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改+1次po完] 四方集團 4-捍衛情人 (敖牙)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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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1次po完] 四方集團 4-捍衛情人 (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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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星期左右。」映潔看著好友,不禁歎息,「怡君,我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有什麼煩惱不要自己一個人承擔,我們都在這兒,難道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映潔,有些事不是想說就說得出來的。」怡君無奈的歎息,她也很想說出來,可話一到嘴邊,怎麼也出不了口。  

  「我不想逼你,可是我真的不忍心見你這樣折磨自己。為什麼?」  

  怡君勉強擠出個笑容,「我沒有折磨自己,真的。我只是不想動手術,我必須適應自己眼睛已經瞎掉的事實,不想希望愈大,失望愈大。」  

  「可是不試的話,又怎麼會知道結果?」  

  「我很累,映潔,不想談這件事。你和邱勝翊還好吧?」怡君欲哭無淚的笑問。  

  「很好,筱婕和俊傑也很好,你不必擔心我們。」映潔紅了眼眶,看怡君這麼頑固,她卻無力為她做些什麼。  

  「那就好。」感受到氣氛的凝重,怡君馬上故作輕鬆的改變話題,「我跟你說,我的主治醫生很可惡,他不准我出院,我明明就已經沒有大礙,他卻說沒有他的允許我就不能出院。哼!他是不是很獨裁?」  

  望著她強自振作的模樣,映潔真的不忍心。  

  「怡君……」映潔忍不住哭了起來,「求求你,你動手術好不好?不要一個人陷入自怨自艾的局面,不要!這樣一點也不好!以前那個迷糊又可愛的怡君呢?我不要現在這個怡君。」  

  「映潔,我還是我。」  

  「如果伯父、伯母在的話,你會這麼講嗎?」  

  「你答應過我不讓我爸媽他們知道的。」怡君要求映潔守約。  

  「可是你一直不動手術。」  

  「我沒錢!」  

  「沒錢我們可以借給你,隨便你多久之後還都可以,而且這家醫院的收費很便宜,設備又先進,別再固執了好不好?」  

  怡君沉默,「好,我考慮考慮,行嗎?」  

  映潔以為自己的苦勸終於有效,「好,你一定要早點想通、早一點動手術、早一點恢復光明。」  

  怡君勉強一笑,「現在幾點了?」  

  「晚上八點,我也該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映潔發現時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考慮一下。」  

  「再見。」怡君躺下,數著映潔從病床到門口的步伐。  

  等到病房內只剩她一人,她才小心地下床,依著映潔剛剛走的步伐數,吃力地拖著左腳走到門邊。  

  「門把。」她滿身大汗的摸索了一會兒,終於摸到門把,把門打開。  

  門廊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剛剛映潔走的方向是左邊,那我應該走……右邊。」  

  走左邊雖然是出口,但定會有人在,萬一被看到,她的逃亡肯定失敗,只好走右邊試試運氣。  

  希望老天待她不薄,幫助她。她再也不要待在這兒,她必須離開!  

  「該死!全,你十萬火急的找我和meimei下山,就是為了要幫你窺探別人的隱私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拜託你有水準一點好不好!」奇煜一臉不悅,大掌一拍,拍在濠全的辦公桌上,吼聲大概整棟樓都聽見了。  

  「那個人對我很重要,她有機會開刀、有希望恢復健康,可她卻不肯動手術。我需要知道原因。」平時縈繞在濠全周圍的親和力一絲不剩,全轉為霧般的冷風。  

  奇煜收斂怒氣,皺著眉端詳濠全良久才撥撥前額的發,雙手環抱胸前,邪邪一笑。原來八年前那位可愛的怡君再次出現在全面前,難怪他會形象全失。  

  「我知道她對你而言很重要,可問題是你不肯和她相認,說什麼也沒用。」  

  「我不知道她是否還恨我。」濠全別過臉,不願讓奇煜探索他的心。  

  「重要的是你害怕被她所恨。」奇煜一針見血的道出濠全的心病。  

  「夠了。」他咬牙低吼,「我是叫你來幫我看大牙的心,不是叫你來看我的心。」  

  「誰教meimei離我哪麼遠,喔?meimei?」奇煜回頭瞧了眼正開著計算機和S1玩遊戲的潔琪。  

  「可憐的全,你就接受事實吧!我只要離奇煜一公尺以上,他就可以聽出周圍所有人的心聲。」meimei般的美顏上漾著幸災樂禍的笑意。  

  「全,如果你可以勇敢一點,承認你就是伊森,並向她解釋當年的行為,事情或許會有轉機也不一定。」奇煜只能這樣建議。  

  「你確定嗎?」濠全痛苦的捉著頭髮,「不論我的目的是什麼,我都已經傷害了她,你明白嗎?傷害就是傷害,不論是為了什麼。當我說出那些話時,我的心也跟著死了,八年……八年來我……我……」  

  「全,當一個人在傷害別人時,除非對他沒有感情,否則不只是對方,連自己也會受到傷害。這是正常的,可是像你這樣折磨自己八年,現在她就在眼前,你卻喪失了表白的勇氣,那麼,這就是自做自受。」奇煜搔搔頭,有些為難的說出這些話,安慰人一向不是他的拿手好戲。「簡而言之,你所想的那一套什麼她會不會原諒、是不是還掛記著你的想法都該拋棄,乾脆直接坦承,再看看她的反應不就好了?」  

  「這是最簡單而且最具時效的方法。」潔琪不知何時已關上計算機來到奇煜身邊。「全,我想,你應該還是愛著她吧?」  

  濠全選擇保持沉默。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還有另外一個方法。」潔琪也不管濠全聽不聽得進去。「就是讓她喜歡上現在的你,也就是莊濠全,讓她徹底地忘了伊森帶給她的傷害。」  

  「我現在想討論的不是我的心理障礙,而是大牙為什麼拒絕動手術的理由。」濠全火大的朝眼前這對顯然搞錯對象的試婚夫妻吼叫。  

  這對只差沒結婚證書的夫妻對望一眼。  

  「這才是重點,如果你只願以她的主治醫生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的話,她永遠不會聽進你的話。你大概忘了『伊森』就是醫學院的學生,按照醫學院的正常程序,伊森現在應該在實習,兩年以後才會當上住院醫生。你知道她已經有八年沒踏進大型醫院一步,更別說是中小型醫院,只看中醫嗎?」潔琪背出勝翊傳真給她的資料,心想,這大牙小姐還真可憐,一直沒有辦法脫離全帶給她的傷害,雖然她曾經嘗試接納其它人,可總怕到最後會和伊森一樣,因此她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的談一場戀愛。  

  這一切都是伊森造成的。  

  「她討厭醫生、討厭醫院。」奇煜簡單的下結論,「所以不肯動手術說不定也是這個原因,她不信任醫生。」  

  濠全無法言語,一顆心跌到了谷底。  

  敲門聲急促地響起,他整整心緒,「進來。」  

  「院長,不好了,周小姐她──」因為沖得太急而上氣不接下氣的護士沒辦法將話說全。  

  「她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濠全方寸全亂的急問。  

  「她跑了。」奇煜替那名快不能呼吸的護士接話,「病房全找過了,整棟大樓沒有她的蹤跡。」  

  「該死!她看不見啊!」濠全推開倚在門框的護士衝了出去。  

  那名護士則一邊喘氣,一邊拿怪異的眼神看奇煜,思忖著他怎麼會知道她心裡所想的?  

  奇煜突然地皺眉狠瞪她一眼,「看什麼看!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護士嚇得連忙收回視線,顧不得自己需要休息一下,馬上跑開,不敢回頭。  

  「奇煜,我們也去幫忙找吧!」潔琪挽著他的手臂,甜甜一笑。  

  「好吧,就當是對好友的一份感情吧!」  

  怡君站在樓梯上緣,捉著扶手的手指關節泛白,急促地呼吸著,蒼白的臉上冒著斗大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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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幾樓?這是樓梯?有幾階?有多高?她該怎麼……怎麼下樓梯呢?怎麼下?  

  她感覺自己好像走了一輩子才來到一扇門扉之前,它沒有門把,門後靜悄悄的,她遲疑了好久才推開門,拖著沉重的左腳摸到類似扶手的東西,可是這種扶手有向上斜,也有向下斜的,只有兩者的交接處才有個弧度平緩的地方,她猜這大概是樓梯的扶手,她剛剛走到了安全門。  

  可是,然後呢?她該往上爬還是往下?她的病房在幾樓?她該怎麼走出去?  

  她只能惶然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無助感攫住了她,她痛恨自己這麼沒用!  

  「你還好嗎?」一個陌生的女聲在她耳畔響起,嚇得怡君差點跌倒。  

  「小心!」她拉住了怡君,並扶她坐在階梯上,取出手帕替她擦汗,「你還好嗎?」  

  「謝謝。」怡君露出的微笑掩不住她的驚慌。  

  「你該不會就是醫院正在找的人吧?」陌生女子探詢的口吻令怡君心頭一緊。  

  怡君轉頭「看」她,慌張的說:「這麼快?我……我得趕快走了……」  

  她不想再待在醫院裡,她快要瘋了!  

  「等等,」陌生女子拉住她,「你這樣子哪兒也去不了,先待在這兒一下下,他們不會那麼快找到這兒的。」  

  沒有人會想到一個盲人可以自己找到安全門並藏身在此的,至少沒那麼快想到。  

  「可是我……」怡君真的不想再住院了,尤其是面對那個姓莊的主治醫生,他的某些舉止加深了她對伊森的回憶,她不要這樣,不要再想起。  

  「你想離開這兒吧?」陌生女子頗有善意的聲音讓她的心安定了下來。  

  「是的,我討厭醫院。」怡君點頭坦承。  

  「好,我幫助你。」  

  「咦?」  

  「放心,我不會害你的。我叫莊陳蕙蘭,你呢?」莊陳蕙蘭心血來潮想來看看兒子和情人的相處情形;沒想到竟然遇到了周怡君「逃院」。  

  「周怡君。你真的願意幫助我嗎?」怡君不怎麼信任她。  

  「包在我身上。」莊陳蕙蘭拍胸脯保證,「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她起身離開,留下怡君擔憂地枯坐在原地。  

  不一會兒,莊陳蕙蘭回來,扶起她,「我們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怡君逼不得已,只好跟她一同走,她拉著的是她受傷的右手。  

  「放心、放心,非常安全的地方。」莊陳蕙蘭把自己當成是怡君的枴杖,一邊走一邊笑道:「你好高喔!幾公分呀?」  

  她親切、無惡意的問話讓怡君不由自主的回以笑容,「一百七十公分。」  

  「我才一五六,唉!上天真是不公平。我老公很高,兒子也很高,每次跟他們兩個出去,我站在中間,都會很像一個字,你猜猜?」莊陳蕙蘭疼惜地望著怡君不佳的氣色,真是的,兒子到底有沒有給她吃好的?看她都頹喪成這樣。  

