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改+1次po完] 野蠻4-我的野蠻鄰居 (毛糖)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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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1次po完] 野蠻4-我的野蠻鄰居 (毛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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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下次他絕對要先練好石頭、剪刀、布。

  一陣旋風遠遠地從走廊的一端殺到了走廊的另一端,如烈火燎原,不可向邇。然後,旋風變成了颱風,狠狠地踹開了校長辦公室的門。

  “赫老頭!”聲音直逼雷公,嗓門大到十裏之外也能聽

  見。

  “咦,是阿雯啊,今天怎麼有空到這裏來陪我這個老頭子聊天?”一手托著盤子,一手拿著杯子,赫老爺子悠閒地坐在椅子上品著香茶,仿佛眼前的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對了,校長,不如就讓阿雯坐下,大家談談學校的事好了。”他對著坐在對面、同樣在喝茶的校長說道。

  “……好……”校長很勉強地吐出了單音節的字,拿著茶杯的手開始了顫抖的動作。陪赫董喝茶是個失策。他……他的辦公室今天該不會被拆了吧?

  和他聊天,才怪!“你覺得我很好玩嗎?!”鄭羽婷大跨步地走到目標人物的面前,大聲地質問道。

  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香茶,赫老爺子抬眼看著渾身如一團火似的人,不哼不哈地問道:“什麼?”、

  “就是你讓我去‘請’邱翊橙來我們學校進行什麼亂七八糟的講座的事!”她吼道。平時閑著沒事,把學校的事統統扔給自個兒的孫子幹,這會兒竟突發奇想地想到“請”邱翊橙到學校來講座。
“哦,原來是這事啊。”他狀似了然地點點頭,其實心知肚明,“我覺得讓你去請邱小子來我們學校很好啊。”真的是很好玩,特別是看到這副怒氣衝天的樣子。

  “哪裡好了?!我和他從小不對盤的。”她瞪著白眉毛、白頭發、白西裝……全身白得一塌糊塗的赫老爺子,強忍住揮拳的衝動,畢竟,他都已經一把年紀了,她的一拳很可能把他打得送進醫院急救。

  “你是她的未婚妻,這不就是很好的關係嗎?”他也是受人之托,既然日璃和阿櫻那麼希望結成親家,那他就乾脆從中推一把好了。

  “不好。”她快速否定道,“我告訴你,我是百分之兩百不會去‘請’邱翊橙到我們學校來講什麼講座的!”她拍著桌子吼道。他愛玩,她沒必要陪著他玩。

  “既然這樣,那……”

  “不許扣我的薪水。”她補充道,已經夠少了,不容許再扣。

  “只能二選一。”赫老爺子下了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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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也不選。”鄭羽婷繼續拍著桌子道,拒絕作出不想要的選擇。

  唉,千萬別把他的紅木桌子給砸了。一旁的校長心疼地看著被某人蹂躪的愛桌。三天前才買的,該不會在三天後就壽終正寢吧。

  “鄭老師,麻煩……你……拍得輕一些。”校長小聲地說道,生怕惹惱了這個凶婆娘,當場把他的桌子就地正法。

  啪!啪!啪!回應他的是更響的拍桌聲。

  “總之,赫老頭,這件事你要不就找別人,要不就算了。”換言之,找她是絕對不行的。

  “阿雯,學校守則的第一條你該沒忘吧?”輕輕的一句

  擊中了要害。

  “……沒忘。”周身的火氣急速地下降,學校守則的第一條,無論老師學生,要贊成某件事或反對某件事,先拿智商和體能來比一下,“你想拿赫泉壓我?”赫泉——老頭的寶貝孫子,雖然現在僅是靜森高中三年級的學生,確是學校內惟一在文武方面都勝過她的人。

  赫老爺子故作不解,“你怎麼知道?”

  廢話,他哪一次不是用赫泉來壓她!好在赫泉再過一年就畢業了,到時候,靜森就任她遨遊了,“那這個月的薪水我要加倍。”既然不得不屈服,那麼能撈的好處就要儘量撈,省得委屈了自己。

  “可以。”共識達成。

  嗯,今天的茶果然爽口,不愧是西湖龍井。



  倒楣的週末,即使鄭羽婷再不願意,還是被母親給一路拖到了邱家舉辦的宴會上。畢竟比起吃一個星期老爸煮的菜,她還寧願來看那個本來打算老死不相往來的洋娃娃。

  宴會以自助餐的形式展開。因為麒影集團在商界頗有勢力,同時警局的行政總長鄭溢又會到場,再加上這是公子邱翊橙回來的慶宴,所以政商界的不少要人都到會參加。

  “羽婷,笑一個。”餐點區中,方櫻再一次地試圖改變女兒的一臉不高興。雖然是她逼她來參加宴會的,但她的不情願也不用表現得這麼明顯呀。

  鄭羽婷懶懶地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不要。”要她笑,免了吧。

  一手拿著盤子,鄭羽婷開始在餐點區內挑她喜歡吃的鵝肝、魷魚。反正人都已經來了,不多吃點就太說不過去了。不過還好她可以自我安慰今天來這裏是為了辦事。畢竟要“請”洋娃娃到學校辦講座,總得先見到他這個人。

  “媽,洋娃娃呢?”她邊吃邊問道。明明是今天的主角,卻到現在都還沒出現在宴會上。

  方櫻皺起了眉頭,“告訴過你多少次,不可以叫翊橙洋娃娃。”對男孩子來說,應該沒有人會喜歡這種叫法吧。,

  “叫習慣,改不了了。”鄭羽婷聳了聳肩說道,繼續埋頭於食物間。

  “那——你最起碼當著翊橙的面不要這麼叫。”

  “……好吧。”她答應得很勉強。若是當著他的面叫他洋娃娃,那講座的事不用請也知道是不行的了,“媽,那他人呢?怎麼不見人影?”

  “大概是在房間裏休息吧,”方櫻略微思索了一會說

  道,“聽你丘姨說,翊橙昨天下午才下的飛機,時差好像還沒調過來。”

  原來如此,她差點忘了從美國到中國還有一個時差問題,怪不得到現在都還看不到洋娃娃的影,“那老爸呢?”洋娃娃不在還說得過去,但連老爸都不見人影那就有些奇怪了。

  “你老爸啁,一來就和你邱叔又吵起來了。”估計現在應該還在花園裏吵著,“羽婷,你先待在這兒,我去找你爸。”是差不多該把他從吵架地帶拖出來的時候了,否則再下去很可能由動嘴發展到動手的階段。方櫻說完隨即轉身向著大廳的出口走去。

  “唔。”想來爸不在場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目送著母親離開,鄭羽婷夾了一塊蛋糕放進嘴裏。

  她一向不喜歡參加宴會,總感覺太正式、太拘束、太格格不入。看著宴會裏那些陌生的面孔,似真似假的微笑,讓她渾身不自在。即使是表面上談笑風生,但背地裏依然埋藏著只有彼此才知道的爾虞我詐。’

  不過——來這裏惟一的好處是可以盡情地吃,不用計算餐後的帳單問題。

  蛋糕一塊接一塊地放進嘴裏,她絲毫不介意會發胖的可能,擁有吃不胖的體質實在是值得慶倖,否則大概現在就是“肥”字開頭了。

  “蛋糕真的有這麼好吃嗎?”清雅的男中音在鄭羽婷的身旁響起。如春風柳絮般,舒服得讓人想睡覺。

  唔,很好聽的聲音,可以去唱搖籃曲了。鄭羽婷在心裏下著評論,“你在和我說話?”她抬眼打量著眼前的人,微卷的短髮,狹長而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樑,薄薄的雙唇微微地抿著,整體看上去斯文而儒雅。不過……有點眼熟。好像見過似的。

  “這裏除了你之外還有別人在吃蛋糕嗎?”邱翊橙看著鄭羽婷,反問道。闊別了十多年,再次重逢,她的外貌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依然有著小時候的輪廓,也讓他一眼就可以認出她。

  是沒有。她撇了撇嘴,繼續嚼著口中的蛋糕。基本上,來參加宴會的人大都各杵在一地互相攀談著,借此拉近彼此間的關係,以便將來在公事上有合作的機會,很少會有像她這樣專心致力於食物的人,最起碼,現在在餐點區大吃特吃的人只有她一個。

  修長的手指從桌上拿起了一塊蛋糕,“還要嗎?”他問道,頎長的身子慢慢地靠近,把蛋糕遞向她。

  “謝了。…’她不客氣地接過蛋糕,同時注意著他的身高,“喂,你多高?”她問道。以她不算矮的166,站在他的旁邊還是矮了近一個頭,他很可能衝破185了。

  “186。”

  Bingo!猜中了。“那你也是來參加宴會的人?”看他穿著一身ROMASTER(羅馬世家)的深藍色西裝,如果是服

  務生之流的話,她也馬上改行當服務生算了。

  “是啊。”他點點頭,更確切點的說法是宴會的主角,“你呢?看你的樣子,你好像不太喜歡參加宴會的樣子。”

