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呀！我一定要親到你！」

    「我不要！」這會兒，丫頭心中已有點明白了；對今天所遭遇到的荒唐事只想大笑一番。今天的笑話是鬧定了！可是，不論這「吳公子」是男是女，她都沒有打算讓「他」親到；奇怪，這人為什麼這麼愛逗弄她？

    由於一邊逃，一邊回身看，所以沒注意到前面有個人正往這裡走來，於是只見她就這樣一頭栽進了一具寬闊的胸懷中。

    顯然對方也是走得很匆忙，才會使二人撞成一堆。

    此人是誰？正是由萬花樓側門進入的阿緯。

    他們三兄弟與小煜四人匆匆來到萬花樓後，為了怕鬼鬼聞風逃走，於是四面包抄；由前門、後門、左側門、右側門等四個出入口進入，除非鬼鬼有飛天的本領，否則她是逃不掉了。

    「哎呀——」鬼鬼猛然煞住身子，當下左看右看，企圖找個沒有人站的暗處去躲；阿緯都來了，王子還會不來嗎？想不到王子會那麼快發現她不在家，真是倒楣！

    平常他一忙就十天、半個月的，夫妻倆根本連見一面也沒機會，她也算準了王子最近很忙，不會在大白天找她，才偷溜出來的……唉！實在是忘了看黃歷了。否則她一定會知道今天是「偷溜不宜日」。

    如果不能讓王子相信她乖乖在家，至少也要讓他認為她獨自出門並沒有做什麼壞事，所以她得快些溜出這個地方。

    她衷心希望自己一身俊俏的公子打扮，沒有人會看出她就是鬼鬼。別人或許可以，但躲得過王子的眼嗎？鬼鬼不敢心存奢望，所以為今之計只有溜了！

    才這麼想而已，身後就伸來一隻手臂，緊緊的摟住她的纖腰，隨之一股熱氣在她耳邊吹著：

    「你真是愈來愈大膽了，連這種地方也敢來？我非常、非常的生氣！」

    是王子；當然是王子！

    放眼天下，能制得住這個心如野馬的女人的人，除了王子，不作第二人想。

    「哎呀，放開啦！二個男人摟摟抱抱的算什麼？」鬼鬼心裡直喊糟，但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倒也還能意識到自己是個女扮男裝的「男人」。

    王子已經氣得不管別人是什麼目光了；他抱起妻子，就走向側門，連一句解釋也沒有，就來匆匆、去匆匆的走了；若是別人也就算了，但他卻偏偏是北六省喬神又喬具威望的王子！這王子抱著一個男人走出萬花樓可真是一個大新聞了。

    當然，傲龍堡是不容讓人誤會側目的，所以王子走後，還留下小傑一行人，得為王子的行為編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小傑深深的看了筱婕一眼，沒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淡淡道：

    「張兄弟好雅的興致，來萬花樓探花來了！不知有沒有看到中意的女子？」

    聽在筱婕耳裡卻是極端諷刺的。她不自禁地雙頰通紅了起來；在這種地方給人抓個正著，她也百口莫辯了！別人要想成多麼不堪，也是她自找的。

    無話可說的時刻，其實也無須多做什麼徒勞的解釋，早些遠離這個非之地才叫正事。在這種地方，叫她怎麼能不心虛的直視小傑？於是，她冷淡的回應：「沒有。」即刻逃也似的奔出萬花樓，跳上馬之後才敢回想剛剛那一幕——她真的太丟臉了！小傑怕要將她當成一個性好漁色的男子了。

    不管小傑有無窺破她的身份，她都不願給他錯誤的聯想——哦，真的是羞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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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A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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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有什麼話說！」

    「有什麼話可以說？還沒想到。」

    雖有些心虛，但即使面對丈夫王子那一張嚇人的撲克牌臉，鬼鬼還是怕不起來。反正他也不希望她會怕他，那麼她就沒必要裝出一副小媳婦狀來博取同情了。她的手段向來不包括勾起別人的惻隱之心；她最厲害的殺手就是——引誘他。

    「看看你這是什麼打扮！不男不女！要是給外人知道邱大夫人是這般不莊重，那還得了？」王子實在又想吼人了，但卻有著更多的不捨得；鬼鬼今天會膽大到去妓院見世面，他的忙於工作而冷落她是脫不了干係的，他又怎能光是責怪她？

    鬼鬼跳起來，站在短凳上與丈夫平視，叉腰叫道：

    「你就只會怕我給你丟臉是嗎？如果你們邱家大夫人——傲龍堡的女主人需要的是一個端莊合宜的大家閨秀的話，那當初你就該娶別人吧！幹嘛要我回來？我——我是什麼人？只不過是一縷來自未來、不知名的魂魄罷了，滿腦子都是你們所不容的想法，離經叛道。這種女人當然會給你丟臉，因為我根本不存在，也不該存在於你們的世界中，你……」

    「鬼鬼，住口！」王子摟住她的腰，驚恐的扯下鬼鬼脖子上的那只八卦石，並且將它丟到梳妝台一角。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鬼鬼身上有股特別的靈氣與八卦石是相感應的，所以八卦石總是緊緊到附著她，甚至還能在三年前帶回鬼鬼的元神魂魄，所以他怕一旦鬼鬼心中存著想回去的念頭時，八卦石又會剁時空逆轉，將鬼鬼送回那個無法推算的未知世界去；他無法承受這個！

    「別說要消失之類的話，我不許你說！」

    鬼鬼咬住下唇，雙手勾住丈夫的頸子；想來自己是說得太重了，才會把他嚇成這樣。

    三年了！有時候她會在半夜醒來，發現王子總是睜著雙眼，了無睡意的直看著她，含著無限寵溺。問他看什麼？他卻只說：「怕一閉眼，你就不見了。」

    這幾個字令她好心疼。她知道自己是再也不願離開這男人的懷抱了；即使丟棄原本的世界也在所不惜。

    她從未懷疑過他的愛、他的真心；他所有責備她的話，即使重了一點也純屬無心。

    「我哪捨得你呢？失去了你，我的心也會碎了！我哪會說要消失的話呢？」

    真是的！想吵個架還得挑字眼，這還吵得成嗎？但是日子這麼平凡無奇的在過，不找點事來吵當生活調劑，不是太無聊了嗎？

    其實也算不錯了啦！畢竟王子又注意到她了，也算是達到目的了啦。

    「由你的口中，我知道你原本的世界比這裡更自由、更無拘無束、更加繽紛活潑；也只有在那種世界中才會培育出你這奇特的小女人！我原這兒的確比較乏味。鬼鬼、鬼鬼……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因為愛你太少而使你想離開我。」王子收緊雙臂，幾乎要將她揉入自己體內，毫不避諱的在她深愛的女人面前述說他的恐懼。

