舅走出病房,办理出院手续。

准备出院啰!洁洁特地拿出胜翊之前送的粉红色小洋装。她没穿过粉红色系衣服,粉粉嫩嫩的,双肩上两个小小蝴蝶结停在上面。

这套衣服妆点出很少在洁洁身上出现的青春,拿起护士小姐相赠的粉盒,淡淡施上薄妆,走到浴室镜前,撩开长发,洁洁专心观察,从不认为自己好看的洁洁,竟觉得镜中女子漂亮动人。

办好出院手续,胜翊进屋,夸张地望住洁洁。

他瞠目结舌,他抱起她大转三圈、他怪叫连连。

「不可能?这是我们家的小洁洁?什么时候她变成美少女了?是谁拿魔棒将她变得美丽?老实告诉我,是哈利波特的杰作还是小仙女?」

扶住胜翊肩膀,洁洁从高高的地方往下望,不管是高处或低处,从任何角度看胜翊,他的帅都无人能相比拟。

洁洁开玩笑说:「我终于可以自由控制脸部肌肉,好好大笑一番,知不知道你很恶劣,明晓得我的表情不能太多,还拚命逗我笑!」

「我承认自己恶劣,但自首无罪。」

实话是--他喜欢她开心、不爱她伤情;他希望她展望人生,不爱她悲悼过去;他承认自己恶劣强势,不准她慢慢遗忘阴暗,要她快快拥抱阳光。

于是,逗笑她是最简单的第一步,他深深相信,一旦洁洁累积足够笑声,幸福将随之而至。

「好吧,恕你无罪。」洁洁笑说。

放洁洁落地,胜翊拿起床上发箍,轻轻拨开她的头发,戴上。

「让太阳亲吻妳的右半脸,我不喜欢黑白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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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以前我没想过把疤痕除去。」

「妳没想过的事还多得很,妳必须一项一项去尝试体验。」

「比方什么事?」

「比如出国,妳想不想到德国?下个月我要去出差,不介意多带一个小跟班。」

「德国?你是说真的?」洁洁不敢置信,那是多么遥远的国度呵!

「我常说假话吗?妳的表情让人很挫折。」

「对不起。」拍拍自己的脸,她做出-脸全心信任。

「不用对不起,只要全心信任我,一切没问题。」

「胜翊,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我只单单对妳好。」

胜翊答话,两人同时陷入尴尬。

他只单单对她好,什么意思?瀞怡姊呢?他把她摆到哪个位置?

不对,不对,是她想得太多,他不过开个玩笑,他一向爱逗人笑的,没错,是这样。

「因为我是你的小姨子,对不对?」洁洁终于寻出话,替彼此解除尴尬。

「对!妳是我的小姨子,我不巴结妳,巴结谁?」

搂住她的肩膀,胜翊高兴自己从阶梯上安全爬下,不必担心诱拐未成年少女罪名成立。

「哈!我终于了解有恃无恐是什么感觉。」

洁洁干笑两声,将不合宜的想法驱出脑袋。有什么好怀疑呢?胜翊最爱瀞怡姊,瀞怡姊最爱胜翊,他们是心心相印的甜蜜伴侣,该获得所有人的祝福。

有了「小姨子」做盾牌,此后,洁洁无条件接纳胜翊所有好意。

「妳继续有恃无恐吧!我无所谓,有所谓的是,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赶回牧场。」

「有重要事情等你回去处理吗?真对不起,因为我而耽搁了。」她深感抱歉,对于胜翊的时间,她似乎霸占太多。

「不是公事,妳回去就知道。」他故作神秘。

风尘仆仆赶回牧场时,天刚黑,胜翊一通电话,牧场里面派车出来接人。

下车,一排火炬插在树梢,把整个夜空照得亮晃晃的。

举办宴会吗?洁洁没听说。

「生日快乐!」

突然,一群人冲向洁洁,又抱又亲,一眨眼,手里的礼物堆了满怀,洁洁呆了,张眼望向胜翊。

「这没什么,我巴结小姨子,员工巴结我,道理很简单,妳不会弄不懂吧?」捏捏她的小鼻子,他喜欢她发傻的蠢样。

「我的生日?」她没想过生日,年年都这样过去,生日对她,从来都是可有可无。

「傻瓜,不要太感动,哭花脸会被取笑的。」搂住洁洁肩膀,收纳入怀,他对宠爱小东西有强烈偏好。

「我不知道生日可以这样过。」

「生日还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过,放心,妳每长一岁,就会多见识一种方式。」这是承诺,他承诺在未来岁月中,将带给她不同的生日惊喜。

洁洁被领到长方形桌子前面,大大的蛋糕足足有三层高。

天堂一定和这里没两样。她从没这样快乐过,偷眼望胜翊,这个介绍快乐与她相识的男人呵,还要在她生命中制造多少讶异惊奇?