  “是不喜歡。”這是事實。

  “所以才穿著牛仔褲來?”他指著她一身拓荒者的服飾。不同於別的女人的一襲晚禮服,她的穿著自在而隨意。

  “這只是習慣性的問題而已。”鄭羽婷扯動嘴角說道。無關乎喜歡或討厭,只是她自從上了初中後,她就沒再穿過裙子——因為那樣打架會不方便,“對了,你認識洋娃娃嗎?”她問道。話一出口,隨即發覺不對勁。洋娃娃去了美國十多年,昨天才回來,就算他知道此人,應該也不會認識才對。

  嗄?“洋娃娃?”邱翊橙對著這闊別已久的稱呼皺起了眉頭,她小時候老喜歡這麼喊他,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還是沒變。不過她當著他的面在問他認不認識自己,該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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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邱翊橙。”她補充道,以為他的皺眉是因為不解。

  果然沒錯。他有些啼笑皆非地看著眼前的人,對話了半天,他一眼就認出了她,她卻還不知道他是誰。

  “我認識邱翊橙,我……”他想要表明身份。

  “你認識他?”她打斷了他的話問道。

  ”……當然。”相信世界上沒有人會不認識自己,“我就是……”

  “那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她急問道。不知道是不是還是像小時候那樣有著一張可愛的臉,卻有著不可愛的性格。在記憶裏,她和邱翊橙當了三年的鄰居,卻是連半點交情都沒有,有的只是他如何被她打的份,而她如何被她老媽罰的份。

  “平淡的人。”他淡淡地說道。這是彼利對他的評價。

  平淡?好怪的形容,“怎麼樣的平淡?”既然有人認識那個洋娃娃,她當然要順便問問,看能不能撈出點什麼有利資訊。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孫老人家說的話應該是沒錯的。畢竟總不能一見面就直截了當地開口說“喂,請你到我們學校來演講,若是不肯的話,我會在你的身上留下幾個拳頭印”吧?

  我哩,若真的這樣說的話,他十成十會以為她腦子不正常。

  “這……”他眼神怪異地看了她一眼,“你對‘邱翊橙’有興趣?”他問道。

  興趣……好——難聽的說法。就算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男人,她也不會對那個洋娃娃有興趣,“是公事上的,要請邱翊橙到我們學校來進行一次講座。”這一年她就只有委屈自己聽聽赫老頭的話了,等

  到赫泉畢業,就是她在靜森威風的時候。

  “講座?”

  “是啊。”任務她是接得萬分不情願,“明明知道我最討厭那個洋娃娃,還要我去幹這種事。”她小聲地嘀咕著。不過好在金錢上有補償,多少抵消掉她的一些不情願。

  “你很討厭他?”不知為什麼,聽到她說討厭,讓他的心有一絲的不舒服。

  “對啊,因為……”

  “咦,邱小子,你在這兒啊。”招呼聲響起,白色的頭髮,白色的眉毛,白色的鬍鬚,白色的西裝,白色的鞋子……一身顯眼的白,不用轉身,鄭羽婷就知道是誰了。

  “是啊,赫爺。”邱翊橙禮貌性地點頭應道。回來的那天,因為父親的介紹而得以認識他。

  邱小子?她看著走近的赫老爺子,“赫老頭,你在叫誰?”因為邱翊橙的關係,讓她對“邱”字十分敏感。

  “叫他啊。”赫老爺子指了指站在鄭羽婷身旁的邱翊橙。

  “你也姓邱?”她抬頭盯著身旁的他,總感覺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當然姓邱了。”回答的不是邱翊橙而是赫老爺子,“他叫邱翊橙,不姓邱姓什麼?”

  呃?邱翊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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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幼小的情感,

  細膩而遙遠,

  直到這遙遠,

  延續到了現在……



  “你?邱翊橙?!”怪異的眼神夾雜著不可置信的聲音,鄭羽婷盯著面前的所謂叫邱翊橙的人。頭腦中的線路仿佛一下子短路,搞不清目前的狀況到底是什麼。聊了半天,她究竟在幹什麼啊!

  “我是。”面前的人雙唇動了一下,報出了肯定的答案。

  “邱叔的兒子?家住?#¥¥?”該不會是同名同姓的吧?還是問清楚一點比較保險。

  “對。”不急不慢的肯定回答從他口中繼續吐出。

  老天,真的是邱翊橙。他不是應該窩在房裏調整他的時差嗎?怎麼會跑到這兒來和她聊天?

  更可惡的是,他——他怎麼可以長得和小時候一點都不像呢!哦,更正,還有那麼一點的相似,但,和原先在她腦海中的邱翊橙差了十萬八千裡。他應該是又矮又小,像小白臉一樣,而非是現在這麼……好看。

  即使再不願意面對,鄭羽婷也不得不承認,他——有點不適合再被叫洋娃娃了。醜小鴨果然是有變天鵝的可能,即使那個醜小鴨一點也不醜……

  “阿雯,你不知道他是邱小子嗎?”當了半天的旁聽者,赫老爺子總算稍微瞭解了點狀況。

  她當然是不知道了!雖然丘姨好像曾拿出“洋娃娃”從小到大的照片給她看,但遺憾的是她向來是左眼看、右眼忘,壓根是半點沒記住人家的長相。

  沒有理會在一旁湊熱鬧的赫老爺子,鄭羽婷盯著邱翊橙問道:“那你知道我是誰了?”在赫老頭喊她的名字時,他並沒有驚訝的神色。

  “知道。”只是第一眼就認出她了。

  “知道?!”鄭羽婷跨步上前扯住邱翊橙的衣襟領口,使勁地把他的頭往下拉,讓彼此的視線平行。畢竟吵架重在氣勢,她仰著頭,他低著頭,先天的條件就不平等。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看我鬧笑話你很得意嗎?”柳眉豎起,她朝著他吼道。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醜,而且還是在“他”的面前。

  邱翊橙沒有反抗地任由衣襟被拉扯著,定定地看著距離甚近的秀氣面龐。她還是如小時候一般衝動,而他,若是倒退回十歲以前,或許還會像以前一樣拼盡了全力去和她爭吵吧,但現在……“我沒有得意。”他看著她認真地說道。嚴格說來,他有的只是不舒服的感覺——在聽到她說討厭他的時候。

  好認真的眼神,像是在說著一件極其嚴肅的事。微微皺起的雙眉,子夜般漆黑的雙眸,還有那抿著的薄唇,都說明他是認真的。太認真了,反而使她有些無措。

  驀地,一抹紅暈悄然地爬上臉頰,她不是石頭,亦沒有練成金剛之身,在這樣美男認真的注視下臉紅也情有可原,畢竟就他的外貌而言養眼得過分。

  “那——你大可以在我們剛見面或談話的時候表明自己的身份!”她率先把目光調開,用力地說道,借此來掩飾自己的臉紅。

  對嘛!他應該在一見面的時候就表明身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需要別人說明她才知道他是誰。

  “我有想要表明身份,但被你打斷了。

  “我哪有……”後面半句話自動隱沒在了嘴角。不用旁人提醒,她自己也隱約有些印象,她好像確實是打斷過他的話,“好吧,就算我有。”敢做敢當是她一貫的美德。

  “阿雯,你沒有和邱小子提過講座的事嗎?”不甘寂寞的人在旁重新出頭。赫老爺子閑閑地飛來一句,提醒著某人該為學校略盡義務。

  “……有。”鬆開了拽著對方領口的手,鄭羽婷撇著嘴說道。基本上她是在他的面前提過這事,只不過是在不知道他是邱翊橙的前提下。這下子,她也不必打著所謂知己知彼的戰術,乾脆直接要求得了。

  “喂,邱翊橙,‘麻煩’你抽個時間到我們學校來辦一次講座。”鄭羽婷邊說邊劈啪劈啪地活動著手指關節。若是他不肯的話,那就只好Sorry他的身體了。雖然連她自己都不齒這個方法,不過暫時也想不出別的方法就是了。拳頭是她惟一的本錢。

  唔,看來是有好戲看了,赫老爺子摸著心愛的白鬍子。當年讓阿雯進靜森果然是正確的,讓他的日子有趣了不少。只可惜,現在身邊少了一杯茶,否則坐下來品茗看戲,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閃動了一下,墨黑的眼眸凝視著霸氣的臉蛋,“好。”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呃?揮出去的拳頭硬生生地卡在了半空中,“你說好?”她不確定地問道。太輕易了吧,依小時候的經驗,他至少也該是在她打過他一拳後,他才會懂得照單全收的道理陰。

  “你要到我們學校來辦講座?”語氣是不肯定的。

  “對,”邱翊橙點點頭,“時間可以定在兩個月後我開完演奏會之後。不過……”

  “不過?”她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我才剛回來,你若有空的話,陪我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莫名地,他想要和她多相處,想弄清楚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你要我‘陪’你?”她奇怪地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怎麼會有被口水嗆到的感覺?他腦筋壞了嗎?他和她不是應該兩看相厭!怎麼過了十幾年,他竟然開口說要她來陪他?