  怡君想像莊陳蕙蘭所說的情景,不由得笑出聲,銀鈴般的笑聲讓莊陳蕙蘭聽得癡了。「對不起,但是這樣才顯得你的珍貴。」  

  怡君由她的聲音判斷她的年紀可能不小。  

  莊陳蕙蘭聞言,給她一個貼心的笑容,後來才想到她看不見,因而笑出聲,讓她知道自己很高興地這樣說。  

  「來,我現在要開車門,彎腰、低頭。」莊陳蕙蘭一路暢行無阻的帶著怡君到停車場。  

  怡君依言,坐進前座。  

  莊陳蕙蘭關上車門,卻不急著開車,怡君發現事態不對,才要開口,「莊──」  

  她才起了個頭,話就被另外一個人打斷  

  「媽!你在搞什麼鬼!」濠全經人通報說看見莊陳蕙蘭扶著怡君光明正大的朝停車場前進,由於是皇太后級的人物,因此沒人敢攔住她。  

  事實上,怡君是院長的舊情人這件事早在風詠歡的散佈之下,成了全院上至主任下至福利社阿媽都知道的新聞。所以也沒什麼人想阻撓事情的發展。  

  「我是你的誰,你敢這樣跟我說話?」莊陳蕙蘭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半趴在車頂笑望兒子氣急敗壞的樣子。「你失去了平常的冷靜囉!」  

  「媽,你把我的病人私帶出院,你教我怎麼冷靜?」濠全隔著車窗望著怡君,見到她毫髮無傷,未曾下降的血壓總算回歸原位。  

  「那你就繼續著急吧!」她樂見兒子火燒屁股的樣子,否則他總是一副要笑不笑、什麼都無所謂的痞子臉孔,看了就教她搖頭歎氣。  

  她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  

  「媽!」濠全想打開車門,發現她早就用中控鎖鎖上。  

  「家裡見!」莊陳蕙蘭踩下油門,車子如火箭般飛奔而去,只留下揚起的煙塵。  

  濠全低吼幾聲,捉捉頭髮,他媽什麼不愛,最愛開快車給警察追,希望大牙回到他家時還有意識。  

  「全,大牙好像被乾媽帶走了。」奇煜和潔琪兩人形影不離的出現在濠全面前。  

  「別叫她大牙。」大牙只有他能叫。  

  「你要是還在這裡計較稱謂問題,我想,周怡君可能很快就會被乾媽和醬油吞了。」奇煜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提點」濠全。  

  濠全瞪他一眼,衝向自己的天王星,跟著回家去。  

  「原來你是裝醫生的母親。」怡君沒想到莊陳蕙蘭會幫助她逃離醫院,剛剛濠全追過來,她還以為自己受騙了。  

  「唉!有個這麼大的兒子真丟臉。」莊陳蕙蘭一向都不在別人面前承認自己有個二十八歲的兒子。  

  「怎麼會?」怡君感染了她的情緒,漸漸開朗了起來。「你很好命,有個會賺錢的兒子。」  

  她不想在莊陳蕙蘭面前說出她對濠全的壞印象。  

  「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喔!」莊陳蕙蘭看出怡君對濠全的印象壞透了。  

  再一次地,她在心裡數落兒子,八年後的重逢竟然不懂得好好經營自己的形象,還弄得她這母親得出馬嬴回媳婦兒。  

  「啊!抱歉。」怡君連忙摀住自己的臉,想遮住自己的表情。  

  「我兒子是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讓你不得不逃離醫院?」莊陳蕙蘭小心地刺探著。  

  「這是我自己的問題。」她輕咬下唇,眸裡有著淡淡的哀愁,「我不喜歡醫院,也不喜歡醫生,更不信任醫生,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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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所以……」怡君露出微笑,沒有再說下去。  

  「有什麼原因嗎?」林陳蕙蘭加速闖過好幾個紅燈,車後有不少喇叭聲、煞車聲跟駕駛的咒罵聲。然後轉進一條私人道路,直闖一幢洋房大門,猛然煞車。  

  怡[ 眨眨眼,不知道怎麼開口。對於莊陳蕙蘭瘋狂的開車方法未加置喙。  

  「抱歉,我似乎交淺言深了。」莊陳蕙蘭以退為進的方法成功地誘出怡君的真心。  

  「不,別這麼說。我的初戀男友是醫學院的學生,那時我也分不清對他是愛還是什麼,總之我很喜歡跟他在一起……我們兩人只相處了兩個月的時間,我卻覺得好像可以這樣一直、一直走下去,可是……」怡君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對好友說不出口的話,對莊陳蕙蘭卻可以暢快傾訴,而且她發現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可是他卻突然告訴我,一切只是玩玩的……那時我才發現原來我對他用情比我自己想像的還深,就因為愛得深,所以愛的傷也深,之後我們再也沒見面。我變得只要看到和醫生有關的事物就會想起他,跟男朋友交往也是,我會自動轉變為男朋友喜歡的類型,全心的付出,可心底仍然很害怕事情重演,所以……這是我的心理問題,我一直想克服卻克服不了。」怡君沒有再說下去,只微綻笑顏,「我們到了嗎?」  

  莊陳蕙蘭沒有動靜。  

  怡君疑惑地再問:「莊太太,我們到了嗎?」  

  「嗚……」莊陳蕙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突然抱住怡君大哭,「怡君,你好可憐喔!那個沒心沒肝沒肺沒腦袋的壞男人太過分了……」  

  莊陳蕙蘭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反應讓怡君有些措手不及,「呃……事情都過去了,別難過。」  

  「但是你也不要因此就放棄生存的希望,一定要走出陰影,那種男人不值得你留戀。」莊陳蕙蘭忘了她口中的壞男人就是她兒子,勸著怡君。  

  「謝謝。」怡君窩心地微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從今以後你要振作起來,我為你加油!」莊陳蕙蘭緊緊地抱住她,為她打氣。「你等一下,我開門。」  

  莊陳蕙蘭用行動電話搖控開車門,這支是芬蘭那個地方的行動電話,由於芬蘭使用行動電話的普及率是一般國家的兩倍之多,因此行動電話的功能也變得多得不得了,她去了趟芬蘭,還特地買了一支回來玩,連家裡的系統都要俊傑幫她設計成可以和行動電話聯機,用行動電話搖控的型式。  

  「好,下車了,小心你的頭。」她輔助怡君下車。「我想你也累了,先在我家休息一會兒再走吧!」  

  「不用了,這太麻煩了。」怡君不願過度煩擾他人。  

  「不麻煩、不麻煩。」莊陳蕙蘭熱情過度的舉止讓怡君難以拒絕她的好意。  

  她招來管家護送怡君上樓到濠全房間去休息,自己則待在客廳等著兒子的到來。  

  濠全十萬火急的回到家裡,只見母親正優閒地在修剪她的指甲。  

  「媽,大牙呢?」他沒看到怡君的人。  

  「兒子,怡君不願意動手術的原因你想不想聽啊?」莊陳蕙蘭朝他招招手,要他坐下。  

  「你先告訴我大牙呢?」濠全沒見到怡君的人不會安心。  

  「放心,她還好好的,我又不會把她生吞活烤。」莊陳蕙蘭要他稍安勿躁,坐在自己對面的沙發上。  

  濠全只好依言,「你想說什麼?」  

  「我呀,真後悔生了你這個兒子,膽小懦弱得要命。」  

  「媽,你要罵我,我一定找個時間回來讓你罵個夠,我現在只想知道大牙好不好?」濠全都快急死了,可莊陳蕙蘭仍是不肯告訴他。  

  「她很好。」莊陳蕙蘭放下剪刀,開始磨指甲。「我不記得我有教過兒子對自己重視的人說謊。」  

  濠全臉色一變,瞬間沉默了下來。  

  「你應該很清楚,無論如何,傷害自己最重視的人自己,也會被傷害,你看你自己,就因為如此折磨了自己八年,沒有辦法好好的談戀愛,女友一個換過一個,什麼時候才能見你定下來?好不容易你心之所繫的人出現在面前,為什麼不好好把握,把過往的一切都解釋清楚?你知道她未曾忘懷八年前的事,甚至因此不信任任何醫生,這次她拒絕動手術你得負全部的責任!」莊陳蕙蘭放下銼刀,直指著兒子,連珠炮似的開罵。  

  「你現在給我上去,表現得像個男人,彆扭扭捏捏的像個女人似的放不開!她願不願意原諒你就看你的造化了,沒看過這麼被動的男人,心愛的人在眼前,還失了明,竟然還可以無動於衷。」她愈罵愈起勁,罵到口乾舌燥。  

  要是濠全跟怡君沒結果的話,她這輩子都不必想要兒媳婦了!  

  濠全低頭默默承受母親的責罵,腦中不斷閃過翊、煜和meimei還有母親所說的話。  

  「你還杵在這兒做什麼?快點上去!」莊陳蕙蘭這輩子還沒看見兒子這麼「文靜」過。「她在你房間裡休息。」  

  濠全這才起身上樓。  

  濠全懷著忐忑的心情踏上第一步,短短的階梯竟有如萬里長城般無盡頭地延伸,每踏上一階,他的心愈加沉重。  

  他轉開房間的門把,覺得難以呼吸。但是他若想再當一次鴕鳥的話,他就無法真正的活下去!  

  他的心早在八年前已被一個小他兩歲的少女給拿走,他過了八年無心的生活,難道還要再這樣下去嗎?  

  他們說得對,不去試又怎麼會知道結果呢?  

  他的遲疑只會帶來更糟的結果。  

  「誰?」怡君還沒入睡,四周的黑暗使她難以入眠,而失去視力的人聽力通常出一般人來得敏銳,因此濠全開門進來,甚至他的歎息聲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是我,你討厭的主治醫生。」濠全坐上床沿,床因他的重量而塌向一邊,怡君連忙移到床的另一頭。  

  「你要做什麼?我不會回去醫院的。」怡君才鬆懈下來的神經再度緊繃,她不該相信莊陳蕙蘭的。  

  「你當真這麼討厭醫院?討厭醫生?」濠全不知該怎麼面對怡君──以最真實的心情。  

  他發現這比他以往所扮演的任何角色都還要困難。  

  「我現在也討厭你。」她厭惡自己一再將濠全和伊森的感覺重疊。「放我回去,我要回家,不要待在這兒!」  

  她搥著床,痛恨自己的失明、痛恨自己的行動不便、痛恨這個姓莊的醫生一直要她動手術、痛恨他讓地想起伊森──她未曾忘懷的伊森。  

  「動手術取出血塊是你復明的唯一機會,你不動手術,血塊不會自動從你的腦袋消失。」濠全發現自己仍在偽裝,因為他害怕,害怕怡君得知他就是伊森時的反應。  

  他握緊發顫的拳頭,從未如此希望自己能回到過去改變歷史。  

  「我說了,那是我的事,就算你是我的主治醫生,也無權命令我動手術。」  

  「那麼我也只好通知你的家人,讓他們來替你做決定。」濠全使出轍手鑒,知道怡君受傷的消息在她的堅持之下,並未通知她的家人和公司,所以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只是請假在休息。  

  怡君在一瞬間冰凍了激動的心緒,眸裡有著掩不住的脆弱。  

  濠全見了,一股莫名的刺痛直襲他全身。  

  老天!老天……悔恨交加的他闔上眼,硬是捺下那難忍的心痛。  

  「抱歉,讓你受那樣的傷害。」濠全不再隱藏自己的心情,也不再改變自己的聲音來和怡君對話。  

  怡君閃避的神情一愣,這聲音……這個聲音……  

  「大牙,好久不見。」他困難地吐出話語,望著怡君驟變的神色,心猛然揪緊!  

