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還一度以為，他喜歡我呢。

　　我是個可笑的笨蛋。

　　走到樓下，看到廖俊傑，他還是一臉無所謂的看著我，只是，整個吃飯時間，他一句話也沒有對我說。

　　碗筷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在每個盤子上飄來飄去，其實我早已經感到食之無味。我的腦子裡，這平常吃的津津有味的料理，現在就像白麵包一樣，索然無味。

　　如果可以，今天走出這個門之後，我希望可以斷掉跟廖俊傑的所有關係。

　　我不想要記得他的吻、他的討厭、他的話、他的樣子、他的一切的一切。我想要斷的一乾二淨，因為在未來，我不想要想起，我自己這段時間的迷惘和三心二意。

　　我想要專心、專心的和小煜交往，對我來說，這樣就足夠了……

　　「走了。」

　　廖俊傑看著我，口氣很平淡，也沒有多餘的言語，只是提著我的行李，丟上後車廂，然後坐上車子。

　　我跟著坐上車子，一直不願意看風文獄。

　　我想，就從這刻開始，什麼都不要想，不要想這一個多月以來發生的事情……

　　就連那個曖昧的插曲，也不要記得。

　　路上的景物我才開始漸漸熟悉而已，這一草一木，這每一吋道路。

　　我捨不得，可是我說不出口，一直到到了我家，我才發現，我不想要下車，我不想要和廖俊傑分開。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感覺……

　　「妳家到了，張筱婕。」

　　他說，一邊看著我。

　　司機已經幫我把行李提到門口，也替我按下門鈴。

　　真的就要結束了嗎？這一切……這一個夢。

　　開了車門，我卻無法跨出步伐，我跨不出下一步，我不知
道我該怎麼做。

　　「不下車？」

　　他的聲音，讓我的意識更模糊了。

　　現在的我腦子裡，早就已經沒有小煜，沒有除了廖俊傑以
外其他的東西。

　　「張鴃婕？」

　　是不是、是不是從婚禮那天，他那個讓我陶醉的吻開始，我其實就已經對他動心了？是不是真的是這樣？

　　我的心好亂，怎麼辦？

　　手在顫抖，我全身都在顫抖，司機還在按門鈴，還沒有人應門。廖俊傑看著我，我則看著旁邊。

　　不下車、不想下車、不知道該怎麼下車。

　　「下車。」

　　我低下頭，覺得連心都寒了。

　　為什麼你就不能表現出一點捨不得呢？為什麼就要我下車呢？為什麼要我走呢？

　　為什麼……我現在好想要你抱我一下。

　　突然，他一手抓過我的手臂，先是越過我關上了門，然後
一個反手把我壓在椅子上，成了廖俊傑在上我在下的姿勢。

　　司機沒有看到，他還在等人應門。

　　廖俊傑吻住我，殘暴的打開我的唇，我沒有反抗，讓他舌尖迅速的溜入我的口中，吸允、再吸允。是甜的、酸的、苦的，我早已經不知道了，只知道他放開我的嘴的時候，我好想要一手抓過他，再狠狠的吻他一次。

　　這是，最後一次了吧？

　　我哭了，他還壓著我、還盯著我，我卻忍不住了。

　　為什麼，我居然跟其他女人一樣，喜歡這個討厭的男人？為什麼？

　　為什麼我的眼淚停不住，我是這樣的捨不得離開他，我現在居然這麼的不想要結束的段感情。我對他的感情。

　　什麼時候開始，我那麼喜歡他？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不能離開他了？

　　「哭什麼？」

　　「為什麼不留我？」

　　「沒有理由留妳，從妳動情開始，就該分開了。」他從我上空離開，坐了起來，我也爬起身，盯著他瞧。

　　沒有理由？

　　為什麼都沒有想過，只要開口說聲「留下」，我就會拋開一切跟著他，甚至是雨文呢？

　　為什麼都沒有想過？為什麼就不能開口讓我高興點？

　　「最後一次了嗎？」我淡淡的開口。

　　「本來就不該有第一次，妳也不該有愛上我的這一天。」

　　抹去眼角淚水，我用力的抓過廖俊傑的脖子，唇瓣霸道的印了上去，他也環住我的腰，這是最後一次的纏綿。

　　那一個讓我感到沉醉又甜蜜的吻，今天是最後一次了。

　　沒有愛、沒有慾望，只是純粹的，接吻了一次。

　　「我一定是誤會了，我不會喜歡你的。不會再見了，風文獄。」

　　我下車，他走了，走的很急、很快。

　　廖俊傑也這樣走出我的世界，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除了那夜的歡愉是抹不去的，其他的，他全從我的心裡帶走了。