    「王子……我也好怕有一天你會對我說出後悔娶我的話。我只有你了，如果你哪一天厭倦了我，我……我一定會死掉……」

    「小傻瓜。」他將她抱入房內，橫放在錦床上，弄散她一頭秀髮，然後皺眉看著她身上的服裝。「我只愛看你穿著輕雅飄逸的女裝；一身的風情。」

    「那麼，這套礙眼的服裝，我們還是快快脫下它吧！」鬼鬼雙眼閃著引誘，甜甜柔媚的說著。

    王子放下紗帳，依命行事……然後，吻遍她每一寸足以令他消魂的嬌軀。

    秋香隨風而入。

                      ∵          ∵             ∵

    他們夫妻倆躲在房中一下午了，甚至還沒有出來的打算；也不知是不是有人阻止，反正他們蘭院打下午之後就沒有人來打擾。

    鬼鬼披著一件絲袍，坐在梳妝台前。她全身滿是沐浴餅後的清香，一身的慵懶姿態，任老公梳理她那頭絲緞般的秀髮。

    她當然是引誘成功了，但事情還沒有完；原本王子想放過她的，可是這鬼鬼居然自己提起來了。

    此時，她才有空細想在萬花樓看到的那一幕；記得阿緯摟住丫頭時，二人那種愣愣的表情，不知為什麼會讓鬼鬼感到很深刻——

    「你想，阿緯是不是到了會對女人產生感覺的年紀了？」二十四歲的阿緯對她而言仍像個小弟。她可從來沒想過才二十一歲的她比阿緯更小；大嫂當久了，就自以為年紀比小叔們都大。

    「你在想什麼？」王子並沒有注意到阿緯和丫頭的神情如何；當時他噴火的雙眼只看到那個在調戲女人的假男人——他妻子。

    「沒有呀！我在戲弄丫頭時，就在想她配阿緯正好；我得為她負責的，因為第一個親她、抱她的人，就是在下不才小生我。」她得意洋洋的宣佈著。

    對於鬼鬼違歹禮教的思想與行為，王子已經很習慣了，卻仍不免又被嚇了一跳。她當年撮合小煜與meimei、玉娘與楊自揚時，都在還可以忍受的範圍內；可是，撮合阿緯與一個妓女——這也太過份了。還有，鬼鬼居然真的去「嫖妓」，還親了人家、抱了人家！老天爺！他娶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妻子？

    「太荒唐了！你——怎麼會認為阿緯與一個煙花女子會相配？你可別亂點鴛鴦！好玩也不是這種玩法。而且，我相信阿緯也沒有三妻四妾的念頭，你不會是要他娶一個妓女當正室吧？」無論如何，王子肯定是反對這件事的；寵溺妻子也要有個限度！

    「有何不可？她是個清倌呀！」鬼鬼據理力爭，反正她認為合適就行；娶一個清倌花魁有何不妥？還挺風光呢！

    王子點住她朱唇，很慎重的開口：

    「什麼都可以依你，這一點免談。」

    不待鬼鬼多說什麼，他轉身出去。

    「好好休息，我去浩然樓。我會叫丫寰送晚膳過來。」

    鬼鬼的反應是對他的背影做鬼臉。細想了一下，立即匆匆換好家居服，往阿緯住的柳院走去；不過，他的人並不在柳院，而在馬廄。

    「雪影！」鬼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匹美麗得令人恢住呼吸的白馬。它是「雪影」；傳說中的大漠神駒「雪影」！當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夠了，才發現呆若木雞、杵在欄桿旁的阿緯。

    「神遊太虛呀？阿緯。」她跳到阿緯面前，搖桁著纖纖玉手，打算招回他的魂。

    阿緯嚇了一跳，差點跌入馬槽中。

    「嫂子，有事嗎？」

    「我沒事；你有事。哎！你先回答我，「雪影」什麼時候來我們傲龍堡的？為什麼我都不知道？」她想要摸馬，可是「雪影」哨傲的對她噴氣揚蹄，十分的桀驁不馴。阿緯趕緊拉開她的手。

    「今天才帶進來的。原本要給大嫂一個驚喜，想不到……大嫂居然……上萬花樓玩了，於是大哥決定把這件禮物暫時擱置，要不要送你還得看你表現如何。」

    「這麼說，「雪影」遲早是我的了？誰捉到的？好大的本事！王子沒有那個時間可以去做這種事；小煜又才剛回來；小傑近來也挺忙的……是誰呀？細想下來，唯一吃飽太閒的人只有你了，對不對？」

    這鬼鬼講話也太不留口德了，捉到「雪影」，原本該算是大功一件，就沒有人會說成是吃飽太閒！這下子，阿緯承認也不好，不承認也不行。他這麼費盡力氣的去捉「雪影」，去馴服它，累得半死卻只換來大嫂一句「吃飽太閒」！他一時間倒無法成言了；反正，二年來領教夠了鬼鬼愛逗人的尖牙利嘴，他也從來沒勝過一回，再講下去，他也不可能佔上風的，乾脆承認：

    「是啦！「雪影」是我捉的；但我可不是為了那些獎賞，純粹只是想馴服這匹神駒而已。」

    這當然是事實；邱家財大業大，阿緯哪裡會在乎那千兩黃金？不過……王子所承諾的一個願望，倒可以好好利用一下；鬼鬼相信將來必會有用得到的時候。

    不過「雪影」，反正在她還學不會騎馬之前，「雪影」這匹駿馬對她而言，是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不僅沒有人會允許，連膽大妄為的她面對這匹高大的馬時，心中都有些毛毛的，哪還敢想要偷騎？