「祝妳生日快乐,祝妳生日快乐,祝妳生日快乐,祝妳永远快乐……」

生日快乐歌的旋律荡在她心底,幸福是什么感觉,她懂、她理解。吸吸发酸的鼻子,她泪流满面。

「妳不可以吹蜡烛。」阿文--牧场员工及时阻止洁洁的下一步举动。

「为什么不行?所有寿星都要吹蜡烛啊!」另一个员工跳出来挺洁洁。

「她满脸眼泪鼻涕,要是全都喷在上面,我们吃什么?」阿文说。

「有道理,为了大家的福利安全,洁洁应该把眼泪擦掉。」有人附和阿文的说法。

洁洁的卫生习惯中,没有随手携带卫生纸、手帕这项,而新衣很美丽,她舍不得为泪水牺牲,犹豫间,胜翊递过自己的衣袖,免费毛巾横在她眼前。

洁洁没拒绝他的好意,拉起他的手臂,眼睛、鼻子擦过一回,简简单单的动作,加深所有人认定--三老板爱翻洁洁!

自此,大家认定洁洁是胜翊的情人。

「洁洁,生日快乐。」小书从角落处走来,递给洁洁礼物。小书是洁洁在牧场里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

也许是瀞怡姊那句「告诉妳,除了小书之外,我看呀,所有女生眼光全集中在他身上啰。」让她对小书另眼相待;也许是她身上背负和她相同的悲哀,所以她们走得很近,也所以,她知道小书有一段见不得人的爱情。

「谢谢妳,一起来吃蛋糕。」

洁洁切下蛋糕递给小书,小书低眉,好甜……这是爱情的滋味……可惜她的爱情中缺少这一味。

「小书,妳也来了,阿文他们在斗蟋蟀,要不要过去看?」说话的人是小题--胜翊唯一的妹妹,她个性率真,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她也是洁洁的好朋友之一。

「妳在这里做什么?」

冷冷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洁洁和小书同时抬眉,是大老板邱濠全。

「对不起。」小书匆匆道歉,这里不是她的世界,在濠全容许的世界中,不准许她快乐。

放下蛋糕盘,小书对洁洁说声「生日快乐」后,快步离开。

淡淡的失望写在洁洁脸上,胜翊看不得她失望,上前质问濠全:「大哥,你在做什么?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干嘛扫兴?」

「我管我的员工,你有意见?」

「在场每个人都是你的员工,你何必独独对小书不公平?」

「好啊!去告诉所有『我的』员工,为公平起见,宴会结束,每个人都回宿舍休息。」他冷冷拋下话。

「大哥,你不要太过分……」

胜翊还想说话,洁洁却扯扯他的袖子轻摇头,请他不要起争执,别破坏这个美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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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惯我的过分,欢迎你随时回台北,别忘记,你的员工在台北,不在飞云。」他转身,头也不回。

「大哥……」

洁洁制止胜翊追上去。「不要生气。l

「他不讲道理。」

濠全最不讲道理的地方是,他竟然无视洁洁的失望!