　　真是一點讓我回憶的都不給，就這樣，消失了。

　　然而，灰姑娘，終究還是灰姑娘。

「筱婕？筱婕？」

　　「啊？」

　　我突然回神，看著雅茹，一群女生都指著後頭，只見楊奇煜站在那兒，朝我招手。

　　這煞那，我原本浮著的心，好像又降下來了不少。

　　對著大家笑了笑，我起身走向小煜，他拉著我走到後門，然後抱住我。

　　這時候，我才感受到，一種極力呵護的感覺……這樣子的安全感，是廖俊傑從來沒有給我過的。

　　這也證明了，小煜才是我的情人，而廖俊傑一直什麼都不是，可不是嗎？

　　抱著小煜，我突然有股衝動，突然有點愧疚。

　　「對不起。」我說。

　　「對不起什麼？」

　　他放開我，看著我的眼睛，我搖搖頭，靠在他胸膛上。

　　對不起，小煜，那時候，我真的很希望廖俊傑挽回我，而我那時候也曾經想過，如果廖俊傑留住我，我就離開你。

　　而我卻沒有想到，你帶給我的溫暖，比他多出好多、好多。

　　楊奇煜和廖俊傑不一樣，楊奇煜像是晴天，守候著我的太陽，給我溫暖、勇氣、安全感。廖俊傑是雨天，總是潑的我一深濕，不給我退路，讓我心疲力盡。

　　我需要的是一個肩膀，不是一個需要重重關卡冒險通過的愛情，我想要安穩一點，只要幸福就好。

　　廖俊傑，我會忘記你的，在你真的住進我心裡之前，我們說再見了，而我今天在小煜的懷裡，我已經下定決心，我要忘記你。

　　真的，要說再見了，廖俊傑。

「小煜，我跟離婚了。」

　　和小煜一起翹課，倒是第一次，坐在咖啡廳裡面，兩個穿著制服的人，還是很顯眼。

　　「我知道。」

　　咖啡廳裡的氣氛很好，背景音樂也是我所喜歡的輕柔古典樂。

　　「我可以，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了。」

　　他的動作還是一樣，瀟灑又俐落，就像當初我喜歡上的他一樣。

　　「我知道。」

　　「小煜，我……」

　　他舉起手，拿著一塊餅乾堵住我的嘴，對著我笑了笑。

　　不甘願的把餅乾咬下，我直愣愣地盯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他臉上，洋著一股好清新的笑容，讓人看了，好舒服。