    「阿緯，你覺得丫頭如何？」鬼鬼毫無預兆的換話題，單刀直入的問，給阿緯來個措手不止。

    「丫頭？」阿緯疑惑的重複著這名字，才恍然記起是數日前封書官曾提過的名字；萬花樓的花魁不是嗎？關他什麼事？他又沒見過。「我怎麼會知道她人怎麼樣？我又沒見過她；萬花樓那種地方我可是沒興趣去。」

原來，阿緯還不知道今天中午被他抱個滿懷的那個大美人就是丫頭。他們夫妻走後，真的就沒戲唱了嗎？鬼鬼肯定自己曾看出阿緯在那一瞬間的失神。

    這個阿緯也太沒有聯想力了！在萬花樓那種地方，難道個個女人都可能像丫頭那麼有氣質嗎？也不會每個女人都像丫頭那麼美麗。就算阿緯沒有問人家名字，至少也要有點常識呀！他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呆子！鬼鬼直搖頭不已。

    「什麼你沒見過？你以為你中午在萬花樓抱到的那個小美人是誰？她就是丫頭！一個清清白白、連手都沒有給男人碰過的小清倌——我是第一個摟她的人；而你，沾了我的光，是那第二個。」鬼鬼銳利的注意阿緯臉上的表情，一點點細微的變化也不放過。

    阿緯呆了一下；那個女孩，就是令大家瘋狂的丫頭？與他想像中的模樣何只差了十萬八千里？她全身上下哪有一點風塵的樣子？她……是那麼羞怯，那麼溫雅……又……又那麼的美！她居然就是丫頭？

    當時的那種情況，他與她都呆住了，無法言語。但不待回神，二人立即給鴇母拉開了，等他回過神時，人已經是坐在馬背上，正在回傲龍堡的途中了。他的一顆心悵然若失，並且充滿了疑惑；那個美麗的少女為何會出現在萬花樓？

    「原來是她……」阿緯緩緩的吐出這幾個字，心中立即浮現出一個清晰的倩影；何時，他居然已將她的影像深刻在心中了？

    鬼鬼走近他，做作的歎了口氣：

    「哎呀，可惜她也不能保持清白太久了！這個月二十一日是她的生日，據說要讓她開苞。那些公子哥兒們已喊到了天價，還一直往上加。她一旦被糟蹋了，再高雅的氣質也會蒙塵，我們也只能歎一聲紅顏薄命了！」

    「是嗎？她……一點也不像青樓中人……她不該是在那裡的……」阿緯躲開那逼視得近似要吃人的眼光，側過身子不敢面對。

    鬼鬼已經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所以打算暫時放他一馬，接下來，就靠她的安排了；她確定阿緯與丫頭會是一對！不管世人怎麼看、王子會怎麼反對。

    反正，這事她管定了！連小傑一起，今年年底之前，她要把這二位小叔一併的「設計」掉！

                      ∵          ∵             ∵

    十月初八是王子三十一歲的夫日。王子本人向來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何況三十一歲並不是什麼大壽，所以他一點也不在意。

    鬼鬼可不同了。難得可以找個名目來讓傲龍堡熱鬧一番，哪有不鄭重其事的道理？即使雞毛蒜皮的小事，她也會想辦法渲染成國家大事那般的重要。於是，吳大姑娘堅持要替王子過生日；可以不對外宴客，但是傲龍堡內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

    要設計節目，要送禮物，要大家一同歡聚。

    吳大夫人一聲令下，傲龍堡又開始因忙碌而熱鬧了起來；能使夫人高興才是重點，並不是為了主人生日的關係。人人都期待那一天的來臨——有了邱大夫人來策劃，節目必然值得期待，就不知道她要做出什麼出人意表的事了。

    還有三天就是王子 的生日。

    邱家的女人們全聚在蘭院的庭院中。

    鬼鬼抱著熟睡中的兒子，輕輕拍撫著。

    meimei趕製著一件大披風，就等上頭的龍刺繡完成，就可以休息了。

    已成為楊夫人的玉娘，美麗的臉上是一片祥和；楊自揚對她的照顧和憐惜讓她得到了新生，如今她是益加美麗了。她手上做的是打算送給小外孫的棉鏜。

    筱婕被派來守護這幾個女人。她幾乎是有些羨慕的看著她們那會做女紅的巧手；那是她一輩子也不可能做得來的。

    被派來這邊，她其實是鬆了一口氣，因為她得以擺脫小傑的眼光。

    這幾天以來，在著手替她安排報仇事宜時，王子要求她勤練功夫，而訓練的工作，就交給小傑；小傑就是將傲龍堡的護衛訓練得可以比美軍隊的人。每天清晨要出操時，她就得跟著小傑，與他對打。

    那真是難以忍受的時刻，她被他的目光看得無法專心一致，甚至會忘了父親的冤屈。哦！她真是不孝！而小傑……他真是可惡！

    他看她的眼神讓她猜不透，同時又覺得害怕，有時她不小心被他手勁扳倒時，會看到他眼中的擔憂與不捨。就武功而言，她是差他一大截的，但他極少、極少表現出會武功的身手。

    那種溫柔……是很不合宜的；他莫非是看穿了什麼？不只是他，她覺得所有人都像是知道了她的密……他們真的知道了嗎？為什麼沒有人來對她探問呢？

    鬼鬼的說話聲拉回了她的思緒。

    「我的計畫是請來一流的舞孃、歌妓來表演，那肯定比較有看頭；別建議我去找京劇察來表演，我看不懂，也不想懂。」鬼鬼一下子否決了meimei提議找戲班子的主意。

    玉娘低語：

    「可是，我們要上哪兒去找一流的歌妓、舞孃？北方不比咱們蘇州，到處可見；恐怕找不到擅長的人了。」

    「到時候看我的。反正我說得出口，就代表鐵定找得到人，包在我身上！」

    鬼鬼都這麼說了，別人還能講什麼？

    meimei笑道：

    「想不到嫂子會這麼重視大哥的生日；大哥自己都不甚重視了。」

    「我是他的愛妻呀，當然要重視！否則他還以為我冷落了他呢。」口中說得好聽，其實王子 的生日是碰巧有可以讓她利用的地方，她大小姐才會這麼重視的。否則，為什麼光今年這麼盛大？前二年老公的生日，只有她一個人在幫他過而已——在房中。

