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犬抱著昏過去的大牙走出了大樓,而外面等著他的是鮪魚。見他們出來,鮪魚迅速上前。
“莊先生,她……”
“她暈了,先送她去醫院吧。”他說。
“好。”鮪魚點頭,立刻轉身跑到車旁,先行打開了車門。
突然,有個人跑了過來,擋住了敖犬的去路。“等一下!”
敖犬目光一凝,神情陰騖駭人。因為擋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而是小祿。
“周小姐她……”縱火後,就立刻在Terry手蔔的接應下逃離現場的小祿,在一個多小時後回到火場。
他沒想到大牙會在火場中,他以為她人應該安全的待在金湯匙。
“你在哪里?”敖犬銳利的目光鎖住了他,口氣嚴厲,“火災時,你什哪里?”
“我……”
“她不是把店交給了你嗎?你為什麼麽沒替她好好的看著店?”
“什……”在他的注視下,小祿牧也不自覺的心慌起來,“這關你什麼事?今……今天店休,所以……”
“滾開!”敖犬冷冷斥喝道。
“你……”小祿又惶恐又焦急地問:“你要帶她去哪里?”
“沒你的事。”敖犬掠過他,將昏迷的大牙放上了車。
見狀,小祿急了,他不想讓莊敖犬再一次從他血前把大牙搶走。因為,他就是為了這個才答應跟Terry合作的。
伸出手,他不知哪來的膽想把大牙搶回來。
敖犬猛地攫住他的手腕,狠狠地瞪視著他。
小祿的手腕被他用力一扭,痛得五官全擠在一起。
敖犬捏住他的一根手指頭,沉聲地道:“你還想彈琴的話,就給我滾遠一點。”
“你……”小祿懊惱卻又無奈。
此時,敖犬不經意的往他手上一瞥,發現他手背上有輕微的灼傷。
他心頭一震,猛地將小祿甩開。從頭到尾沒參與滅火的他,為什麽有那樣的灼傷痕跡?
他不動聲色地坐上了車,關上車門。“鮪魚,開車。”他說。
“是。”鮪魚答應,然後將油門一踩。
敖犬將大牙抱在懷裏,若有所思,沉默不語。
鮪魚覺得他實在太安靜,“莊先生,你怎麽了?”
“沒事。”他淡淡地說,“鮪魚,查一下這場火跟Terry有沒有任何的關連。”
“咦?”鮪魚一怔。
“不要聲張,也不要打草驚蛇,懂嗎?”
鮪魚從後照鏡中瞄到了他的表情,那深沉、陰騖、懊惱憤怒的表情……
“是,我明白了。”鮪魚點頭答應。
** ** **
經過妥適的處理,再打了一針鎮定劑,大牙安靜的躺在病床上睡著。
在醫生的診療下,敖犬才知道她不只嗆傷,就連雙手也有輕度的灼傷。雖然醫生強調不會留下疤痕,他還是因為她受到這樣的傷而心疼不已。
他一個人守在病床旁,兩隻眼睛沒有一秒鐘離開過她。
想來也算慶倖,至少此刻她人還完整的在他眼前;因為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就算要他為此殺人,他也絕不猶豫。
他輕輕地拿起她纏著紗布的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纖細的手指,一次又一次地……
突然,房門開了,有人進來。
“她沒事吧?”
他不必回頭,就知道那是綾子媽媽桑。
得知大牙在這間醫院後,綾子立刻趕到這裏來。
她走過來,看見敖犬輕輕握著大牙的手。神情疲憊、眼裏爬滿血絲的他,是她從未見過的。
她心頭一震,內心有著說不出的歉疚。她從沒存心看見他如此失魂落魄,更沒想到向來冷靜的他,竟然也會為情所苦。
一開始她只是想……只是想……天啊,難道她錯了嗎?
“莊先生……”她一手輕搭著他的肩,“你累了,睡一下吧,讓我來照顧她。”
“不。”他語氣平靜,“我要看著她,我要她睜開眼睛時,第一個看見的人是我。”
聽見他這番話,綾子心頭一緊,眼眶不覺濕熱。
同樣身為女人,她真是羡慕大牙能被一個男人如此深愛著、重視著。
對照她當年在醫院孤孤單單生下女兒的景況,大牙真是幸福多了。
“綾子媽媽桑,”敖犬語氣平靜,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我哪里得罪了你嗎?”
“咦?”她一怔。
“為什麽你要這麽整我?”他唇角一勾,無奈苦笑著,“為什麽要讓我遇上她,愛上她?”
“敖犬……”
“我的世界因為她全變了,我的人生被她完全的攪亂了……”
他低啞痛苦的聲音,讓綾子一陣揪心。“抱……抱歉……”
“能告訴我為什麽嗎?”說著,他轉頭看著她。
迎上他的目光,綾子露出了歉疚掙扎的神情。
沉默須臾,她像是下了什麽困難的決定般,慢慢地從皮包裏拿出了一個小小的,以友禪布包著的小東西。
她該告訴他,該讓他知道,這是她欠他的。
“拿著這個去問令尊吧。”她將那看似隨身物品般珍藏著的東西遞給了他,“不管你問到了什麽,請你繼續保守這個秘密。”話罷,她轉身走了出去。
敖犬接過,打開了包纏著的布,裏面是一柄細長的金色小湯匙。他細細地端詳一下,神情丕變。
金湯匙約莫半公分寬的柄上刻著細緻的幾個字——
吾愛學
** ** **
好熱、好痛、好乾……大牙覺得自己的喉嚨像被塞滿了沙子般痛苦難受,她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眼前是火紅的一片,她看不見前路。腳底下竄著的熱氣灼熱難耐,她不知自己該走往何處。
回頭,她隱約看見了爸爸的鋼琴,而它……已陷入火海之中。
她哭了,想掉頭去保護爸爸的鋼琴,可是火紅色的濃霧之中伸出了一隻大大的手,拉住了她……
那是一隻又大又溫暖的手,緊緊地抓住了她。
她想看清那手的主人,卻什麽都看不見,只聽到了一個聲音說著……我愛你。
誰?是誰握住了她的手,又是誰在對她說“我愛你”?是爸爸嗎?是……是她最親愛的爸爸嗎?
可是……她怎麽有臉見他?她沒能守護住他的店,沒能救回他心愛的鋼琴,最不可原諒的是……她連恨那個男人的勇氣都沒有。
是他,她知道是他一把火燒了Air,她知道他終於張開虎口,露出銳利虎牙咬了她……
“爸……爸爸……對不起……對不……”她流下眼淚,歉疚又自責。
“大牙……”隱隱約約地,她聽見了爸爸叫她的聲音。喔不,那似乎不是爸爸的聲音,那麽……是誰呢?
她努力的睜開眼睛,感覺到眼前有亮光,而亮光中有個人影。當她的視線一聚焦,她赫然發現眼前的人竟是他——莊敖犬。
她愕然地望著他,只見他一臉憔悴,活像是熬了幾個夜似的。
他握著她的手,而她的手上纏了紗布。她看了看四周,知道自己身在醫院裏。
看情況,是他把她送到醫院來,是他守在病床邊等她清醒,是他在床邊輕聲對她說……
老天!那個說“我愛你”的人是他!?
“不……”她無法置信也無法接受的瞪大了眼睛,“不要……”她將手一抽,顫抖地道。
“大牙,聽我說……”怕她情緒又再次激動,他試著安撫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