　　靜靜的看著他，就像以前一樣，我總是和他兩個人坐在教室，他總認真的處理班代的事情，而我，總偷偷的看著他。就像現在這樣，盯著他的臉，不肯放。

　　「我昨天就知道了。」

　　小煜淡淡的說，拿起咖啡，啜飲了一口。

　　「為什麼？我沒告訴你啊？」

　　「嗯……」他頓了頓，看著我，「廖俊傑有來找我。」

　　我愣了、傻了，剎那，連笑容都僵了。

　　多麼讓人感到刺耳的名字……刺，都跑到我心裡了。

　　為什麼，會突然覺得腦袋很空？原本秦雨文所給我那股溫暖，居然那麼親易就被三個字給抹掉，我的心很冷，一想到他，就很冷。

　　「他要我好好照顧妳。」

　　訥訥的點頭，我也不知道我還能說些什麼。

　　「筱婕，還好嗎？」

　　勉強的扯起微笑，我隨意抓起水杯，大口大口的把水喝下肚。

　　「他多說的，他不用說，你也會好好照顧我，不是嗎？」

　　小煜點頭，握緊我的手。我垂下頭，思緒變的有點複雜。

　　「我會一直，就這樣握緊妳的手，除非妳堅持放開手，不然我說什麼，也不會讓妳從我身邊溜走。」

　　如果可以，請別放開我，失去了廖俊傑，我也不知道我心裡那種五味雜陳的感覺該怎麼去形容，我只知道我不能夠再失去你。

　　是，我是個三心二意的女人，在我還是廖太太的時候，我處心積慮的要跟小煜在一起，在我可以和小煜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時候，我居然可望廖俊傑別離開我。而現在，我已經失去了廖俊傑，我就不願意在失去唯一僅有的小煜……

　　或許這樣的念頭，會引起很多人的唾棄吧？但是我並不打算放手，現在、以後、未來。

「小煜，謝謝你。」

　　「真是小笨蛋。」

　　看著你的笑容，似乎這一切已經足夠，我沒有多餘的心力在去承擔失去，如果可以，我只想要就這樣幸福下去而已。

　　小煜……

　　「對不起，我居然還曾經想要離開……你身邊。」

　　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雨文也把他的手輕輕放開，沒有看我，眼睛也別到一旁去。

　　他，生氣了嗎？

　　沒有勇氣抬起頭看小煜，如果，他現在想罵我、想離開這裡，我也不能說什麼。畢竟，是我的心，先出軌的。

　　「呵，」他冷笑了聲，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我多少知道，妳對他還是會有感覺的……畢竟，廖俊傑是個萬人迷，也不是沒有理由。」

　　我不懂小煜說的話，只是看著他，沒有回應。

　　總覺得，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沉重到……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我不是沒有注意到妳對他的感覺，應該是在妳還沒注意到以前，我就注意到了吧……」

　　我依舊，沒有給予任何一點回應。

　　原來，他早就發現了我的三心二意嗎？為什麼，不阻止我呢？

　　這讓我好難堪，也讓我不曉得，應該怎麼去想這些話。太難懂、也太讓我難以去回想，我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廖俊傑？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還是婚禮的時候，還是在家相處的時候，還是……

　　「我……我的心出軌了，你不生氣嗎？」

　　我的音量很小，有點膽怯，只害怕小煜想了這些事情，如果生氣了、不高興了，那該怎麼辦？

　　小煜搖頭，望著我，雙手抓起我的右手，輕輕的在上頭給了一個溫柔的吻。

　　「至少我知道現在，妳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小煜微啞的聲音透入我的耳朵裡，眼睛突然有點朦朧。

　　「謝謝你，小煜。」

　　或許，我的聲音有些哽咽，只是這個哽咽，卻讓他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是的，我是感動的，對於小煜早就知道我的心……卻沒有戳破我，我該怎麼給予回應？

　　如果可以，我真想好好的懲罰我自己，如果我是主，我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我，還是決定，就這樣好好的跟楊奇煜這個人在一起吧。至少，他能當我的太陽，照亮我身邊的一切，讓我感受到什麼叫做溫暖。

　　我想，我也可以像曾經對廖俊傑的那份情一樣，把那份感情拉回來，放到小煜身上，就這樣，永遠永遠的一直下去。

　　「傻瓜。」

　　我們都笑了，此刻的心，是溫暖的。

　　原來愛情沒有公平性，雖然廖俊傑曾經差點從小煜身邊擄走我的心，只是小煜對我的包容和尊重，終究還是讓我，回到那個「死都要愛楊奇煜」的張筱婕。

　　最終，還是把一切，還原到沒有廖俊傑的日子了。






p.s;;po住2章先~

小傑真的要放手了嗎？
筱婕又真的可以回到以前嗎？

第十二章

　　「啊！不要走！」

　　夢醒，滿身是汗，身旁盡是灰暗，我還在房裡。

　　是，這裡是我的房間，棉被、桌子……我在家，我還在家。

　　為什麼又做了這個夢，為什麼又這樣？重重的把自己摔回床上，用力的喘息。

　　害怕閉上眼，又夢到那個……

　　廖俊傑和小煜離開我的情景。

　　我夢到廖俊傑頭也不回的走了，轉過頭小煜嘲諷的笑了，笑我是個花心的女人，我拼命的想要選擇一方，我是該追廖俊傑，還是該抓著雨文說對不起？夢中的我竟然連這個也無法決定，看著小煜對我嗤之以鼻，然後轉頭離去。