    實在是她的計畫目前不宜露太多，否則恐怕無法如願的進行；就連對這些女人們也一樣，她還是守口如瓶一點的好。

    玉娘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

    「對了！鬼鬼。半個月前，你楊叔收到一封信，是牧場總監王海巖寫來的，說已結算好今年度二十一座牧場的營收帳本，叫他女兒送過來了；算算日子，她也該到了。你楊叔說，王海巖叫女兒送來其實是想拜託你冷叔暗中牽線，撮合二公子與他女兒王秀清的好事；去年二公子去天山牧場時，二人得極投機，王海巖心中就這樣打算了。如果真的可行，你倒可對大公子提一下，二公子的確也該成家了。」玉娘對這些稱謂是不肯改的。

    「王秀清？不還是個小丫頭嗎？」鬼鬼偷偷觀察筱婕的臉色；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發現筱婕與小傑之間微妙的氣氛，只是卡在若有似無間有點麻煩。如今最要緊的是先確定他們二個人的想法。還有，就是讓筱婕變回女人；再任筱婕這樣不男不女下去，會有什麼好結局才是怪事！

    鬼鬼呀，鬼鬼！你果真如願的忙得很了！她在心中對自己吐了吐舌。可是，那真是好玩，忙得有代價也就沒什麼好抱怨了。

    「人家都十八歲了，會是小丫頭才怪！二年前看她長得還挺俏的，如今想必也是個大美人了。」玉娘愈想愈覺得小傑該娶那女孩；兩人挺登對的。

    「可是小傑二十八歲了呀！娶一個才十八歲的小丫頭算什麼？年紀差那麼多，有什麼話題可以聊？」

    「你自己不也是與大公子差十歲？」玉娘嗤笑一聲；還敢說別人？鬼鬼一定忘了她也是在十八歲時嫁人的。

    鬼鬼頓了頓，一時之間的確是忘了；但還是不行呀！

「反正我覺得不行啦！十八歲北方女孩即使外表看起來很大，但心智上還是很小的。而小傑不會想娶一個小娃娃當妻子的；他挑人挑得很嚴呢！否則為什麼他會到今天還沒娶？嘿，想當年要不是王子遇到了我，他也不會娶的；他們邱家的男人除非遇到真愛，否則必是寧缺勿濫的。」說到最後，還不忘捧自己一下，真是死不要臉的。

    mmeimei捂嘴而笑。

    「嫂嫂，你說的沒錯，可是不必在最後以捧自己當結尾呀！我們還有不清楚的嗎？」

    鬼鬼睨她一眼：

    「你也別笑我！我倒想問問你，為什麼我們同一年嫁人，你的肚皮到現在卻還沒有一點消息？我兒子都二歲了。」

    由於小煜夫妻常年雲遊四海，與邱家人相聚時間不多，今天在此，鬼鬼才想起這個她一直想問的問題；嫁人都快四年了，難道沒有生孩子的打算嗎？那可真是新潮的想法呀！比她這個二十世紀的新新人類還前衛。

    meimei笑道：

    「不是我不要生，而是小煜想帶我四處去玩，不想有牽掛，才叫我先別生；而且小煜說，太早生小孩對身體不好，他計畫要讓我二十三歲時再生。在這之前，先看遍山水、養壯身子，所以我們並不急。」

    鬼鬼直點頭，沒想到小煜的醫學理念那麼正確，不愧是一流神醫；女人的確不宜太早生育。早先玉娘不好意思問，又怕楊家絕後，才偷偷對鬼鬼提起，要由鬼鬼來問，現在只要知道楊家不會後繼無人就好了。

    meimei的幸福是看得出來的，即使物質上無法錦衣玉食，但他們夫妻攜手走遍大江南北，可以天天在一起，相互為伴、共賞美景，多麼的寫意！多麼的逍遙！多麼的幸福……鬼鬼簡直快嫉妒死了！真不知道她那老公哪天才肯放下一切帶她去雲遊四海，看遍名山勝景？

    唉！飯可以多吃，白日夢少做。

    玉娘對meimei的事放心後，見一旁始終未吭一聲的筱婕，算一算也到了他該成家的年紀，便溫婉道：

    「張公子目前孑然一身，可有成家的念頭？現在你是一個人了，所謂「不幸有三，無後為大」，張公子可別也有不娶的心態呀！」

    既然投靠到邱家，邱家理應也要為他安排的；玉娘久受楊自揚洗腦，也以邱家大小事為己任了起來。

    就見正在喝茶的鬼鬼當場噴出了口中的茶，還猛咳不已；而筱婕也一臉錯愕。

    「嫂嫂！」meimei急忙抱過小定睿，一手拍撫著鬼鬼的背，怕她嗆到。

    「鬼鬼，你這成何體船？大公子把你寵得太沒規矩了！」玉娘一臉的責怪；將茶噴出來可真是毫無氣質可言。身為當家主母，要為人表率，她這行為如何擔當此重任？還好全堡上上下下都很體趣這個小孩子似的大夫人。

