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幢波士頓最高的摩天大樓,每一扇窗、每一扇門,都是用特殊強化纖維構成,太陽一照耀,整幢大樓就金光閃閃,反射出萬丈光芒,令人心生敬畏。
室內的玻璃門,雖是透明,但外面的人見不到里面的人,里面的人也見不著外面的人,衹能看見自己的反影。張勝翊的用意是要員工:“反觀自身”。
這里就是云凌集團總部。
這幢現代化的建築奇跡,是楚揚建設集團總裁莊濠全,也就是張勝翊的大姊夫特地為他設計的。
張勝翊總是坐在豪華大皮椅上,面對落地窗,俯瞰整個波士頓夜景,他的黑瞳散髮出無可比擬的“野心”,像一頭“森林之王”。
他總是自信滿滿的說道:“有一天,我要全世界的財富、權勢,都拜倒在我的腳下。”
吳易每次看著張勝翊那雙野獸般的眼睛,就會想起老爺張咒凡年輕的時候,當年他不也是如此?
張咒凡一樣是站在最頂端,居高臨下注視來往的車潮、人群。他雙眸散髮冷光,仿佛是在嘲笑這個愚笨的世界,因為他已踩在世界之上,他是這世界的王。
但結果呢?老爺為了愛,拋棄了一切,他成了平凡的男人,一無所有。
有朝一日,翊兒有了愛,是否……
吳易搖著頭,不敢設想未來。
他心情陰郁地走進張勝翊專屬的隱密辦公室,掩著門板輕喚:“翊兒――”
張勝翊轉過身。“吳叔,你怎么了?”他見吳易的表情怪怪的,關心地問道。
“沒事!”吳易攤攤手,佯裝無事。“你交代我辦的事,已經辦好了。”
張勝翊聽了嘴角不禁微笑起來,而后緩緩開口問道:“爸媽有什么反應?還有那些弟弟――”
“老爺是沒說什么,但太太哭得很傷心。你那些弟弟決定要幫你找到中國紅髮女郎。”說到此,連吳易自己也不禁咧嘴大笑。“反應最激烈的,應該算是張怡君了,她發誓一定要逼你結婚。”
“逼婚?”張勝翊嗤之以鼻。“好啊!找個中國紅髮女郎,我就結婚。”他蹺著腿,洋洋得意地笑道。
張勝翊才智過人,無人能及,所以年紀輕輕就就雄霸世界經濟,且有著“東方之獅”的美譽,可別以為這些是得自父蔭,事實上,張咒凡的財富權勢雖曾雄霸一方,但他退隱江湖后,并沒有留給孩子們什么。張勝翊是憑著自己的雙手還有頭腦,投資一分,利潤十分,把金錢累積起來的。
他用大腦賺錢,連終身大事也不例外。他不想結婚,可是又不能忤逆父母,背叛中國人的傳統道德,于是就施以一計,讓家人知難而退。
“翊兒,你三十五歲的生日――”吳易頓了頓,決定實話實說。“老爺說,你不結婚,就不用回台灣探望他老人家。張奇煜、張瑞迪、張俊緯,要我轉告你,他們永遠支持你,与你同一陣線。”
張勝翊嗤哼一聲,不以為然地道:“衹有在‘結婚’這檔事,他們才會和我這個大哥站在同一陣線。”
“還有――”吳易有些為難道。“張怡君她不會來參加你的生日舞會,但她會請人把畫送過來, 她要我捎口信給你。 ”吳易簡直恨死了這鬼差事。張勝翊擺擺手。“有什么話,直說無妨。”他才不信張怡君能耍出什么花樣。
“她要我轉述說:張勝翊,我保証你到三十六歲,就會有一個紅髮女郎。”說完,吳易覺得好笑起來。
“天殺的!”張勝翊捶了桌子一下,怒道。“我不結婚,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跟我過不去, 我難道真的眾叛親离了嗎? ”接著,突然感傷起來,頗為失意地說道:“我跟張怡君感情最好,連她也討厭我,不來慶祝我的生日。”
吳易一看這情形,連忙岔開話題。“你三十五歲的生日舞會,會在大樓最頂處舉行,我已邀請了波士頓市長夫婦、副市長夫婦,日本志松公司總裁……”他隨口念了一長串名單。
但張勝翊似乎沒聽見喃喃問道:“結婚真的好嗎?吳叔。”
吳易拍拍張勝翊的肩。“你問錯人了,孩子,我一直未婚呢!”
“你喜歡這种單身的日子嗎?”
“我也不曉得。”吳易聳聳肩,老實說道。“不過,有時一個人睡一張大床,空空蕩蕩,真的頗為孤獨。但是想想,老爺一大堆兒子女兒,卻沒有一個稱他的心、如他的愿。他年紀一大把了,想抱個孫子,還要在那里憂心難過,我覺得老爺真可怜,你們還真不孝呢!”
張勝翊聽了頗感愧疚,他垂下頭,不發一語。
“這時候,我就慶幸我是單身一人,沒有束縛、沒有壓力、沒有累贅,沒有這些白生、白養的兒子。”吳易一語雙關道。
張勝翊依舊沉默、垂首。
“孩子!”吳易蹲下身來,凝視張勝翊。“現在,你這么富有,有沒有想過,這世上有什么是錢買不到的?”
張勝翊擺出慣有的嘲弄神情。“有啊!中的紅髮女郎就是金錢買不到的。”
吳易露齒笑道:“那是虛幻人物,當然是買不到的,但是――”他表情突然嚴肅起來。“萬一很不幸地,中國紅髮女郎真的出現,你會如何?”
張勝翊聳聳肩,不假思索地說道:“占為己有。”
“為什么是紅色?”
“我喜歡紅色。”張勝翊低頭凝視黑色西裝上的燙金鈕扣。“紅色能燃起我內心深處的生命之火、我的原始欲望,你相信嗎?紅色的火焰与黃金,我會選擇紅色之火。”
吳易明白這孩子執著的地方。年少時,張勝翊与他在美國過艱苦生活時,張勝翊就常常在夜里告訴他:他總是夢到火紅的大太陽,把他團團圍住。
“你會成功的。”吳易拍拍張勝翊的肩頭道。“紅色權勢、聲望,將來你定會稱霸美國。”
“不!不僅美國,我還要稱霸全世界。”張勝翊雙眼閃著亮光,胸有成竹地說道。“吳叔,我總覺得,我的生命之火,似乎越燒越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