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分手了？」

　　才接近後門的涼亭，還沒看到小煜的人，就傳出聲音來。

　　是女孩子的聲音。

　　「是分手了。」

　　然後是小煜的聲音。

　　我駐足不動，是因為擔心什麼？我不知道，最後還是索性跑到一旁躲了起來。

　　那女孩子，不是之前廖俊傑那個班上的嗎？

　　「不難過嗎？我聽說，你是真的很喜歡她呢。」

　　「嘖，妳開玩笑嗎？妳可別忘了我是為了什麼才去接近張筱婕的。」

　　為了什麼？

　　我瞪大著眼，不敢發出聲音，心卻不自覺的緊緊縮著。

　　小煜他……接近我是為了什麼？不是因為喜歡我嗎？

　　「還真是個狠心的男人，張筱婕那女人倒是傻傻的愛著你，算了，反正目的也達成了……我真的很擔心你捨不得傷害她呢。」

　　目的？什麼目的？我傻？為什麼我傻？

　　為什麼這樣的對話充滿那麼多的……疑問？

　　「事先說好的錢，記得匯入我戶口。」

　　「錢？我早就匯進去了，放心，你幫我，我怎麼可能虧待你？倒是你，還好廖俊傑如傳聞所說一點也不愛廖張筱婕，不然，你可能就會失敗了。」

　　「妳付我錢要我幫妳讓張筱婕和廖俊傑離婚，為的到底是什麼？」

　　眼淚，掉了。

　　小煜他……從來也沒有真心對我過嗎？

　　心好難受，好像、好像被針扎了。

　　「沒有為什麼，只是看不順眼廖俊傑罷了，反正你也做到啦，只是比我預期的還要快而已，我還以為你少說要花半年以上呢，那對夫妻的感情還真是禁不起考驗啊……」

　　「只是碰巧，我倒是沒想到張筱婕會喜歡我。反正跟她相處久了，我早就也想要休息了，畢竟對她……還真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得了，反正我們成交，錢有匯進去就好，我如果發現沒有的話，走著瞧。」

　　他們說什麼，在這句話結束之後，我就再也聽不到了。

　　蹲在原地，心，已經哭的泣不成聲，淚流滿面的我，努力的忍著，不敢大哭。

　　小煜，他是用什麼表情說著這些話的呢？

　　他是真的一點、一點也不愛我，一點、一點也不在乎我？他要的只是錢，是這樣嗎？

　　真的好可怕，聽到這個消息，比起任何事情都還要來的心酸。

　　為什麼要讓我聽到？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其實我還需要依賴他的，我還需要、需要他借我依靠。即使，我沒有資格。

　　曾經的我，是多麼的喜歡他；現在的我，心裡還是有著他的地位。

　　為什麼……

　　除了哭我還能幹麻，蹲著的腳已經麻到沒了知覺，我想我也是無法站起來了，只能這樣任自己蹲著、哭著、無力著。

　　我以為我已經變輕鬆變快樂了，我以為我真的幸福過。

　　至少，跟小煜，很幸福過。

　　原來他的溫柔是假的嗎？原來他對我的愛是假的嗎？

　　那麼我對他曾經有過的堅持呢？

　　我真實嗎？

　　天快黑了，最後的幾節課我沒有出現在教室裡。

　　手機不斷的震動，沒有力氣去接，也沒有力氣去看。

　　只知道最後好像響到沒電了，不再有動靜，校園，也安靜下來的時候……

　　我隨著樹搖擺的聲音站了起來，然後靠著圍牆，一步一步，走到辦公室。

　　可能我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對於老師看到我滿臉憔悴的反應，也一點知覺也沒有。

「張、張筱婕，妳怎麼了？是不是被欺負了？」

　　我搖頭，傻笑，然後又開始哭。

　　「老師，我要做交換學生，一個學期兩個學期到畢業都可以……讓我代表學校好嗎？」

　　於是我這麼說。

　　「真、真的願意嗎？」

　　老師臉上的表情夾雜著開心、擔心，眾多的情緒表現在他臉上，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緊張。我沒多說什麼，點頭離去。