    「娘！筱婕的事我來拿主意，您就別提了。他現在父仇未報，別這些事！小傑都不急了，她急什麼？」鬼鬼一語雙關的說著。

    筱婕一時之間居然紅了雙頰，他目光不敢對上鬼鬼的，只是滿心滿腦的羞怯與不安；哦，小傑已成了擾亂她心的魔鬼了？

    她沒有應付這種事的經驗，所以只能任著窘態畢露……

                      ∵          ∵             ∵

    明天就是王子 三十一歲的生日了。

    到照慣例，鬼鬼會叫傭人在蘭院擺上酒菜制餚，將房內弄得暈黃柔和；今晚王子是她的，明天的生日只是方便利用來做事情而已——生日當然要過，她要為他慶生。

    她從香院剪來一百朵半開的紅玫瑰，佈置在花廳之中，溢著滿室的馨香。

    她又刻意換上一襲粉紅霓裳，輕飄飄如仙女下凡，臉上還抹了點胭脂花粉。

    「我以為明天才過生日。」王子一走進來，看到那些佈置與刻意妝點過的妻子後，笑著說道。

    「不一樣；明天你是屬於大家的壽星，今晚你是我的壽星。我要完全的佔住你一人，連小定睿我都趁早哄睡了，不許他來跟我搶。」她關上門，摟住丈夫的腰。

    王子沉思了一下，托起鬼鬼臉蛋。

    「明天，過的的確不是單純的生日。」

    聽起來似乎他也有他的計畫。鬼鬼睜大眼；居然也有人想利用這次生日來進行別的事情？她老公不會與她的目的正好相同吧？真有那麼巧嗎？她驚疑不已的看著他。

    「怎麼說？你有什麼想法？」

    「張大叔的仇，我們是非報不可的。明天，你想辦法穩住筱婕的情緒，別讓她出現在聚賢樓。」

    「為什麼？」想來應是與替筱婕復仇有關的事。這種事情比較像正事，反觀她要做的事，就顯得有些不務正業了。

    王子既已起了個話頭，當然就要原原本本的說出計畫始末。

    半個月來，王子派人南下偵查有關梁家的資料，與陷害張文生被處死的太守朱炳金。

    王子早已在猜想，以筱婕性子之剛烈，哪有可能不直接找上仇家復仇，而拉下自尊投向傲龍堡？後來才知道，原來她也被通緝了。筱婕在父親死後曾經企對行刺過太守朱炳金一次，現在全景昌縣，都貼滿通緝她的公告。她被安的罪名不只是暗殺官吏而已，還有盜用公款、勾結江洋大盜；罪名條條皆可定為死罪，並且還有懸賞。

    想來朱炳金是非要讓張家滅絕不可了！因為他怕斬草不除根，會有後患；尤其筱婕又有一身的武藝。

    已到了絕路，筱婕才決定找上傲龍堡。

    鬼鬼聽完之後直點頭。

    「我也一直在想為什麼她會來找我們？原來是這樣。難怪她不願出門，只是拚命的練功。如今，她已成了通緝犯，那她現在的扮相就不太合適了。」

    「不管扮相如何，明天你要想法子拖住筱婕，因為我們與朱炳金搭上線了，他會是明天的賓客之一。他是朝廷命官，又有宰相撐腰，與他對頭討不到什麼好處。」王子想用更巧妙的方法報仇。

    「明天的事包在我身上！你只要把小傑借我就不怕出紕漏。現在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用這方法替筱婕報仇？就我所知，在那些貪官眼中，你可不只是一塊軋肉而已，我們得付出多少金錢才得以把他們拉攏過來？值得嗎？何不請個殺手將他們解決掉？」

    王子錯愕的盯著他那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妻子；那麼血腥的話，她居然可以說得如此天真無邪，好像扮家家酒似的——事實上也是，基本上她對打打殺般的事根本沒有任何具體的概念；說與做之間是不相關的。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鬼鬼嫌他太大驚小敝了

    「我以前提過，我們那個時代有一種書叫做「武俠小說」，裡面的人都是高來高去的異人，殺人像吃飯，眼睛眨也不眨的就可以解決掉千軍萬馬，感覺上似乎挺簡單的。」

    「是喔，瞧你想得多天真！派人去殺朝廷命官？還明目張膽的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你有九個腦袋也不夠被砍的！如果真的可以這樣，為什麼筱婕還要來找我們？」

    他一直肯定妻子的聰穎慧黠，可是有時候她的思路又有點像白癡，叫人想不佩服都不行。

    鬼鬼吐了吐舌，終於明白自己看得太天真了。

    「智初千慮，必有一失嘛！人不能太完美，會早夭；我總要留一點給你來表現呀。反正我不管了啦！你有你的計策，我也不必問太多，明天我會讓筱婕忙得沒時間去前院就是。我說——親愛的夫君大老爺，咱們一定要在這良辰美景的時刻中，論如此乏味又掃興的事嗎？你沒有說我現在的模樣很美，你也沒有說我摘來的一百朵玫瑰出色，你也沒有心疼我這雙被花刺疼的手。」她撒嬌的抱怨。

    在他們夫妻好不容易能共處又不會有人來打擾的時刻，她不想浪費在討論報仇不報仇的事情上。

    「為什麼不教傭人來做？」王子執起她的雙手，心疼的看著上面那一點一點小小的紅點；是被玫瑰花刺剌出的傷口。她一身的細皮嫩肉，怎堪受些折騰？他看得好不心疼，也很感動，她這心意，他哪有不懂的？

    果然，鬼鬼笑道：

    「是我要送你的花，為什麼要讓別人來動手？那不就失去了意義？反正，知道你心疼我，這點刺疼也值得了。生日快樂呀！我的老爺。」

    她將他拉坐在小圓桌旁，斟了二林桂花釀，就著月光與昏黃的燭光，對酌了起來。

    「鬼鬼，你快樂嗎？」王子輕輕問著，將她有些冰冷的雙手放在自己衣鏈裡取暖；她很怕冷，在秋天就會開始手腳冰冷。三、四年來，他一直幫她進補、調養，但也不見有多大成效。

    「為什麼這麼問？」她有些詫異；為了他口氣中的不確定。他怎麼會擔心她不快樂呢？她就是太幸福了，才會成天想作怪而有恃無恐，他怎麼還要問，難道精明如他竟會看不出來？

「鬼鬼……」他將她拉坐在自己大腿上，深情的看著她。「當我的妻子是很寂寞的，因為我總是在公事上花了太多心力與時間，難免會冷落到你，即使你不說，我也看得出來；我把你悶壞了。當我更瞭解了你原來那個年代的狀況後，心中更加愧疚，你原本可以活得自由自在、更加隨心所欲而不會遭人批判。但是我自私的留下了你，想一輩子守住你，不讓你有機會回去……我最愛看你的笑容、你的活潑調皮；可是，我又會讓你很寂寞……告訴我，你當我的妻子快樂嗎？鬼鬼，對我說實話！」他真的需要她的實話與保證。

    當真心付出越多；傾注出完全的真心與生命後，一旦有一天失去了，那麼他真的會因心碎而死。三年前，鬼鬼回她那個時代的半年多時間裡，他所過的行屍走肉般的生活，至今讓他猶有餘悸。