  「伊……伊森?」怡君乾澀的喚出這個名字,她「望」著濠全,眸裡盛的是不敢置信。  

  「是的,大牙,是我。」濠全硬著頭皮,要自己無論如何也得撐下去,既然她不願動手術的原因是為了他,他就必須要消除它,同時得回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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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君顫抖的手伸出去想碰他,濠全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輕輕摩挲著。  

  「伊森……伊森……」怡君低喚著,毫無預警地,她揚起受傷的右手準確的摑他一巴掌,狠狠的、毫不留情。  

  「大牙,你要打也用左手打,你右手受傷啊!」濠全連忙放開她的手,想查看她的手肘。  

  「不用你來假好心!」怡君忍痛甩開他的手。「莊大醫生?還是伊森少爺?」  

  「大牙,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解釋當年的一切好嗎?」不知為何,濠全看見怡君的反應,心頭的大石怦然放下,至少她沒裝作不認識他。  

  「我為什麼要聽你解釋?你害我痛苦了八年、掛記了八年,害我無法正常的談戀愛,為什麼我還要聽你這個渾球解釋當年的事?」怡君連日來累積的火氣一下子全爆發出來,「告訴你,不用你解釋我也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你一定會說當年的事是不得已的,是你抱著的那個老女人威脅你要傷害我,所以你不得不出此下策,是你親著的那個老女人要你這麼對我的,是不是?」  

  「這種愛情小說裡的情節你想拿出來騙我?拜託你去找本小說來看,裡頭的男主角哪一個不是為了女主角的安危著想,才會口出惡言把女主角趕走,等到女主角傷心透頂,才又低聲下氣無所不用其極的求女主角回頭?這種老掉牙的劇情你也敢搬到現實生活來,我會相信才怪!」  

  吼完,怡君覺得自己的心情輕快太多,胸口多年的鬱積似乎有散去的跡象。她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無法理解自己的行為,她應該冷眼相待,在他那樣害她傷心之後,在她因他的關係過了八年不算愉快的生活之後,在她發現自己還未走出他帶給她的傷害,發現自己還愛著他之後,她該是冷漠以對,對他不理不睬。  

  她該保護自己不再受到傷害,可瞧瞧她說了什麼?她生氣的對他大吼大叫,幾年的社會歷練全無用武之地,可是老天!她發現自己老早就想這麼對伊森,不,姓莊的這樣吼。真是多虧這些年來和映潔的相處,讓她的口才進步這麼多。  

  濠全呆了半晌,終於忍不住爆笑出聲,他不該笑的,他也的確該像愛情小說裡的男主角那樣,低聲下氣、無所不用其極的求她回頭,可是這些舉止經她一說,他實在是做不出來。  

  他先前的遲疑及掙扎全都是白搭的。  

  「你笑什麼?」怡君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又想打他。  

  「你都說對了,大牙,你都說對了,我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濠全飽含笑意的搖首歎息,一如八年前他當做的一般,以手背輕撩過她耳際的髮絲。  

  怡君揮開他的手,「哼!你別以為這樣混過去,我就會輕易的原諒你。」  

  「那天那老女人領著很多人包圍了別墅,威脅我要殺了你,如果我不照她的話做,幾十把槍隨時會瞄準你。我莊濠全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弱點就是你,我情願死也不願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結果傷你的反而是我,因為我一廂情願的認為這樣做對你是最好的;卻沒想到我錯了,我無法承受自己所犯下的錯誤決定。我毀了那個老女人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可是這樣也換不回你、換不回我的心。八年,直到在惡魔小棧見到你,看到你好好的,我才放心。可是沒多久你卻發生意外──」  

  「別說了。」怡君不想再聽下去,直覺告訴她濠全說的是實話。但是這樣的理由、這樣的方式,為了保護她,她不能接受!  

  為什麼男人總認為女人需要保護得好好的?為什麼相愛的兩個人之中,男方總會做出一些自以為對女方有利的決定,而不曾和女方商量?這樣的感情真是兩情相悅嗎?  

  「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沙豬!」怡君啐道,不屑到了極點。  

  濠全反而露出笑容,「你還愛我嗎?」彷彿解開了八年來禁錮他的魔咒,清朗自在的氣息不再是表面,而是真正的表裡合一。  

  「過了那麼久,你會以為我一個男朋友也沒交嗎?」怡君陰惻惻的瞇起眼,要不是看不見,濠全確信她很想動手掐死他。  

  「那好,我也不是一個女朋友也沒交。咱們扯平了。」他摟她入懷,嗅著她久違的氣息。  

  怡君激烈的掙扎著,「你放開我!死變態,誰跟你扯平了!」  

  「你變凶了。」濠全從沒這麼感謝過他母親和好友,幸虧他們力勸他坦承相見。  

  「你變不要臉了!」怡君拉了被子護著自己,不讓濠全越界。  

  「那好,我們都變了,扯平!」他朗朗有聲的中音是他原本的音色。  

  「誰跟你扯平了?我不會原諒你的!」怡君拚命往後退,突然背後一空,整個人眼看就要跌下床去,濠全動作迅捷地拉她入懷。  

  「還是這麼的冒失啊!」愉悅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他呼出的熱氣惹得她不自在極了。  

  「我是因為看不見,放開我!」怡君無法冷靜的跟濠全談話。  

  「不行,我現在放開你的話,你又會跌下去。」他更加抱緊她,兩人一同躺到床上。「我抱著你,有我在你身邊,你就不必怕黑,可以安心地睡覺。」  

  怡君捉著他衣服的力道加重,即使看不見,她仍感受得到濠全的體溫,寬厚的懷抱……何等的熟稔,即使經過八年的空白,她仍然……  

  「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撥開遮住她臉的髮絲,濠全懇切地請求。  

  這一次,他再不會放開她。  

  「談何容易?我還沒原諒你。」怡君這八年來所受的痛苦是不可能在三言兩語之間化解的。  

  「我只求你給我一個機會。」  

  怡君沉默良久,濠全也有耐心的候著。  

  「你的名字?」她關上眼,偎緊林宣逸,沒有給明確的答覆。  

  「莊濠全。」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她的發,嗓音似有催眠的魔力,教失明後的怡君首次安穩的入睡。  

  怡君睡到一半清醒過來,見到眼前的黑暗,不由得驚叫出聲:「啊──」  

  即刻地,隔壁房的房門被打開,然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再來是她的房門被拉開。  

  伊森著急地開燈檢視房內的狀況,才來到怡君身邊,「大牙,發生什麼事了?」  

  怡君自驚嚇中回神,見伊森關心的詢問她,微露笑容,「對不起,我被嚇到了,因為房裡的小燈沒有亮,所以……」  

  伊森這才安下心來,「我幫你看看。」  

  他轉開水燈的燈罩,拿下燈泡,「保險絲燒壞了,再換一個就好了。」  

  怡君不安的心緒傳染到伊森身上,他坐在她身邊,輕撫她的額角,順著臉型落至粉頸,「別怕,我將燈泡換過,房間就不會再暗了。」  

  怡君怕黑,非常怕黑,她怕黑的程度是伊森生平僅見,緣由不清,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忍受沒有一絲光亮的空間。  

  「伊森,對不起。」她給他添麻煩了,難得今晚她住在這兒,明天他們要起個大早去附近的山裡玩,她卻……  

  「對我你還說什麼對不起?」伊森手捧住她的後腦,湊上唇,安撫她惶恐的心緒。  

  怡君雙手環上他的脖子,露出梨渦的可愛笑容讓他不自禁地吻上她頰畔的梨渦。  

  「好快喔!我們都認識快兩個月了。」怡君在這兩個月當中,一有空就往他這兒跑。伊森更是會跑到她上班的地方等地下班,展開兩人的親密約會。  

  她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和伊森在一起特別的自在、特別的開心,她好喜歡、好喜歡和他相處的時光。  

  「兩個月就像一輩子一樣。」伊森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喜歡一個人,以往他總以為自己是個情感絕緣體,可一遇到怡君,他體內的情感細胞一下子分裂開來,脹得滿滿的,都是因為她。  

  「你也這麼認為?」發亮的眸子說明她的欣悅。  

  「你不這麼認為嗎?」伊森愛憐地理著地及肩的長髮。  

  「我以為只有我一個這麼以為。」怡君白嫩的頰兒染上一抹嫣紅,低頭不敢看伊森似要將她吞沒的眸光。  

  「傻瓜。」他親暱地吻著她的髮絲,抬起她的下巴,虔誠地在她柔軟的唇瓣印上一吻。「雖然我的專長是易容術兼扮演別人,但我可不擅長欺騙我最喜歡的人。」  

  「對喔!我都忘了你的聲音最多變了。」伊森常常用不同的聲音跟她說話,要她猜。  

  「你要記得我不會騙你就好了。」他點點她的鼻尖,替她將燈重新裝好,看著燈順利地通電發亮。「乖乖,安心入睡,這回燈不會再熄了。」他要怡君躺下,替她蓋好被子,「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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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怡君唇畔的笑意末散,很快地進入夢鄉……  

  事情重演,怡君突然自沉睡中清醒,眼前那一大片闇黑威嚇著要吞沒她,她怕得直發抖。  

  「我在你身邊。」濠全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手指穿過她的發間,唇落在她的眉心。  

  怡君眨著沒有焦距的瞳眸,終於想起自己失了明,並開始有餘力思考所有發生的事情。對於濠全親暱舉動的響應是使勁地推開他,在他還未穩住自己時又補上一踢,終於把他踢下床。  

  「砰」的一聲,濠全就這樣呈大字形地癱在地上,幸好地上鋪有地毯,不然他的頭肯定腫個包。  

  「大牙,你好狠。」他曲膝坐起,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微瞇著睡眼望著坐在床上一臉不馴的怡君。  

  「誰教你抱著我。」壓下心頭的悸動,她凶悍的說。  

  「要是不抱著你,你包準會睡不著。」濠全柔聲解釋。  

  怡君怔忡,為什麼事隔八年,他仍能這麼的瞭解她?而她卻……  

  「哼!」她別過臉冷哼一聲,「現在是什麼時候?」  

  他起身拉開窗簾,發現天已經大亮,於是簡短的回答:「白天。」  

  然後回過頭來抱起怡君。怡君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一時忘了反抗。他抱著她來到窗邊,瞇起眼來躲避刺眼的陽光,笑問,「有沒有感受到太陽的熱度?」  

  怡君伸手將掌心貼在窗上,窗戶的熱度傳到她的掌心,再藉由掌心遞到她心口。她輕咬下唇,點下頭,「今天天氣似乎很好。」  

  「的確是很好。」濠全因不見她的抗拒而露出笑容。  

  「放我下來。」怡君卻在此時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因而要求濠全放開她。  

  「大牙,你不覺得讓我抱著很舒服嗎?」雖然有點失望,但他沒在怡君面前表現出來,他知道她需要時間重新接受他──即使他已經說明八年前的原因,而她「似乎」接受。  

  但八年的時間可不短,他們各自為了八年前的事而過了八年稱不上好的生活,尤其是怡君。因此濠全叫自己要有耐心,等待她重新和他談一場戀愛。  

  「叫你放我下來,你沒聽見是不是?」一聽見濠全裝無辜的聲音,怡君火氣又上來了,扯開喉嚨嘶叫著。  

  「我聽見了,你別那麼大聲。」濠全甩甩頭,想甩掉怡君在他耳邊造成的回音,他依言放下她。「但請你讓我扶著你去浴室盥洗,相信這不是你一個人應付得來的。」  

  怡君皺著眉,深知自己的情況想要不依賴人是不可能的,於是頷首,讓濠全扶她到浴室去。  

  「來,這是牙刷,已經抹上牙膏。左手是漱口杯。」濠全先拿塑料袋將她受傷的手肘包起來,才把牙刷和漱口杯交給她。  

  怡君拿著牙刷和漱口杯站在鏡子前面,卻不知如何著手。  

  「需要幫忙嗎?」他一直站在她身旁未曾離開。  

  「不用。」怡君把心一橫,抬手張嘴欲刷牙,牙刷卻因位置不對而碰到鼻子,使得她的鼻尖沽上了牙膏。她不肯放棄的調整手的高度,這回沾上牙膏的是下巴。她死不求人的再試,結果臉頰也遭了殃。  