「他有他的立场和想法。」洁洁尝试替大老板说话,虽然她也常看不惯大老板对小书的苛刻。

「不谈那个,来,我要送妳生日礼物。」胜翊转移话题。

「你给我的够多了,一张全新的脸、一套衣服,连我头上的发箍都是你送的!」

「那些是对小姨子的巴结,不算礼物,至于妳的生日礼物,在那棵树下,自己去挖。」他拿来一把小铲子,递给洁洁。

「挖礼物?我不晓得埋在哪里,要是不小心把树挖死……」

「洁洁,妳太小心翼翼了,走近一点,观察泥土表面,朝有红丝带的地方挖下去。」拉洁洁走几步,他的眼中满是鼓励。

「好。」蹲下身,她朝第一条红丝带处往下挖。

不久,她挖出玻璃瓶子,拍掉上面泥土,打开,抽出里面的纸条,纸条写着--

恭喜妳找到我,妳可以许一个愿望,我将为妳达成。

弯弯的眉、红红的心,快乐的洁洁要把快乐送给胜翊,于是她合掌,虔诚许下第一个心愿。

「我希望胜翊记得瀞怡姊,希望他们早一点团圆,希望他们从此幸福喜悦。」

「妳太贪心,这是三个『希望』,不是一个愿望。」

「好吧,我改变说法,我希望胜翊和瀞怡姊一生幸福快乐,可不可以?」

「勉强通过。」对于这个不贪心的女孩,胜翊一心想给她更多。

「那……我要挖第二条丝带啰!」

「去啊!」胜翊站在原处看她。

这次,洁洁有了经验,挖掘速度更快。她拍掉泥土,跑到胜翊身边打开玻璃瓶,抽出纸条和彩券,又是一声恭喜。

「恭喜妳得到第一特奖,有笔五十万奖金,妳想做什么都可以。妳想做什么?去整出一个蔡依林?」胜翊笑问。

「我想拿它来筹办你和瀞怡姊的婚礼。」没有考虑,洁洁一下子决定。

「我认为妳可以有更好的用途。」

「这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用途。」

「随妳,钱是妳的。」

「再挖吧,最后一个了。」

「嗯。」

洁洁热能生巧,一下子便把玻璃瓶挖出来,她从宽宽的瓶口倒出一个小葫芦,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拔下来的,葫芦被晒干了,干干的葫芦上刻着「洁洁」两字和两人的初遇日期。

紧紧抱住葫芦,她好幸福。胜翊想,要是手术台上她不排斥人工美女,那么两个深深的酒窝,会醺醉在场所有人士。

「我喜欢它、我喜欢它,这个礼物我要自己留着。」洁洁嚷嚷。

她挑选三份礼物中最没价值的一个,胜翊不知道该不该怪罪于她的年少不懂事。

「我不抢妳的,不过,妳一定不晓得,它是妈妈了。」胜翊说。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带妳去看。」

十指交握,胜翊牵住洁洁,怕她在漆黑崎岖中摔倒,他带着她走到牧场东南方。

黑黑的路上没路灯,她不害怕,一手抱住她的「洁洁葫芦」,一手有他的手握着,牵啊牵,牵上她的安全感。

他们走很久,约十几二十分钟,弯弯的月牙儿,在他们身上投下柔和光晕,手电筒照在地上,摇摇晃晃地拉起两人身影。

他停下,她跟随,在他身边,安全无限。

「妳看。」手电筒指向地上瓜苗,

「那是……」

「是妳手中的葫芦子种出来的。」

「你好厉害!」

「我不厉害,厉害的是那些生命,小小的,一颗一颗,毫不起眼,我没想过,它们会长成郁郁青青,浓密一片。」

「因为生命有无限可能,对不对?」

「对。」

「不管道路多坎坷险阻,只要有勇气、挺直腰杆,再辛苦都会撑过去,对不对?」

「对。」

「那么我不害怕了。」

「妳本来就不需要害怕。」有他在身边,谁都伤不了她。

「谢谢你,不管将来我碰上什么事情,我都会记住今天。」

「很好。」

胜翊环上她的肩。天上的月、地上的绿苗,这夜,他把积极乐观带进洁洁心间。

正文 第五章

「洁洁,我们去骑马。」胜翊关上计算机,从窗口望向正在花圃工作的洁洁。

很多人都说他把洁洁系在裤腰带问,要找洁洁,很简单,瞄瞄牧场四周,找个高大男人,就可以看到洁洁他身边。他不反对这种说法,因此事实不会因为反对而不存在。

「好啊,再等我一下下。」洁洁的草没除完,她不喜欢做事做到一半。

胜翊从抽屉里拿出一顶新帽子,走到洁洁身边,拉起她,避到屋檐下。

「妳要学会保护伤口,它才会回复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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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拨拨她的头发,束成马尾,动作轻柔而细腻,没人能想象这个画面,尤其是听惯胜翊发号施令的下属。

人生很奇怪,常常是碰到一个人,第一眼,你就确定对他的感觉。认识洁洁,没有道理的疼惜充斥他的心,对她,他有使命,很难解释,但直觉认定,让洁洁快乐,是他最重要的事情。