　　我拼命喊叫，他們兩人卻沒有一個人肯回頭。

　　最終，我剩下一個人站在原地。

　　被這個夢嚇醒，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我卻不能控制自己，不去做這個夢。

　　一再的一再的重複，一樣的情景，一樣的表情，而我，一樣的無助。

　　每次醒來，全身都是濕的，尤其是臉，佈滿淚水，枕頭上也全是眼淚，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了，只知道心跳很快、呼吸很快，而且，很難受。

　　有時候看看時鐘，距離我睡著的時間也不過經過一個多小時，我就這樣醒了，然後不睡到天亮。

　　自從離開廖家……我就老是這樣。

　　「天啊，可不可以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

　　看著天花板，我輕輕擦掉自己額頭上的汗水，眼睛對不到焦，一切又模糊了起來。

　　眼淚、眼淚，擦不完的眼淚。

　　為什麼我會那麼害怕那個夢？害怕失去，還是什麼？夢中的小煜對我的不諒解，還有不肯回頭看我一眼的廖俊傑，那不是之前我的矛盾嗎？那個夢那麼真實，又那麼讓我難堪。

　　三心二意的我……也害怕這樣嗎？

　　「呵……我到底在想什麼？不是說好了，不能再去想那陣子了嗎？醒醒、醒醒。」

　　坐起身，打開電燈，眼神又不自覺飄向房間角落那個行李箱。

　　都搬回來有陣子了，它……我還是不肯去碰。

　　明明裡面就有我最喜歡的衣服，明明裡面就有我最想要拿出來抱著睡覺的娃娃，可是，我卻沒有勇氣打開它。

　　起身，我朝著行李箱走去，緩緩的坐下，深呼吸，輕輕的將鎖打開。

　　味道，是廖家的味道。

　　那晶瑩剔透，又這麼不聽話的懸在眼框裡，我……究竟是怎麼了？

　　把東西一件一件的拿出來，一件一件的仔細看清楚，味道、回憶。

　　就是這件佯裝，我和俊傑的第一次……就是這個味道，他們家的洗髮精裡面最香的那一種味道。

　　「這是什麼？」

　　拿起放在最下層的一個盒子，端詳許久，好似不是我的東西。

　　小心翼翼的打開，印上眼簾的東西，讓眼框裡的淚水，不聽話的掉了下來……

　　「為什麼……」

　　放聲大哭，我除了這樣還能怎麼辦？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俊傑總要這樣擾亂我的生活？

『誰說你可以吻我的？』

　　『妳現在是我老婆。』

　　『又怎樣？你又不愛我，我也不愛你啊！』　
　
　　為什麼？為什麼你明明就不愛我，卻要這樣一次一次的打破我的紀律，為什麼要這樣一步一步的走入我的世界？
　　
　　『張筱婕，上課時間太想我，不是一個好學生該做的事情。』

　　『哼，就算想一隻豬，我也不會想你！』

　　為什麼？我明明就不可能喜歡你、不可能愛你、不可能想你，你卻這樣霸道的走近我，把我攬進你身邊，不讓我離開！

　　『張筱婕，我是第一個碰妳的男人，妳記住，最好不要讓下一個男人碰妳。』

　　為什麼你要說這句話？為什麼你要讓我越來越離不開你？
　　誰來回答我的為什麼！

　　『你別自作多情了，我會問，只是隨口罷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以後我的隨口也可以省了，我不會和你再有別的交集，因為我們都一樣，想結束。』

　　『是我的錯覺，還是妳真的在哭？』

　　『說話。』

　　『我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憐，你如果不要誤入我的人生，那我也不用在這裡接受你的冷潮熱諷。多關心你一點，只是不想在離婚之前和你處的太差，少說我們也進過禮堂，即使沒有感情又如何，我就是那種容易放感情的人啊！不能嗎？我不是在乎你，不是喜歡你，我只是本能性的關心你罷了。……不過，以後不會了。』