  最後濠全看不過去,拿過她的牙刷。  

  「還我!」怡君想保持最後一絲尊嚴,不想承認自己連牙也刷不好。  

  「牙膏都沾在你的臉上了,我重新幫你弄。」濠全明白自尊心頗強的她是不會向他求救的。  

  怡君別過臉,不願讓他看到她壓抑不住的頹喪。  

  刷牙,每天每個人早上必做的事,每個人從小就開始做的事,視如與呼吸一般自然的事,她卻因為失明而無法順利做好。  

  「別難過,一開始都是這樣的。」濠全輕聲安慰。  

  「我知道了。」怡君冷冷地響應,朝濠全伸手要牙刷。  

  結果,怡君光刷牙就刷了三十分鐘,洗臉在濠全的幫助之下只花了五分鐘。  

  接下來的考驗是換衣服。  

  「你怎麼會有我的衣服?」她抱著衣裙,皺眉「盯」著濠全。  

  「喔,那是我昨天趁你熟睡時回醫院幫你打包的。」既然怡君不肯動手術的根源在於不信任醫生,而始作俑者是他,他也只好放棄勸說她動手術,改而先行突破她的心房。  

  重新來過。他在心底為自己加油打氣,縱使怡君對他的態度算不上友善。  

  「你不勸我動手術了?」怡君敵意甚濃的問。  

  「建立我們倆的感情比較重要。」言畢,他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莊濠全!」怡君左手出拳,力道不可謂不重。  

  可惜──落空。  

  「好可怕,大牙,要是我被打到一定內傷。」他嘻皮笑臉的拍拍胸口。  

  「我要回去!」怡君不想跟這個人共處一室。  

  「不行,你的情況特殊,身為主治醫生的我必須就近照顧你。」  

  「我很好。」只是看不見而已!怡君強調。  

  「是嗎?」濠全冷沉的聲音教她一怔。  

  伊森等於濠全。伊森是八年前為了她的安危而狠狠刺傷她的人;濠全是八年後想要為她執刀,讓她重見光明的主治醫生。他要求她給他一次機會──重新來過。  

  重新來過?看似簡單的四個字卻難以跨出第一步。要她當作八年前的事沒發生過是不可能的,他們都變了,都不是以前的他們了!  

  「哼!」她冷哼一聲,「出去,我要換衣服。」  

  「換完叫我,我帶你去吃早餐。」濠全紳士地出去等候,心裡卻擔心她一個人是否應付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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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過去,濠全終於捺不住性子地敲敲門,「大牙,你好了嗎?」

  「不要進來!」怡君的聲音在門內響起,雖極力隱藏,濠全仍聽出了她聲音裡隱含的顫抖。

  他無所顧忌的開門進去,發現怡君呆坐在床邊,手中仍抱著衣裙,表情一片空白,靈魂彷彿脫離了軀殼,不知神遊到哪兒去了。

  「大牙?」濠全半跪在她面前,拉開她緊抱著衣物的手,心知肚明她遇到什麼困難,卻想要她親口訴說。「怎麼了?」

  「走開!」怡君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因濠全沒打算輕易讓她逃過而呈現拉扯的狀態。

  「大牙,不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我就不放手。」

  「我跟你非親非故,你幹什麼叫我叫得那麼親密?而且我叫怡君,不是大牙!」怡君不想在這個時候「看見」濠全。

  「大牙,我明白你亟欲恢復以往的生活,但是你不能忽略自己現在無法看見的事實,這些你以前可以輕易做到的事已經變成一項接著一項的挑戰,你必須一一去克服,必須一一從頭學起。不會刷牙、不會穿衣服不是丟臉的事情,依你現在的狀況,想不依賴人家是不可能的,你必須明白這一點。」濠全放開她的手,捧住她的臉,心疼地望著她忍著挫敗的容顏。「或者……你願意答應動手術?」

  「不要!」怡君的態度剛強。

  這是他意料中的答案。「那麼你就得接受自己是盲人的事實,別以為你可以事事都像以前一樣獨立自主。」

  他知道獨立慣了的怡君一下子要依賴別人是件艱難的事,但她必須有這樣的自覺。

  怡君倔強的面容有軟化的跡象,「我可以相信你嗎?」

  這個傷害她至深的男人,她明瞭自己無法真正恨他,卻也無法原諒他的做法。

  不被人相信的感覺真難忍受,但濠全懂得這是他自做自受,他深吸口氣,吞下那扼住他呼吸的刺痛。

  「你可以試著相信我,也可以提防我。」濠全這樣回答,帶著苦澀的歎息。

  「這很難為情,但是我真的沒辦法自己換衣服,因為我分不清哪一面才是正面。」

  怡君像吞了沙子一樣,艱困的說出她的難處。她機警的下了但書,「不過我不要你來幫我。」

  「我瞭解了。」濠全只手撫上她的頰,再次偷了她的吻,並成功地躲開怡君的反攻。

  他離開片刻,帶回母親之後便自動離去。

  「對不起,要麻煩你了,莊太太。」怡君向來很少要別人幫忙穿衣服這類的小事,一下子要她開口求人,她顯得很不習慣。

  「別叫莊太太這麼生疏嘛!不嫌棄的話叫我一聲莊媽媽就好了。」莊陳蕙蘭拿過衣裙替怡君換上,「才剛開始,別太勉強。」

  怡君點點頭,任莊陳蕙蘭替她梳妝打扮。

  「好了,你等會兒。」莊陳蕙蘭要她坐好,悄悄地拉開房門要濠全進來。「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她小聲地在兒子耳邊告誡。

  「媽──」濠全苦笑,她不明白他真正求的是怡君的信任及心,而非只有原諒。

  「快進去吧!別讓怡君久等了。」莊陳蕙蘭不聽兒子的訴苦,直推著他的背要他進房。

  「莊媽媽?」怡君等候良久,未聽見任何動靜。

  「我來扶你。」濠全一出聲,她漂亮的容顏立刻升起警戒的神色。

  「麻煩了。」她伸出手,表情是疏離的,不再明亮的眸子燃著黯淡的焰彩。

  濠全上前握住她的手,扶著她離房。

  「我想回家。」怡君舊事重提。

  「不行。」濠全一口回絕,「記好,我們的房間是在二樓,從一樓到二樓的階梯有二十階,每十階會有個平台,我們現在就是站在平台的地方。」

  他仔細的說出他們所定的路徑,因為明白怡君不會甘於讓他扶持的。

  「我要回家。」她不要記什麼階梯的數目!

  「我說了不行,你回家,誰跟你一起睡?」濠全調笑似地反問。

  「我跟我自己睡!」怡君紅了臉,想起今天她在他懷裡醒來的窘態。

  「你現在可是看不見喔!一片黑暗喔!」他有力的手牽引著怡君,一邊在她耳邊說話。

  「你離我遠一點。」怡君又惱又怒又拿他沒辦法,只能漲紅雙頰,徒勞無功的叫囂。

  「不行。」濠全反而環住她的腰,讓她更加靠近自己。「我要是放手,你一個人怎麼走?我沒忘記你的左腳還不能動喔!」

  「你存心看我出糗。」她氣憤的握緊拳頭。

  「不,我只是提醒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做任何單獨行動的事。」他心情很好的回嘴。

  見她生氣的模樣,總比她不理他來得好。

  「我不想你跟我這麼靠近!」她嘶吼著,深怕自己內心所想的會讓濠全看出來。

  「可是我想跟你這麼靠近呀!」濠全賴皮地將臉靠上她的肩窩,感受到她脈搏的不穩及紊亂的氣息。

  「我要回家啦!」她堅持己見,「有映潔和筱婕照顧我!」

  「映潔和筱婕各有各的丈夫和男友,還有工作,能像我有那麼多時間陪你嗎?」濠全見招拆招。

  怡君氣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扳著俏顏,一語不發的聽著濠全告訴她路徑的指示,未再出口反駁。

  「什麼?!小月,你說……你已經做了?」莊陳蕙蘭握著話筒大叫。

  「是呀!預計今天會發揮效用吧!」邱冷月數了下時間,依濠全搶手的程度,雖然人數很多,但她還是硬刪除到只剩下一個有日本血統的女孩子,看起來是不錯,不過她的背景似乎有一點小問題,但是這樣的問題才正是考驗濠全重視怡君的程度之所在。

  真遺憾,她不能在場。

  「可是濠全才和怡君復合呀!」莊陳蕙蘭因為太高興兒子肯專心地談戀愛,因而忘了和邱冷月、楊柳意敏、廖梅莉雅四人所策劃的事。

  「你是說映潔和筱婕的好朋友?」廖梅莉雅的聲音插進來。

  「嗯,濠全和她八年前因為任務的原因分開,直到現在才又相遇。」

  「那麼,進展如何?」楊柳意敏好奇的問。

  「他們只送我鴨蛋一顆。」說到這個莊陳蕙蘭就喪氣,她從來不知道兒子談戀愛的技巧這麼拙劣,只是一徑的守在怡君身邊就開心得不得了。

  她看得出怡君仍對兒子有情,可無法原諒他。他們兩人就一直停在那兒,動也不動,急死她和老公了。

  「濠全有沒有心呀?」廖梅莉雅見過怡君,覺得她很熱心又貼心,保有純樸氣息的女孩在現今的社會已經很難見到了。

  「沒有我早就把他掃地出門了。」要不是將濠全為怡君所做的事看在眼裡,光聽他和怡君說的話她都要懷疑兒子是否有心。

  「呵呵……那剛好可以給他們的進度加溫呀!」邱冷月笑道。

  「唉!我們為了兒子的婚事急得不得了,他們卻一個比一個還像牛,拖都拖不動。」

  廖梅莉雅感慨的說。

  「我連兒子的面一年都見不到幾次,你就別感慨了。」楊柳意敏還羨慕廖梅莉雅呢!

  「重點是,你們的兒子都有伴侶了,我兒子則還在起跑點,連槍都還沒鳴呢!」莊陳蕙蘭望眼身邊的丈夫莊偉傑,無奈地笑笑。

  「放心,鳴槍者很快就會到達的,到時可別忘了你要扮演的身份呀!」邱冷月很有信心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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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心吧!濠全的演技是誰教的?」莊陳蕙蘭再和老友們寒暄幾句之後才掛電話。

  「怎麼?你們還是決定舉行新娘──」莊偉傑收起報紙來到愛妻身邊,笑問。

  「噓!」莊陳蕙蘭連忙摀住丈夫的嘴,「是女管家的甄選,女管家。」

  要是讓濠全知道她們在背後扯他後腿,就算她再怎麼哭,他也會帶著一君遷出本家,回他的公寓去的。要知道,若不是怡君強烈拒絕跟濠全單獨共處一個屋簷下,兒子哪會這麼甘願回家住?