他的眼光太深情,洁洁被看得心跳怦然,咬咬下唇,她轻咳两声,伸手在他眼前挥挥,挥掉自己无从理解的心悸。

隐隐地,她发觉对自己的不确定,不该有的感觉泛滥酦酵,错误的幻想、错误的期盼、错误的爱意酝酿。

不行啊!她怎么可以这么可恶?瀞怡姊代她受伤,他是瀞怡姊最心爱的男人啊!她怎能不顾一切掠夺?别忘记,她的存在是为了守护他们的爱情,是为了补偿罪恶。

没错!别胡思乱想,妳是他的小姨子,他待妳与他人不同是理所当然。

「你在看什么?」

微笑,洁洁假装自己没心虚。

「我在看妳。」他答得坦荡。

「我很好看吗?」眨动灵活双眼,她真正能登得上台面的,大概只有那双大眼。

「谁敢说妳不好看!」眉扬,就是新好男人,也有鸭霸的一面。

「有你这个恶势力在身边,谁敢说实话?拿我比比小书和瀞怡姊吧,我实在看不出自己哪里好看。」

小书很美,她的外形美、她的忧郁美,在洁洁的认定中,小书是美的代言人;而瀞怡姊,则是她一生追随的偶像。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美,我不认为妳比谁逊色,对自己有自信点,妳的人生需要更多的自信来支持。」

「像你这样吗?」

「对,我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的所有决定,相信我的决定将导致成功。」

「我见过许多男人,只有你能对自己这么笃定。」

「笃定没什么不好,把情绪花在自卑上面才是浪费。」

「嗯。」洁洁同意他的话。

「我们去骑马吧!」

拿起帽子,他亲手为洁洁戴上,系起帽带,调调整整,直到他觉得满意。

握住洁洁的手,这双手他已经握得很自然习惯。

走在他身侧,洁洁突然问:「你想念瀞怡姊吗?」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讶异自己竟没预计中想念。不寻常!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不是吗?他应该日日想、夜夜思,没道理只在洁洁提及时想起。

然而,他还是回给洁洁一个正面答案。「我想。」

「我也想,但我知道一个理论。」

「什么理论?」

「思念是一座山谷,你越想填平它,它就越见深壑。」

「妳在建议我,对瀞怡的思念不闻不问。」

「不,我建议你把它当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在思念时汲取你和瀞怡姊在一起的快乐,期待重聚。」

点头,他揉揉她的头发,笑说:「我接受妳的建议。」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被瀞怡姊什么特质吸引?」

「她的爽朗率真、她的大方活泼,她有着和都会女子截然不同的气质。」

「你以前认识的女生气质特殊?」她没谈过恋爱,不晓得男人看女人的标准在哪里。

「我认识的泰半是富家千金,挥金如土、自我中心,她们要男人对她们时时呵护,不管是否发自真心;她们以男人对她们的将就度来判定爱情,却不晓得这种判断方法往往是造成分手的主因。」

「她们是种让人不太容易了解的生物。」

洁洁摇头。她怀疑男人的处处妥协会带来什么快感?光是牧场上下对她的包容客气,都让她难以习惯,她宁愿大家对她和对小书一样,她不喜欢特权、不喜欢与众不同。看来,她没有当千金小姐的命!

「所以见到瀞怡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她很不同,之前,不做作、不摆架子的女生,我很少见。」

「瀞怡姊是值得你爱的女生。」

「我了解。」

「你要好好爱她,别忘记她,更别爱上别的女人。」表面上她叮咛胜翊,事实上她是藉由叮咛,断绝心中不时升上的奇异感觉。

「妳要不要对我施个锁心咒,让我对所有女人视而不见,一心一意只想着瀞怡?」

「可以吗?这种咒语要到哪里学?」她问得认真诚恳。

锁心咒,锁得了男人想飞的心,一定也能锁住自己脱缰的心情!

「妳还真以为有这种咒语?笨!」

揉揉洁洁的头,胜翊爱上这个动作、爱上对她亲昵,至于为什么,因为……因为她是他的亲戚。

「没有吗?」一丝可惜浮在脸上。

「当然没有,有的话天下会大乱。」

「为什么?」洁洁反问。

「要是有这么便利的东西,人人不需要费心经营爱情,不管虐待攻击、不管是否欺凌,只能专心一意对待一个人,不能离开、不能结束,岂不是太不公平?」

「可是,有了爱情锁心术,男人不外遇、女人不制造家庭悲剧,所有小孩都能在安全自在的环境下长大。」

「换了妳,妳愿意无条件接受妳不爱的人,舍弃妳想爱的人,只因为一个咒语?」胜翊问。

洁洁沉默半晌,最后的回答是--

「我想,小书被下了这样的咒语。」

「对于别人的爱情,多数外人都无能为力,妳帮不了她,只有她能帮自己。」

「对于你和瀞怡姊的爱情,我可以插手的,对不对?我可以替她维护,对不对?」她不是外人,是亲戚,亲戚的权利不同于外人。

「妳不要太有自信心,她离开两个多月了,没有半点信息,我不确定她对我是不是像妳对她那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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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要求我对自己有自信的,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她爱你,千真万确,盘石不移。」