　　「嗯。」

　　應該，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吧……

　　好讓人心痛，這一切。

　　我想到新環境，是因為想逃避，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

　　直到回到房間之前，我一句話也沒有說，即使父親已經抓起我的手，要我不準走，把話說清楚。

　　我哭，是因為我難過，不然我不會哭。

　　我不說話，是因為我不想開口，我沒有心情，更不想多做解釋。

　　我關著房門，一個人趴在床上不斷的重複著流眼淚的動作，是因為我心痛、我難過。

　　什麼多出來的反應也沒有，我只是，不想再見到他。

　　小煜，你的話，傷我好深。

　　我寧可相信，你愛過我，而我們的分手是因為我的三心二意。

　　而現在一切都變了……

　　你一點也不愛我，就連一點感覺也沒有，虛情假意……分手也是因為厭煩了吧。

　　我該怎麼辦？

　　在到另外一間學校成為交換學生之前，我不再上學……我沒有勇氣進到那個有他的學校、有他的班級。

　　甚至，有他的每個角落。

　　果然，這是神給我的懲罰吧？因為我沒有灰姑娘那麼誠實，只愛王子一個人，所以祂還是選擇棄我而去，讓我兩邊都失去。

　　到頭來，下場就是……

　　什麼，都沒有了。

第十五章


　　黑眼圈很深，心情也很沉重。

　　一個禮拜沒去學校、沒出家門、沒接電話，幾乎沒有跟外界連絡。

　　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恐懼些什麼、害怕些什麼？

　　今天就要跟學校去友校了，還要搬去那裡的寄宿家庭。

　　可是我要求學校到家裡來接我，畢竟今天學校還要上課，我不想看到學校的人。

　　應該說，我不想看到楊奇煜。

　　我開始懷疑為什麼世界上可以有那麼愛錢的人？為什麼可以用利益來交換一段感情？

　　太不可思議了。

　　「好了媽，不要再拜祖先了，我不過就是去當個交換學生而已。」

　　我拉住拜了又拜的媽媽，把她帶到椅子上坐下。

　　「妳要去的那間學校也不近，還要寄住在別人家裡，妳一定要去嗎？前陣子妳才從廖家回來，媽看妳心情都不穩定……不然我跟老師說，別去了吧？」

　　媽一臉擔憂，我還是搖了頭。

　　「媽，別擔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一定每天都打電話給妳跟爸，是我主動告訴老師我要去的，這也是好機會啊！貴族學校耶，去試試看，應該也不錯吧？」

　　媽嘆了口氣，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小小護身符。

　　護身符已經老舊，記得媽都帶在身上，媽說，那是小時候奶奶外出工作的時候，為了保佑獨自在家的媽媽，特地到很遠的寺廟去求的。那是媽的寶貝，媽一輩子的守護神。

　　「這個收好，戴在身上，千萬不要掉了，它從小守護媽到大，現在它可以替我守護妳，直到妳回家。」

　　媽的眼框紅了，我也是。

　　「媽，謝謝妳。」

　　很難想像長那麼大了，離開家裡竟然會那麼不捨，之前到廖家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

　　拿起行李，學校的車已經到家門外，爸爸才剛出去工作，來不及當面說聲再見，媽哭了，我只是給媽一個擁抱，然後不再回頭上車。

　　我知道我對不起家人，我為了逃避而離開家到那麼遠的學校去讀書，家裡不願意，我卻堅持到底。

　　可是，現在的我被感情，傷的好重、好重。

　　「好了嗎？」

　　老師在前頭看著後照鏡對我眨眨眼，我輕輕點頭，又看了看坐在我隔壁也穿著校服的男生。

　　好、好可愛。

　　我從來也沒有看過這個人……

　　「他是徐謙，你們隔壁班的，他很少出現在學校，不過成績很優秀，所以這次學校就派你們兩個去了。」

　　老師見我看傻了眼，趕緊說話介紹。

　　我微微點頭，對著他微笑。

　　「你好，我叫做張筱婕。」

　　他沒有理會我，反而瞅了我一眼之後就別過頭看著外面。

　　怎麼會那麼冷淡，一點活力也沒有。

　　是不是就這樣離開，就會雨過天晴？楊奇煜給我的終究只剩下傷痛，廖俊傑的轉學、消失，給我的是最深的遺憾。

　　除了家中的不捨，我還有什麼好留戀？

　　車上沒有人再講半句話，氣氛很靜，看著窗外，我也睡了。

　　等到醒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友校。

「現在才早上十點，看來我們六點出發是太早了。」

　　老師憨憨笑著，王子白了老師一眼，就推著老師往他們校長室走去。

　　這果然是可以堪稱貴族學校的地方，雖然名義上只是普通的私立學校，不過就設備、建築來看，學費應該不便宜。

　　就連制服，我走進來看到的就有三套以上不一樣的，每套都能說是精緻，而且真的漂亮到不行。

　　真是一所「亮麗」的學校。

　　「歡迎歡迎，沒想到你們來的那麼早，來來來，快進來。」

　　校長一見我們到了門口，就把我們邀進去，才進到校長室，撲鼻而來的是濃濃的玫瑰香，仔細一看，這間校長室……到處都放著玫瑰花嘛！

　　還真是令我看傻了眼。

　　「來，這是你們的制服，一共有五套。你們先去後面的洗手間換上這一套，今天就穿著制服在校園裡認識一下環境，畢竟穿著便服太醒目了。」

　　雖然到處都是玫瑰，不過講話卻沒有非常夢幻的感覺。

　　還以為，喜歡玫瑰的男生，都是風文獄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人，所以滿嘴花言巧語呢。