  “是陪我熟悉周圍一帶的環境。”他更正道。

  都一樣,“我拒絕。”搖了搖頭,鄭羽婷道。雖然陪伴美男不啻為一件好差事,但想想十幾年前多得讓人數不清的吵架事件,還是趁早拒絕的好,自虐也不是用這種方法。

  “好啊。”赫老爺子同時說道,“阿雯,既然邱小子剛回來,你就帶他熟悉環境好了。”兩人的關係似乎並不像阿雯自己所說的那麼糟,邱小子看起來還不錯。偶爾當當月下老人也是好的。

  好什麼好啊!“喂,赫老頭,你沒忘了我是老師,要上課的!”她陪他,免了,十六年前相處在一起沒發生過好事,十六年後相信也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有雙休日。”

  “那又怎麼樣?別想動我的休息時間。”

  “別忘了你答應過我要辦成這件事的。更何況,你們兩個是未婚夫妻,趁現在多聯絡聯絡感情,以後結婚了才

  會容易相處。”

  未婚夫妻?!結婚?!鄭羽婷和邱翊橙同時怔了怔,互視了一眼。

  修長的手指悄然抬起伸出食指輕拂過嘴唇,依稀是年幼的經歷,卻在別人的一句話下如倒帶般在頭腦中閃過。乳牙掉落的過程亦是他訂婚儀式的過程。她……是他的未婚妻呵……

  “喂,”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邱翊橙和她結婚?!那家會給拆了,父親和邱叔肯定會天天從樓上吵到樓下,從洗手間打到玄關,而她,會在他被她打得一命嗚呼後成為最年輕的寡婦,“赫老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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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一記響亮的爆栗子敲響在鄭羽婷的腦袋上,“叫赫爺。”回到大廳的鄭溢在聽到女兒不禮貌稱呼後,馬上動手糾正著女兒的錯誤,隨後轉身對著赫老爺子說道:“真不好意思,赫爺,是我教女無方。”

  “哪裡。”赫老爺子掀了掀鬍子,絲毫不在意鄭羽婷不禮貌的稱呼。

  好痛!下手也不輕點。鄭羽婷不滿地揉了揉腦袋,“總之,我是不會陪……嗯,他的。”她手指在一旁和母親打著招呼的邱翊橙,對著赫老爺子斬釘截鐵地說道。

  “咦,你為什麼要陪翊橙?”才拖著剛吵完架的老公回來的方櫻不解地問道。

  “對呀,為什麼要陪翊橙?”鄭溢看著女兒問道。

  兩個人,四隻眼睛,同時看向了自己的女兒。

  “呃,因為……”

  “陪我兒子有什麼不好?”才想要做說明,卻被身後響起的聲音打斷。前腳才踏進餐廳的邱也哲大聲地反問道。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直覺已先一步讓話脫口而出。

  “當然不好。”鄭溢亦直覺地否定道,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否定。對頭的答案是肯定的,他的答案就一定得是否定的才行。

  “你今天是不是想打架啊。”處處和他唱反調。既然剛才在花園吵得沒結果,不妨在這裏有個結果。

  真是難得的志同道合啊!“是又怎麼樣?”年紀是大了,但活動筋骨也無妨。

  “喂,那個……”鄭羽婷頭大地看著互不相讓的父親和邱叔。什麼時候由她的問題變成了老爸的互毆了?!

  至於賓客們,依然如故,無視餐點區的“熱鬧”。畢竟每次只要鄭溢和邱也哲碰在一起,免不了會有這樣的場面出現,十幾年下來,看得多到已經麻木的地步了。

  黑色的雙眸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頎長的身影佇立在原地。闊別已久的時光,像是在重新上演。和小時候一樣,父親和鄭叔還是習慣性地吵吵鬧鬧,而母親和方姨仍是擔當著救火員的職責,而她……有變嗎?還依然是那個小時候背著他走回家的小女孩嗎?如果可以……他希

  望——她是。

  月邱如水,靜靜地透過雲層灑落銀輝。晚上十點,說早不早,說晚亦稱不上太晚。裏沙別墅區內兩幢比鄰而居的黑白別墅,一道纖細的人影從白色別墅的三樓陽臺動作俐落地翻身而過,跳躍至對面鄰幢的陽臺上……

  “喀。”浴室的門被輕輕地拉開,著一身深色的浴衣的邱翊橙擦著微濕的發絲步出浴室,卻意外地看見了坐在床沿上的人而停下了動作。

  “你怎麼會在這裏?”他把手中擦著發絲的毛巾擱在桌上,對著坐在他床上肆無忌憚地喝著可樂的人問道。三天前的宴會上見過面後,她就沒有再出現在他面前,本以為只有他去主動找她,沒想到,她竟這樣突然地出現在他的房間。

  “喏。”手拿著可樂,鄭羽婷用下巴比了比離床不到十步之遙的落地窗。兩家比鄰而居,她房間的陽臺和他房間的又正好相對,中間相隔不過五米,要竄進來太容易了。

  他挑了挑眉看著落地窗外的陽臺,“你已經二十六了。”言下之意,她已經過了去爬陽臺的年齡階段。

  “那又怎麼樣?”她無所謂地聳聳肩,沒人規定二十六歲的女人就不能爬陽臺吧。

  “淑女是不會爬陽臺的。”他微皺著眉頭,不喜歡她拿著生命來開玩笑的舉動,即使陽臺之間的距離再近,依然有危險存在。

  “淑女?”鄭羽婷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對他的話嗤之以鼻,“沒人說過我是淑女。”老媽說她是野得沒人管得住,老爸給她的評價是投錯了胎,他也不想想,她的性格有一大半是遺傳自他。若有人說她是淑女,那大概是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依她的性格,確實是沒有人會說她是淑女。邱翊橙緩步走到落地窗前,把窗簾拉上,“為什麼不從正門進來?”儘管不悅她出現的方式,但不可否認,他亦有絲隱隱的高興。

  “哦。”差點忘了。經他一提醒,她才來想起自己翻陽臺進來的目的,鄭羽婷站起身來,把手中未喝完的可樂放在了桌上,“我想要解除婚約。”她走到他的面前,手指敲著玻璃窗說道。這件事不能光明正大地談,讓老媽和丘姨知道了,准會天天在她的耳邊疲勞轟炸,所以,她會學小偷翻陽臺也是有原因的。只是,這種行徑若是讓當行政總長的老爸知道,恐怕會氣得吐血吧。

  “你要解除婚約?”她的話讓他窒了窒,高興的心情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連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聽到她的話會讓自己的情緒變化如此之快。

  “對。”她點點頭,若非那天赫老頭提醒,她壓根就沒

  想到未來的隱患,既然她和他現在是未婚夫妻,那麼,終有一天會由未婚夫妻變為正式夫妻。MYGOD,光用想就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八歲的錯誤沒有必要延續到八十歲,既然所謂的“未婚夫”已然出現,那就直接把話說明,省得老媽每天對著她做白日夢,幻想著六人大家庭的美景。

  “為什麼?”是因為討厭他嗎?一如小時候那般?在宴會上她所說的話他依然記得。

  “為什麼?”她受不了地猛拍著自己的額頭,道理何其簡單,“我對你不來電,相信你也不會喜歡上我,當然是要解除婚約了。難道真的結婚嗎?”

  他不喜歡她嗎?眼簾慢慢地斂下,蓋住了黑潭般的雙眸。他……不知道。

  “喂,你的回答怎麼樣?”鄭羽婷打斷邱翊橙的沉思,不耐煩地問道。

  “我——”他遲疑著。

  “我什麼我,你只要回答:可以,還是‘不可以’就行了。”僅存的耐心快要消磨完畢,她用手指戳著他的胸膛道。雖然是二選一的答案,但握拳的手卻明白地昭告,若是他的回答不合她的意,就得做好挨拳頭的心理準備。

  他看了她一眼,“你為什麼要來和我說?你大可向你父母以及我的父母提出。”他不解。

  “呃——”是可以,不過若真的這樣做的話,她會成為眾矢之的,所以在想了三天後,下出的結論是既然她要下水,那他也沒道理在岸上旁觀,“我對我父母說,而邱叔和丘姨方面你去說。這樣比較公平。”她一個人,頂多只能應付兩人。

  他低著頭思考著……她要和他解除婚約,而他——要答應嗎?婚約像是一種牽系,讓他們彼此有了一種特定的身份……

  “喂,你到底想好了沒?”她瞪著他,拳頭在他面前揮動著。

  “我可以答應……”

  耶,不錯,上道!

  “但是……”

  但是?才收回的拳頭又繼續亮了出來,“姓邱的,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沒打他就算不錯了,居然還敢來個但是。

  他無視她準備揍人的動作,淡淡地說道:“我希望你能履行三天前我在宴會上提出的要求。”

  “你是指陪你熟悉周圍的環境?”她半眯著眼盯著他。這個三天前被她徹底否決了的提議,他竟然又提了出來。

  “對。”理由牽強得過分,他若真要熟悉環境,大把人願意帶路,只是……若她在他的身邊,他應該是可以弄清楚,為什麼情緒有時會因為她有那麼不舒服的起伏。

  因為她當年保護他的舉動,他開始對她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可能對她而言只是一件小事,但他卻怎麼也忘不了,甚至連帶著把小時候所有的討厭的情緒也一併消除。

  從來沒有靠過那麼溫暖的背,比起父母,更讓他懷念。

  只是……現在的他還不確定那是否就是所謂的“喜歡”。若不是的話,解除婚約未嘗不可,但——若是的話,他會把“未婚”的關係轉為“結婚”。

  “若我不願意呢?”她瞪著他,語氣中充滿了火藥味。曾幾何時,他學會了趁火打劫。

  “那麼我們依然是未婚夫妻。”

  有沒有搞錯啊!“你欠揍嗎?”她氣道,火氣有上升的趨勢。她討厭被威脅的感覺。

  他低頭看著她握緊拳頭的手,“用了它,結果還是一樣。”她情緒的變化全部都會反應在她的臉上,使他可以輕易地知道她的意圖。

  “你……”她忿忿然地看著他,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借此緩和著自己的怒氣,“你真的是邱翊橙?”小時候他明明是個愛哭又懦弱的膽小鬼,長大後怎麼居然全變樣了。

  “你懷疑嗎?”他不答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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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哩,收回前言,不是全變樣了,還有一樣沒變,小時候是個討厭鬼,長大依舊是個討厭鬼。

  “你的回答?”他撥了撥額際微濕的發絲。

  “如果我同意的話,你會什麼時候向邱叔和丘姨提出解除婚約的事?”