「但愿,但美国是个开放社会,说不定金发帅哥早早收走她的视线。」

「不会不会,我向你保证。」她好认真,唯恐他不信任。

「妳在担心什么?我不会因为妳当不成我的小姨子,就对妳态度不同的!」胜翊对她开玩笑。

洁洁却当真了,她变得惊惶焦躁。「我是不是小姨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一直爱瀞怡姊,一直一直。」

他被她的认真态度惹笑,回答她:「好啦!不过有条件交换。」

「我同意。」

「我还没说什么条件。」

「总之我同意,不管是什么条件。」

「我要妳留长头发。」

「没问题,可是为什么?」

「我喜欢帮妳绑辫子,不喜欢绑马尾。」

他的理由很奇怪,可她无异议。

马房到了,胜翊找来一匹雌马,扶洁洁上马,跟着他也上马,坐到洁洁身后,驾驭马、驾驭风,胜翊的技术值得称赞。

风里,两人的笑声传入云霄。洁洁不乐见的爱情,在两人之间暧昧酦酵。

牧场里来了新客人,胜翊没带走他的「裤腰带」,便直直迎向前厅。

洁洁愣了愣,被扔下的感觉不好受,怯怯地,她走往前厅,看看来者何许人也。

门外,她撞上小题,两人携手同行。前厅大门没关,胜翊和女人热情相拥的画面落入两人眼底。

洁洁的脚步陡然停下,和她牵手的小题受到连累,也跟着停下。

「洁洁,妳在做什么?」小题回头,瞪住呆立不动的她。

「她是谁啊?」洁洁迟疑问。

「她是我未来的三嫂啊!」小题理所当然地回答。

「什么意思?」

「哥没跟妳说过吗?她叫章于坊,三哥昵称她《章鱼烧》,她是我哥的大学学妹,也是我妈帮我三个哥哥内定的嫂嫂当中,我最喜欢的一个。」

「内定嫂嫂?什么意思。」

「笨蛋,字面上的意思啊!我和哥哥们一到垦丁后全爱上这里,不想回台北,不管爸妈怎么说,没人理会,最后爸妈没办法,只好替他们三个人找了三个未婚妻,希望可爱的妻子能拉回他们的心,顺带把他们的人带回台北去。」

「他们都订婚了?」

「当然,不过仪式不大,没闹上新闻媒体……等等,洁洁,妳那是什么表情?妳不是斩钉截铁告诉我,妳和三哥不是那种关系?我可是很相信妳,没理会别人的谣言哦!」

洁洁没答话,怔怔望向里面。他们的热情、他们的拥抱,是久别重逢的快乐吗?

「洁洁,回神。」小题双手压住洁洁的肩膀摇晃,企图摇出她的意识。

「我、我很好……」她喃喃回答。

「妳最好是很好,否则我一定跟妳断交,看我哥对妳这个假妹妹比亲妹妹还好,我已经很吃醋了,要是妳敢掠夺于坊的三嫂位置,我肯定翻脸!」

洁洁摇头苦笑说:「我怎么会呢?」他身旁轮不到她呀!

「不会最好,我们进去吧!」

小题拉起洁洁,又要往前,她却摇头拒绝。

「我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完。」匆促间,她推开小题,转身往相反方向跑。

她跑过办公室、跑过厨房、跑进她的瓜园,蹲在胜翊亲手架起的瓜棚架下方,双手摀住脸庞,低声啜泣。

心疼得不象样!隐隐抽、重重痛,没有缘由,泼上的酸楚拧了她的眉。

说谎!什么单单对她好?他对所有人都好,说谎!说什么都会小姐做作矫情,他不也选择都会小姐为妻?

他怎么能用那么诚恳的态度对她说谎?他的眼神怎能处处写着坦诚?

洁洁的泪水漫过脸庞,迎风摇曳的瓜叶拂不去她的心哀。

是她错吗?他不过拿她当妹妹看待,她怎真恃宠而骄起来?就算是为瀞怡姊抗议,也不该是心酸心涩!

不心酸心涩,要怎样?生气吗?拜托,弄清楚自己的立场吧!

三嫂、订婚……一个个刺人字眼戳痛她的知觉……洁洁对自己的心哀无能为力。

洁洁,妳很坏!不准伤心!晓不晓得伤心是种背叛?妳背叛瀞怡姊的信任,会下地狱呀!