　　白色襯衫藍色領巾還有藍色百折裙，不折不扣的水手服。

　　「女孩子，妳叫什麼名字？」

　　那校長笑嘻嘻的看著我，我微微的低頭，「張筱婕。」

　　「好，妳以後就到A班上課，等等妳可以去教室看看，A班就是旁邊這間教室了。至於這位可愛的男生，跟我來。」

　　校長帶走了王子，徐謙看了我一眼，轉頭離去。

　　王子穿起這套制服，看起來還真有點不搭，那張臉太稚氣了，可是人又不矮，讓人難免對他多看幾眼。

　　該說是廖俊傑那種帥氣的另外一版吧，比起風文獄那種男生，女生更容易被王子這種可愛的男孩子吸引呢。

　　不過，就是冷漠了點。

　　突然有種不安，總覺得在這間學校，也找不到我所想要的寧靜……

　　一個人迴蕩在校園，一草一木都是陌生，突然有點懷念雅茹，以前的她總是在我踏入學校的時候就會跟我講話。又有點懷念……

　　小煜。

　　才第一天來這兒，就是無盡的思念，那麼未來的一個多學期，我該怎麼辦？好死不死，和我一起來的徐謙和我又不相識，光那冷漠的個性，就夠我打哆嗦了。

　　下課鐘響，這所學校的學生全都出了教室門。

　　此刻才發現人多，熱鬧了很多，卻有種孤寂感……身邊的人是不是都沒有注意到，我是這個學校的陌生人呢？穿著校服，身旁卻沒有半個人陪我，再看看身邊的人，三兩成群的。

　　看來，我在這間學校，得先交到朋友了。

　　話說回來，這裡的人真多，怎麼下課了所有的人好似都在走廊上走動，雖然稱不上擁擠，可身邊的人走來走去的，就像是在逛夜市一樣。

　　我也只能左顧右盼，緩緩移動腳步走。

　　「早知道應該跟著王子還有那個校長走的。」

　　我小聲地滴咕了一下，抿抿嘴唇，又開始東張西望了起來。

　　「咦？」

　　突然，我看到一個身影，有些熟悉，我便跟了上去。

　　可是人很多，卻又追不上……

　　那個男生，怎麼、怎麼會那麼像「他」？

　　我想跑快一點，我想到他旁邊看仔細一點，如果是的話，我有好多的話想要說，如果不是的話，那也就罷了。

　　只是，我和那個人，現在至少隔著兩個班以上的距離。

　　「等等……」

　　使力的擠，使力的跑，可是旁邊的人卻給我一個個白眼。

　　只能慢下腳步，我不知道我該大喊嗎？但如果沒有這個人，這一切不就是個烏龍？

　　雖然我是個交換學生，這也不是個讓大家認識我的好辦法啊。

　　突然，那人一個轉身，我瞪大眼，什麼都說不出口，連追上都忘記了。

　　是他。

　　就像夢一樣，他離我越來越遠了。

　　只是現在的他揚著我沒有看過的開朗笑容，還有、還有那種自由的感覺，他似乎很快樂。

　　「別走……」

　　話在我的口中吐不出來，是不是沒了勇氣追上，是不是沒有那個心了？

　　不，我明明就很期待見到他的。

　　不自覺的握緊手中的戒指，眼淚掉了，無法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我不會讓他跑了。我要說，我一定要說出口。

