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被人們稱為山狼嗎?那殘酷的眼神、孤傲的態度,的確像極了不馴的野狼。
她沒聽過這個稱號,卻直覺的知道,這個稱呼,能讓不少人嚇得魂飛魄散。
潔兒停下竹筷,低頭想了一想。
「那麼,寨主是好人?」她問道
「呃……這個……」君怡一臉遲疑,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有些為難尷尬。
潔兒等著,清澈的眼兒輕眨。
那個男人照顧災民,供他們吃住,又只搶貪官污吏,做的全是義賊的行徑,若不是稟性善良,怎麼會這麼做?
君怡半晌後才開口,刻意轉開話題。
「總之,以後你就住這兒,和你同房的叫筱婕。」她囑咐道。「這裡不養吃閒飯的,早上寅時就要起床,女眷吃飯是在廚房旁邊的長桌上吃,沒事別進大屋去,女人是不能進那兒--」
「為什麼?」聽到最後一句,問兒又開口了。
君怡被問得一呆。「什麼為什麼?」
唉啊,糟了,真是取錯名字了,瞧這小姑娘,問個沒完呢!
「為什麼女人不能進大屋?」
「這、這個還有為什麼,大廳本來就不准女人進去。」君怡有些愕然,一時也說不出原因。
這是山寨裡的規矩,大廳是男人們議事用的,女人不能進去,所有人都心裡有數,視為理所當然,長年來默默遵守著。
「是嗎?」潔兒輕聲說道,低垂著眼兒。
天啊,又是一個問句!
君怡招架不住,連連後退,幾乎就想奪門而出。正巧,有人推門進來,她一見來人,鬆了口氣。
「等吃飽了,你就跟著筱婕一塊兒去做事。」她先吩咐問兒,轉頭再看向另一個小姑娘。「筱婕,婕兒是剛進寨子裡的,以後和你住同房,你帶著她做事,有空關照一下,就這樣了,我前頭還有事,先走了。」
她匆促交代著,然後腳底抹油,即刻拔腿開溜。
三天後,山寨裡的人們才知道,寨主可是檢了個燙手山芋回來。
婕兒美麗和善,輕易贏得眾人的喜愛,可說到做事,她可就一竅不通了。
要她打水,水桶卻掉進井裡;要她生火,她把一張小臉弄得滿臉煤灰,火卻始終點不著.要她煮飯,油沒擱進鍋裡,卻潑進火裡,險些燒了廚房。
一票女眷們心裡知道,潔兒的出身跟大夥兒都不同,以前大概從沒碰過這些粗活。
只是,寨主有令,要留下就得做事,她們雖然心疼潔兒,卻也沒膽子抗令。
想了又想,眾人決定,就派潔兒做些通茶送飯的簡單工作,還要她負責替寨主端送三餐,好讓寨主瞧見,她也有在做事。
於是,天際剛泛魚肚白,潔兒就得自個兒起床,用打來的水梳洗,跟山寨裡的人一同幹活兒。
冰冷的山澗水,讓睡意頓消,她走到廚房,輕聲向廚娘請安,再端起準備好的餐點離開,一路上,清晨冰涼的風迎面教她又清醒了些。
她沿途跟幾人點頭問安,走過空曠的廣場,穿過幾楝木造長屋,往霍鷹獨居的院落走去。
他居住的院落旁,有一片茂密的楓樹林。
時值初秋,所有的楓葉逐漸轉紅,美不勝收。只是,每每踏入這楓樹林,問兒的神經就立刻緊繃起來。
今兒個也不例外,才入林沒多久,細微的聲音就破空襲來,數顆橡實不知從哪兒飛來,全瞄準了她,不斷攻擊。
「住手。」她護著手中的飯菜,低呼一聲。
攻擊仍舊繼續,而且愈演愈烈。
一顆橡實敲中額上的舊傷,疼得她倒抽一口氣,幾次閃避不成,她緊閉著眼兒前進,最後才護著早飯,突圍衝出楓樹林。
一出那樹林,橡實攻擊就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