  「是是是,女管家,請問你們選了幾個女管家呀?」莊偉傑很快地改口,雖然明知妻子這樣做只是白費工夫,但他還是無條件支持。

  天知道他多久沒見到濠全真正高興的神情,假若不來點催情劑,只怕怡君和他的進展非但是零,可能還會呈現負值。

  天下問有哪對父母不希望兒子幸福快樂的?

  「只有一個,聽說有一點日本血統。」莊陳蕙蘭希冀這位女孩不要太嬌生慣養,她不想破壞家裡的寧靜。

  「為了不傷和氣,你還是別太過介入比較好。」莊偉傑笑了笑,擁住妻子。

  「當然,我中意的兒媳婦已經出現了。雖然有點對不起她,不過我也不希望有個只愛濠全的頭銜及家世而不愛他這個人的女孩來和濠全在一起。」莊陳蕙蘭感歎道,這是生在有背景、有名望的家族裡的悲哀,她不希望濠全變成行屍走肉。

  妻子是要一輩子相處、一輩子相愛的對象,若草草選擇,只會造成悲劇。

  「眼看著乾兒子們一個個都有了自己心愛的人,怎麼咱們兒子卻陷入苦戀呢?」莊偉傑將視線調往花園中的濠全和怡君,前者正在一一解說,後者聽得入神,可他們之間的感覺鏈接卻是斷裂的。「咦,怎麼奇煜和潔琪下山來了?」

  他推推老花眼鏡,招手要妻子一同看向大門。

  莊陳蕙蘭湊過來看,果真見到奇煜和潔琪兩個人正走向濠全和怡君。

  「怎麼他們會下山呢?」

  兩人對望一眼,疑惑萬分地觀察著他們四人在花園的一舉一動。

  莊家花園的花卉是由莊陳蕙蘭親手一一栽植的,而且只栽種玫瑰和星辰。

  黛安娜、白玫、紫玫,這三種品種的玫瑰楦滿整座花園。

  「有聞到花香嗎?」濠全要怡君湊近花兒聞聞。

  「很清淡,是玫瑰嗎?」怡君的鼻子碰到枝莖上的刺。

  「黛安娜。是一種淡粉紅色的玫瑰。我媽的興趣,她喜歡玫瑰,所以整座花園都是她親手栽種的玫瑰。」濠全將一束開著紫色小花朵的花給她。「SURPRISE!」

  怡君擁住那束花,摸了摸它。

  「星辰?」她漾著笑容,「是不是星辰?」

  「BINGO!」濠全宣佈答案。

  「我好喜歡星辰呢!」輕撫著那束星辰,她笑若桃李。

  濠全滿懷柔情地看著,對她的寵愛無形中又添加一分。

  「等等,為什麼玫瑰園內會有星辰呢?明明莊媽媽只喜歡致瑰的不是嗎?」怡君疑惑的問,捧著紫色星辰花的她絕美得耀眼,令人不敢逼視。

  濠全的臉色不自然了起來,暗自慶幸怡君此刻看不見。

  「莊濠全?」沒聽到他的回答,怡君有些惶然的喚著。

  這些天來,她嘴裡說不原諒濠全,可她知道自己在他的呵護、照顧中漸漸融化了恨意,即使還未完全消失,但是……

  「沒什麼。」濠全連忙回過神,眼角注意到從門口直直走來的一對男女。「有人來了。」

  訪客?怡君直覺地想回屋裡,因為不想讓任何人發現她的失明,進而同情她,但濠全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躲避。

  「煜、meimei,我以為你們回山上去了。」濠全不明所以的看著奇煜和潔琪。

  「我們是來傳訊的。」潔琪大眼直望著濠全身旁的怡君,朝她笑了笑,沒有得到她的響應,逕自進一步解說道:「是映潔和筱婕要我們帶口訊來的。」

  映潔和筱婕?怡君聽聞好友的名字,不禁「望」向聲源。

  「請問映潔和筱婕說了什麼?」怡君強烈冀望是她們其中一個人要來接她。

  奇煜盯了濠全和怡君一會兒,冷冷地揚起唇角,「全,看來你的人緣不怎麼好。」

  「有你墊底。」濠全嘿嘿笑道。

  「映潔和筱婕到底說了什麼?」怡君急著想知道答案。

  「她們說……希望全能好好照顧怡君你,還要你加油,早日想通答應動手術。」潔琪照實說,因看見怡君沮喪的面容而露出笑意。

  自她們兩個從丈夫和男友那兒得知濠全就是八年前的伊森後,差點拿菜刀一路殺過來,要不是勝翊和俊傑阻止得宜,莊家可能已經發生血案。再者若不是知道怡君還是愛伊森──也就是濠全的話,映潔和筱婕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但這是他們兩人的事,她們也幫不上忙,只好祝福怡君一切順心。

  「你好,我叫郭潔琪,你叫我meimei就好了,我們可以交朋友嗎?」潔琪握住怡君的手問道。

  怡君眨眨眸子,為潔琪語氣問的溫暖及熱絡而柔了神色,她回握潔琪的手。

  「當然可以,我最喜歡交朋友了。」

  「那好,我一回山上去就叫S1當我們之間的溝通大使,我們就可以在網絡上聊天了。」潔琪這次下山不只交了怡君這個朋友,連映潔和筱婕兩人也順便納入她的好友行列。

  「計算機我不行的,何況我看不見呀!」在學生時代,計算機對怡君而言只是個寫作業的工具,現在則是用來剪接毛片的利器,除非必要,她不怎麼喜歡碰計算機。

  「放心,有S1在,你只需開口就行了。」潔琪沒有說明S1是做什麼的,反正看怡君的樣子就知道她不怎麼有興趣,這種過於專業的東西只怕她會聽得睡著。

  「我會試試看的。」她喜歡潔琪說話的方式,她一定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雖然看不見,可她的心卻比以前眼明時更加能夠認清事實。

  諸如濠全……

  「全,她很討厭你。」奇煜的笑容擴大,難得見到人緣好的濠全被人討厭,他當然是不會說出怡君對他的討厭只佔所有情感的一小部分。

  整個心思都繞在映潔和筱婕這兩個有了異性沒人性的好友身上,怡君聽見奇煜說的話,不由得一驚,怎麼他會知道她心裡的想法?

  「別嚇著她。」濠全護衛地摟住怡君。

  「莊濠全,他們是誰?」她用手肘撞開濠全與自己過於接近的身體。

  「我的青梅竹馬,一對死不肯結婚的情侶。」濠全為他們做介紹,「煜、meimei,她是蔣冰桶,我們是一對戀人──」

  「誰跟你是戀人?而且我叫周怡君。」怡君打斷他的介紹詞糾正道。

  「喂,講清楚,我們可不是死不肯結婚,只要你找到結婚對象,我們其它三對隨時等候結婚。」多了那一張紙雖然不代表什麼,但是既然老人家都這麼重視,他們也「不好意思」拖太久。「一切取決於你喔!全。」

  濠全的臉色沉了下來,「我並未同意好不好?」

  「那又如何?我們都在等你喔!」潔琪火上加油,笑容天真燦爛。

  「你們真是我的好朋友呵!」濠全咬牙切齒的說。

  「莊濠全,什麼意思?」怡君聽得一頭霧水,什麼一切取決於他?

  「一會兒解釋。」濠全握住她的手,這回她沒有甩開,只是低頭「看」著他們交握的手,感受從他那兒傳來的體溫。「話傳到了,可以滾了吧?」他可不想留這兩個活動的破壞機器來搗毀他和大牙之間夠薄弱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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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離開了,不是可以滾了。不過,身為好朋友的我們──」奇煜頓了頓,露出個飽含惡意的微笑,「別說我們不夠朋友。」

  他將一則由報紙上剪下的廣告遞給濠全。

  「再見。」奇煜說完,便拉著潔琪離開,只朝宅內的乾爹和乾媽揮手致意。

  「這是什麼?」濠全攤開一看,只見上頭列著──徵求女管家條件如下:

  經驗:無經驗可。

  年齡:二十二歲至二十六歲之間。

  相貌:自認貌美皆可。

  家世:清白。

  嗜好:無不良嗜好即可。

  符合以上條件者請將照片寄到以下地址,註明邱冷月、廖梅莉雅、楊柳意敏、莊陳蕙蘭收。三天後將以書面通知前來面試。

  這哪是在征女管家?簡直就像是徵婚啟事嘛!濠全死盯著廣告單,希望它在下一刻可以消失不見。她們在搞什麼飛機啊!

  「莊濠全,怎麼了?」怡君沒聽到濠全的聲音,遂不安地伸手拉拉他的衣角。

  這些天要不是有他在身邊指導她重新開始,她還真的會像個廢人,什麼都不能做。這卻造成她心裡的矛盾。

  「沒事,你累了吧?我們已經在花園裡待一整天了。」濠全眷戀無比地拂過她的額角,替她撥開劉海。

  怡君眨眨眼,微皺起眉,心緒混亂,「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對你了。」

  「大牙?」

  「我很想相信你,真的。可是……」她搖搖頭,「沒什麼,太陽曬得我有點昏,我們進去吧!」

  「大牙,你沒事吧?」他關懷備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怡君無奈地歎口氣。

  「如果你不要對我這麼好就好了。我不能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還是害怕你會丟下我一個人,你明白我的感受嗎?如果你能明白,就會瞭解我現在的心情了。」想捨棄卻又捨不掉的心情,恨他又愛他的心情,尤其是他對她的體貼和溫柔,她……

  「大牙,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放手。」濠全堅定的宣告,執起她的雙手湊至唇邊輕吻,真摯柔情的眸光溜轉在怡君臉上,「你不動手術,好,那我就陪在你身邊照顧你,直到你肯接受我,直到你哪天想通了想動手術,屆時不論成功率降低到多少,我都會讓手術成功。」

  「為什麼?」無法抽離濠全握著自己雙手的手,她好想、好想一輩子就這麼握著他,一直到老、到死。

  「因為八年來我從來沒停止過愛你。」濠全低首,額碰上她的,眸子和她無神的眸子相對。

  「你騙我,你說過你不會欺騙你心愛的人,可是你騙了我,而且為什麼八年中間你不曾找過我?」怡君眼眸泛熱,她想相信濠全的話,可是八年前的他就是這樣,她被深沉的恐懼拉扯著,無法擺脫。

  觸碰到了問題的核心,濠全腦子「噹」的一聲,似乎有某種東西應聲斷裂。

  他深吸口氣,語音微顫,「因為我沒有自信處理任務和心愛的你再次相衝突的危機。

  當我的任務危害到你時,我該如何是好?如果我只是一名醫生也就罷了,但我是四方的一員,我喜歡四方的工作,也愛你。我沒有自信兼顧工作、任務及你。我想,沒有我在你身邊,或許你還不會這麼痛苦。」

  怡君聞言,差點氣暈,這又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了!這八年,他來找過她跟她解釋嗎?一徑的認為這樣就是對她好,又是真的對她好嗎?

  他單方面的想法,教彼此痛苦分離了八年!她還愛他呀!他也愛她!可是……可是……周怡君沉住氣,得到一個結論──濠全真的需要有人打醒他!狠狠的、重重的打醒他!