  “三個月之內。”在時間表的安排上,他的巡迴演奏會在本地的時間預定是三個月,三個月後,應該會去巴黎。

  三個月……不算太慢,也就是說,她陪他熟悉環境亦最多不過三個月。

  “那前提是我沒課的時候。”她難得地妥協道。如果是為了以後五十年的幸福,只有現在偶爾犧牲一下時間了。

  “可以。”他淡然道。也許更頻繁地接觸之後,他便可以更明確自己的心意了吧。

  OK!交易談成。

  鄭羽婷轉身走到落地窗前,準備原路返回。

  “你要翻陽臺?”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邱翊橙微皺著眉問道。

  “猜對了。”哪裡來,哪裡去,理應如此。總不能讓她從陽臺進來,再從正門出去,那邱叔和丘姨還不嚇一跳,“不過還有……”她轉過頭對著他說道。他的阻止讓她記起了某件還未做的事。

  “什麼?”她是想要反悔嗎?

  “就是——”上下活動了一下手腕關節,鄭羽婷朝著

  邱翊橙揮出了一拳,“讓我打一拳。”多少也得讓她發洩一下吧。

  乾淨俐落的一拳,直接轟上了對方的肚子。唔——果然是神清氣爽啊!



  美國紐約



  琴房內,一個女孩坐在鋼琴前,美麗清雅的臉龐上,沒有往日的自信與歡顏,有的是淡淡的卻抹之不去的愁絲。白皙的手指輕撫著熟悉的琴鍵,一個鍵,一個鍵,輕輕地撫著,卻沒有彈下去。琴身上,則靜靜地攤著一張報紙,頭版頭條,偌大的標題:《回國演奏會——傳說中的貴公子邱翊橙》。

  “為什麼?為什麼連說都沒有說一聲,就這樣回國了呢?”澀澀的聲音緩緩飄散在琴房內。是想念,好想要見到他,想要問他,為什麼,他可以做到那麼淡然,淡然到沒有留下一句告別就離開了她。難道她在他的心目中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分量嗎?

  手指繼續撫著象牙白的琴鍵,苦澀的眼淚持續地在眼眶中打著轉。

  她——從初次在柯帝士音樂學院的時候,從老師對著全班介紹他的時候,她就不由自主喜歡上了他。多少年了,沒有停止過喜歡,為了他,她去學她從來沒有涉及過的中文,去學她向來討厭的中國的各類樂器,只因為他是中國人,而她——想要討他的歡心罷了。

  而這一切,他從來都是知道的,他知道她愛他,知道她在乎他,但卻從來都不曾給她任何的答案,也不曾給她任何的希望。

  “婭紗。”琴房的門被推開,來人喚著她的名字。

  她抬起頭,看著走進房內的人,“彼利……”

  “你哭了?”他走向她,看著她紅腫的雙眸。現在的她,沒有站在舞臺上時的自信與驕傲,有的只是需要人細心呵護的悲傷,“是為了翊橙嗎?”其實不問,他也已經知道了答案,淫浸過淚水的報紙就擺放在鋼琴上。除了邱翊橙外,還有誰能讓音樂界的玉女傷心成這樣。

  翊橙……名字仿佛像是淚水的鑰匙,讓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彼利,我好想他,好想他,他……他是在生我的氣嗎?因為在他第一場世界巡迴演奏會時我沒有來,所以他才沒有說一聲就回國了,是不是?是不是?!”激烈的語氣,仿佛像要求證什麼似的。故意不去看演奏會,為的是想要他的在乎,而不是他的離開。

  “這……”

  “他……明明知道我是愛他的,怎麼還可以……”從來她都是眾星拱月的公主,出眾的外貌與才邱讓她不知道什麼叫做挫折,可是,“他”卻教會了她悲傷的含義。

  “別哭了。”彼利掏出手絹遞給滿臉淚水的婭紗。雖然他同情她,但卻也無可奈何,畢竟,翊橙從一開始就不曾表示過喜歡婭紗。就某方面來說,翊橙有些絕情,對誰都淡然相處,保持著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就算是好友的他,有時亦摸不清他的心緒。

  她看著他遞過來的手絹,眼淚,該擦嗎?這是她想念他的證據,但是——即使是留了再多的淚,他也不會知道吧,不會知道她的悲傷。難道先愛上的人就註定這樣嗎?

  手慢慢地伸出,接過了手絹,“彼利,”她拭著眼淚對他說道,“你……可以幫我做一件事嗎?”

  “什麼事?”不知怎的,他看著她的眼,有種不好的預感。

  “帶我去中國找翊橙。”是的,她要去找他,然後,她一定要得到他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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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感情如果可以確定,
那麼會是什麼?
依稀模糊的背影,
卻告訴我你仍是你。

  俊秀斯文的面龐,梳理得一絲不亂的髮絲,修長的身材,寬肩窄腰,配上一套白色的亞曼尼西裝,怎麼看都該是去參加晚會的貴公子,而不是手上拿著爆米花坐在觀看全國X屆跆拳道大賽。不協調的感覺猶如猩猩坐在餐桌前吃著法國大餐。

  「你今天帶我來看比賽。」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邱翊橙看著場上正在比賽的人,轉頭問著帶他來的始作俑者。已經開場半個小時,即使是她走錯地方,也早就該發現了。

  「對啊。」鄭羽婷雙眼緊緊盯著在賽臺上對打的兩人說道。她歷來喜歡跆拳道,自小父親教她的許多防身術、擒拿術中就包含了不少跆拳道的基礎,在高中的三年中,她甚至跑到道場特地去學。

  況且這場比賽她已經候了很久了,難得這個星期天有空,當然要來看了。惟一美中不足的則是,身邊卻多了一個不相干的人。

  「如果你不喜歡,大可由那裡出去。」她滿不在乎地指了指朝南邊的出口處,不介意他的提早退出。反正她今天帶他來就是勉強至極的,他若真要離開,她會拍掌致謝。

  他蹙起了眉,「我記得我是說讓你帶我熟悉周圍的環境,而不是……「已經搞不清究竟是她帶他熟悉環境,還是他陪她來看比賽。

  「煩!」她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直接一腳踩上了白色的NUI皮鞋。以阻止身旁人接下來的長篇大論。看比賽的時候,她一向不習慣身邊的人太多話。

  「唔……」一聲悶哼,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雖然用來踩他的不是三寸高跟而是平底球鞋,但依然疼痛,「你……」

  「怎樣?」她滿不在乎地哼著聲,「知道痛就把嘴巴閉上。」省得在一旁吵得她沒辦法安心看比賽。

  「你應該要遵守和我的約定。」事到如今,他只能用這話來提醒她。雖然之前定下約定的目的只是為了多和她相處,但卻不喜歡她對他敷衍的態度。

  「我有守約。」被他煩得受不了,她說著她想到的歪理,「看比賽有助你瞭解當地的人文環境。」也算是熟悉環境的一種。反正當初只是說熟悉環境,並沒有說具體的地點。

  「那這爆米花呢?」他指著手中被她硬塞著的爆米花。

  「比賽的空檔時可以……」哇,好精彩的一記後旋踢。鄭羽婷話未說完,隨即被眼前的比賽所吸引。乾淨俐落的一腿,時機方位都拿捏得恰倒好處,讓對方連閃避的機會都沒有。

  「……」從來沒有人會這般漠視他,她是第一個。而他,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卻沒有走。

  比賽如火如荼地展開,一招一式,無不吸引鄭羽婷的目光。

  他靜靜地看著她專注的神情。在他看來,比賽並沒有太精彩,最多只能算是一般水準而已,但她卻看得如此認真,他所沒有見過的認真表情,「你很喜歡跆拳道?」他問道。

  「廢話。」否則來這裡幹嗎?「跆拳道和別的不同,在攻防一體的同時,注重的是腿法的多變,若是沒有做到很好的呼吸的調節和精神力的集中,是很難把它發揮出來的。我自己也在練,不過,看比賽還是喜歡看男子的賽事。」聊到自己喜歡的事物,她難得多話,只是眼光依舊盯著比賽場上。