妳有什么资格伤心?胜翊对妳的种种好,全是为了瀞怡姊,那是她该得的幸福,妳掠夺她的机会,怎还有脸谈伤心?

伤心是错误,妳应该生气,气胜翊辜负瀞怡姊的爱情,妳该向他据理力争,要求他回心转意。

所有的错全在妳,妳要是不住进吴家,狼心狗肺的爸爸不会弄错目标,妳自己毁了就毁了,怎又牵连瀞怡姊一生?

要是妳连她的爱情都保不住,还有什么颜面见她?

捶捶自己的头,她自问:妳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在胜翊身上贪求爱情?

倏地,「贪求爱情」四个字重重敲上她的脑神经。

不、不行、不可以!妳没有!妳没有的对不对?妳并没有在胜翊身上贪图爱情。妳喜欢他、敬他,因为他是妳的姊夫,妳并没有幻想过他爱妳,只是单单纯纯崇拜他……

洁洁慌了,她被莫名其妙的四个字定了罪。

「洁洁,妳躲在这里做什么?」

胜翊拍拍她的肩膀,她像被芒刺刺到般弹跳起来,迅速退离他三步之外。

没有!她从不幻想他爱自己,她非常清楚,胜翊属于瀞怡姊,不属于她。

乍见洁洁满脸泪痕,胜翊的心绞成一团,痛的感觉蔓延,没有经过思考,纯粹的反射动作,他将洁洁锁进自己怀内。

湿湿的唇吮干她的泪,顺着她的泪、她的颊、她的唇……胶着的唇、胶着的心,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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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在预计之内的动作,同时控制两个人。那是什么感觉?和了酸的甜、增了苦涩的甘,洁洁无法拒绝,只想沉沦……

她纵容自己暂且忘记瀞怡,容许自己自私地品尝感觉,他的气息、他的温暖,她梦中的情人呵!

终于,他的唇离开她,但双手仍将她牢牢抱紧。

「答应我,不准哭,再也不准哭。」

他知道他的要求不合理,但他不管,因为每次见她哭,他都有拥她入怀的冲动,都有想吻去她泪水的冲动,就像自己此刻正在做的事情。

在他怀中,许久许久……洁洁的理智一点一点回笼,罪恶感迅速增生,她的自私、她的纵容,她是多么可恶的坏女人!

弯弯的柳眉皱起,洁洁推开胜翊,郑重问他:「你怎么可以吻我?」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对象是自己--妳怎么有权接受他的吻?

「那是……是惩罚,惩罚妳爱哭。」他找来借口。

他没深思过自己,为什么每次对她的温柔,都要费心寻借口。

「如果我不哭,你就不吻我?」是不是他不吻她,她便停止幻想?后面两句,洁洁没教问号出口。

「对,人格保证。」胜翊说。

洁洁点头,这个答案牵强,但至少它能镇住溃堤的罪恶感。

「告诉我,妳为什么哭?」季扬找来话题,解除尴尬。

「小题说那个叫章鱼烧的漂亮女生,是你的未婚妻。」

「妳为这个伤心?」

「对,如果她是你的未婚妻,瀞怡姊怎么办?你爱她,她爱你,你们应该携手走过一世纪,不应该让任何原因破坏。」洁洁嘶喊。

「妳对她真忠心!」胜翊让洁洁的激烈吓一跳,她向来温和。

「她到美国之前,要求我照顾好她的爱情,这是我的责任义务,我必须认真做到。」

「放心,妳没有渎职,于坊并不想嫁给我。」洁洁的忠心竟让他怏怏,不过,为了宠她,他决定教她安心。

「可是小题说……」

「于坊和我一样出生在强权家庭,有对想主导我们婚姻的父母亲,我们反对这种作法,但反对无效,只好表面妥协,私下再想办法。她是我大学学妹,我们谈过,先接受订婚协议,替自己多争取几年自由,直到我们各自寻到喜欢的伴侣。」