    天！他好愛、好愛她。只有鬼鬼能讓他的心情如此大起大落，並且無怨無悔

    愛得越深，心愈恐慌；怕愛得不夠，也怕因愛太深而束縛住她，讓她痛苦……

    「王子，你為公事傾注心力只會讓我心疼與不捨；雖然有時候我會有些寂寞，但那種寂寞並不會減少我對你一分一毫的愛意。是你太包容我、太溺愛我，才會讓我產生那種寂寞；當別人的妻子正在為她的丈夫製衣縫鞋時，我反而無所事事、游手好閒，覺得日子無從打發，豈有會不寂寞的道理？可是，我並不是個不會安排自己生活的笨女人，我隨時可以找出很多事情來忙；光是小定睿就夠我累的了！但是，我偏愛黏著你、膩著你，才會天天喊無聊。曾經，我有機會永遠、永遠活在我那個年代的，但是，沒有你的世界，對我而言是絕望的空洞，我幾乎不知道要怎麼過日子了！不要問我快不快樂，我不愛聽，只要你今生只愛我一個人，我此生無憾。全天下，放眼古今中外，有誰會比我更幸福的？為了這份摯情，我什麼都可以放棄。」鬼鬼一再的吻他，纏綿的印下她永夫不變的深情。

    「傻丫頭！你如此的慧黠，卻只在感情上癡傻。鬼鬼……總有一天，我會放下一切，只陪著你；總有一天，我會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你的出現，使我的生命有了目標，你絕對想不出你對我的重要性……」他捧著她精緻的臉蛋，輕輕的烙下了他的吻。

    「如果……如果小傑、阿緯也能尋到一個摯愛的女人，與我們一樣過著幸福的日子，那該有多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咱們也該為他們打算了吧？」她帶著如夢似幻的微笑，想著自己的計畫；不遠了……明年中秋節就該可以成雙成對了！多圓滿……

    王子皺眉的盯著她：

    「專心一點！你老是有分心的壞習慣，我這個老公吸引不了你嗎？」

    「當然不是呀！就因為太愛你了，才會愛恃及鳥，希望大家都幸福快樂呀！」為了彌補一時的不專心，導致丈夫的自尊心些微受傷，她體貼的直倒了好幾杯酒給他喝，又夾了些小菜他吃，這種柔情似水是相當少見的，偶一為之會令王子受寵若驚。

    王子感覺到夜深的寒意，於是抱起她回內室，二人窩在錦被中，鬼鬼又到人他懷中取暖。

    「鬼鬼。」王子想了又想，認為事情可以交給妻子去進行了；據他數日來的觀察之後，發現小傑對筱婕的確是有好感的；而筱婕——那個原本該是他妻子的女人，他也該給她一個交代。既然二方都有心，就該撮合他們；畢竟小傑也不小了。長兄如父的他，怎麼可能坐視弟弟們一直單身而不加以關心呢？只是不願他們胡亂娶一個女人來傳宗接代而已。在他嘗到有愛人相伴的甜蜜日子後，又怎麼能看著弟弟們過著毫無情愛的夫妻生活？

    「嗯？」她正在把玩胸前的八卦石，枕在他胸膛上聽他規律的心跳聲。

    「想辦法讓筱婕恢復女兒身，這樣小傑方可放手去追求她；小傑是該成家了。」在這方面，鬼鬼的功力是無人可及的，他百分之百的相信，這差事只有她才搞得成。

    「還用你交代？我早就在計畫了。等著看吧！老公，妻子我辦事，你放心。」

    「你就愛玩這種把戲。」他捏她俏鼻。

    「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嗎？你在傲龍堡事管正事，我這個大夫人理所當然的專管閒事了。」

    他將她翻壓在身下，低語道：

    「我真的是太愛你了……」

                      ∵          ∵             ∵

    「你是南方人吧？南方的男人長得果然比較書卷秀氣，但你又有一股英氣，才不會讓人感到太過文弱。」一個穿著騎馬裝的健美少女跳下馬來，目光毫不矯飾的打量著筱婕。

    筱婕一大早就刻意躲著小傑，但他似乎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她週遭出現，她怎麼躲都沒用。

    照理說，今天是王子的生日，所有人都該聚在前面四樓的範圍，但是小傑卻不是，他似乎有什麼話要對她說，而她怕他的眼光而一再閃躲。

    現在，她漫步在八院後面的大草地上，一個人走著，想著心事，不料，一陣馬蹄聲傳來，就見一個美麗又膚色紅潤的少女出現在她的眼前，一開口就表現出她的興趣。

    這少女有一副非常漂亮的身材，凹凸有致又充滿彈性；只矮她幾寸而已。

    「你是誰？」筱婕肯定自己不曾見過這個女孩，但這女孩卻能自由的奔馳在邱家產業內；她到底是誰？

    「我是誰？」王秀清爽朗一笑，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

    「我叫王秀清，我爹爹叫王海巖，是傲龍堡牧場總監。你應該不是邱家的人吧？我從未見過你。人家說南方男子比較俊美，果然是真的，如果南方女人是水做的，那麼南方男人就是楊柳做的；沒有骨頭，但很飄逸，我喜歡！」

    筱婕當場被她的直率嚇住，今天她總算領教到南北二地制麗的不同了；北方女人被遼闊的天地培育出直爽又豁達的胸襟，但同時也不拘小節，沒有一點女孩兒的嬌態，這在南方是看不到的。

    天哪，這女孩居然說喜歡她？筱婕不知該如何面對這種情，第一個想法就是想逃。

    有了一個小傑，與一個可怕的鬼鬼還不夠，現在又加上一個「喜歡」她的小丫頭！她是為報仇而來，然而看看她，竟沾惹了多少麻煩！

    見筱婕不答，王秀清不放棄的直問：

    「哎呀，你開口呀！別那麼悶嘛。你覺得我好不好看呀？二少爺說我很可愛的。我今年十八歲，還沒有嫁人；你娶了沒有？你幾歲了？」

是呀！筱婕這才想起，三天前鬼鬼她們提到要撮合王秀清與小傑的事情

    看來，人家王秀清也不是那麼有心於小傑的。不知怎麼的，她的心居然有些莫名的竊喜，為什麼呢？但竊喜之外，也不禁苦惱；她看得出來，這個王秀清在看她時目光飽合著傾慕。老天！她沾上了什麼麻煩？她真不敢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不禁向後退了一步，卻靠入一具胸膛中。

