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
偶尔吹面而来的风都带着燥人的热气,学院的教学大楼似乎被烈日蒸腾出了白烟,轻手一碰都被灼痛了指尖。
鬼鬼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机车上的冷漠背影,从刚才到现在她和他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说话。
终于,他开口了:“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还有事。”
咬了咬下唇,张开口却是一句荒唐得要命的话:“倪````倪````倪丫头同学让我来劝你不要参加那个什么武林大会````”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沉默`````
王子僵硬的背脊微微颤动,似乎冷笑了一下。他抱着头盔从机车上跳了下来,碧蓝的瞳仁清澈透明,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她让你来劝我?她把你当成什么人了?你``````”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声音轻如羽毛飘落:“对我重要吗?”
鬼鬼怔住!
“王子`````你不要这样`````”心痛得快炸开了,难过得无法呼吸~~~~~~~~
“那我要怎么样?”他对她挑眉。
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论是受倪丫头拜托也好,还是出与对同学的关心也罢,我都希望你考虑清楚,毕竟这不上闹着玩的。”
他冷哼一声转过身,把头盔放在机车的后坐,他和她都愣了愣,这个后坐,曾经——专属于鬼鬼。
他的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坐垫的边缘,蓦地收回手拿起头盔:“我要走了。”
就在他转身要踏上机身的那一刹那,后面突然传来鬼鬼震惊又颤抖的声音“王子.....”
他刚转身她就扑了上来,眼里含着晶莹的泪光,嘴唇颤抖,双手也颤抖地抚上他干净的颈项——那里微露着几条殷红的血痕,肌肤似乎被什么东西划开,触目惊心。
“她`````她`````她又打你了?”晶莹涕透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掉落而下,心痛的目光紧紧地凝视在他的伤处。
他皱眉,眼神复杂地盯着她。他一把抓下她的手,搁在胸前,双眸深深望进她的眼里,声音冰冷:“吴鬼鬼,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你这样假心假意地为我演戏,太浪费表情了。”
她咬着嘴唇不住地摇头,喉咙干裂得说不出话。
他放开她的手,改捏住她的下巴,手微微向上一抬,让她对上他的眼眸:“你的眼泪未免也太不值钱了,收起来吧!”他的手微微一用里,满意地看着她微痛地皱眉,他嘴角轻轻向上一抬,笑意却未达眼中,狠狠地说道:“我绝不会忘记你那天对我说过的话!”他松开她,转身踏上机车,发动引擎,头也不回地离开。
该死!看到她的眼泪自己竟然会心痛!他认识的鬼鬼一向都是乐观开朗的,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她的担忧、她的心痛,他都看在眼里,可是,每当他就要心软妥协的时候,脑中都会突然浮现那天她决绝的话语:“是的!我喜欢他!他比你温柔比你体贴比你好比你强一百倍!我喜欢他远胜过你!你在我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王子沉痛地闭了闭双眼,内心一阵绞痛,她的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利刀插进他的心房,淌着殷红的鲜血。
机车后的尾气咆哮了两声,飞速消失在校道拐弯处。
鬼鬼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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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王子的妈妈又打他了?”敖犬的笑容僵了片刻。
鬼鬼点点头,一想到烈被邱妈妈抽得遍体鳞伤,她的心就一阵揪痛。
“敖犬,你跟王子是从小一起张大的,又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你对王子的家庭一定很了解,”她顿了顿,继续说,“我想知道烈的母亲为什么会疯?为什么她一发病就..就用鞭子....伤害丸子?”
“你不知道吗?”敖犬略显惊讶地看着她,“我以为王子告诉过你。”
“他不肯对我说。”大概是怕她担心吧。
“其实`````”敖犬的视线飘向远方,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王子的父亲是美国人,这你知道吧。”
“恩。”
“他因为迷恋我们中华武术而来到中国,认识了王子的外公‘神裂鞭’邱刚。不仅拜他为师,还把自己的中文名字姓‘邱’,”敖犬慢条斯理地说下去,口气里没有一丝波澜,“邱刚有个养女,不仅人长得漂亮,对武学也极具热情,王子的爸爸成了她的小师弟。”
“邱刚的这个养女就是王子的母亲?”
“恩,后来我不说你也应该猜得到。”
“相爱,然后结婚生子。”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敖犬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双手插在裤带里,微笑:“他们并没有结婚就生下了王子,就在王子的父母准备结婚的时候,王子的美国爷爷找了到他爸爸,这时候,所有人才知道王王子的父亲原来是美国石油大亨汤姆-爱德华的儿子。”敖犬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鬼鬼,继续说:“不必这么惊讶,事实的确如此,汤姆-爱德华强制性的将王子的父亲带回了美国,再也没回来过。”
“那王子的母亲~~~~~~”
“邱阿姨曾经去美国找过他,但王子的父亲已经在美国跟一个财团的千金结婚了,邱阿姨伤心地回了国,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邱阿姨的病情时好时坏,发病的时候就拿着鞭子乱抽一痛,最惨的就是....王子.....`”敖犬闭了闭眼睛,脑中闪过王子背部那些新的、旧的、或长或短的伤疤,理了理情绪,说:“而病好的时候,她会跟正常人一样,做饭、洗衣、做家务,还会心疼的给王子敷药`````````”
鬼鬼揩干了脸上的泪水,问道:“王子为什么不送邱阿姨上医院?”
敖犬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张口大笑,最后转头凝视着她:“送医院?让王子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关进那个到处都是大堆精神病的地方?那她不发病的时候呢?你让她怎么过?你让王子怎么过?他受得了吗?”
“所以.....所以.......王子,就独自承受着那些........痛苦...........”她的心好痛,原来王子一直都默默承受着这么多~~~~~~~~~`
敖犬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一丝愁绪溢上他漆黑如星的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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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儿?”小杰看着在玄关口穿鞋子的鬼鬼。肯定是出去约会!要不怎么会把妈妈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裙子翻出来穿?平常她都舍不得穿出去“招摇撞骗”的。
“去哪儿要向你报告吗?”
“是不用向我报告,但你别忘了,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参加比赛了,你得整理你自己的行李。”
“去比赛的是你又不是我,我着什么急。”鬼鬼打开门,对他做了个鬼脸,“撒哟啦拉~~”
终于到了她和王子约定的那个日子,她起了个大早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粉红色的连衣裙裙角裹了一圈蕾丝荷叶边,两条细肩带延伸到后腰上的蝴蝶结后,大方,简洁。她还特地把一直束在脑后的马尾放了下来,别上了一颗兔型的别针,显得她比平常妩媚,淡然。
今天,她打算跟他把所有话都讲开,也许他们真的需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也许他们又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
王子,我再不让你一个人承受痛苦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要和你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