  「男子賽事?」他疑惑道。

  「對,男女先天體格差異,即使可以做到同樣的動作,但力道以及身體的衝撞還是會有所差別。」平心而論,她認為男人的體格更適合來練跆拳道。也正因此,赫泉每每總能夠打贏她,讓她從進人靜森的那一天起就處在赫老頭的管制之下。

  「總之就是看起來很帶勁,真想自己也下去比試一下。」她不無感歎,最好能一舉打敗赫泉。

  「跆拳道……真的有那麼好嗎?」他無法理解她的那

  份熱誠,對他而言,在賽臺上對打的兩人只是打人者和被打者的區別。

  「當然。它不僅是在考驗人的技術和體能,更在考驗思想和精神。」這也是她喜歡跆拳道的原因。

  「不過——你可能不太能理解吧……」她回過頭掃視著他,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身高雖然是夠高了,但就體格而言卻偏瘦。而且,她實在很難想像他頂著張斯文有餘威武不足的面孔穿上道服練跆拳道的樣子。「有力量真是好啊。」把目光轉回到賽場上,她似在對他說,又似在自言自語。

  「有力量——好嗎?」他詫異於她的話。

  「當然好啊,不僅能保護自己,更能保護你所想要保護的東西。」靠自己是最真實的。而她,喜歡把真實體現在力量上。

  他怔怔地看著她,他從來沒有想到在她的口中會聽到這樣的話,這似乎是她的另一面,他所沒有看到過的一面,卻又像是平時早已看了不知多少遍的一面。

  保護想要保護的東西?薄唇微微地抿了抿,修長的手指撥動著額際微卷的劉海,他—有嗎?有想要保護的東西嗎?

  驀地,長長的睫毛輕輕揚起,漂亮的眸子如黑潭,深且不見底,然後眸子定在清澈的雙眼上,他凝視著她的側面,出了神……

  香格里拉飯店一樓的西餐廳,三千多平米的大廳,仿照著歐式的建築風格,又帶著些許的東方風情,刻著精美浮雕的圓柱林立於餐桌之間,在烘托氣氛的同時,也把餐桌之間隔離成了一個個小的空間。

  「哇,看得好爽!」隨意地扭動了一下有些發酸的脖子,鄭羽婷邊吃邊說道。全神貫注地看了三個多小時的比賽,精彩的程度沒有讓她失望。

  對於武術方面的比賽,她一向都興趣濃厚,在觀摩別人的比賽中,往往自己的實力也會得到一定的提升。平時沒有注意到的弊端,在看別人打鬥時,可以有所發現,算是得益匪淺。

  「邱翊橙,這頓真的是你請?」左手拿刀,右手拿叉,她開始進攻起面前的牛排。能吃就不要浪費是她的優良美德,平時對於這裡她是能看不能進,憑當老師的那點微薄薪水,吃一頓就等於吃掉她半個月的伙食費。雖然當警局行政總長的老爸和當律師的老媽收入都頗高,偶爾不介意地給她來點資金補助,但還沒有多到可以讓她當千金大小姐般亂花錢。

  「對。」點點頭,邱翊橙看著對面人的狼吞虎嚥。她是頭一個在他面前吃得如此「暢快」的女人,絲毫不在乎女人的矜持。一個上午的比賽,從八點開始到近十二點才結束。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她,一聽說他要請客,馬上把他帶到了這家飯店。

  「唔……」她嘴裡嚼著牛排,順便拿起桌上的瑪格麗特喝了一口。既然有人明確表示會付餐點的帳單,那她就可以吃得更加了無牽掛。

  想來帶他熟悉環境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差,至少就這頓午餐來說還不錯,可以吃一些平時吃不起的東西。

  他看著吃得意興正濃的她,手輕輕地端起了託盤上的咖啡,輕啜了一口,「今天的你很認真。」他對著她評價道,腦中閃過的是她在看比賽時的表情。

  「認真?」埋首於食物間的腦袋抬起,「食物?」她疑惑道。是指她吃東西時嗎?

  他歎了一口氣,她怎麼會想到食物?「是你看比賽時。」聚精會神看比賽的她讓他吃驚,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認真的表情。

  「哦,」原來他指的不是食物,「可能吧,畢竟我還挺喜歡跆拳道的。」她聳了聳肩膀答道,繼續專心致力於牛排。

  對於喜歡的事物,她會認真也不奇怪。雖然最初是因為老爸那個窮極無聊且可笑的家庭員警計畫,她才被迫去接觸跆拳道,但練久了,倒也喜歡上了。而且還喜歡了這麼多年,算是難能可貴。

  嚥下了最後一口牛排,她看著自己面前空空的餐盤,然後目光遊移到了他面前的餐盤,「給我。」她指著他點的卻還沒動過的牛排,一臉的垂涎之色。若是他不吃的話,她倒不介意幫他消滅乾淨。浪費糧食是會遭天譴的。

  他好笑地看著她,她的霸道昭然若揭,他想當做沒看到都不可能,「給。」他自動地把牛排遞到了她的面前。他的胃口一向不大,況且在看比賽時吃的爆米花已經使他有了七分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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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看來他很懂得識時務的道理,和小時候比起來有天壤之別。她不客氣地接過牛排,目光在看見他的手掌而愣了愣。

  寬大的手掌上,特別是修長的指上,佈滿了一層厚厚的繭,實在很難把他的手心和他那斯文儒雅的面容相聯繫起來。

  「你的手掌為什麼會有繭?」她奇怪道。在她的印象中,他應該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擔的類型。

  「因為彈鋼琴。」手掌上的繭從他開始彈鋼琴時就伴隨著他了。

  「鋼琴?」

  「對,從小就有了。」在他們初次相見的時候已經有了,她卻到今天才發現。

  哦,她都忘了他是學音樂的,「聽說你這次演奏會的票已經銷售一空了?」她切下一塊牛排放至嘴裡,邊吃邊問道。所謂聽說,即是聽自個的老媽說的。老媽甚至還說他是音樂界裡十年難得一見的天才,被譽為是音樂界裡的貴公子。

  好惡!貴公子?她倒是看不出他哪裡像貴公子了;要她來說,她會說他是白開水,平平淡淡,不但沒有味道,連溫度都沒有。

「嗯。」他點頭道,「你想來看?」

  「免了。」她對古典樂一向沒有多少的欣賞細胞,「對了,我和你出來的事你沒和邱叔丘姨他們說吧?」她一邊切著牛排一邊問道。雖然事先沒有和他通過氣,但相信他應該不會笨到把他們之間的約定告訴父母。

  「說了。」薄薄的雙唇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什麼?」她沒有聽清楚他剛才說的話。

  「我和我父母說了。」他重複了一遍,「說了回來的三個月內由你來帶我熟悉周圍的環境。」

  「你—說—了?」切牛排的手停了下來,鄭羽婷咬著牙瞪著邱翊橙,酒足飯飽盾的好心情一下子由上升轉為下降。

  「對。」

  「你……」憤怒的眼光狠狠地掃視著不明就裡的男人,然後,絲毫不在意所在場合地吼著:「你—是—白—癡—啊!」

  哇,這下又要應付老爸老媽了。

  備受期待的目光,猶如芒刺在身。鄭家的晚餐時間,一反常態,沒有往常鄭家老父寶刀未老的怒吼聲,有的是四道懷疑的目光上下左右地不停閃爍。

  我%#,當她是殺人放火還是搶劫銀行了?竟然勞動到行政總長和當紅律師一起對她用雷達跟進行掃瞄。

  有一下沒一下地扒著飯,食不知味的含義鄭羽婷算是徹底明白了。即使面前放著她最愛吃的菜,但面對著這樣「炯炯有神」的目光,還是難以下嚥。

  「爸、媽,你們的眼皮有問題嗎?」看她看到連眨都不眨一下的地步。

  「啊?」鄭溢和方櫻愣了一愣,沒反應過來。

  「啊什麼啊?你們看夠了沒有啊!」放下碗筷,鄭羽婷沒好氣地看著父母說道。一頓晚飯下來,活像她是外星人似的。特別是老爸,只差沒用強光燈來照她的臉。

  「呵,呵,」幾聲乾笑,方櫻看著女兒,「羽婷,你在說什麼啊?」

  還裝蒜!「我在說,你們看—夠—了—沒!」她不介意把話再重複一遍。

  「呃,看夠了,」方櫻笑看著女兒說道。既然偷瞄被識破,那她就乾脆把話挑明瞭說,「那個……羽婷,聽你丘姨說你這幾天和翊橙在一塊。」

  老媽說的果然是這事。打從她知道邱翊橙那傢伙把兩人出去的事告訴邱叔和丘姨後,她就知道,她遲早會面對這種場面。

  那個邱姓白癡,她和他約在離家半小時步程外的車站碰面,就是為了不讓「多餘」的人知道,而他,竟然還把這事明白地說出去。天知道,在他們興奮過後,知道她和邱翊橙解除婚約時的表情會是什麼。

  「你聽丘姨說的?」想來邱叔是不會多嘴到來和老爸說這事。

  「是啊!」難得羽婷和翊橙會走在一起,她和日璃高興得差點沒落淚。本以為六人大家庭的美夢隨著孩子年歲的增長就要隨之而去,沒想到現在竟然出現了一絲曙光。

  「那你一定是聽錯了。」她「笑容可掬」地打破母親的美夢,打算來個抵死不認賬。

  嗄?「聽錯?怎麼可能?!」

  「哎,我就說嘛,羽婷怎麼可能和邱家的小子在一起。」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鄭溢拍著胸口說道,懸空的心在聽到女兒的回答後總算是平安落地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方櫻扭頭看著鄭溢,鋒利的矛頭直指向丈夫。