　　為什麼你總是讓我口是心非，如果你溫柔一點，如果你對我再好一點，我可能就會毫不猶豫的愛上你，你知道嗎？而你卻一再的打退我的心……

　　一個人蜷曲在行李箱前，手上的盒子，裡頭裝的……不過就是一枚戒指，卻可以讓我，想起好多好多。

　　廖俊傑……你就不能認命一點，離開我的世界嗎？

　　『不要讓我愛上妳，不要讓我知道我愛上妳，只要我真的愛上妳了，我就逃不出這個家了。』

　　『今天以後，離我遠一點，不要愛上我，不要接近我，不要關心我，我們不要再有任何的接觸。我不會看上妳，妳也不能愛上我，即便我這輩子傷害的女人再多，我也不想傷害妳。』

　　『走，妳別再待下去，只要妳再待在我身邊久一點，我就不會讓妳走了……快走……我擔心我愛上妳……』

　　為什麼你要這麼說？你愛我嗎？你愛我嗎？

　　你要我不要愛上你，可是你的話，我卻忘不了……你說過的，每句話。

　　戒指，為什麼會在這裡？誰能告訴我，我放在廖家的東西，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開始後悔，打開這個行李箱，後悔聞到廖家的味道，後悔……打開這個陌生的盒子。

　　『如果我說我愛妳，妳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我？』

　　小煜和他說出一樣的話，這是什麼意思？那個雨天，那個落寞的背影。

　　消失在雨中的廖俊傑，讓我的心，好痛。

　　哭的快沒有力氣了，卻停不了腦海裡一幕幕有他的記憶，他的話、他的聲音，就這樣毫不留情的在我耳邊環繞，一直一直，不肯消失。

　　『妳應該很高興吧，終於可以自由了，也可以更光明正大的和楊奇煜在一起。』

　　『不用你說。你也可以光明正大找女人了不是嗎？』

　　『我說錯了，你一直都很光明正大，不差離婚這個步驟。』

　　『口氣很酸嘛，該不會真的愛上我了吧，張筱婕？』

　　『你白痴嗎？我說過，我永遠也不可能愛上你，因為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我不該強調我討厭你的，其實我喜歡你，你知道嗎？

　　為什麼你不用緩和一點的口氣跟我說話呢？或許、或許我就會老實一點，老實跟你說，我是因為捨不得你啊！

　　為什麼……你總是在我面前提小煜呢，你知道嗎？其實我不喜歡你提起他，不喜歡。

　　「廖俊傑，白痴，你這個白痴！」

　　哭的心好痛，小煜，為什麼我會那麼難過？我愛你，不是嗎？為什麼我會這樣？

　　為什麼……

　　『哭什麼？』

　　『為什麼不留我？』

　　『沒有理由留妳，從妳動情開始，就該分開了。』

　　『最後一次了嗎？』

　　『本來就不該有第一次，妳也不該有愛上我的這一天。』

　　為什麼不留住我？其實你什麼都不用說，只要抓住我的手，眼神就夠了，只需要一個眼神，只需要用眼神告訴我要我留下，我二話不說一定會拋下一切留下的。

　　你卻只有給我，最後的一點憐憫，最後的一個吻。

　　太難堪了……這一切。

　　整個人軟癱在地上，甚至連擦掉眼淚的動作都省了，擦不完的，眼淚是擦不完的。

　　戒指藏著什麼，我又在等待什麼……是他留下這個戒指的嗎？如果是，為什麼他連回頭都沒有？

　　「……廖俊傑，嗚……」

我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好好跟小煜在一起，為什麼又會這樣？不過是開了一個行李箱而已，不過是看到一枚戒指而已！