「可是你们……很亲热。」

「我们是哥儿们,从小一块长大,她不当我是男人,我也从没拿她当女生看。」

「所以,你不爱她?」

「爱,亲情那种。」

「所以你不会在她掉泪的时候……吻她?」她阻止不了小心眼和计较。

「她是半个男人,不会流泪。」

「万一呢?」

「那么,我的肩膀会借她靠一靠,当然要在她哭得很惨的情况下。」

胜翊的答案让洁洁很满意,微笑出现,阳光露脸,心酸暂时蒸发。

「没事了?」胜翊对她的笑颜问。

「没事。」

「可以去见见我们的客人啰?」

「客人?谁?」

「章鱼烧啊!妳可以借机向她证实,我说的话是不是句句属实。」

「我才不需要向谁去证实你的话,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她信他,笃定。

就这样,一场风波淡去,他们谨守分际。姊夫、小姨子,洁洁坚持他们之间,只是亲情。

洒满花瓣和亮纸片的红色地毯,缀满气球与鲜花的会场,小花童的笑闹声、宾客的鼓掌声,处处喜气洋洋。

这是-场婚礼,整村子的人全到齐,连里长都被邀来当证婚人,光是牧场的员工,就坐掉一半椅子。

洁洁站在门外,不安地拉拉礼服,碰碰颊边淡到几乎看不出的伤痕,她有期待,也有焦慌,幸福的是,胜翊的手始终握住她的,没放开过,就像她躺在手术台那次。

结婚进行曲响起,她勾住胜翊的手缓缓往前行,期待着牧师问她那句--「洁洁,妳愿不愿意嫁给胜翊为妻?」

突然,门口一阵骚动,她和胜翊同时回头,吴妈妈推着轮椅上的瀞怡姊往里走。

瀞怡姊脸颊瘦削,空茫眼神望住新人,苍白手指指向洁洁,未控诉,她已心寒。

「妳对不起我,妳窃取胜翊对我的爱……」

吴妈妈声泪俱下,对洁洁说:「洁洁,妳怎能这样残忍?我对妳不好吗?要不是妳,瀞怡会变成这个样子吗?摸摸良心,我们哪里对不起妳?供妳吃住、疼妳惜妳,妳竟然用一场婚礼来羞辱我们!」

突然间,宾客里出现骚动,洁洁的母亲站起来,凉快的薄纱里面,只有一套鲜红色比基尼,她叼着一根烟,冷笑说:「我早说过她是坏种、黑心肝,和她那个死鬼爸爸一模一样。」

这时,所有人议论纷纷,突地,一只咖啡色的米酒瓶被拋进来,洁洁的父亲出现。

他醉醺醺,步履不稳、歪着身子,扭啊扭的扭到她身边,大声说:「闭嘴,今天是我女儿结婚,谁都不准闹场!」

然后,他看见瀞怡,涎着脸,走到轮椅旁,勾住她的下巴问:「喜不喜欢我带妳玩的游戏啊……」

瀞怡掩面大哭,现场乱糟糟,洁洁回首,发现胜翊不见了,拉起裙子,她想逃,可是没走几步,她便摔倒在地,把满地花瓣压成泥。

父亲张扬的嘶喊着:「我强暴她了,呵呵,我强暴她……」

瀞怡的哭嚎、吴妈妈的尖叫、洁洁母亲车灾乐祸的冷笑……一波波袭上洁洁的耳畔……

「不要、不要、不要……」她的声音让震天价响的爆吼阻断……

洁洁醒了,她吓出满身冷汗,冲进浴室里,用冰凉的水洒满脸庞。

对着镜子,她一次一次对自己说:「我不爱他,我不能爱他,胜翊是瀞怡姊的爱人,他们应该圆满。一

宣誓似乎已经不够,她扭开桌灯,拿出信纸,模仿瀞怡的笔迹写下两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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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翊:

请教教我,如何告诉你我有多想你,我的梦中天天有你……

从此,替瀞怡写信给胜翊,成了洁洁的重要工作之一。

写完信,拿出日记,接在虚伪之后,她面对自己的真心。

每个月底,洁洁总会失踪两天,刚开始,胜翊尽量不追问,可是到后来,洁洁的闪烁其词让他受不了,于是,他决定跟踪。

从她坐上公车开始,胜翊就驾车尾随其后。进入屏东市区,她下车,走进街道旁,遥遥地,她望向远处清凉女郎。

洁洁站了很久,不觉脚酸,她的眼光没离开过那位女子。

胜翊等得够久了,他停好轿车,走到洁洁身后。

感觉身后有人,她回头,出现眼前的胜翊让她吓一大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心脏狂跳。