  「字面上的意思。」把女兒和邱家小子湊成一對,他歷來是持反對意見。當初和邱家結成鄰居,已經是一步錯了,若是結成親家,那就真是步步錯了。

  「你……」她怒目向著他,「翊橙哪裡不好了?」每次談起羽婷和翊橙,他就老喜歡和她唱對臺戲。

  呃,基本上是哪裡都好,不好的是他的老子,「我沒有說他不好。」想來洩氣,比起自個的女兒,邱家的小子有出息多了。

  「那不就行了?」方櫻滿意於丈夫的回答,轉過頭,看著女兒,一臉熱切嚮往地說道:「羽婷和翊橙在一塊,慢慢地把感情培養起來,然後結婚,然後我們和邱家成了親家,六個人住在一起……」

  「Stop,停!停!」鄭羽婷對著方櫻叫道,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若是讓母親再繼續幻想下去,恐怕說一個小時都說不完,「老媽,你想得太遙遠了。」已經遙遠得不切實際了。

  「怎麼會呢?你現在不是已經和翊橙關係慢慢改善了嗎?」美好的大家庭夢想啊,怎麼可能會遙遠呢?

  她和他關係改善?!是改善了,不過是以解除婚約為前提,「媽,我和邱翊橙八字不和的,你與其指望我和他,倒不如指望我和他的下一代來得實際。」老媽的美夢還是早點戳破的好。

  「不行,下一代也不能指望。」鄭家老父一口否決道。歸根結底,只要和邱也哲扯上親戚關係的,他統統都要反對。

  「你……」方櫻瞪著丈夫,「羽婷,你要記得你和翊橙是未婚夫妻。」她提醒著女兒應注意的身份。

  「羽婷,你要知道,你和邱小子只是『未婚』關係。」鄭溢不忘在旁告訴女兒,革命尚未成功,仍有變節可能。

  「……」沒有回答聲,某人打開了電視機,懶得去理會父母關於她的爭執。

  「羽婷。」兩雙期待的目光一齊望向女兒,有不給他們滿意的回答決不甘休的氣勢。

  「……」耶,她喜歡看的電視劇開始了。

  「羽婷!」

  「……」老天,耳朵邊的聲音好響啊。

  「羽婷!」

  受不了了!「煩!」一聲轟響,手掌拍上了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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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執就此告一段落。

  ※ ※ ※

  偌大的舞臺上,漆黑的琴身,象牙白的琴鍵以及那傾瀉而出的樂聲,暢如流水,纖細而靈巧。讓人彷彿置身於藍天綠茵之間,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修長而有力的手指靈活地動於琴鍵之間,漂亮的雙眸微傲地半斂,感受著那分音樂的悸動。是什麼呢?很久沒有如此自然地演繹著樂曲,手指似有生命地自己在動,腦中不停地閃放著她那看比賽時聚精會神的表情。她的專注讓他吃驚,認真的表情是他所沒有見過的。

  感受什麼呢?是感動吧,因為她的認真……

  有力量,就可以保護自己所想要保護的東西……

  他有想要保護的東西嗎?他不知道,也從來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但是……若有的話,又會是什麼呢?什麼是他想要保護的呢?

  手指準確地按在了最後一個琴鍵上,為曲子劃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啪!啪!啪!」一陣清脆的掌聲響在空曠的劇場裡,亦讓舞臺上的邱翊橙睜開了雙眸看向來人。

  「是你?」他站起身來看著一身休閒服的好友彼利,淡然道。

  「你看到我來就只有這兩個字嗎?」彼利不滿道。他可是千里迢迢從美國趕到中國來的。坐飛機過了大半個地球,卻只換來這麼簡單的兩個字。

  最起碼也該問聲好吧,而不是擺出這張101號的臉。和剛才他彈奏鋼琴的表情也差太多子。

  「怎麼進來的?」他沒有理會他的話,只是問著他想要知道的回答。他一向不喜歡在練習演奏的時候有人旁聽,所以通常會在練習演奏前先清場。

  很好,現在由兩個字變成了七個字,但依然不是他想要聽的:「你就不會說『很久不見,你好嗎?』之類的話嗎?」

  這才是朋友之間見面該說的話。

  「你是怎麼進來的?」依然是先前的問話,惟一不同的是多了個「你」字。

  唉,一聲歎氣,彼利的頭重重地垂了下去,「走進來的。」他有氣沒力地答道。

  看來下次應該在門口多備幾個守衛,「你該知道我不喜歡在練習的時候有人旁聽。」邱翊橙步下舞臺走到彼利的面前說道。他在練習時,習慣一個人的空間。

  「Sorry。」聳了聳肩,彼利抱歉道:「因為聽到你在彈《獻給愛麗絲》太吃驚了,所以忘了離開。」《獻給愛麗絲》,貝多芬的名曲,總體來說並不是難度很大的曲子,只能稱之為是一首精緻的鋼琴小曲,若非是翊橙,而是換成其他任何人來彈,他都不會吃驚至此。

  「你現在練習這首曲子,是打算在一個多月後的演奏會上彈奏嗎?」印象中,翊橙從來不會把這首曲子列為公開演奏的曲目之一,甚至連彈奏的次數都極少,就他聽過的只有兩次,一次是在音樂學院的時候,一次則是現在。

  「沒有,只是今天興致所至而已。」莫名地,當手指碰到琴鍵,想起了她那認真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就彈奏起了這首曲子。

  「還是因為那個原因,所以不把它列為表演的曲目?」

  邱翊橙微微頷首。每次彈奏這首曲子,即使別人都覺得演繹得完美,但他自己卻依然覺得缺少了什麼。

  「對了,你怎麼會那麼早來?不是說要到下個月才來的嗎?」

  「本來是這麼打算的,不過,因為有個人非逼著我帶她來,所以,只好……把她帶來了。」

  「誰?」他眉頭微微一皺。

  瞄了瞄老友不悅的神色,彼利縮了縮脖子,「是婭紗。」基本上他是屬於無辜的,因為他不是石頭,沒有硬到鐵石心腸,在軟磨硬泡的眼淚中,掙扎了三天,終於受不了地帶她來了。畢竟這麼一個大美人在你身邊淚流滿面,即使是會被老友責備,他也認了。

  「你把婭紗帶來了?那她人呢?」

  「因為時差的關係,現在在飯店裡休息。所以我就先過來給你通風報信。」他這個好友實在是當之無愧啊,「不過說真的,婭紗在你離開美國後,天天以淚洗面,我還是頭一次發現,原來她是那麼會哭的女孩。」

  「是嗎?」不甚在意地吐出兩字,邱翊橙朝著劇場的出口走去。彈奏了一個下午,今天的練習量已經夠了。

  好淡的語氣啊,彷彿在說著一件事不關己的事,「你難道就不會同情或動容一下嗎?」他有點替婭紗的眼淚不值。

  「同情了又如何呢?在那之後再給她愛嗎?彼利,你該知道我對婭紗沒有一點的感覺,她不會讓我心動,也不會讓我想要愛她。所以……」

  「所以?」彼利疑惑地介面。

  「所以她的眼淚只會讓我覺得是種負擔。」是的,沒有愛,所以即使她為了他而流淚,他亦不會有任何的感覺……

  ※ ※ ※  

  每個月的月底,歷來是鄭邱兩家的家庭聚會日。沒有原因,沒有道理,只是自從十多年前第一次比鄰而居後,在兩個老婆大人的極力主張之下,就有了一月一聚這個 「優良傳統」。聚會的地點以抽籤來決定,有時在鄭家,有時在邱家。儘管兩個大男人對這種聚會向來嗤之以鼻,但他們的老婆卻是聚得不亦樂乎。

  於是乎,每當兩個男人在前院裡吵得天翻地覆,甚至大打出手的時候;兩個女人就在裡屋彼此聊著感興趣的家常。當然,聊得最多的不外乎是美好的六人大家庭的夢想。

  又於是乎,很自然地,當邱翊橙回來後的第一個家庭聚會日,方櫻和丘日璃乾脆地甩甩屁股,顧不得外面颳風下雨,硬是拖著各自的老公出門,美其名曰為去郊外欣賞雨景。徒留下坐在沙發上像沒事人一般的邱翊橙以及瞪大眼睛的鄭羽婷。

  老天,這是哪門子的狀況,阿!若不是地上車胎的痕跡以及老爸和邱叔的吼聲還蕩漾在耳邊,基本上,她會以為自己還在做夢。一月一次的聚會,向來是她大吃特吃的日子,一轉眼的工夫,竟然全沒了。

  更可惡的是,老媽走就走好了,臨走之前還噯昧無比地甩下一句,說什麼要她和洋娃娃好好地互相深入瞭解一下彼此。

  她還用得著深入瞭解他嗎?自從兩人七歲那年第一次見面,她把他的衣褲全扒光後,連他腰上長著兩顆痣都知道,還需要深入瞭解什麼?