　　為什麼我會這樣？為什麼我的心裡充滿了那麼多個跟廖俊傑有關的為什麼？為、什、麼？

　　「如果我對自己誠實一點，你會不會，對我好一點？」

　　眼淚還在掉，看著戒指，我的腦海裡面已經一片空白。

　　刷過的回憶，他的笑他的聲音，他的冷漠他的吻……

　　一切彷彿，都是剛剛而已。

　　閉上眼睛，把戒指，輕輕的套上。

　　「小煜，對不起。」

　　雙手抱膝，我的心，似乎也釐清了一切。

　　眼淚是不會乾的，就像，我忘不了廖俊傑一樣。

　　小煜的溫柔，在此刻竟然起不了一點作用，我的腦子裡頭，除了廖俊傑，還是廖俊傑，居然沒有一點點的楊奇煜，一點都沒有。

　　太瞎了，也許，這只是夢。

　　我想我只要這樣，保持這個動作，閉上眼睛就夠了。

　　其他的……

　　等我下次張開眼睛，什麼都知道了，對嗎？

　　我的心，因為一個戒指，居然又亂了。小煜，明天和你見面，你會不會再幫助我，找回那個，愛你的張筱婕？

　　會不會再幫助我，決心忘記廖俊傑一次？

第十三章

　　這是一個適合約會的好天氣，晴朗、有微風。

　　可是……

　　「筱婕，等很久了嗎？」

　　小煜朝我奔了過來，一邊扶著胸口，輕輕地喘著氣。

　　我微笑，搖頭望著他。

　　很平靜，沒有任何的感覺，把兩手都藏在後頭，我還在猶豫……那枚戒指，我該不該把它拔下？

　　「怎麼了嗎？」

　　小煜皺眉，我趕緊笑著搖頭。

　　還是，戴著吧。

　　「我們去找咖啡廳坐著好嗎？我……想喝杯咖啡。」

　　也想順便，聊一聊。

　　心裡早就抱定主意，今天我到底該做什麼樣的決定？昨天看到這枚戒指的時候，我心裡是確信著我喜歡廖俊傑，可是不捨著小煜，我又該怎麼解釋？

　　就說了，我是個三心二意的女人，一下子要這個、一下子要那個……

　　「筱婕？筱婕？」

　　「啊？」

　　回過神來，才發現我一直抓著小煜的衣角站在原地沒有前進，小煜眉頭皺的很緊，好像想開口說些什麼。

　　我伸出手，趕緊在胸前搖了搖，又發現戒指在手上，馬上縮回手，「沒有啦，走吧。」

　　小煜遲疑了一下，望著我，才緩緩點頭。

　　沒有拿下戒指的原因，還是想坦然面對這一切吧。

　　想讓小煜知道，我不小心喜歡上了廖俊傑這個人，而我暫時還不能忘記他。

　　或許這樣是不對的，只是我也不想隱瞞小煜什麼。

　　「筱婕，妳先過去那裡坐著好嗎？我看到個朋友，去找他說個話，餓的話要吃什麼先點，我等等過來。」

　　面對小煜，我刻意的表現出沉穩，輕輕微笑點頭，似乎是我現在能做的唯一一個動作。

　　看著他朝著兩個男生的方向奔去，我看了那兩個人好一陣子，才發現那兩個人看到小煜之後，也盯著我竊笑了一番。很奇怪的感覺。

　　我不懂他們笑容的意義，只覺得那個笑容並不簡單。

　　沒有多理會，找了個位置就坐下來，點了拿鐵，就這麼呆在那兒。

　　如果小煜看到戒指，問起了怎麼辦？

　　如果……雨文生氣了呢？我還要厚臉皮的挽回嗎？

　　為什麼這問題可以那麼複雜，即便、即便廖俊傑已經是一個自己乖乖退出我生活中的人，我卻還可以為了廖俊傑三個字而擾亂自我，哭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筱婕，等很久了嗎？」

　　小煜出現的無聲無息，打斷了我原本雜亂的思緒，我笑著搖頭，看著他一如往常紳士般的坐下。

　　下意識的用左手遮住了右手的戒指，我突然有點心虛的低下頭。

　　「怎麼喝拿鐵，不喝馬其朵嗎？」

　　「有時候得換換口味，不能一直執著於某樣東西啊，否則這樣，你永遠也不會發現其他的也很美。」

　　小煜伸出手，寵溺的摸摸我的頭，「什麼時候有那個閒情逸致講這種小說台詞了？」

　　尷尬的搖搖頭，我和他居然陷入異常的沉默裡頭。

　　異常的讓人感到，一切都停止了。

　　「小煜我……我、我想跟你坦白。」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小煜手中的咖啡杯重重的放回桌上，玻璃和玻璃相撞的聲音顯的刺耳，也顯現出小煜的不悅。