　　「廖俊傑！」

　　我叫了出口，可是身旁的聲音太大，他似乎沒有聽到，我快步向前走，不死心的又叫了一次。

　　他依舊沒有反應，也沒有回頭。

　　「廖俊傑，等等！」

　　我想用跑的，不管走廊上的人多不多，不管這樣危險不危險。

　　可是，起跑的瞬間，我的手被抓住了。

　　「妳不要追他。」

　　轉過頭，一個女生牢牢的抓緊我的手，即使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語氣卻十分溫柔。

　　「不好意思，放開我。」

　　我咬著下唇，緊盯著她看，轉過頭，廖俊傑已經走遠，是不是再不追上，他就會不見？

　　我不想要再把話放在心裡，我不想留下這個遺憾。

　　「我不會放開的，除非妳不會去追他。」

　　風吹過，女孩的眼裡閃過堅持，而我，卻瞬間啞口。

　　現在……是怎麼了？

第十六章


　　明明就已經上課鐘響，那女孩還是抓著我的手，就這樣大眼瞪小眼，不曉得要瞪到什麼時候。

　　為什麼要我停下？為什麼不讓我追？

　　「上課了，妳可以放手了吧？」

　　我甩開她的手，順著剛剛廖俊傑走的方向看去，一整排的教室，我該從何找起？

　　如果，不要有這個女孩抓住我，那就好了。

　　「跟我來，妳是張筱婕吧，果然跟照片一樣，只是讓我訝異的有點凶悍罷了。」

　　「妳知道我是誰？」

　　她點頭，然後要我跟她走。

　　成熟型美女，如果她是我的「情敵」，我一定贏不過她。

　　說身材是身材，說臉蛋是臉蛋，雖然我們都有一頭長髮，卻覺得她的特別柔順好看。

　　最後我們進了學生餐廳，她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替我端了杯咖啡還拿了籃餅乾。

　　我不知道為什麼要來這裡，是要喝下午茶？時間也不到，只是她看似乎有話要說，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張筱婕，妳就是這次的交換學生？」

　　我點頭，沒有看她，倒是看著窗外，想著該怎麼找到廖俊傑。

　　「妳對我不必那麼冷漠，我叫周大牙，是俊傑現在的老婆。」

　　話落，我轉過頭盯著她不放，瞪大眼，看著她從容的喝著咖啡，我的心，卻似乎停止了跳動。

　　手還放在咖啡杯上，卻在顫抖，彷彿連拿起杯子的力氣也沒有，好像快要忘了怎麼呼吸、怎麼思考。
    周大牙，他現在的老婆。

　　「我知道妳會有這種反應，不過妳自己很清楚是妳愛上俊傑，如果妳別愛上他，現在的廖太太依然是妳。」

　　她說的很輕、很快，好像在說故事一般，可她說的，卻是我。

　　「妳不愛他嗎？如果妳不愛，那為什麼要抓住我？讓我去追，對妳也無礙不是嗎？」

　　我的聲音有點沙啞了，嘴唇顫抖的很厲害。低下頭，是沒有勇氣看著她，知道或許現在她是他的枕邊人，又或者跟我那時候一樣分房睡。

　　那麼他們做過了嗎？風文獄主動找上她的嗎？為什麼是那麼完美的一個女人，為什麼？

　　我很在意。

　　「愛他？俊傑確實是個好男人，不過在我眼中還只是個弟弟而已。他跟我追求的理想一樣，我們又不希望家裡束縛，既然都想要自由，那麼我跟他很配不是嗎？是妳太想不開了，俊傑雖然迷人，不過看樣子，妳應該在跟他結婚的那天就已經被他俘虜了吧。」

　　她依然從容，而我的心卻揪在一塊兒。

　　她說的沒錯，打從嫁給他的那天起，我就已經動了心，是自己不肯承認而已。

　　「總之妳別去找俊傑，他不會想見妳的。」

　　我的頭更低了，不想承認，但我卻沒用的哭了。

　　我很想他，我其實很想他。我愛他，比我愛楊奇煜更愛。

　　可是他不愛我，小煜也不愛我，這就是上天給我三心二意的處罰。

　　我不說話，不是因為我不想說，而是我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累了，怕了，傷了。

　　「妳也不用難過，妳很清楚俊傑要找的只是一個『老婆』，不是一個情人。他要的只是名義上，和我住在一起的俊傑，也會帶女人回家，我想他以前應該也有過吧？而我也很認命，畢竟這段婚姻是定局，我也會帶男人回家，大家彼此彼此，就當作是同居而已。」

