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騙子、大騙子!周怡君發紅的雙睛不停控訴。
「相信我沒有惡意,我有帶回病歷證明,請你多點耐心看一眼。」撕裂的痛令莊濠全難以承受,他的眼神是如此悲淒。
整齊的髮髻散亂了,周怡君的臉漲得通紅,全身動彈不得,眼裏的火焰跳躍,至於他的話她是恍若未聞。
「我母親她病了,真的病了……已經……到了癌症末期!」跨海越洋尋得的答案非常殘酷,莊濠全至今仍不願接受。
周怡君的心為之一震,呆愣一會兒,她又開始激動反抗,想掙脫束縛,狠狠訓他一頓:「唔唔唔!」
「我不會惡劣到連自己母親的健康情況都拿來惡作劇。」莊濠全知道她的質疑與憤怒。
四目交接,周怡君清楚看見他眼底有著濃濃的悲傷:心情受到了影響,惡質男說的話會是真的嗎?
癌症末期等於是宣告病人將死……
不!紫心媽媽一直很健康,美麗臉龐毫無歲月刻畫的痕跡,豈會是癌症病患?
她終於肯冷靜下來,莊濠全慢慢鬆開雙手,退至一旁,從簡單的行李背包取出文件,「病歷證明。」
「欺騙我的後果會很慘。」周怡君獲得自由,全身細胞處於備戰狀態,然而眼前的莊濠全讓人感到陌生,她從沒見過他哀痛至極的神情!
忽然,他那得逞笑容浮現,周怡君心想,也許他出國半個月是去增進演戲技巧,頭號冤家自然成了試驗品。
「若有半句假話,我任你處置。」
「哼哼。」有詐!說的比唱的好聽,周怡君遲疑一會兒才接過文件,看他的眼神變得犀利,隨時準備拆穿計謀。
莊濠全時時刻刻都在期望這是一場惡作劇,無奈它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請你空出時間去看看她。」
僅是幾張薄薄的檔,周怡君拿在手上感覺很沉重,那緊密的英文更如千斤石壓著,她反覆不停的翻閱,再三確認浮水印的真假。
「這這……是不是世伯他們又在開玩笑了?為了逼我們結婚,紫心媽媽之前也有過好幾次裝病的例子。」
莊濠全搖頭,「並不是。」
盯著他瞧,周怡君找不到絲毫破綻,慌亂的質問:「這是假的,是你偽造的對吧?對你來說,這是簡單的小伎倆。」
「病患姓名欄寫的是我母親的名字,我怎麼可能詛咒……」
「那可不一定!」話才出口,周怡君馬上驚覺到自己說得太過分。
在她的心中,莊濠全是毫無可信度,再多的解釋都起不了作用,他只能動之以情,「我母親很想念你,只要能見上一面,她就會很開心了,前往琉森的行程已經安排好,就等你點頭。」
周怡君揮去心慌意亂,重拾招牌笑容,斤斤計較著,「先不論事情真假,你可想過,現在正逢百貨公司周年慶,我去一趟琉森會損失多少?還有周氏其他的事業……」
「我可以全數彌補。」
「你確定嗎?我預估的數位可不小。」她準備獅子大開口。
「你儘管說吧!」為了完成母親最後的心願,面對百般刁難的她,莊濠全全部都可以忍受。
周怡君靜靜不語,佯裝盤算條件,其實還在等莊濠全露出馬腳,但是他的態度始終不變,難道紫心媽媽真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伯母待她如同親生女兒般,而她從小就認為自己擁有兩個母親,聽聞他的母親病情嚴重,周怡君真不願意去相信。
她咬牙,狠心說道:「資金我不缺,我要你用威翰偵探社的股權來彌補,你持有多少權利,我就要多少!」
「你……」莊濠全並不是捨不得,而是被她的冷絕刺痛了心,母親向來待她不薄,唉!也許該怪自己欺負她太多次,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怎麼?戲演不下去了嗎?」周怡君松了一口氣笑了,豈料……
「我答應你。」莊濠全同時開口。
突然靜默,周怡君眼神訝異,很快又恢復商人精打細算的嘴臉,「口說無憑,馬上簽訂合約。」
「嗯。」莊濠全淡淡的應了一聲,爭執談判過後,他所承擔的苦楚加倍,累得身心俱疲。
白紙黑字、條理分明,周怡君的效率高,短時間內就擬好完美無缺的合約,再三確定莊濠全沒有鑽漏洞的機會,才呈現在他眼前。
「仔細看清楚,簽名、捺指紋。」
莊濠全毫不猶豫簽字,關心的仍舊是母親的心願,「麻煩把你的護照給我。」
一筆一畫如刀割,周怡君臉色泛青,她的雙手顫動著,快速搶過檔,旋即轉身回房,「會的。」