「我跟踪妳。」胜翊实说。

「为什么跟踪我?」

要是他始终不出声,她没发现,这一跟,他会一路跟到瀞怡姊的疗养院,到时,她怎么圆自己的谎言?想到这里,洁洁顿时汗水涔涔。

「我对妳的二日失踪记很感兴趣。」

「你……你可以直接问我。」洁洁讷讷。

「我一直在等妳主动开口告诉我。」

「对不起,这是……我的隐私。」

「我记得关于隐私权的部分,我们已经讨论过。」他坚持青少年不适用隐私权。

她看他,他回看她,这回,他没意思妥协。

「好吧,找个地方,我们坐下来谈。」洁洁拉起他的手,走到附近冷饮店,面对面坐下。

「她是……」说起母亲,洁洁语顿。

「我在等。」胜翊用眼神鼓励她。

「她是我的母亲,十六岁嫁给我父亲,婚后两人感情不睦,我的幼年在他们的吵架声中度过。我没上幼儿园念书,每次他们吵架,我就躲到附近幼儿园里,荡着秋千,望着云,我没手表,不晓得时间,总是能拖就尽量拖延。」

「妳在拖延什么?」

「我不敢回家,要是回到家,他们其中一人在,而刚好余怒未消的话,我会被打得很惨!厉害吧!才四、五岁,我就懂得趋吉避凶。」她的话中有淡淡苦涩。

有很长的一段青少年期,她不断问自己,为什么要被生下来,承担他们的愤怒?

大手包住小手,胜翊心疼,喂她一口奶茶,他只给她吃甜,不给她其它滋味。

「知不知道,他们只有什么时候才不吵架?」

胜翊摇头。

「两人都喝醉酒的时候。」洁洁公布答案。

「两夫妻都酗酒?」

勇嗯,当他们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我就会数着地板上的空酒瓶,拿来水桶,装满瓶子,走到杂货店换钱。换完钱,我会偷五块买柠檬糖,装在口袋里,把剩下的钱带回家,放在电视机上面,他们醉胡涂了,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喝掉多少瓶酒。」

「收回扣?了不起!从小就显露出当奸商的特质。」

「没办法,我太喜欢柠檬糖的味道,酸得让人瞇眼。」

「下次我买柠檬原汁请妳。」

「不稀奇,我曾经拿柠檬当橘子吃。」

「妳疯了?」

「不是发疯,我需要一点刺激来告诉自己,我还有感觉、还活着。」

「什么事情让妳觉得自己已死?」他预期,更沉重的故事即将揭晓。

「我七岁那年上国小了,有天从学校下课回家,撞见他们吵架,他们吵得很凶,我爸爸拿空酒瓶往妈妈头上砸,血从她额间冒出来,两人都吓傻了。

妈妈的反应不是呼救,而是跑到厨房拿菜刀,追着要杀爸爸,他跑到外面躲起来,妈妈一怒之下,收拾行李离家出走。

后来我从邻居婶婶口里知道,是爸爸赌博输了,对方要他押出一个人,他们本来想把我押出去,可是我太小,人家不愿意收,爸爸没办法就要押妈妈,让她到茶室接客。」

这段故事胜翊隐约听邻居说过,在洁洁发狂杀伤亲生父亲那天。

「爸爸回家后,气到不行,吼骂我没把妈妈留住,他把我绑起来,吊在横梁上,用皮带狠狠抽打我。那些伤都不在了,只有脸上的香烟疤还留下,造就你认知中的黑白郎君。」幽幽叙述,她不敢翻出情绪,生怕一个波动,泄露秘密。

「他太可恶!如果妳愿意,我花钱雇两个杀手,砍手剁脚,把他塑成一个坐不了赌桌的小圆球。」

「放心,除非没头,否则他绝对会在赌桌上寿终正寝。」对父亲,她还不了解吗?

「他有头才怪,有头脑的人不会对亲生女儿做这种事。」

「没办法,我是无脑男的女儿。」

「是妳太倒霉。」

「不过,遇见你,我的霉运终止。」

「说得好!后来呢?」

「后来我在父亲有一顿没一餐的养育下长大,高一那年,我在上学途中看到我母亲,她正在街边拉客。不管她有没有被爸爸抵押掉,她还是逃不了堕入风尘的命运,可不可悲?

我没认她,但有空时,就会来看她,遥遥望着、想着,她是我的隐私,我不希望你们碰在一起,我希望能保有我的自尊心。」

「这是妳月休的工作内容?」

「对。」洁洁回答。

点头,他妥协,拿出手机交到洁洁手上。「我不反对妳来看她,不过,带着我的手机,我要随时找得到妳。」

他没想过去限制谁的行动自由,可是限制洁洁让他觉得安全,至于为什么?他放弃思考这类问题,因为问题总会在绕到瀞怡身上时打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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