    「二公子！剛才我在前廳就一直找不到你，原來你也躲到後院來了！二公子，你來介紹一下嘛！他是你們家的客人是不是？」王秀清一見是小傑，開心的奔了過來，直拉著他的手央求著。王秀清這種沒大沒小、天真無邪的人來瘋個性，一直以來都令其父王海巖十分頭痛；但也因這種不虛偽矯作的天真嬌憨與率直，讓小傑樂於與她親近，常常都會到天山牧場走動，與她一同賽馬、摔角、比力氣。她是喜歡小傑的，但那種喜歡是像兄妹一般的感情；如今，她見著了心中喜歡的人，當然要仰仗小傑的引見了；所謂「姊兒愛俏」就是這麼一回事了。

    「介紹？」小傑意味深長的與筱婕交換一個眼神，由筱婕尷尬的神色中，不難看出她被嚇得不輕。仔細一比較，筱婕的俊俏是比他們這種北方男子多了一股細緻的美感，也難怪情竇初開的王秀清會對他一見鍾情了。

    「他叫筱婕，開陽景昌縣人，今年二十有四，還沒有娶妻生子；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我猜得對不對？」他輕捏了一下王秀清的臉蛋。對這情況感到好笑了起來。

    「對啦、對啦！喂！筱婕，我長得好不好看？在我們天山牧場中，人人都說我是全天山最可愛的女孩，你是不是也這麼認為？我們一起去騎馬好不好？如果你不會，我可以教你！」在小傑簡單介紹過後，王秀清已把筱婕當男朋友看，一雙熱情的大眼直盯著筱婕，發射出愛的電波，她相信月老已為她牽起了紅線。她一直認為北方男子太過粗獷，不懂溫柔那一套，南方的男人就詩意多了。

    只見筱婕臉色一路慘白下去，但仍強出冷淡的表情。

    「我沒這個興致。對不起！我還有事……」為今之計只有溜之大吉，她根本不知道碰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不過小傑可不讓她走；他覺得這情況太好玩了。他打回了她要脫身的虛應之詞，說道：

    「今天不操練，放假一天。我嫂嫂她們也全在前院，怕你會感到被冷落，我們一同去騎馬吧！我想你對「雪影」應該很喜歡的，何不試試看呢？「雪影」也快悶壞了。」

    她對「雪影」的確很心動．而脫身之詞又給小傑打了回來，在這種情況下，她還能怎麼做？只能酷著一張臉，然後任著小傑、王秀清一左一右的挾持走了。

鬼鬼真是太可爱了~行为真是出乎意料~拉Mei扮男生，养筱婕当小白脸，轻薄丫头，还真亏她想得起来~

谢谢分享~

鬼鬼好可愛喔....!

支持.....`]

第5章

    這就是傲龍堡了。

    雄偉壯觀並且規模巨大得嚇人！傳說傲龍堡是北六省第一大巨堡，南方的皇城也比不上它的壯觀與固若金湯，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以丫頭南方人的眼光看來，它雖沒有南方那種雕樑畫棟的浮麗，但它無比的堅固，那才是最重要的。

    她能進入傲龍堡，連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三天前，一封信送到萬花樓，娟秀的楷書字體來自傲龍堡女主人鬼鬼的纖纖玉手；想不到，那傳說中絕無比的邱大夫人，居然也是個知識淵博的才女呢！

    邱大夫人極誠懇的邀請她在王子生日當天登門表演歌舞。她用字相當客氣又含著極度的敬重，才讓丫頭答應前往；她很好奇鬼鬼這個人，所以也破例的前往傲龍堡表演。身為花魁，這麼做雖會降低自己的身份，但她並不怎麼在意。

    好奇的原因來自數日前那位自稱吳柳的假公子；她是女兒身！在被抱住那一刻，丫頭才恍然明白這一點，並且也十分震驚而不能自已——她到底是誰？為什麼要來逗她？那種挑逗並不含一絲輕蔑，只是純為好玩的逗弄她；丫頭甚至可以感覺到那人是喜歡她的。

    後來邱家三兄弟全部出現——分別由不同的門包抄到「雅庭」的出現方式，更是疑點重重，那位吳公子——不！吳姑娘，與傲龍堡有什麼關係？

    想到那一幕，不由得連帶想起跌入邱家三公子懷中的情景……她極力不去想的，卻無法抑止雙頰浮起的臊紅……男人與女人的確是不同的；邱三公子的手臂強而有力，更加顯得吳姑娘的摟抱太過柔軟而可疑了。

    即使是不太可能的事，丫頭仍不免推想到那吳姑娘也許就是邱大公子的夫人；那個傳說中美麗柔雅，而不可方物的鬼鬼。但，堂堂一位大家閨秀，又是當家主母，哪會做出這等不莊重的事？萬花樓這種地方，有哪一個正經女子會來？可是……可是……那吳姑娘的確是給王子「扛」回去的呀！丫頭還能怎麼想？

    加上今天的邀約，丫頭的好奇心更重了，對那傳說的邱大夫人。而她心中是否也偷藏著一抹希望，想見見那邱三公子？她知道她有，但她不敢去承認。她怎配去癡心妄想？何況，再過半個月她連最後一點尊嚴也將要失去了！朱大娘對她提過，目前要買她初夜的人，最高叫價到七百萬兩，是城北的金礦大王向大鵬。他不只有意當她第一個男人，還一直找朱大娘商量，想買下她當四姨太；這算是有些真感情了。

    朱大娘待她一直不錯，也有心為她找個歸宿，不忍見她繼續在瘀花中淪落。但還能有怎樣的結局？她根本無法想像「一雙玉臂千人枕」的情……身為名妓，終究也難逃那種命運的！即使她每常想到時便會反胃嘔吐，但她又能如何？如果要躲過，就不如只委身一個男人。身為一個妓女，還想有什麼地位？能受寵就是大幸了！哪還能奢望當正室，獨享一個男人的眷寵？