幾乎要崩潰了,周怡君全身無力的依靠在門板,慢慢滑落坐倒在地上,強忍的淚水滴下,她反覆流覽讓渡書,莊濠全竟然輕易將心血獻出,這代表著什麼?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莊濠全沒有施詭計?為什麼他沒有知難而退?為什麼……紫心媽媽她真的患了……
噢!莊濠全狡詐得很,他一定是有把握可以不履約才會簽名,到時候他極可惡的賊笑聲一定會響逼整座琉森市,與從前一樣拍下影片,當她是傻瓜準備嘲笑一輩子。
一定是的!周怡君擦乾臉頰,命令自己不許再掉一滴無意義的淚水,「就看你玩什麼把戲。」
折騰許久,天已經亮了,周怡君走出房間,拿著證件遞給他,「你快走吧!」
「先收拾行李,我很快就會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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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啟程前往瑞士,周怡君把握時間到公司巡視,豪華座車停在辦公大樓前,她開門下車,突來一群小朋友紛紛圍向前獻花。
孩子們拿起玫瑰花朵一同說道:「周姊姊,我們是傳送愛情的小天使,有位何爾凡先生他非常喜歡你喲~~」
天真無邪的笑容讓人很難拒絕,周怡君有些為難,但不願給何爾凡任何機會,她仍舊選擇說不,「謝謝你們的好意,可是我不能接受。」
「為什麼呢?何先生他人好好喔~~常常會送玩具給我們呢!」
「是啊、是啊!像我們的衣服、糖果……很多東西都是他出錢捐的喔!」孩子們一人一句細數何爾凡的好。
「他是個大好人,周姊姊,請你一定要喜歡他。」在育兒院孩子們的心裏,何爾凡就像是冬天的暖陽。
育兒院保母也向前說服,盈盈笑著,「周小姐,請你接受孩子手上的花朵好嗎?」
「不了,請孩子們留下花朵吧!」周怡君以親切笑容婉拒,並吩咐大門守衛傳達接待小姐送禮物給孩子們。
保母挽著她的手臂,繼續說情,「周小姐,只是玫瑰花嘛!孩子們在這兒等很久了,請你不要讓他們失望好嗎?」
高大身影介入其中,莊濠全摟著周怡君的肩膀,「感情的事不能強求,因為她已有我這個優秀的男朋友了。」
「呃?」情況非常,周怡君不解釋、不反駁,選擇先行離去,「抱歉,我還有公事要忙。」
保母感到怪不好意思的,「請別誤會,何先生只是想謝謝周小姐曾經幫忙。」
「是嗎?對了,公事忙完,我們還趕著出國旅行。」莊濠全丟下惹人遐想的話,跟著進入周氏辦公大樓。
又一次被周怡君拒絕,藏身在遠處的何爾凡將畫面看得清楚,他並不會因此而放棄追求,至於突然現身的莊濠全……
何爾凡臉色沉下,不禁心生疑問,「他們不是早就鬧翻了?難道現在又恢復以往的情誼了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可惡!不能讓莊濠全有機會破壞我的好事。」何爾凡心有不甘,準備下一波的求愛攻勢。
今日周氏辦公大樓引起騷動,莊濠全的出現令許多人感到詫異,周怡君一路走來,好奇的目光不斷追隨。
在進入電梯後,周怡君忍不住開口,「頭號死敵,周氏辦公大樓不是你該來的。」
「已安排好,我們可以準備出發了。」
「算了,懶得跟你計較。」周怡君透過鏡子打量他,很不習慣他態度極大轉變,努力控制住的心情又開始起伏。
天大奇聞,竟有不怕死的人追求凶巴巴的「歐巴桑」……類似這般損人的話語,莊濠全早該脫口而出,然而除了一問一答,他兩片薄唇始終抿緊,他的表情甚至變得木訥。
「鈴鈴~~」突來的電話鈴聲尖銳刺耳,它似乎預言著不祥。
周怡君小心接起行動電話,遠端傳來陳日東緊急回報,「你說……草山猝死在看守所?」
因大牙偵探社插手,放長線釣大魚的策略不適用,警方提早將第二名嫌疑犯逮捕歸案。
草山本名為李福德,進行筆錄時,始終保持沉默或者以不清楚、忘記了作為搪塞,警方尚未獲得進一步的線索,兩日後,他竟然突然暴斃身亡!
「當!」電梯門開啟,周怡君立刻沖進辦公室,拿起電話想要通知偵探社總經理召開緊急會議。
莊濠全瞭解其想法,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