  「那麼四方其它成員是如何兼顧這三方面的呢?」掙開濠全的手,怡君雙手掄成拳狀。

  濠全一愣,四方的其它人都有了自己的伴侶之後,仍然能將工作、任務,以及愛人之間的關係處理得好好的,他倒是沒想過自己也能這樣。

  「我沒──」濠全才想說他沒想過這個問題時,怡君的拳頭毫不留情的落在他身上。練過柔道的她力道不比一般女孩子,她的拳頭又紮實又準確,打得濠全有點招架不住。

  「大牙,你做什麼打我?!」天!她的拳頭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挨不了。「我很誠實的回答你的問題ㄝ!」

  「我要打醒你,你這個混蛋兼白癡!虧你二十八歲就繼承醫院當上院長,是有名的腦科醫生,連這麼簡單的問題也沒想過,就讓它擱置了八年,害得我們都痛苦了八年!你這個白癡水泥腦袋!」手被制住,她改用腿掃向濠全,一邊嘶叫著。

  老天!他們竟然為了這種不是理由的理由分開八年,這簡直就是浪費時間嘛!

  「大牙……」濠全她入懷,箝制住她所有的攻勢。「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怡君靠在他的懷裡急促的喘著氣,「無法兼顧不會努力去達到嗎?你就這樣捨棄我,我是東西嗎?可以讓來讓去、踢來踢去的嗎?我有感覺的,你不要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做決定,我也是其中一分子,你為什麼不能好好跟我溝通呢?」

  「對不起,對不起。」濠全擁緊她,喃念著,「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他捧著她淚如雨下的容顏,一一吻去她的淚。「我明白一切都只是我的自私,是我的自私害了你。」

  怡君說得對,他是該被打醒,一昧的認為這樣最好,卻忽略了怡君的感受,讓兩人分開的八年充滿痛苦的回憶,為了對方而痛苦不已。

  「我還有資格嗎?」濠全惶惶然的問。

  「如果八年都忘不了你,我相信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你的。」似乎見到黯黑的視界出現一道光芒,她帶淚綻出笑容,似雨後沾染上雨珠的黛安娜玫瑰。「我想,我們可以試試看。」

  一切都說開了,她無法否認自己內心仍是愛著他。輕輕歎息,她決定遵從內心的聲音,重新來過。

  濠全微顫的手指輕拂過她的頰兒,緩緩落到頸背,將她拉入懷中,俯首尋著她的唇,輕柔地、緩慢地、帶著壓抑的激情……轉為激狂地熱吻,兩道身影在花團錦簇的包圍之下纏綿著……

  在宅內的莊陳蕙蘭和莊偉傑兩人對看一眼,終於有進度了!

  「啊!」莊陳蕙蘭突然大叫一聲,「完了,那個女管家怎麼辦?」

  「正如冷月所說的,可以給他們一個考驗呀!」莊偉傑倒是樂見其成。

  莊陳蕙蘭想了想,點點頭,偎進丈夫懷裡。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隔著鏤花的鐵門,一道嬌小的身影正盯著花園內擁物的有情人。

  她不高,長相甜美而古典,身材纖細而玲瓏,身著白色連身洋裝更讓她柔美的氣質顯露無疑。

  她評量了他們良久才輕喃:「莊濠全,風揚。」清脆而甜柔的嗓音如閃著銀光的長笛,唇邊的笑容猶如血般的紅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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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門鈴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熱吻,濠全和怡君都沒想到原來他們對彼此的情感一旦釋放,竟是既濃又烈,一發不可收拾。

  「我去開門,你先進屋去吧!」濠全摟了下她纖細但結實的肩,笑道。

  「放心,我記得步伐數的。」怡君低喘著氣,轉身走回主屋,濠全則見她快到主屋才跑去開門。

  「請問?」濠全見來者不是熟人,而是一名穿著白色連身洋裝的女孩兒,柔柔弱弱的,看起來很需要人保護的那一類型。

  跟大牙不一樣,大牙外表像個冰山美人兒,曬不黑的肌膚和甜甜柔柔似鋼琴的嗓音更教人誤會她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女人。事實上,她是柔道黑帶,還是個女強人。

  「你好。」女孩一見到濠全,立刻露出個羞怯的笑容,朝他鞠個九十度的躬,帶點日本腔的國語聽來並不突兀。「我叫源若紫,今年二十二歲,父親是日本人,母親是台灣人,今年剛從新娘學校畢業,我是來面試管家的。」

  長笛!這是濠全對源若紫嗓音的評價,而他,只鍾情於音色多變卻悅耳的鋼琴。

  久候不到濠全的響應,源若紫含羞帶快的微抬眸偷看他,「先生?」

  「管家?」濠全微挑眉,上下打量著源若紫,唇畔勾起一抹捉摸不定的微笑。

  「我明白了,你先進來吧!」

  他開了門,側過身子讓源若紫進門。

  源若紫點下頭,吃力地提著笨重的行李,在經過濠全身旁時不小心絆了下,整個人倒入他懷裡。

  濠全眼明手快的只手扶住她的臂膀撐住她,與她保持適當的距離,唇邊的笑容不變,眸裡有著流轉不定的光芒,酷似伊恩麥奎格的臉看得源若紫臉紅不已。

  「沒事吧?」濠全有禮的問。

  「沒事,謝謝。」源若紫站直身子,朝他彎腰道謝。

  「進來吧!這回別再跌倒了。」濠全連替她提行李的意願也沒有地轉身入屋。

  源若紫呆了呆,連忙跟上濠全的腳步,臉上的紅暈久久未消。

  一進到主屋,濠全對著父母親指指身後的源若紫。

  「她說她是來面試管家的。」

  接著,讓開身子讓隱在身後的源若紫露面。

  「你……你們好,我是來面試管家的。」源若紫怯怯地注視客廳裡的莊陳蕙蘭和莊偉傑,最後視線落在安坐於沙發上、因濠全的接近而露出笑容的怡君身上。

  她的唇兒有些紅腫,白皙透明的肌膚有抹醺人的紅暈,及肩燙直的黑髮綁著馬尾,黑曜石般的瞳眸是沒有焦距的,可卻博得濠全專注且柔情的相待。

  弱點。源若紫腦中閃過這兩個字,可表面上仍是那樣的文靜、柔弱。

  莊陳蕙蘭和丈夫交換個眼色,「你先在這兒住下,一會兒我帶你熟悉一下整個房子,讓你瞭解你將做的工作。」

  「是的。」源若紫答得既謙卑又有精神。

  「別客氣,在這兒,你就當自己是莊家的一分子,自自在在的便行。」莊偉傑識人無數的雙眼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便露出和兒子酷似的笑容。

  「是。」源若紫朝他們鞠個九十度的躬,甜美的臉上始終漾著淺淺的笑意。

  「走吧!」莊陳蕙蘭領著她上樓。「你的房間在這兒,隔壁就是我兒子濠全的房間,斜對面是他專用的書房。你的工作是負責監督定期來打掃的鐘點傭人,看他們的工作是否確實,其它的時間你則可以自由應用。還有什麼問題要問的嗎?」

  「是的,夫人,宅子裡除了你和老爺、少爺之外,還有些什麼人嗎?」

  「喔,剛剛那位小姐你看到了嗎?」莊陳蕙蘭無心機地問。

  「是的,我看到了。」

  「她是我兒子的女朋友,分開了八年才又重新在一起,你說,是不是很浪漫呀?八年耶!」莊陳蕙蘭拉著源若紫的手開心的笑著,「只是呀……她前些日子出了車禍,眼睛因此而看不見,所以對她要特別呵護小心喔!」

  莊陳蕙蘭強調著濠全的重要性,要源若紫多多關照她。

  「是的,我瞭解了。」聽到莊陳蕙蘭的親口說明,源若紫的笑容多了一絲難以覺察的寒意。

  「還有啊!如果我兒子不在怡君身邊的話,就麻煩你多多注意她,整幢房子她都很熟了,不需人帶路,我說的都只是萬一而已啦!因為我兒子一步也不可能離開她的。」

  莊陳蕙蘭就像一般愛談天說地的婦人一樣,拉著源若紫東扯西扯,直到她發現源若紫臉上出現疲憊之色,才放過她。「我看你也累了,先休息一會兒吧!我們的晚餐時間是七點,記得下來和我們一塊兒用餐!」

  「是的,我會準時到場的。」源若紫又鞠了個九十度的躬,直到莊陳蕙蘭的身影沒入樓梯口,她才直起腰,眸裡有著凌厲的寒光。

  她旋身進入房間,先檢視房內是否設有電眼及竊聽設備,確定沒有後才自行李箱中取出一台手提電腦,插人耳機及麥克風。

  「紫,成功潛入。」她出口的是一串日語,又快又急。

  「很好,紫,要是你可以拿到那樣東西及風揚的頭,我們就會出人頭地了。」

  「紫明白,所以紫才會如此的拚命。」

  「趁現在神原組亂成一團、元氣大傷之際,我們要取而代之。當然,首要的是得到那個東西。」

  「紫明白。」

  「紫,你現在的進度如何?」

  「只是剛剛潛入,但是風揚似乎對我不感興趣,而且他有個瞎眼的女朋友。」

  「男人都是來者不拒的,依你的能力,我相信你能取而代之的。」

  「紫也有這樣的信心。」

  「你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的,紫知道。」

  結束聯機,源若紫想起濠全的面容,不由得泛起一抹冷笑。

  她接下這項任務,不只是為了那樣東西,還有因為風揚。

  她喜歡風揚,從他只手毀了薔薇夫人的集團開始就對他有興趣,只是她並不知道風揚有個盲眼女友。

  她起身看見床頭的花瓶裡插著白玫瑰,伸手取出一枝。

  無所謂,反正她對待喜歡的人的態度就是──親手毀了他。

  她捏碎盛開中的白玫瑰,任花瓣自她手心飄落地面……

  一朵殘忍、嗜血的笑在她甜美的容顏上綻放。

  「風揚,你家有不正常的電子傳訊。」S1在林宣逸打開他那台綠色的手提電腦時這樣說,這回它的化身是文書處理系統中常見的迴紋針。

  「S1,你能不能換個圖案?我覺得迴紋針不太適合你的形象。」林宣逸見S1那個樣子就想笑。

  「是嗎?」S1「疑惑」地動了下「身體」,「好吧,我去換成現在最流行的KITTY貓好了。」

  它一下子自屏幕上消失,再次出現時變成了頭上綁了蝴蝶結的貓咪KITTY。「這樣可以嗎?不會不適合了吧?」

  濠全忍住笑,點點頭,「這回好多了。」

  「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經過一番學習,S1已經非常人性化,擁有自主意識的它非常喜歡交朋友,可前些日子網友事件的教訓教它收斂不少。

  「跟你介紹一個新朋友。」濠全拉著怡君的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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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朋友?」S1那張可愛的貓臉馬上出現小丸子的特徵──陰霾線,「冰山沒告訴你我上次得到的教訓嗎?」

  「當然有,不過,她是我的女朋友,當然要介紹給你認識。」濠全忍住笑地望著臉上有陰霾線的KITTY貓,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S1好。

