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非常盛大而温馨的婚礼。
「拍照喽,新郎、新娘子笑一个!」
「哇,新娘子真是漂亮耶!连身为女人的我都看得目不转睛,难怪庄大律师对她死心场地的。」
「说得也是。我相信他们婚后一定会很幸福,而且百年好合!」
一袭雪白婚纱的周大牙挽着夫婿庄敖犬的手,笑容满面地接受众多亲友的祝福。甜蜜的气氛让宾客们好羡慕,也非常感动。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对情侣终能成为眷属有多么不容易。
新娘子大牙因车祸而双目失明,但,她脸上的绝美笑容却说明了她此刻有多幸福。
敖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娇妻,两人下时低头说着亲密话。
大牙的失明不会对他们的婚姻造成任何阻碍,因为,她与敖犬之间拥有的是最珍贵的真情。
不管大牙将来是否能接受眼角膜移植而复明,他们对未来都充满了信心与憧憬。
观礼席上的小杰看着这对恩恩爱爱的小夫妻,并和同桌的好友——王子、阿本、小煜等人打过招呼后,便趋前走向敖犬。
「敖犬!」他对着喜气洋洋的新郎官道。「恭喜你终于如愿抱得美人归!不过很抱歉,今晚我恐怕无法待太久,我准备搭明天一早的班机回纽约,医院里还有重大手术等着我。」
「我明白。」敖犬微笑地抱住好友,真诚地道:「谢谢你!小洁,我能拥有今天的幸福,有一大半功劳都归于你,我跟大牙都非常地感谢你!」
披着婚纱的大牙眼眶里涌起泪雾。是啊!她跟敖犬能顺利完成婚礼,小杰可是第一功臣。当初如果不是他机警地察觉敖犬的不对劲,并当机立断地由美国赶回来,阻止敖犬去做儍事的话,他们现今也无法得到幸福。
小杰扯着嘴角,露出淡笑。「无聊!朋友之间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好好照顾大牙,我走了。」
深深地看了大牙一眼后,小杰转身离开。虽然大牙双目仍失明,但他坚信,她会是个最好的妻子,一定可以带给敖犬欢笑。
才走出宴会厅,新郎官敖犬却快步追过来,拦住他道:「小杰,有一件事,呃……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
敖犬的神情显得很犹豫,踌躇半晌后还是道:「是关于……关于筱婕……」
最后那两个字令小杰神色大变,冷峻地道:「不要提她! 敖犬,你应该明白,我不想听到有关张家的任何消息!」
敖犬仍试图帮筱婕解释。「可是,筱婕这几年一直跟我打听你的事,我知道她对你用情很深。小杰,不要这么残忍,当年的事与筱婕无关,不是她的错——」今天他能跟大牙结为连理,小杰居功厥伟,因此他衷心希望剑渊也能打开心中的死结,也能得到幸福。
「够了,不要再说了!」小杰严厉地打断敖犬的话,眼眸阴骛。「我真的不想再见到张家的任何一个人,或听到任何跟张家有关的事。」
那段记忆太残酷了,只要一回想,周遭便仿佛充满了血淋淋的气味……他永远不想再见到张筱婕!
「好吧,我懂了。」敖犬颓然地放弃继续游说的打算,他很明白,剑渊跟宋芙湘之间有着太多解下开的死结。更何况,感情的事除非当事人自己想通,否则外人是无权过度干涉的。
小杰敛起眸底的冷芒,重重地拍着敖犬的肩头。「我走了,好好对待大牙。」
一说完,他便迅速地走向电梯,似乎急于逃避跟筱婕有关的任何话题。
望着小杰大却笼罩在阴霾中的身影,敖犬忍不住叹了口气。唉,如果说他跟大牙之间曾经是苦恋,那么,小杰又何尝不苦? 筱婕更是无辜得令人心疼。
他只能衷心地祈祷,希望上天也把好运降在小杰身上,让他早日挥去阴霾,寻回真正的最爱。
坐上计程车后,小杰的眉头皱得更紧,冷峻的脸庞更添寒气。
张筱婕……只要一想起她的父亲张华泰那副卑鄙无耻的嘴脸,便令他作呕!而张华泰当年对他的父亲廖均年的无情陷害,更令他已经结疤的心房再度被血淋淋地撕裂!
回想着父亲含冤而死时,眼底的不甘和怨怼,小杰心底的仇恨便像熊熊烈火般不断地燃烧。
他恨自己的没用,无法解救被陷害的父亲;他更恨罔顾多年交情,为了保住自己政治前途而残忍陷害好友廖均年的张华泰。
他恨!五脏六腑之间全写满了对张家的怨恨。
他能以第一名由T大医学院毕业,直接以公费保送到纽约继续攻读医学博士,并成为知名的心脏科权威,在医界饱受尊崇,靠的就是这股深沉的恨意。
他发誓一定要功成名就,要为廖家争光。他更立誓有朝一日一定要亲手撕去张华泰假仁假义的嘴脸,让人看清当年政坛弊案的真相,还给枉死的父亲一个公道。
至于筱婕……剑渊的脸上掠过万千复杂的情绪,但,他迅速把不该有的感情敛下,换上冷漠。
他跟宋芙湘之间的恋情早就结束了,在宋华泰陷害父亲的那一瞬间,便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筱婕再也无法进入他紧闭的心,他对她只剩仇恨,没有任何不该存在的情愫。
下了计程车后,小杰来到郊区的一座墓园。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这个时候墓园不太可能还有人,可是,越接近父亲的墓地,他便越清楚地看到有一个纤细的身影跪在墓碑前。
把一束白色的玫瑰供在墓前,筱婕双手合十,在心底无声地诉说着——
廖伯伯,我又来看您了。也许您不喜欢见到我,但,身为晚辈的我,只能以这种方式来祭拜您。
她几乎一周都会来墓园两次,为廖伯伯的坟墓拔除野草,供上新鲜的花束。
这么做不是祈求他能原谅自己父亲张华泰当年所铸下的大错,她只是不忍见到廖伯伯的坟墓因无人整理而荒芜。
自从小杰带着身体虚弱的母亲正式定居纽约后,筱婕便养成了定期来整理廖均年墓地的习惯。
小杰……一想到他,她的心底便一阵抽痛,她曾以为自己的心早因多年的痛楚而麻痹了,但,听到他回到台湾的消息,她的情绪便处在极端下安,又期待、又畏怯的矛盾之中……
她想见小杰,好想好想,想得快发疯了!但,她还有什么脸见他?
她很清楚多年前那段轰动台湾政坛的丑闻,全是自己父亲张华泰一手造成的,廖均年只是代罪羔羊,是最无辜的牺牲者。
一生廉洁自守的廖均年,却被新闻媒体无情地冠上「贪污、舞弊、勾结厂商收受钜额贿赂……」等不堪的字眼,最后终于含恨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