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那時懷孕了。
“那時”……代表了孩子已經不在了嗎？
小煜的臉色唰地變成慘白，他看著她的眼，緊握著她的肩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吃了高劑量的避孕藥，結果還是懷孕了。醫生建議我拿掉，因為胎兒畸型的可能性極大。”她低聲地說道，雖然每一個字仍然刮著她的心，但她已經知道如何去忍耐了。
“你的身體還好嗎？” 小煜的聲音顫抖著，他的手臂顫抖著，他頭重腳重，呼息紊亂。
“身體還好。但是，心裏很苦。”她苦笑地老實說道：“我確實不想有孩子，但既然有了孩子，我又怎么可能狠心到想拿掉？那畢竟是一個生命。但是，我又如何能冒著孩子畸型的危險……”
“你這個傻子！為什么不告訴我？” 小煜低吼了一聲，猛力地緊抱著她，力道重到兩個人都喘不過氣來。
“我說不出口……”她揪著他的衣衫，將臉深埋在他的胸前。
小煜抬起她的下顎，沉聲說道：“那不是你的錯。”
小薰的眼淚被他逼出來了，淚水暴雨般地衝出眼眶，她張開口，崩潰地大哭了起來。
“怎么不是我的錯……我吃避孕藥的心態就是不對……我是因為不想負責任，只想享受……所以才選擇了吃避孕藥啊……如果我現在已經結婚……我可能是為了想在事業上衝刺而吃避孕藥……不想有孩子……那還師出有名……”她泣不成聲地懺悔著自己的錯，哭到整個人無力到只能由他攙扶著。
“我也有錯。我也不該因為你吃了避孕藥，就沒使用保險套。在我還沒說服你嫁給我之前，再多的避孕措施都不嫌多餘。” 小煜拿出手帕，拭著她的淚，可他的眼眶也是紅的。
怎么會遭遇這樣的事情呢？
“你這樣說，只是讓我更覺得自己混賬、更配不上你而已。”她啞聲說道。
“愛情的天平裏，沒有什么配不配的道理。”他握住她的下巴，鎖住她的眼。“遺憾與錯誤，如果能讓人從中學會珍惜，那么就沒白白痛苦了，知道嗎？”
她點頭，卻還是停不住淚水。
小煜低頭凝望她——
她完美的粧，哭壞了。眼線暈著眼眶周遭，睫毛沾黏著，狼狽得很。可她被淚水洗凈的眼，純凈得像個孩子，可憐地瞅著人，擰疼了他的心。
“那么……對於我之前的固執與不願改變，你還在生我的氣嗎？你還堅持要和我分手嗎？”她抓住他的手，低聲問道。
小煜沉默地垂下眸，並未直接回答，只是直接把手帕放入她的掌心裏。
小薰苦笑地握緊那方被她的彩粧染得又紅又黑的手帕，微聲說道：“你還在生氣。”
“我當然會生氣，氣你為什么不早一點告訴我！” 小煜雙眼如燃燒烈焰，亮熾得刺眼。“我難道就這么不值得你信任？我難道是個只能同甘而不能共苦的男人嗎？”
他的心痛大吼像一顆地雷，轟然悶聲在屋內炸開來。
四目相望，彼此眼裏都有著震驚。
他怔愣地看著她，快速地轉身坐進沙發裏，將臉埋入雙膝之間，清瘦身子不住地顫動著。
“小煜……”
“別管我——不是只有你有情緒，我這些時候又何嘗好過？以為你在分手之後，會痛定思痛，會對我們的未來有一層新體悟，你卻只是傳來一些無關痛癢的簡訊給我。那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