    那個被王子捧在手心疼愛的鬼鬼，是個幸運的女人，人人都知道。今夫今世，王子不會再看別的女人一眼，能專寵如斯，先決條件也要是女方出身高貴，才有此可能吧？

    罷了！罷了！她這等身份，能想什麼？再怎麼想也都是一場空，不是嗎？既是命定，就該認命。

    進入傲龍堡後，因為她的節目安排在下午，傭人將她與幾個舞妓安排在客院稍事休息與練習。桂花香在風中飄送，紛紛落下的小白花，是蕭瑟秋景中的一抹驚，倒讓她無心練習，而叫樂師與丫寰們休息，她則一襲白衣羅衫外罩著粉綠輕紗，步入桂花林中。

    喜樂的日子，應是舞著清平樂的步子，但這景這情，卻是琵琶行的愁思與長恨歌的悵然，拆是紅豆詞中易安賦予的愁緒……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盡春柳春花滿花樓……」詞句未完，樂師已奏出悠揚的音樂，她也舞動青紗，輕盈的在桂花香中舞動她抑鬱的心情……

    直到「漢皇重色思傾國」的樂聲響起，她的心情更加難受。該是給自己一些無情現實來打醒妄念的；她是紅塵中注定要薄命的紅顏，有那麼一點姿色可以「常使君王帶笑看」，有那麼一點美麗可以在男人眼中「三千粉黛無顏色」；可是……那代表著無情的結局，在男人爭來奪去之後呢？還不是在眾人逼迫下，成一縷芳魂無所歸到？最後，她也將「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她停下了舞步，以為臉上是汗，一摸才知是淚水。

    一條白絹出現在她眼前。

    猛地抬頭，卻是見到阿緯直視無諱的雙眼。哦，老天！她這麼失態，怎能讓他看見？她不敢接過他手上的絲絹，摀住臉就要往恃內跑去——天哪！她剛才都跳了些什麼呀？一邊垂淚、一邊舞著，豈不是醜態畢露了？

    「等等！」阿緯上前一拉，將她輕盈的身子擁入懷中。他不想讓她走，可是他不知道女人的身子比他所能想像的還要嬌小柔軟，並且沒一點力道。他一點也沒有要輕薄她的意思，只是不想讓她走而已，他想多看她一會，想不到這一拉，居然就將她摟入懷中了。不只如此，當丫頭要掙脫時，才發現左腳踝似乎扭傷了，而痛得無法走動。

    她沒有叫出聲，可是豆大的冷汗配上蒼白的面孔，也足以使阿緯明白過來

    他恐怕是害丫頭扭到腳踝了！

    「怎麼了？哪裡疼？」情急之下，阿緯一把抱起她，讓她坐在石桌上，就要掀起她裙看腳。

    丫頭急得臉色又紅又白——他——他——怎麼可以看她的腳？！

    「死阿緯，你在做什麼？你這個急色鬼給我住手！」比這聲音更快而來的是一顆皮球，直往阿緯的腦門砸來。阿緯直覺的俐落一閃，比丫頭的警告聲更快的，摟起她就閃到了三丈之外，躲開鬼鬼踢來的致命一球。只見皮球飛過石桌，砸在一棵桂樹上，霎時撒落一片繽紛的花瓣雨。由此可知，鬼鬼是用足了吃奶的力氣踢來這一球的。

    待看清楚是他大嫂後，阿緯叫了出來：

    「嫂子！你要殺人呀？做什麼拿小睿的玩具來攻擊我？」那顆牛皮做成的小球還是他送給小侄子的。

    鬼鬼沒有回答，走近他們，用力的扳開二人的身子，叫道：

    「你這樣抱著詹姑娘是什麼意思？人家還是清倌，連手都沒有給男人碰過。你太過份了！剛才還企圖輕薄她；我都看到了。」

    「我哪有？她的腳……」阿緯急欲辯白。

    可惜鬼鬼並不給他機會，凶巴巴叫道：

    「她的腳很白很美，但是你不能看，那種隱私的地方給你看了還得了？你又不是她丈夫。太過份了哦！阿緯。現在，我要你立刻到前院去！其他的事我來就好了。」

    不容阿緯再有說話的機會，鬼鬼硬是又推又吼的將他給趕出了客院。

    直到阿緯走遠了，鬼鬼才看向被嚇呆了的丫頭。

    「你的腳還好吧？這個阿緯！只會壞事。」

    「您……夫人……」丫頭結結巴巴的看著鬼鬼。

    是的，鬼鬼是個無法形容的大美人！她敢肯定數日前喬扮男人上萬花樓調戲她的人，就是邱大夫人！她以為身為邱家大夫人的鬼鬼必定是個溫柔端莊的大美人，可是……可是她……她居然是如此的潑辣！老天……王子娶的是一個怎樣的妻子？她不知道世上居然會有這麼樣的一個女人存在……

    「我叫鬼鬼，你也叫我大嫂好了！來，我看看你的腳，你恐怕是扭到了；阿緯那個大老粗，回頭我會找他算帳！」其實鬼鬼躲在一旁好一會兒了，什麼事都看得一清二楚，就等有機會現身。阿緯真的是粗人，不會控制力道，這下子看丫頭要怎麼跳舞？要撮合這一對之前，鬼鬼得先三思一下，將來阿緯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就把丫頭弱不禁風的身子給折斷了？這麼一拉一扯簡直就像打算把地分屍，丫頭哪受得住？

    「我叫人來給你推拿一下。」當下吩咐一旁的丫寰去請小煜來。

    「夫人，我太不小心了！真抱歉。」丫頭歉疚的看著邱大夫人；她知道自己今天無法跳舞了。

    「別這麼說！這事只能怪阿緯不怪你。他那人呀！打小就粗枝大葉的；成天狩獵、練武、賽馬，從來沒有與女孩兒相處過，不懂憐香惜玉那一套，你可別生氣。」鬼鬼扶丫頭坐在石椅上，替她脫下鞋襪，只見左腳腳踝已有一點紅腫，恐怕會有好幾天不良於行了。

    「看來今天已無法為邱當家獻藝祝壽了！我想，我該回去了。」丫頭忍著疼痛，試扯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