  懶懶地斜躺在沙發上,鄭羽婷再一次地瞥了一眼邱家客廳裡空空如也的餐桌,唉,健忘的老媽,要走,最起碼也得做好午飯再走,居然這麼不負責任,渾然忘了自己的女兒有多容易受餓。

  「喂,洋娃娃……」慵懶的嗓音緩緩地從嬌潤的紅唇中逸出,鄭羽婷看著坐在對面沙發上氣定神閑地邊喝咖啡邊看樂譜的邱翊橙道。

  兩道劍眉不悅地皺起,放下了手中的樂譜,邱翊橙抬起頭,「羽婷,你不該怎麼叫我。」洋娃娃?何其「熟悉」的稱呼啊。就他所知,她通常都是有事要他幹的時候才會叫他這個稱呼。

  「那應該怎麼叫你?白開水?」她挑了挑眉道。想來洋娃娃的確是有點不太適合現在的他了,也許該改個稱呼才對。

  「你應該叫我邱翊橙或者翊橙也可以。」他提出他的建議。

  「哦。」她狀似瞭然地點點頭。

  很好,看來她是明白了。他拿起樂譜繼續看著。再過一個多月就是演奏會的時間了,需要敲定好一些演奏的曲目。

  「喂,洋娃娃,我肚子餓了。」

  拿著樂譜的手僵了僵,「不是對你說過不要再這樣叫我了嗎?」

  「我知道啊,但是要不要這樣叫你的決定權在我耶。稱呼嘛,只不過是個代號而已,你又何必這麼在意呢?」叫習慣了的名字,焉有那麼容易能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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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呼是只是一個代號而已,但相信,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這種代號。

  「喂,我肚子餓了。今天的午飯怎麼辦?」無視對面人的不悅,鄭羽婷撥了撥長髮,說著話題的重點。不經餓的胃已經在哀嚎了,估計撐不了多少時間。

  「可以叫外賣或者是出去吃。」

  「不要。」不屑地撇撇嘴,鄭羽婷一口否決道。具體來說,這兩樣她都不想選,原因很簡單,懶得動。外賣需要人先打一通電話,然後再看上半個小時的手錶,苦苦等待著半冷不熱、絲毫談不上美味的食物。而出去吃,更是需要勞動她的兩條腿,在颳風下雨的日子裡出門。

  不要?「那你想要怎麼樣?」邱翊橙合上手中的樂譜,望著鄭羽婷道。

  「冰箱裡有丘姨買好的菜,」她伸手指著放在廚房裡的冰箱,「而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知道。」

  「所以……」

  「所以?」他疑惑地看著她。

  「所以你就該進廚房去做飯菜。」她掏了掏耳朵,說出了目的。

  「我去做飯菜?」這好像應該是他對她說的話才是吧。

  「對啊,」她一臉的理所當然,「快點去做,對了,我今天想吃荷蘭豆、糖醋裡脊、宮堡雞丁、海鮮三味湯、蘋果羹……」

  「我不會。」簡單三個字,打斷了某人洋洋灑灑的通篇菜單。

  嗄?「你不會?」她沒聽錯吧!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鄭羽婷跨步走到邱翊橙面前,「你是不是男人啊,居然連最基本的做菜都不會!你不是一個人在美國生活了那麼多年嗎?多少總應該會做點菜吧!」

  男人和做菜有關係嗎?「我只會最簡單的水煮蛋,再多的就不會了。」邱翊橙淡淡道。在美國,自有專人照顧他的飲食起居,用不著他自己下廚。

  水煮蛋?這根本不用學,只要把一個放在鍋子裡煮五到十分鐘後自然就成了,連七八歲的小孩都會。

「你到美國究竟在學什麼啊!」在電視上,出國留學回來的人明明都學得一手好廚,只有他是例外。

  「學音樂。」他彈了彈手指,「若是你餓了的話,大可自己下廚做。」

  「我——」她只認識放在餐桌上的菜的樣子,而放在冰箱裡的生菜,抱歉得很,只認識青菜蘿蔔番茄這幾種基本的,更不用說是把這些生的變成熟的了。

  「那——還是叫外賣吧。」

  ※ ※ ※

  可憐兮兮地看著冒著尚餘一絲熱氣的鐵板燒,鄭羽婷即使再不情願,也只得勞動手中的一雙筷子。雖說她是不屑吃外賣的啦,但有總比沒有強,既然僅存在客廳裡的兩個人中沒有一個會做菜的,那就只有勉強吃外賣了。

  警界行政總長的女兒在麒影集團總裁的家裡,居然只得吃外賣?若是別人知道了,恐怕還當是笑話一則。誰叫兩家的老媽堅持凡事要親力親為,每天為自各的老公做所謂的愛心飯菜更是少不了的事,也使得兩家這十多年來沒有雇過一個廚師。

  吃完最後一口外賣,鄭羽婷打了個飽嗝,雙手枕在腦後看著慢條斯理吃著的邱翊橙,端正的坐姿,微微垂下的眼簾閃動著濃黑的長長睫毛,修長而白皙的手指似重而輕地拿著筷子,性感的薄唇輕輕地咀嚼著,優雅得仿若在吃法國餐而非是鐵板燒。

  「你在看什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邱翊橙抬頭望著盯著他看的鄭羽婷問道。太直接的視線。即使他想要當做沒看到都不可能。

  「沒—什麼。」驀地一驚,她撇過了頭。老天,剛才她居然差點看他的吃相看得人迷。她該不會是生病了吧?「你回來好像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吧?」她打著哈哈隨意地拉開話題問道。換言之,她陪他熟悉環境也有一個多月了。

  「嗯。」他點點頭,拿起了紙巾擦拭著嘴角。

  唔,算算日子,距離他們解除婚約的日子好像也只有一個多月耶。當初只是一心想要解除婚約,誰能想得到,當兩個老媽知道她在陪他進行所謂的「熟悉環境運動」後,沉睡了十幾年的親家熱竟然又迎來了第二次的膨脹。

  「對了,當初你為什麼一定要我陪你熟悉環境?」這個問題她一直想要問他,若不是因為這個,恐怕老媽和丘姨的六人大家庭的美夢不會升溫得那麼快。

  薄薄的嘴唇輕抿了一下,當初只是莫名地想要多和她接觸,想要瞭解對她的感覺究竟是什麼,但真的要他說為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喂,你的回答呢?」她不耐煩地等著他的答案。

  「只是想,所以就做了。」歎了一口氣,他說出了他整理好的思緒。

  這算是什麼回答啊!「什麼叫做想就做啊?你就不能用簡單明確的話來說嗎?」這種回答,除了哲學家之外只怕沒什麼人聽得懂。

  「有些東西是很難用言語來表示的。」

  好吧,對著學音樂的人,算她問題問錯了。聳了聳肩,鄭羽婷對著邱翊橙道:「你想好怎麼對邱叔和丘姨說了嗎?」

  「說什麼?」他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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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我們解除婚約時對他們的解釋啦!你該不會白癡地以為他們會好心到直接點頭同意我們解除婚約吧?」老爸和邱叔是很好說啦,主要問題是在老媽和丘姨身上。

  可惜基本上,男方的他是這麼想沒錯。

  她看著他,然後受不了地仰天翻了個白眼,「好吧,到一個多月後解除的那個時候,你應該要對他們說我們解除婚約是因為個性不和、興趣不和、人際關係不和、生活環境不和……總之什麼都不和,但,千萬不要說是感情不和。」因為那會使老媽她們會很爽快地丟下一句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然後,仍然讓他們繼續保持著未婚夫妻的關係。

  「哦。」他微頷首,站起身來。

  「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啊!」畢竟這關係到她的「終身大事」。

  「我有聽,只要不要說是感情不和就可以了吧。」他轉身朝著樓梯走去。

  嗯,是沒錯,「你去哪?」她叫住他問道。

  「琴房,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開演奏會了,需要練習一下曲目。」

  ※ ※ ※

  二樓的琴房,向來是邱翊橙在家練習鋼琴的地方,即使在出國的十幾年間,亦有專人進行打掃,並每隔—段時間就有專人上門為擺在房間窗口邊的貝森朵夫漆黑色的立式鋼琴調音。

  「你現在準備要練習曲目了?」推開了琴房的門,鄭羽婷越過邱翊橙,走到了鋼琴前問道。很久沒有來到這琴房了,尤其是這架鋼琴,想來還是她和他第一次見面就大打出手的根源—雖然好像都是她在打,他全然只有被打的份。

  只是可惜了當年她的那條寶貝裙子,她後來足足磨了一個月,老媽才肯再買條一模一樣的給她。

  由此可見,女人果然是容易記仇的,早八百年前的事,她到今天還記憶猶新。

  「你想要彈嗎?」他走到琴前,打開了琴蓋。

  「呵,免了。」自小音樂細胞就少得可憐,連唱歌都會走調,更何況是彈琴,恐怕除了五音不全還是五音不全,「你彈好了,我只不過是免費聽聽而已。不過最好是能夠彈些容易讓人睡著的曲子就是了。」順便看看能不能把琴聲當成催眠曲享受。

  自動地走到離鋼琴五步之遙的沙發旁,鄭羽婷隨意地擺了個姿勢躺下。既然閑著沒事幹,倒還不如睡覺的好。

  托著琴蓋的手頓了頓,「你要睡覺?」邱翊橙詫異道,直覺聲音有些走調。頭一次,有人在他的面前明白表示想聽聲助眠。

  「有什麼不可以的嗎?」。

  「沒—有。」旁人為了聽他的一曲,往往砸下千金,她卻只把他當成是人工播放帶。

  深吸了一口氣,頎長的身影直直地走到漆黑色的鋼琴前坐下,眼簾輕輕地半斂下,修長的手指搭在琴鍵上輕試了幾個音後,隨即靈活地遊走在鍵與鍵之間。他練習鋼琴的時候,向來不喜歡有旁人在場,現在,卻自然地接受著她的存在。也許,她—是不同的吧。

  樂聲暢然而出,迴旋曲式的結構,平靜的緩緩的調子悠然而起,猶如一個少女的天真和純潔,明朗開放卻又有著質樸的情趣—絕對的世界頂級水平!

