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三点多了。
上半场结束的哨音响过,队员们都走到场边。
王子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他微微喘着气,走到树荫底下。丫頭拿起瓶水递过去,他却不接,站定了,闭上眼睛,像在休息。
鬼鬼从丫頭手上拿过那瓶水,再次递过去:“喝点水吧,你以为你是铁打的么?”
王子眯起眼看她一眼,接过水瓶:“谢谢。”
鬼鬼却被他这样正常的回答弄的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话了,只好再站开一步。看了半场球赛,一直是站着的,她的腿也有些酸。丫頭看她用手捶腿,把她拖到一旁,指着个空位:“坐吧!”
鬼鬼回头看看王子,想让他过来坐。那几个队员都聚集在一块休息,却几乎没有人理会王子。王子接收到她的目光,脸上绽开个浅浅的笑,却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丫頭看见,噘起嘴巴:“鬼鬼你管他做什么!这是给你坐的!”
鬼鬼拍拍她的手:“你什么时候和他结上仇了?”看起来丫頭一直不是对她这个漂亮邻居仰慕得很吗?难道不是?
丫頭鼓起脸来:“碰的钉子多了,仇就自然结下来了嘛!”
“好了好了,那些队员是不是对他有意见?”鬼鬼想起来,便问丫頭。
丫頭嗤了一声:“像他那么拽的人,总有人不服吧。”她说着朝鬼鬼看过去,眼睛里闪着些光亮——像是,幸灾乐祸。
下半场的比分咬得更紧,几乎是你一分我两分的更替。
一旁的香樟被风吹动,哗啦哗啦的响起来。叶子在阳光下泛着如同绿宝石的光泽,从远处传来隐约的蝉声,在空气中起起伏伏。
鬼鬼却木然地看着,王子依旧被孤立着,有几次,王子会朝她这边望过来,露出她看不明白的复杂眼神。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着,比赛终于临近尾声。
青中的分数比对手差一分,而球,现在正在王子的手上。
他又朝鬼鬼看了过来,鬼鬼迎着他的视线,他比了个手势。鬼鬼恍然,他是叫她放心,他一定会赢的。鬼鬼提到嗓子口的心,虽然仍旧跳得厉害,却比先前稍稍平静下来。
她只觉得自己是发自心底的相信王子。
站在三分线外,王子撇了撇嘴,手顺势一抛,球进了!
还剩下不到一分钟结束。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结局已定的时候,却看见对方几个人互相看了眼,他们的配合那么默契,几乎是一气呵成,对方也进球了。
时间到,双方平局。
最后的结果,不说也罢。
丫頭垂头丧气地拉着鬼鬼的手,把头搁在她肩上。王子大汗淋漓地走过来,衬衣也几乎被汗水浸透了。
鬼鬼掏出纸巾递过去:“擦擦吧!”
“抱歉——”王子轻声对她说。
鬼鬼正要开口,旁边插进来一个男生的声音:“抱歉?我可没看出来你抱歉什么了?”他的话和声音都刺得鬼鬼的耳膜隐隐生疼。鬼鬼顺着看过去,一个穿着球衣的高大男生边转着篮球边不屑地打量着王子。她马上认出来,这男生便是当时球场上青中的队员之一。
王子不语,只瞥了男生一眼,越过他,往前走去。
那男生恼羞成怒,涨红了脸:“你怎么不说话?”
旁边另一个队员也过来插话:“就是,如果今天是阿布,这场比赛准输不了!”
渐渐的,围观的人也开始交头接耳。
王子止住脚步,却依旧什么也不说,手插在裤袋里,冷冷地看着他们。
可鬼鬼却有些难受,又是这样看戏的人们,明明知道公道是什么,却不会有人出来说一句!她为王子这样被人看着议论着而难受,也想起以前,难过堆积得越来越多。
她蹙起的眉,王子看在眼里。
他冷冷的目光扫了一圈围观的人们,十分有气势。刚才嘈杂的声音也变得小了,人潮逐渐散开。慢慢的,现场只剩下他们几个。
那几个男生被王子这样看着,脸上也挂不住了。最开始说话的男生把球放到地上,朝王子走近了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许多。两个人对峙着,身高的差距显得格外明显,那男生足足超过了王子半个头。
但王子着嘴,毫不在乎地和他直直对视。反倒是对面的男生,渐渐地脸色发白发青,连瞪着王子的眼睛都开始充上血丝。
好紧张,鬼鬼的手握成拳,他们这样对峙着的样子,让她有些害怕。
他们,不会打起来吧?自己是不是该过去说点什么?她这样站着不动,不是和其他人没什么分别吗?可是,很矛盾呢,要不要去帮王子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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