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牙回高雄休假七天。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嚴聲地拒絕了家人為她安排的相親。管他的什么飯店業精英,她現在討厭男人,她只想要好好地睡一覺。
也許哪天醒來後,她會發現那天受到的屈辱只是一場夢……
只是,她睡到半夜時總是被噩夢驚醒,她怕吵醒家人,不敢哭出聲,只好努力 睜大眼睛,命令自己斂回淚意。想當然爾,覺是再也睡不著了,明明是休假卻養出了兩丸熊貓眼。
她的家人們擔心她,於是精心策劃在她要回臺北的時候,安排了那位原先就該出場的閃亮飯店業精英,專車送她回臺北。
反正,大牙要回臺北了,怒氣也發不到他們身上了。
「媽媽,你們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啊。」敖犬拎著行李站在家門口,萬萬沒想到家人居然還補上了這個臨門一腳。
「不會啊,那個年輕人是你三表哥的朋友,人帥又有禮貌,又愛說笑話,整天都笑瞇瞇的,雖然穿衣服怪怪的,可是你一定會喜歡的啦。」周黃美月熱絡地說道,興奮得左右張望著。
大牙看著媽媽,頭皮卻開始發麻。
媽媽對於帥哥的定義經常讓人傻眼。而且,還說什么穿衣服怪怪的,會不會這位相親者會穿著藍白拖鞋和一件汗衫出場啊!
「媽,拜托你們以後不要再玩這種相親把戲了,好嗎?我回家就是要休息的。」
「這個你再看不中意,以後我保證不亂幫你相親。」周黃美月拍胸脯保證。
大牙苦笑了兩聲,一想到回程路上,還要來上一場五個小時的馬拉松應酬對話,她就想昏倒。
「他來了!」周黃美月用手肘撞了下女兒的腰,暗示女兒站挺身軀。
大牙才抬頭,一輛鮮紅色的雙門跑車風速般地停在他們面前。
「哈羅,各位親愛的。」男人的頭發較之一般男人略短,挂著一副遮住半張臉孔的淡褐色墨鏡,一件極度合身的黑色皮衣,襯出他模特兒般的好身材。
男子明星般的風採讓大牙震懾到說不出話來,尤其是在他把墨鏡推上發際之 後,她更是瞪大了雙眼,看著那雙與敖犬其實神似的眸子。
「你是王子!」大牙低呼出聲。
「你們認識?」周黃美月喜出望外地認為良緣果然天注定。
王子一挑眉,把眼前脂粉末施的清麗女於上下打量了一會兒,他仍然保持著微笑,不予置評。
他對她沒印象。不過,他在外頭荒唐過一段時間,也許曾經和她在一起,而他 不記得,也未嘗不可能。
「我想你應該只是聽過我的聲音,但卻不認得我。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大牙,你哥哥的秘書。」大牙有禮地說道。
「嗨。」王子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了,立刻和她握了下手。
「久聞其名,周小姐。」
「你知道我?」敖犬跟家人提過她嗎?大牙的心跳停止了半拍。
「沒想到馬上被你戳破我的客套之詞。」王子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就這么肆無忌憚地揮灑在空氣裏。
大牙看著王子的笑容,卻挪不開目光了。
兩兄弟相似的一雙眼,怎么會有著如此截然不同的個性呢?
敖犬大笑時,也是這樣嗎?
她從沒看過敖犬那雙冷色眼眸真正開心的樣子。
周黃美月看著女兒和王子互動的樣子,暗自在一旁得意起來。
「伯母,我們下回見喔。」王子調皮地朝伯母眨眨眼。
「下次來高雄時,記得順便載我們家大牙回來。」周黃美月很開心地交代著。
「沒問題。」
王子幫大牙開了車門,順手拎起她的行李放到後座。
大牙揮手和媽媽告別,坐上了車。
「伯母,再見!」
王子坐上駕駛座,送了個飛吻,踩下油門,直奔上路。
「沒想到你表哥要介紹給我的女孩,居然是我哥的秘書。」王子笑望了她一眼。
「臺灣很小。」她應酬地回以一個淺笑。
「你住臺北哪裏?」
大牙遲疑了一會,因為她不認為敖犬會把他們比鄰而居的事告訴他弟弟。
「麻煩你送我到捷運站就可以了?」
「不用跟我客氣。我不是那種明知別人有了心儀對象,還會苦苦糾纏的男人。」王子回頭看她一眼,眼底眉梢全是會讓人沈醉的笑。
「你……怎么知道我有喜歡的人了?」她很好奇。
「因為你看我的眼神,只是純欣賞。」他自信地說道,
大牙大笑出聲,難得開心得笑瞇了眼。「你和你哥完全不一樣。」
「謝天謝地,一家出了兩塊寒冰,光想就不寒而栗。我哥最近還好嗎?」
「就像平常一樣。」她想,他一輩子都不會改變了吧。
「一樣冷漠?一樣不近女色?」王子撇了下嘴角,扮了個鬼臉。
「嗯。」大牙發出一個喉音權充回答。真慘,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敖犬眼裏算不算女色?
「別把自己繃得那么緊嘛,我們還有很長時間要聊呢。」王子拍了下她的肩膀,俊容上的眼睛火力十足地對她放著電。
大牙無動於衷地別開頭,逕自在座位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這一路的車程有五個小時,她並不想想到敖犬——那會讓她心情低落。
再給她一段時間,她就會和敖犬做個了結。
因為敖犬永遠不投入,而她卻太過投入了。
「這個音樂很舒服。」她隨便挑了個話題,只想著不要談到敖犬。
「是王宏恩的第一張專輯「獵人」,整張都是用布農族的語言創作的,很山林、很自然。我的小貓喜歡聽。」
「你的鬼鬼?」大牙睜大了眼,驚訝得揚高聲音。
「對。」王子沒說他的小貓其實是個年輕女孩。
「你們兄弟倆真的很不同,他從來不談自己的私事。」
大牙才說完,馬上就想斷舌頭。她的心思就不能有片刻不放在敖犬身上嗎?
王子的車停在紅燈前,他趴在方向盤上,睨著她一笑——他想,他知道她喜歡的人是誰了。
大牙抿住了唇,難堪地別開眼,因為覺得那雙看似風流不羈的眼裏,有著太多的了然於心,
「從我有印象以來,我哥就從沒像個小孩過。也許在舅媽面前,偶爾會有點孩子樣吧?」王子聳肩,佯裝無事地繼續說道:「我們兩兄弟都是舅媽一手帶大的……」
大牙松了口氣,慶幸王子什么都沒說破,可又故意不經意地訴說著她想知道的事情。
她用唇無聲地說了句:「謝謝。」
王子的手輕拍了下她的肩,而她差一點因為他的體貼而哭出聲。
他們當真是兄弟嗎?
「我媽當年是有名的電影明星,懷了我哥之後,才退隱的。我爸要的是我媽的美麗,他們感情不好,我媽每天都在發脾氣。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哥就一直給我一種置身事外的感覺,他的心思沒人弄清楚過,就連他學成歸國,選擇了金融業而不是回到家族飯店事業,也是毫無預警的……」
一路上,王子說著說著,大牙聽著聽著,卻愈來愈沈默、愈來愈沈默……
她真的要跟敖犬分手嗎?
或者,她該再給那個早熟的敖犬一次機會呢?
[ 本帖最後由 小晴X小咩 於 2009-1-10 14:32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