　　他知道我想說什麼嗎？為什麼會有生氣的感覺？

　　「想清楚再說。」

　　我覺得我的脖子都快要不見了，頭都可以碰到胸部了！

　　我簡直是打從心底的心虛、不敢面對，尤其是聽到小煜異常低沉、冰冷的聲音的時候，我根本已經無法說出任何的一句話。

　　張筱婕也會害怕，尤其是現在這樣。

　　可是，縱使知道小煜也許不喜歡聽我說這些，我還是得說不是嗎？騙了自己那麼久，也連著小煜一起騙了。

　　我不能欺騙他對我的好、對我的溫柔。

　　「我……忘不了廖俊傑。」
　　
　　靜止了，時間真的靜止了，我彷彿聞到連風都靜止，四周的氛圍瞬間緊繃了起來。

　　小煜的手握的很緊，眼睛也別向一方。

　　生氣了吧。以前也是這樣的，他生氣都會這樣子的，每次班代會議的時候，意見不合，小煜都會這個樣子。

　　我伸出手想握住小煜的手，只是才剛觸碰到，他就抽開了。

　　抬起頭，小煜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嘴一開一合的似乎想說些什麼，卻一直沒有出聲音。

　　我的心，居然在此刻揪在一起，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哪裡去了？那個在大家面前拿起美工刀的張筱婕？我都有勇氣說要死給廖家的隨從看，怎麼會現在連說句話的勇氣都沒了？難道經過那些折磨，連人的勇氣都會消失嗎？

　　我也只能把頭越垂越低，等待小煜主動打破這場沉默。

　　「唉。」

　　小煜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又叫來服務生，點了一杯卡布奇諾。

　　小煜所以妳才戴上戒指，是不是？」

　　我點頭，兩個眼睛直瞪著他。我捕捉不了他表情的意思，好似在生氣，又好似……無所謂。

　　那種無所謂的神情，就好像我要離開廖家的時候，廖俊傑前一天晚上的表情，讓人看了，不曉得該心痛還是該苦笑。

　　為什麼是這個表情呢？為什麼就不是再多在乎一點呢？

「妳愛他？」

　　他問，我也只能點頭。

　　「還愛我嗎？」

　　他又問，我卻茫然了。

　　我還愛他嗎？我還有資格嗎？我……

　　我不語，他盯著我，表情卻逐漸變的溫柔。

　　「筱婕，想分開嗎？」

　　「什麼？」

　　我抬起頭瞪大眼望著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好。

　　分開？

　　「分手。」他語氣很平淡。

　　此刻的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我確定我自己喜歡廖俊傑，我確定我也喜歡小煜，我確定現在的我忘不了廖俊傑，我也確定我很難捨棄小煜對我的關懷還有溫柔。

　　有誰可以告訴我該怎麼做？該怎麼回應小煜的問題？

　　「小煜我……我真的不奢求你會繼續跟我在一起，我是真的喜歡你，但是我也承認我現在還喜歡廖俊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我才戴上戒指，如果你和我分開了，我也沒有怨言……」我拍了拍自己的頭，苦笑道：「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再確定自己根本還想著廖俊傑的時候，居然不想失去你！你看，我是個多可怕的人……奢求太多了。」

