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表現得太過懦弱,沒有那種白領女性該有的自信與堅韌頑強的精神,但她真的是需要休息。她太累了!從小她就不喜歡繁雜的人際關係的處理,更不用說要她面對那個性情怪異喜怒無常的邱勝翊了,他太過無理,跟他根本就不能用言語交流。
“小姐,請問你有預定房間嗎?”櫃檯後面那位元彬彬有禮的服務生輕咳一聲,喚回了她的注意。這個女孩子好像一臉的失魂落魄的樣子。
“房間?噢,有,在這兒——”她回過神來,慌忙地在包裏找相關的證件。旁邊的一位男士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她真是太失常了。居然自己發呆,從下飛機一直發呆到現在,這種情況什麼時候出現過了。
拿到了房間的鑰匙,她急急地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也不要小姐帶路了。現在她迫切想做的,就是把行李都放在房裏,再好好地睡一覺。睡一覺後就好了,什麼事就都不會想了。
原來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若有所思地停了一會,“對不起,我不退房了。”他對那個辦理住房登記的人說道。
“不退房了?”那個彬彬有禮的男服務生查了一下住房預定情況,“對不起,先生,因為你原先訂下了退房的時間,你現在的房間已經被人預定了。這個……恐怕……”對於這種持貴賓卡的男人,如果不小心的話……
“沒關係。”那個男人微笑著說,“我不一定要住原來的房間。我想問一下,剛才那位小姐住哪號房?”
那個笨女人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呢?
都兩天了,還是吳一點影子都沒有,她該不會是又多管閒事惹上麻煩了吧。像她那種多事又同情心氾濫的女人,一點都不知道考慮後果,只知道一時的衝動,天知道她又得罪了什麼人,說不定被人先奸後殺再拋屍荒野了呢,他才不想到時候還要給她收拾後事。
逃跑!她竟然敢逃跑。哼!
憤憤地把手裏拿著的酒瓶砸到地上,本來已經亂七八糟的地上更多了許多玻魂的碎片,殘留的酒流了出來,浸濕了地毯,腳步淩亂地走進浴室,他望著鏡子裏的男人。鏡子裏的男人一臉的落寞與不甘心,緊鎖的雙眉,惱怒而深思的雙眸,臉上還有一絲讓他自己不瞭解的表情……那種表情……好像是叫做孤獨……
他孤獨嗎?
他不知道。
搞什麼啊!他到底是在發什麼神經,一個女人走了,他用得著那麼牽腸掛肚嗎?他為什麼像那些為情所困的人一樣做這些傻事,為什麼他不能徹底地狂歡?為什麼他不能回到他原來的生活?為什麼?
那個女人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呢?
視線不經意地掠過一縷淡淡的紫色。是絲巾?他將手伸過去,指尖觸到了那柔軟的淡紫色布料,那種柔滑的觸感——
他的心震動了一下。大手粗暴地一扯,將那條絲巾從掛著的地方扯下來,捂到自己的臉上。一股淡淡的女性身體上特有的馥香傳到他的鼻息,刺激著他的神經。那是她身上的香味。那個女人……他思索著,仔細地品味著絲巾上殘留著的香味:不錯,他是曾經好幾次地呼吸到她的這種香味,純正的,天然的,沒有一絲工業的痕跡。但每次她在他懷裏的時候總是劇烈地掙扎著,他沒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可以仔細地品味她身上的香味。那是一種處女所特有的香氣。
那個該死的小妖精!他狠狠地詛咒了一聲,她怎麼可以就這樣誘惑他之後什麼責任都不負地跑了?他不會放任她的,他一定會捉回她的。
位於太平洋正中的亞里爾島是有名的海灘之一。
在這裏,你可以觀賞到與文明世界全然不同的風致。它的景色之美讓你目瞪口呆,它的氣溫之高令你難以忍受,它的賭城、咖啡館讓人全然忘我。因此,每年這兒都會有很多的遊人。大多數的遊人是來度假的,都來享受著生活的美好,但也有人例外。
比如說像現在這個人,就這樣失魂落魄地又撞到了一個胸前掛著一架照相機的男人。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小心。”吳映潔低著頭急急地道歉。
“沒關係。”男人微笑著望著她,眼中有一道奇異的光閃過。
這個男人真是好脾氣啊……“我還有事,那我先走了。”她自顧自地低著頭往前走。風吹過來,她原本垂在臉畔的頭髮飄了起來,“哢嚓哢嚓”兩聲,閃光燈亮起。
“不准拍!”她猛地抬起頭來。在藝辰待的時間是不長,但她也變得對鏡頭特別敏感起來。而眼前的這個男人,莫名奇妙地就對著她拍照,不能不小心。
“你剛才的樣子很美。小姐。”男人還是和顏悅色地微笑著,絲毫不受她的慍怒的影響。
“把底片給我,”她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我沒有同意要你拍!我可以控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權。”
男人嘖嘖了兩聲,悻悻的,但沒有說要還給她,也沒有說不還給她。
“我可以賠償你膠捲的錢。”她說道。
“我裏面有的可不只是你剛才的兩張,還有這兩天我采風得來的珍貴的底片,你說,這能賠償嗎?”他仍是笑著。
這個男人很狡猾,這是吳映潔惟一的想法。她現在對這種男人一點好感也沒有。狡猾的男人太過神秘,讓人摸不透他在想什麼,也讓人吃不准她在他心裏是什麼樣的地位。就像……就像——辛悝。她在他的心目中,可能只是一個被他雇來的員工吧……只不過是因為邱勝翊老是欺負她,他才不厭其煩地幫一下她。而她就愚蠢地沉浸在他的關懷之中了。也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她果然是昏了頭了。像他這樣的男人,本來就應該跟上流社會的名嬡淑女在一起,不論是從利益上還是從興趣上。而她呢?她又算什麼?
她黯然神傷地回過身,想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一時間忘記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小姐,你不要你的底片了嗎?”那個男人在她身後叫道。
“算了。”她應了一聲,沒有精力再跟人堙論了。反正她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也許她該慶倖她還能讓人有拍她的時候。說不定那個人沖完照片後還會後悔,認為他浪費了底片了呢……她苦笑一聲。
望著她屐著木拖鞋回到自己房間的背影,那個男人臉上的微笑突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掩蓋的失望和失落。
她真的忘了他了?
那個笨蛋女人真的跑掉了!
三天了,都三天了!她還是沒有回來,她到底到哪兒去了呢?踢開辦公室那搖搖欲墜的門,怎麼,難道她沒有在,辦公室裏的門壞了也沒有人注意到了嗎?也沒有人過來修嗎?他大力地踩了兩腳,破爛的木門發出難聽的聲音,“喀吱喀吱”幾聲,就碎成了幾塊木板。一根長一點的木刺跳了起來,戳到了他的手臂上。
“混賤!”他咒了一聲,拔掉那根令他倒楣的木刺。手臂上傳來的隱隱的刺痛,就像那天她咬他時的感覺,不痛,但卻讓他一震,難以忽視。
走進辦公室,一直關著的房間裏有些灰暗,空氣也有些混濁,十幾個煙蒂胡亂地扔在地上,有的被人踩扁了,有的只吸了一半,有的卻燒到了盡頭,是燒到了他的手指時他才發現的並喪氣地將它扔到地上的。
她到底去哪兒了呢?
到現在他才發現,他一點都不瞭解她,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有哪些親戚,可能寄宿到了哪個朋友的家裏,那個朋友是不是男人,長得怎麼樣,對她有沒有企圖,他都不清楚。
那個白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