  「女朋友?風揚,你有馬子了?」

  「什麼馬子,多難聽!」濠全拍了下計算機,糾正S1的用詞。「我來介紹,大牙,這位是S1。S1,這位是我的女朋友大牙。」

  「是怡君。」怡君拍了下濠全的胸膛,朝S1伸手。「你好,我叫周怡君,叫我怡君就可以了。為什麼你的名字叫S1呢?聽起來好奇怪。」她好奇的問,且因遲遲等不到S1的「回握」而覺得怪異。

  「大牙,S1不具有實體,它是一個類人芯片,有人類學習的能力。」濠全拉回她的手,解釋道。

  「所以我才不能跟你握手,但是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S1非常期待怡君的反應。

  像上次它跟冰山的女朋友筱婕見面時,她嚇了好一大跳,然後才怯怯地跟它打招呼。

  還有那個映潔──水藍的妻子,她只是冷冷的瞟它一眼,然後跟它混熟了以後就拿它當計算機用──只須動口,不用動手的那種。

  「喔!」怡君點點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驚叫:「S1不是人?!」

  「它的確不是人,但是它有心,可別傷了它的心喔!」這個S1可是很會「記仇」的,人類的七情六慾好的沒學全,壤的全學盡。

  「你是計算機芯片?」怡君在驚嚇過後,充滿好奇的問。

  沒想到現在的科技已經進步到這種程度,連有思考學習能力的計算機芯片都做得出來。

  「對,但我在學習人類的情緒反應,你剛剛那是叫驚嚇對吧?」S1連聲音都不是冷冷的機器聲,聽起來像是某個明星的聲音。

  「你的聲音是不是計算機合成的耶!」怡君露出感興趣的笑容,向來是人來瘋的她,有新奇好玩的一定是跑第一個──即使她眼睛看不見。

  「我是採用那個有名的男明星叫什麼竹野內豐的聲音,很好聽、很有磁性吧?」它「洋洋自得」的在屏幕上跳起舞來。

  「嗯,你好厲害喔!」怡君興奮的拍拍手,一旁的濠全看得不是滋味起來。

  「大牙,我呢?你都只會稱讚S1,那我呢?我也很厲害啊!」他自怨自憐的抱緊怡君,以著無辜的語氣討她的稱讚。

  「你這麼大的人了,跟計算機計較什麼?」怡君往後靠入他的胸膛,舒適的歎口氣。

  「有沒有想要動手術?」濠全盯著她看,突然提出這個問題。

  怡君身子一僵,濠全趕在她出口之前截斷她的話,「別說什麼我已經習慣黑暗之類的話,一個從小到大都習慣眼前是一片藍天白雲的人,不可能那麼快就習慣無論怎麼看都只有黑暗的生活。」

  「怡君眼睛看不見?」S1聽到他們的對話,猜測出怡君的狀況,難怪她剛剛的反應有點遲鈍。

  「是啊!前些日子出了車禍,腦子裡有個血塊,壓住了視神經,所以看不見。」怡君指指自己的眼,再指指自己的腦袋,對著S1笑道,語氣間多有壓抑的哀愁。

  「手術成功率有百分之五十,由本人在下我操刀更有百分之六十的高成功率,可她說什麼也不肯動手術。你說,她是不是欠打?」濠全雙手和她的交握,面對S1那個KITTY的模樣,談著這麼嚴肅的話題,他真是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成功率這麼高,怡君為什麼不動手術呢?」S1「不解」的問,愈學習人類,它就愈覺得人類真是個複雜的動物,瞧,眼前又是一個例子。

  「因為……」怡君欲言又止,搖搖頭,「沒什麼,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嗎?」

  「是嗎?」濠全口氣嚴肅了起來,偏偏這時行動電話響了,他按下通話鍵。「是我。」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濠全點點頭。

  「我知道了,準備好手術室,我立刻過去。」結束通訊,他起身離開怡君,拍拍她的肩,俯身索吻。「醫院有事,你在這兒和S1聊天,有事就叫我爸媽,知道嗎?」他不放心的交代著。

  「嗯。」怡君頷首,展露笑靨,「小心一點。」

  「你也是。」濠全說完便匆匆出門。

  「怡君,你還沒說為什麼呢!」S1「追根究柢」的問。

  「S1,如果我也知道就好了。」怡君玩樂的心情不再,只微綻帶了絲苦澀的笑意。

  「真的,我也好想知道。」

  風柔柔地吹進起居室,帶著些微冬末初春的涼意,淡淡地拂進怡君的心,不留痕跡地……

  一道身影探進濠全的房間,細微的足音幾乎讓淺綠色的地毯所吸收。

  濠全的房間佈置得很簡單,淺綠色的牆及衣櫃,而其中一面牆全打掉改成落地窗,外頭的陽台還置有古典的四腳桌及兩張英式坐椅,房內還另有一套淺綠色的沙發組,相對的,沙發的另一頭即是床的所在。

  那是一張很大的雙人床,淺綠色的床單配著淺綠色的床頭櫃,床頭櫃上有只插著星辰花的淡綠色花瓶。

  而床上只有怡君一人孤零零地睡著,平時與她形影不離的濠全因醫院的急召而上醫院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她睡得似乎不是很安穩,沒有濠全在身邊的緣故吧?

  佇立床邊的人唇泛冷意,「為什麼?」

  柔軟無力的嗓音透著股虛無,睡夢中的怡君被這聲音喚醒,她揉揉尚嗜睡的眼,甜柔而清脆的嗓音和來人剛好形成對比,「誰?」

  「真奇怪,他竟然會喜歡你這種女人。」嗓音愈顯空虛,語調更為輕顫,從來人的聲音裡竟辨不出是男是女。

  「誰?別裝神弄鬼的。」怡君知道看不見的自己處於弱勢,可是她必須莊自鎮定,濠全不在身邊,她雖無助可也不許自己示弱。

  突然,一抹冰涼的觸感碰上她的頰,她直覺地揮開,「別碰我!你到底是誰?」感覺唇上被一種柔軟的東西輕觸了下,她嚇得直往後縮,「你要做什麼?我可是柔道黑帶!」

  該死的!濠全多日來的陪伴削弱了她的警覺心,她現在連使出身手的自信也喪失了。

  「看不見的女人也可以使柔道嗎?你根本捉不住我的方向。有莊濠全在身邊的日子太輕鬆了,使得你連一個盲人最基本的生活能力也喪失了。玫瑰的刺一旦被拔掉,就再也不是玫瑰了。」

  怡君在心裡呼喚著濠全的名字,縱使知道他不可能像阿拉丁神燈的燈神一樣出現,她還是不肯放棄。

  「他為了你毀了薔薇夫人的集團,一個人喔!好懷疑你有什麼魅力可以迷惑住風揚呢?我實在是看不出來。」

  「你是誰?」什麼薔薇夫人?什麼懷疑?他到底在說些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當然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你才會成為風揚唯一的弱點呀!因為他在乎的人之中,只有你沒有自衛的能力。」那個人輕笑起來,惹得怡君背脊竄起一陣雞皮疙瘩,寒意快速地傳遍四肢百骸。

  她必須勇敢,必須克服這樣的景況。怡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克服內心不停湧現的恐懼。「我不會讓自己成為風揚的弱點的!」

  八年前,濠全就是因為這樣才將自己趕離身邊,結果造成他們兩人八年的痛苦與思念。八年後,她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再次發生,絕對不會再因為這樣的事而雖開濠全。

  「你已經是風揚的弱點了。」來人下了結語,留下一聲輕笑,「而我,非常榮幸能成為傷害風揚的利器。」

  什……

  就在怡君還未來得及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時一股利刃所造成的疼痛劃過她的眼眸,痛楚似火般延燒到她的每一根神經,她的聲音不受控制的出閘,傾洩出所有的痛苦及驚懼。

  她的叫聲驚醒了宅內所有的人,離房間最近的源若紫最先衝進房,她打開燈,房內大亮,見到的景象讓她跟著尖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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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隨後趕到的是莊陳蕙蘭和莊偉傑。

  「發生什麼事了?」

  源若紫只能伸出顫抖的手指著床的方向。

  他們倆一同望向床那兒。

  淺綠色的床單被灑滿了碎裂的紅玫瑰花瓣,以及紫色星辰,而坐於床中間的怡君……

  身著白底黑圓點睡衣的她臉上、唇上、身上全沾染了紅色的液體,而她的雙眼被劃過一道工整的刀痕,眼眶盛的不是淚水,而是汨汨滑下的血。

  精緻的容顏滿是淚和血交織的色彩。

  莊陳蕙蘭一見到怡君的樣子,眼前一黑,差點昏倒。莊偉傑先是一忡,然後發揮醫生的鎮靜及本能,衝到怡君身邊替全身沾染血的她施行急救。

  「疼……好疼……好疼……」她的眼睛好痛、好痛!渾身顫抖的她絲毫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雙眼像被剜割般,疼痛直達心肺。

  「怡君,冷靜下來、冷靜下來。」莊偉傑安撫著她,「我們現在要送你去醫院,一切都會沒事的,嗯?」

  驚慌失措的怡君聲音抖得無法串成句子,「莊濠全……莊濠全……我要莊濠全……」

  「我們帶你去找他,我們帶你去找他。」莊陳蕙蘭自責的允了她的要求。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怎麼會呢?為什麼?

  莊偉傑抱起怡君,和莊陳蕙蘭直衝醫院,留下受驚過度的源若紫一人守在家中。

  當濠全接到消息時已是二十個小時之後,他動完手術連休息都沒地直衝怡君所在的病房。

  「大呀!」濠全推開病房的門,只見一堆熟人都圍繞在病床旁,見他來到,自動讓出一個位置。

  尚處於驚恐狀態的怡君聽見熟稔的聲音,驚醒地四處專著濠全的所在。「莊濠全、莊濠全,你在哪裡?」

  護送過程中即流乾的淚水再次盈滿眼眶,和著剛止住未久的血濡濕了包裡住雙眸的繃帶,她伸出雙手探索著濠全,期待著他的擁抱。

  「我在這兒,」濠全攬她入懷,將臉埋進她頸窩,全身因奔騰的憤恨及燒灼他的惶恐而顫抖著。「我在這兒。」

  怡君緊抱著他,一直飄浮的心此時總算落下,急促而幾乎來不及換氣的呼吸漸趨沉穩,麻痺的神經也恢復了知覺,「我……我好……好害怕……」

  她困難地說出這令她覺得難以啟齒的心情,可她真的快被嚇死了,那個人就這樣……

  闖入……輕易地傷害她……

  「對不起,都怪我……」要是他將她帶在身邊就好了,要是他不來醫院動手術的話,一切都不會發生。

  「咳!院長,打斷你們兩人互訴情衷,身為下屬的我感到非常的抱歉,但是莊小姐的傷需要重新包紮,不麻煩的話,請院長讓開好嗎?」冰柔但充滿調侃的聲音插入他們兩人之間。

  濠全點點頭,才要放開怡君,她馬上緊抱著他不放,他改握住她的手,「我在,只是要讓醫生替你換繃帶,別哭,瞧,傷口又流血了。」

  他強忍著心頭的擰縮,艱困而輕柔地安撫怡君。血如染料浸漬白色的繃帶,因淚水而暈開,恍若白紅交錯的變種玫瑰花瓣。

  怡君臉上的不安這才消褪,小手卻緊握著他的,緊到關節凸起、泛白。

  濠全又是一陣心痛,他努力調適呼吸才忍下這波痛楚。

  但在見著怡君眼睛的傷口時,他全身襲來狂巨的怒氣及揪心的緊窒。

  他要殺了那個傷害大牙的人!絕對!絕對要殺了那個人,不擇手段!