　　小煜沒有接話，只是看著我，然後又點了一杯曼特寧。

　　不停的喝咖啡，也是雨文宣洩的一種方式吧。

　　就這樣沉默了許久，一直到我抬起頭、他也正好盯著我，才又打破沉默。

　　「我們，暫時分開吧。」

　　是小煜說的，講的語重心長，表情還是很溫柔，聲音很輕。

　　「嗯……」

　　點頭後，我們再也沒有開口說話。

　　也許，是不願意吧。

　　在我釐清我自己之前，在我忘記廖俊傑之前，或許分開對我跟小煜都好。

　　能擁有過他的溫柔，對我來說就是一種最美的回憶。

　　至少，曾經擁有過。

　　雖然我不懂，為什麼小煜說的那麼輕易，也那麼讓人難以相信的平淡，沒有不捨、沒有激動、沒有不悅，那感覺就像是跟他無關似的……

　　也許他早就知道了？

　　我根本不敢問。

　　對不起，小煜。

　　我不想再對不起我自己的心，也不想再對不起你……在我忘記廖俊傑之前，暫時先這樣吧，就一直這樣到我可以拿下戒指的時候。

　　期限，到底是多久？

　　我還在等待，我可以平淡的說，廖俊傑是個曾經。

　　我也在等待，我可以再一次，回覆到那個堅持對待楊奇煜的我。

第十四章


　　好久沒有那麼輕鬆了。

　　坦承之後，或許傷、或許痛，卻輕鬆了許多……

　　不再擔心三心二意，不再擔心欺騙小煜。現在的我，反而很慶幸我有說出口。

　　「筱婕，妳真的一點都不難過嗎？」

　　鬼鬼總是一臉擔憂的看著我，然後嚥著口水這麼說。

　　一點都不難過，真的一點都不難過。

　　至少小煜諒解我了不是嗎？

　　「妳放心啦，我好的很呢。」

　　而我也總是笑著那麼說。

　　或許我是該給自己、給小煜一點時間，我該忘記廖俊傑，至於小煜……會選擇等我，還是選擇放手，這也不重要了。

　　我只希望輕鬆一點，我不想再繼續活在眼淚裡面，太痛苦，也太難堪。

　　「張筱婕，班導說有事找妳，快去找他。」

　　「好。」

　　起身對鬼鬼笑笑，我朝辦公室走去。

　　其實那天之後和小煜並沒有決裂、也沒有尷尬，反而和他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不管什麼心情都可以分享。雖然那僅止於我打電話給他的時候。

　　但是這也夠了吧，可以談心的好朋友，總比什麼都說不出口的男朋友要好的多了。

　　「張筱婕，妳入學以來成績都不錯……我們要跟友校做交換學生一個學期，不過因為是有點遙遠的縣市，所以……妳願意嗎？」

　　才剛走到導師旁邊，導師連我開口問的時間都沒給，就啪啦啦地唸了一串。

　　交換學生嗎？

　　「啊？」

　　「不用擔心，友校是設施非常好的貴族學校，裡頭的學生也不多，不過品質都很高，學費方面學校也會幫忙支付……」

　　「等等，我們學校頂尖的人那麼多，為什麼找我？」

　　老師僵了，我也愣在那兒。

　　充其量我不過就是第二個班的中間人物，也不是最頂尖，不就有一票神經病爭著第一名不放嗎？就像之前的廖俊傑一樣。

　　突然想到他，鼻頭一酸，我也沉默了。

　　真扯，怎麼會這樣也能想起他？

　　「筱婕，這個……唉，他們那些人總嚷著浪費時間，明明交換學生不只促進兩校交流又可以增加一些經驗，出去見見外面也好啊，可問過那麼多人都不願意，想到妳先前不是還做了友校的報導嗎？校刊的那篇報導是妳和楊奇煜做的吧？不過楊奇煜他說家裡頭不方便，所以我想對友校了解成績又不至於太慘的……」

　　「好了，老師，我會考慮看看的。」

　　老師似乎想要我一口答應，不過我得考慮。

　　離開這個地方，等於我得拋下些什麼……像是鬼鬼，像是……小煜。

　　雖然只是一個學期，但是總是會有什麼不捨的吧？偏偏我最討厭這樣，說分開說再見。

　　也許這種時候……可以找小煜討論，叫他替我出點意見。

　　這就是所謂的慣性吧，就算已經分開了，我還是習慣依賴他，改不掉的習慣，也不知道能夠持續到什麼時候。

　　或許我還是喜歡著他吧，還是一樣很喜歡，只是不想對不起他。畢竟，心裡裝了兩個人真的不好受。

　　此時的小煜應該在後門那裡發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