  長長的睫毛垂下,蓋住了黑眸,幾縷髮絲散在額前,優雅怡人。即使他只是穿著一身的休閒服,但卻不會讓人覺得有任何的不協調的感覺,他—彷彿天生就適合於鋼琴。

  溫柔、靈巧、秀麗伴隨著明朗、天真、自信,流暢的樂聲從手指的縫隙間瀉出,似泉水叮咚。

  心似乎也隨著曲子而漸漸地平靜下來。

  好美的旋律,鄭羽婷有些醺醺然地呆看著坐在鋼琴前彈奏的邱翊橙,即使是音樂白癡的她,也聽得出他彈得絕對一流。

  從小,在老媽的嘮叨下,知道他是音樂的天才,長大後,亦從報紙上知道他的演奏向來被稱為高水準。甚至,小時候,身為鄰居兼未婚妻的她,聽他彈奏曲子的次數多到煩。一直以為,他不過只是個會彈鋼琴的人而已。

  但—直到現在,他在她的面前彈著,賦予曲子生命,她才可以理解,為什麼他會被稱為音樂界的貴公子。完全的冷靜,沉穩且優雅,感覺遙遠、不真實,讓人可望而不可攀,然而手指卻又能夠富有激情地來演繹曲子。

  此刻的他,不管是音樂還是人,都像是會迷惑人心般。俊雅得逼人,亦讓她的心有種不規律的跳動。

  「怪不得……會被稱為貴公子。」她喃喃地自語道。原來白開水亦有這麼雅氣的一面,陌生得讓人懷疑。真是難以想像,他竟然是她的未婚夫。若是以後解除婚約了,恐怕就很難再聽見這樣的琴聲了。

  眼有些迷濛地望著琴前的人,心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琴聲悠揚地環繞在室內,由淺至深,直至漸漸轉弱……修長的手指輕停在了象牙白的琴鍵上。

  《獻給愛麗絲》,連他自己都不懂,他竟然會在她的面前那麼自然而然地彈起這首曲子,像是特地在為她準備般的。

  目光由琴鍵遊移到了沙發上,邱翊橙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沙發旁,「羽婷。」他輕喚著已然閉上眼眸的她。

  是熟睡了吧。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她,不知是該為自己的樂聲達到她的要求高興,還是為自己的樂聲竟然沒吸引力到讓她睡著感到悲哀。

  小心地抱起她,走到了二樓盡頭的客房。他把她輕放在床上,拿起了一旁的絨被蓋在她的身上。睡著的她,少了一分野蠻,卻又多了一點純真,這樣的她,竟然讓他產生一股想要保護的衝動。

  定定地,他望著她的睡顏,緩緩伸出了手指,不由自主地撫上了她的雙頰,然後……輕輕地劃過了潤澤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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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莫名的渴望,

  與悸動的心跳,

  當看到熟悉的背影,

  我想是愛上了你——



  “赫泉!”嘹亮的怒吼聲,從靜森學院教學樓三樓的教師辦公室中傳出。無例外地,兩道人影在辦公室的中央對峙,其餘的閒雜人等很有默契地一併窩在辦公室的角落裏—避難也。

  “我警告你,不要給我太得寸進尺了,你自己說,你這個星期曠了我幾堂課!”淡黃色的學生點名冊被狠狠地甩在了辦公桌上,鄭羽婷一臉的怒火。向來沒有人敢曠她的課,除了眼前這個屢教不改的人之外。

  赫泉—赫老頭的孫子,外加靜森學院第27屆的學生會長,IQ更是高達180,是靜森難得的風雲人物。有這樣的學生,照理說老師應該高興才是,畢竟教什麼都只需

  一點就通,用不著費怎麼大的力。但是—前提得是學生乖巧有加,而非性格惡劣得天地難容。

  一身隨意的便裝,赫泉低著頭,冷冷的目光掃了一眼桌上的點名冊,“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這事?”

  你?他就不會叫她老師嗎?“不然你以為呢?”她冷眯著眼睛反問道。一個星期她的語文課只有八節,他卻硬是曠掉了八節,讓她感冒到了極點。而當她很嚴肅地問他理由時,他竟然滿不在乎地丟給她一句“交女朋友”。這算是什麼爛理由啊!

  “總之,你最好給我老實點!”有他這種學生,她這個老師還沒有被氣得絕倒已經是奇跡了。

  “那你呢?聽說最近在陪邱翊橙不是嗎?”赫泉雙手環胸,不冷不熱地甩出一句,提醒她什麼叫做以身作則。

  嗄?他是怎麼知道這事的?“我是為了學校辦事。如果不是赫老頭讓我去請邱翊橙到學校來辦什麼講座,我又怎麼會去陪他!”她說得理直氣壯。雖然重點其實是為了解除婚約,但好歹結果是一樣的。

  不過想想,邱翊橙也沒有想像中的討厭,除了那像白開水一般的性格和偶爾莫名其妙盯著她看的白癡舉動,基本上都還算可以。至少,比起眼前這個成天只知道曠她課的人來說是好多了。更何況,他所彈的流暢的樂聲,清澈醇厚的音色,讓她這個古典樂的白癡到現在還在回味。想來他演奏會的門票會早早地銷售一空也不是沒有道理,或許她可以考慮向他坑一張門票,聽聽他的演奏會也不錯。

  “下個星期如果你還要曠我的課,就別怪我沒有手下留情。”她朝著他下了最後的通牒。

  “隨便。”赫泉聳聳肩應了聲,“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要走了。”留下來也只是浪費時間。頎長的身影做出了轉身的動作,不打算理會某人的豪言壯語。

  該死的,這是對老師的態度嗎?若是孔老夫子知道的話,恐怕會氣得從棺材裏跳出來跺腳外加吐血。

  迅速地,她伸手朝著他的肩膀抓去,打算狠狠地來個過肩摔,卻被他一個閃身避開。

  可惡!“你信不信我把你這門課給當了!”她猛地踢出右腳掃向他,管他是學生會長還是赫老頭的孫子,她都要照當不誤。

  “你有那本事嗎?”他輕鬆地把身子騰開,化解了對方踢出的掃腿。依靜森的校規,她要想當他的課,必須先贏了他再說。

  “你可以試試。”她不介意地再補上一腳。

  瞬間,在中文系的教師辦公室內,兩道人影跳、踢、刺、擋,來回穿梭於辦公桌間。而窩在角落避難的財務處長,則開始認真地計算起這一場架所要耗費的資本。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人生最氣的,莫過於你是一個人的老師,可偏偏那個人從來不把你當老師看。可惡的赫泉,IQl80,個性卻是負的180。

  喧鬧的PUB內,聚集著各式各樣的人,笑鬧聲、吵罵聲以及啤酒杯碰撞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夜的生活,紙醉金迷,許多人往往為瞭解煩或慰勞自己而來這裏做著最徹底的放鬆。

  坐在一側的吧台邊,鄭羽婷大口地喝著杯裏的酒。古有名句,一醉解千愁,能不能醉倒她是不知道啦,畢竟她的酒量一向自認還不錯。不過,喝點酒倒真可以解壓就是了。

  重重地把杯子往吧臺上一放,她對著調酒師道:“再來一杯……琴酒馬丁尼!”微微泛紅的面頰,透露著些許的醉意。

  “還—要嗎?”吧台內的調酒師訥訥地問道。一個晚上,從啤酒灌到雞尾酒,已經十幾杯了,居然還要。

  “你剛才沒聽清楚嗎?我說再要一杯!”她提高音量道。這裏的服務質量實在是有待商榷。

  “哦……好的。”調酒師悻悻然地應道,趕緊調起了指定的酒。面對著這種明顯不是來尋歡而是來消愁的客人,最好的做法就是要什麼給什麼。

  不消片刻,一杯琴酒馬丁尼迅速地遞出。鄭羽婷伸手想要接過,卻被另一隻手更快地擋住。

  “你已經不能再喝了。”邱翊橙不悅地蹙著眉說道,一隻手把酒杯輕輕地撥開。

  “……”懶懶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她不理會他的勸阻,霸道地從他手上拿回酒杯。若不是今天和赫泉打了一場,以至於氣過頭,把錢包忘在學校,她怎麼也不會打電話讓他到這裏來進行送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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