  濠全全身散發出傷人的龍捲風般氣勢,教人不敢接近。

  「容我直言,周小姐的眼角膜被破壞得很徹底。現在的她不只要動腦部手術取出血塊,還得有對眼角膜來換方可能恢復光明。」眼科醫生是個有雙水藍色眼眸,黑髮及耳、旁分打薄,容貌比女子還美的男子。

  他在此是屬暫時打工性質的。

  「是嗎?」濠全低得幾不可聞的聲音傳入眾人耳內,無疑是敲打喪鐘的錘子。

  「我明白了,全,我會幫你查出是誰要置你於死地的。」勝翊首先輕喟,允諾道。

  「我來加強屋子的防衛措施,熏,可能要靠你幫忙。」俊傑面無表情的跟進。原熏雨──那位眼科醫生的名字。

  他冰冷美顏微漾寒光,嘴角別成刀刃般的彎度,輕輕頷首。

  「我來架設與S1的聯機系統,這樣要偵測外來人物就方便多了。」潔琪也願盡一己之力。

  「那麼,我就一一過濾與周怡君接觸過的人的心思。」奇煜淡淡地開口,見濠全的模樣,他不禁摟緊潔琪。

  濠全是他們五個之中被任務連累得最慘的人,其它人根本就不會沾惹上這些麻煩事,他本身也知道這點。因此在與怡君相認之前所經過的掙扎是無法以數計的,同時在他嚴密的防護之下還讓心愛的人發生這樣的事,更教他難以接受事實。

  八年前那一次的教訓已經夠了,為何八年後仍然會有這種事發生?

  「對不起。」怡君的聲音幽然飄出。

  「大牙?」該說對不起的是他呀!濠全憐愛地擁她入懷。

  「如果我答應早點動手術的話,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是我太自私,眷戀你的懷抱,因為知道總有一天你還是會離開我,所以想在你離我而去之前保有一點屬於我們的回憶……」怡君哽咽訴說,「好讓……好讓我在失去你之後……能有一點可以回憶的東西……對不起……是我任性,是我自私……」

  「大牙,除非我死,否則我怎會再一次離開你?」濠全不曉得怡君一直是抱持著這樣的心態拒絕動手術。先前是因為八年前的回憶,現今則是因為八年前的傷害仍殘留的結果。「我愛你,我愛你,不論如何,我再也不會放手,不會放手。如同被人摘折仍不會失去其顏色的星辰一樣,我的心就像紫色星辰,就像它,相信我。」

  怡君「凝睇」林宣逸好久、好久才彎起紅唇,慘白若紙的肌膚終於浮現兩朵紅雲,她點點頭,靠入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入睡。

  「莊濠全,我和筱婕現在正式將怡君交給你,你剛剛說的話,希望你能信守,否則我和筱婕雖然是市井小民,也會要你付出代價的。」一直沒說話的映潔鄭重地開口。

  筱婕依偎在俊傑懷裡猛點頭。

  「我會的。」濠全柔情萬千地注視怡君的睡顏,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誓言之吻。

  「那麼伯父、伯母那邊也只好說實話了,但我會盡量保留事實。」映潔歎口氣,這種事要她來做實在是有點為難。

  不過,為了好友,拚了!

  勝翊摟摟她的腰,兩人相視而笑。

  「各位,我們先出去討論一下所有的細節。全,你留在這兒陪她,我相信她感應力非常強,你一不在,她就會驚醒。」勝翊驅趕著眾人出病房,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濠全回以感激的笑容,回頭專注地守候著飽受驚嚇的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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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四方集團附周醫院的一幢獨立大樓中,一群人正在會議室裡開會。

  勝翊在投影布上出示一張圖表。

  「日本的黑道現在處於混亂狀態,很多被神原組壓在底下的組織急著想出頭,紛紛派員前來台灣想找出將神原組半毀的風揚,以及……」他頓了頓,看了眾人一眼才繼續說:「你們覺得如何?是否有人已經追查出風揚就是全?」

  「神原組的那個同性戀少爺呢?」奇煜皺眉問道。

  「煜,你這樣問可是對同性戀者的歧視?」勝翊故意岔開話題。

  「同性戀也有好有壞,他們都是人,何來歧視之理?只是聽說那個少爺對全很有興趣,全去日本不也是因為接受了日本警察長的委託,才表面上答允神原組假扮那個少爺去參加神原組的年度會議?」奇煜雙手環抱胸前,不知為何,他有很不好的預感。

  「目前他的行蹤不明,連他的情人也不見了。」勝翊的勢力範圍並未到達馬爾代夫。

  「院長的身份很有可能已被識破,因而朝向他的弱點攻擊,但這個人似乎是很想激怒院長,而非要周小姐的命。」原熏雨沉吟道,「或許我該住進院長家好就近照料?」

  「熏分析得很對,但是除了全以外,應該還有其它目標才對。」俊傑接著開口,盯向投影圖的黑眸若有所思。

  「各位,出事的前一天我感應到風揚家有不正常的電子傳訊出現。」S1插話進來。

  「什麼樣的電子傳訊?」潔琪問,「你有沒有告訴全?」

  S1很「不好意思」的嘿嘿雨聲,「後來認識怡君就『忘』了這回事,現在要追查也來不及了,因為那道傳訊被消除了。」

  「算了,反正事情過去了。」勝翊將注意力拉回,遲疑了下才說道:「全這次拿的酬勞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反正一定又是飛機之類的。」俊傑不以為意的說,日本警察署裡最好的飛機想必被他A走了吧!

  「不。」勝翊搖頭,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把刀。「他這次拿的是這個。」

  酷愛骨董的俊傑眼睛一亮,「這把刀……是好刀。」

  黑色的刀鞘擦得晶亮,刀柄以著特殊的軟黑布裡著,看來簡樸卻散發出刀鞘無法收服的精氣。他上前取過那把刀,緩緩分開刀身及刀鞘的距離,泛著藍色光芒的刀鋒透出一股森冷的氣息。

  「這是戰國時期的東西,但不知道是哪位名將所配的兵器,這種刀只適合名將,尤其是雄才大略、胸懷野心的名將。」俊傑對日本骨董略有研究,但不精。「全這回可真是識貨。」

  「據我所知,那應該是神原組的傳家之寶,也是神原組在日本黑道大哥地位的象徵。

  現在日本黑道流傳著一句話:『只要有人能拿到這把刀,同時砍下風揚的人頭,就可以取代神原組。』」勝翊將事態的嚴重性說出,先前他曾警告過濠全自己身陷危機,沒想到受傷害的卻是濠全最愛的人。

  聞言,所有人的臉色都凝重了起來。

  勝翊又從公文包內取出一份資料。「這是從全到日本出任務至現在的出入境名單。」

  「我們不可能一一拜會。」奇煜盯著那一長串的名單就頭疼。

  「交給我吧!我拿去給朋友瞧瞧。」原熏雨微牽唇角,美人般的臉龐上有著淡然的冷意。

  「熏,你有朋友?」潔琪一直以為原熏雨是獨行俠。

  「正確來說,是族人。」他柔柔一笑。

  「族人?」勝翊略帶好奇的問。

  「是的,族人。我們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超能力。」原熏而想起那些人,眸裡的冰冷略微融化。「總共有七個人,不過──」他頓了頓,臉色轉為陰沉,「我們都活不過三十歲。」

  「咦?!」此話一出,擄獲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原熏雨今年二十二歲,若他所說屬實,他不就活不過七年?

  「我們都是經由最佳基因排列組合而成的試管嬰兒,最先出生的是我們的父母,但他們逃走了,研究所僱請殺手追殺他們,被追到的殺無赦,沒被追蹤到的,未滿三十歲就死了。我的母親在她臨死前告訴我這件事,因為我們都有超能力,而我們的父母更是被訓練來殺人的生化武器。」說到這兒,原熏雨已經沒有說下去的興致,他露出個惡意的笑容,「騙你們的啦!你們還想不想解決院長的事?瞧,你們意志夠不堅定的。」

  「那就麻煩你了,熏。」勝翊笑了笑,將名單交給他。

  原熏而是超能力者的事他們都知道,只是不知道他是「生化武器」及人類的混血,他很少談論自己的事,因此大伙只知道他對自己那雙水藍色的眸子不是很喜歡。

  雖然他說是玩笑……

  「放心,我一會兒就回來。」原熏雨拿了名單先行離開。

  暫時將原熏雨這檔事放在一旁,其它人開始討論起如何捉到兇手。

  「你是風揚唯一的弱點……唯一的弱點……」

  「不!」怡君自佈滿荊棘似的噩夢中爬山,好不容易才恢復的神智因感受到眼睛的刺痛而加速運轉。

  啊,對了,她的眼睛被人弄傷,現在人在醫院,得動腦部和眼部手術才得以完全復明。意識到這樣的事實,她唇角揚起一朵小小的笑容。

  那就動吧!她不願意因為這樣而成為怡君的弱點。

  「大牙?」濠全飽含睡意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你醒了。」

  「嗯。」她的笑容更形燦爛,完全不復先前的模樣,伸出手想要濠全握住她的。

  「莊濠全。」

  「嗯?」他握住她的手,讓她知道他就在她身邊。

  「如果我今天毀了容,你會不會還待在我身邊?」

  「當然會,我愛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外表。」他摸摸她的發,憐惜地望著她。

  「那如果我頭髮掉光了呢?」聽說動腦部手術要把頭髮剃掉變成光頭。

  「廢話,當然還是會在你身邊呀!」濠全有些氣惱,「原來我說的話你都不相信。」

  「你說的話那麼多,怎麼能夠句句相信呢?」怡君享受著心靈的平靜。「我現在覺得很幸福。」

  「怎麼說?」濠全為她的話語而心痛。

  「我不會表達,但是我真的覺得很幸福。有你在身邊,好友都一一有了歸宿,父母親也有哥哥、姊姊們照顧,我真的沒有什麼遺憾了。只不過我很難過──」她歎了口氣,「成為你的弱點。」

  「呃?」濠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那個人說我是你唯一的弱點。因為你所重視的人之中,只有我最弱。」

  「沒有這回事。」濠全從來不認為怡君柔弱,那只是因為她眼睛的問題啊!

  「我想動手術,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手術?」乍聽之下,他只有一瞬間的喜悅,「你想動手術?」

  「嗯。」怡君大力的點頭。

  「因為不想成為我的弱點?」濠全有點難過的問。

  「嗯!」她點得更大力了。

  「唉,原來你不是因為我的勸說才想要動手術的呀!」怡君想動手術他很開心,但若起因是她的不服輸,他心疼都來不及了,怎麼會高興得起來。

  依她的個性,若不是因為遭遇這樣的事情,她絕對不會答應動手術的。而且要不是這次的事件,他也不會知曉原來自己深愛的人這麼不信任自己。

  「啊?」怡君聽出了濠全的感歎,被纏上厚厚繃帶、遮去半邊芙蓉面的她握緊了濠全的手,「對不起,我知道不該懷疑你的真心。可是縱使待在你身邊,我也有種你隨時就要因為你身邊的危險而將我推開的不安感。八年前因為我還不足以和你共同面對威脅;八年後因為我的失明,我怎麼知道你不會再一次因為這種事而推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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