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從她和何亦倫分手之後,她整個人就像覆上層冰似的,讓人不敢接近。可現下,在她畢業兩年後,他又見著了映潔不同的一面,只是這次讓她轉變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丈夫。
「哎呀,映潔害羞了。」勝翊乾脆抱住映潔,笑容更大、更噁心。
「姓邱的,放開我!」這個死人,她快不能呼吸了。
「別害羞,映潔,我們是夫妻,別人不敢說什麼的。」他完全制住映潔,緊抱著她泛著冷香的身子,開心地笑道。
映潔到最後只剩下呼吸的力氣,整個人癱在勝翊懷裡。老天!這個人是抱人狂,太可怕了!
「邱先生,年底的同學會希望你和吳映潔能一同來參加。」柯英傑言不由衷的邀請,但也不得不承認映潔已婚是事實,他無法改變。
「柯英傑,你……」映潔一聽才要反駁,勝翊抬起她的下巴,以唇封住她出口的話語。
柯英傑微窘的則過視線。
「謝謝你的邀請,我們一定到。」勝翊接口,擁著映潔不讓她發言。
柯英傑僵硬她笑了笑,「那就這麼說走了。時間和地點會另行以書面通知,再見。」
「再見。」勝一大力地揮手道再見。
映潔再也顧不得身處大庭廣眾之下,而且還是在法院門前,拳頭一揮,打中勝翊的下巴,痛得他放手捂著受傷處,雖是如此,仍無損於他的形象。
「映潔,好疼的。」勝翊眼眸含淚的望著她。
映潔皺著眉頭,生平頭一次有種自己的人生不是掌控在自己手裡的無力感。
她到底惹了什麼麻煩?
「映潔?不舒服嗎?」見到映潔的樣子不對勁,他上前摸摸她的額頭,關懷備至的問。
映潔望著勝翊,發呆了好一會兒。
「別碰我!」她反應過度的揮開他的手,低頭找到剛剛她踢著玩的鋁罐,一邊踢,一邊走開。
「唉!」勝翊重新摀住自己發疼的下巴,望著映潔的背影,沒有追上去,反而哀聲歎氣。
「真弄不懂你。」冷紫臣的聲音冷不防的由他身旁響起。
「是嗎?」勝翊瀟灑地睨著身邊的冷紫臣。
「喜歡,就要去追呀!」藏在墨鏡後的冰綠色眸子閃著笑意。
「何以認定?」勝翊的笑容未改,甚至連眼神也不曾動搖。
「因為你的眼神。」她彈了下勝翊的額,微笑道。
「喔?」勝翊微挑眉,「我還以為我藏得很好呢!」
「少來了,快去吧,等會兒她走遠了,你會找不到她的。」冷紫臣推他一把,往回走去和風清揚會合。
勝翊遲疑了下,這才跨步跑上前去。
「映潔!」他沒兩三下就追上映潔。
映潔回頭看見直衝過來的勝翊,以他出眾的氣質與外表竟做出這樣的事情,不禁令她想轉身裝作不認識他。
「映潔。」勝翊捉住她的手,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你幹什麼?」力氣沒他大,她只好讓他拖著走。
「我們去看儒兒。」他頭也不回的說。
「儒兒?」映潔跟上他的步伐,想著他為還在醫院的未來養子取的名字。直到今天,他們才知道,原來那孩子的父親壓根兒沒好好為他取名字,戶口檔案上寫的是「大毛」,所以勝翊和映潔才為他重新命名。「你確定他醒過來以後不會恨你給他取這個名字?」
「邱泓儒這名字你可也是同意的。」勝翊發動車子。
「他姓邱就已經夠可悲了,還取名泓儒,你不覺得太為難他了?以後他上學要練習寫自己的名字時,一定會恨我們給他取這個名字的。」這是實話,映潔以前上幼稚園時就曾因為名字太難為而恨過她的父親,不,她一直都是恨他的。
映潔眸子略過一陣晦暗,那些都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到那時候我們就為他解釋為什麼取這個名字,以及我們的一番苦心。」勝翊因映潔說到半年以後的事情而露出笑容。
映潔沉默著,支著下巴望著車窗外的風景,讓勝翊明白談話時間結束。
他再次無聲地歎息,想起冷紫臣說的話,開始深思起一個問題來……
清冷寂靜、透著絲絲寒意的病房中,只有永無止盡的痛楚和張口欲吞噬他的夢魘伴著他。
誰……爸……為什麼……媽……好痛……好痛……
披著父親外皮的黑色怪物不停地追著他,無論他怎麼逃都避不過被打的命運。最後他累了,不管再怎麼逃,都躲不開怪物的糾纏,他又何必逃?何必哭?
可是這裡好黑、好黑,他不要一個人待在這兒,不要!誰?誰可以來救救他?
「姓邱的,他好像動了下。」一個陌生、隱含冷淡的聲音在他一片黑暗的視界中燃起了一絲光亮,他下意識地想捉住那絲從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現的光芒。
「是嗎?真的動了。」另一個略微低沉卻柔得可以滲出水的聲音使他身處的黑暗世界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逐漸地,他想捉住的光芒和漣漪融為一體,一股渴求使他想靠過去。光和漣漪結合成一道門檻,如果他走過去,就可以到達那兩個聲音的所在地了嗎?
「映潔,我叫邱勝翊。」勝翊微皺眉地對映潔這樣說道。
「我知道。」如果結婚證書上的簽名無誤的話,這個名字的主人就是她未來半年的另一半。
「可你為什麼總是叫我姓邱的?」他從背後抱住映潔,「哀怨」的問。
「我高興。」映潔斜瞪他一眼,冷漠且大力地拉開他環著自己腰的手。
勝翊被她拉開的手又重新環上她的腰,這回還輕而易舉地將她抱離地面,不禁皺眉批評道:「映潔,你好輕。」
「男人不都愛輕如羽毛的女人嗎?」映潔粉嫩的娃娃臉上有著深切的嘲諷之意。
「你的體重已經是過輕了。」回想起這兩天跟她的相處,她似乎沒吃什麼東西,冰箱裡更是除了飲料之外空無一物。他實在很難想像她一個人是如何過活的。「你都吃些什麼?」
她吃什麼關他什麼事?雖是如此想,映潔仍開口答道:「蟑螂、螞蟻、老鼠、蚊子、蜥蜴──」
她細數的嘴巴讓勝翊的唇封住。
「難怪你這麼瘦,以後你得戒掉這些東西,讓我把你養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勝翊的吻結束在映潔燃著熾烈怒火的注視之下。他吻她似乎吻上癮了,今天至目前為止總計得逞十次以上。
「姓邱的,你這個變態!」沒事一直吻她!她才跟他認識不到幾天,他就不知吻了她幾次!大變態!
「噓!小聲點,當心吵醒──」勝翊刻意壓低聲音要她看清他們身處何處,眼角瞄到的景象卻讓他隱去話尾。
「可惡!誰教你──」映潔怒火奔騰的罵到一半,也因著同樣的原因而頓住話音。
在他們爭吵的同時,原本還在昏迷狀態的孩子已睜開黑眸,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看,渾然未覺身旁的「雜音」在一瞬間消弭了。
這是哪裡?啊!不能發呆!要趕快找地方躲起來,不然……不然爸爸就要來了!爸爸就要來了!
思及此,他吃力地想起身,卻因牽動傷口而整個人癱在床上動不了。他急促的呼吸、游離的眼神在在說明他有多害怕。
勝翊和映潔見狀,有默契地上前,一個撫上他的額,握住他的手,朝他露出友善的微笑。一個按下叫喚鈴,通知護士和醫生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