　　她說的輕很淡，我聽得倒是心繃的很緊。

　　是，我是知道，這一切都是早就知道的。

　　明明說好不能愛上，我卻犯了。在外頭有了男朋友，看到他帶女人回家，我明明一點感覺也沒有的。

　　可是我現在卻好希望，周大牙是在跟我開玩笑。

　　「我們可以做朋友，但是請妳答應我，筱婕小姐，別接近俊傑好嗎？他選擇離開，選擇遠離妳，就是不希望妳再找他，希望妳可以答應我，不要接近廖俊傑了。」

　　最後一滴眼淚流下，我把咖啡杯裡頭的咖啡喝罄，對她露出一抹微笑。

　　「對不起，做不到。」

　　我說。

　　聲音微啞，但是卻很堅決。

　　或許廖俊傑是不希望我去找他，對廖俊傑來說，我不就是一個曾經被他抓來當老婆的對象之一，沒有特別意義，沒有特別感情。

　　可是我不行。

　　我不是他身邊的花蝴蝶，我貪圖的也不是他家的錢，我並不是只要能看到他就能滿足的。

　　張筱婕，沒有那麼好打發。

　　要怪就怪廖俊傑找上我，要怪就怪她讓我愛他。要怪，就怪自己太不安分，不按照約定走。

　　「俊傑說過，他不想見妳。我不想多說什麼，只是我和俊傑已經認識很久了，我們從小到大，都會在宴會上碰頭，我和他都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我不希望妳來打擾我們之間的平衡。」
　　她說的很明白，我卻不想聽懂。

　　「那又如何？妳想告訴我，你們兩個的婚姻狀況很好嗎？我不管現在妳是以什麼身分跟我說話，或者是要我少接近妳老公。現在的妳是廖太太，而我只是曾經，但我不在乎，我還是會去找廖俊傑，如果可以的話，妳可以先知會他，他要躲我也無所謂，我就算翻遍整間學校，整個世界，我也會找到他。」

　　我很堅決，是因為遺憾太多。哪裡來的勇氣我不知道，我現在面對的可是廖俊傑的現任老婆，我以什麼資格這麼說話？
　　一個仰慕者，還是一個追求者？

　　「不管我怎麼說，妳都一定要去找他嗎？」

　　最後，她這麼問。

　　「是，我一定要去找他。很高興我可以認識妳，不過妳不用擔心，我不會和妳搶風文獄的。」

　　我不會，如果廖俊傑愛我，我就不用搶。如果廖俊傑愛她，我再怎麼搶，最後還是一場空。

　　「我不擔心妳搶他，反正我跟他也沒有愛情。我不知道妳是真不懂還是裝傻，不過我還是拜託妳，不要接近他，這是我最誠心的請求。」

　　話落，她一刻也沒有多留，轉身就走。

　　我沒有聽懂她話中的意思，只是心裡有點後悔。如果，我那時候堅持的甩開她的手，我也不用聽那麼多……

　　至少，我可以不用知道，她是誰。

　　坐在那裡好一會兒，不斷的想著這一切，直到校長的廣播傳入我耳中，我才回過神。

　　回到校長室，我看到王子的一臉鐵青，還有校長的一臉尷尬笑容，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只知道現在要到寄宿家庭。

　　我知道自己滿腦子都是廖俊傑俊和廖周大牙，臉色也沒有好看到哪裡去，不過我能保證王子的臉色一定比我難看。

　　「你為什麼臭著一張臉？」

　　我冷著聲音問，他只是轉過來看我一眼，然後又轉頭面向車窗。

　　「妳等等的臉色會比我難看。」

　　我是不懂他在說什麼，不過我也沒有多問。

　　現在車內的我和他，心情都不好，也沒有理由越界問什麼。

　　我現在只是在思考，明天的我到了學校，是不是可以碰上廖俊傑，是不是能夠見他一面？

　　如果是，我該和他說什麼？如果他和周大牙在一起，我又該說什麼？

　　這一切都很亂、很煩、很雜。

　　「好了，到了。張筱婕、王子，你們兩個就帶著行李去按門鈴，我得回學校去了，有什麼事情就連絡我。」

　　我和王子被丟下了車，行李也一並被拿了下來，在我還沒開口之前，校長就先跑了。

　　我看著王子，他也看著我。

　　「這是什麼意思？」我問。

　　「他們一定也沒有告訴你，我們的寄宿家庭是同一個。」

　　我終於明白王子在說些什麼，此刻我的臉色一定很差，比遇到周大牙的時候還要差。

　　學校在想什麼？我和王子一男一女，來這個家庭當兄妹或者是姐弟嗎？

　　「所以我們要住在一起嗎？」

　　我小聲的問著王子，他則轉頭瞪著我。

　　「不是睡在一起就好。」他。

　　是啊，不是睡在一起就好了。




　　

「叫我青姨就好了，至於他，人家都叫他文叔，你們就當自己家，有什麼需要儘管說。」

　　青姨人很親切，是寄宿家庭的媽媽，至於文叔，看起來很嚴肅，只是在一旁提著行李，一句話也不說。

　　「妳一定是筱婕吧，跟我想的一樣可愛。」

　　「謝謝。」

　　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跟著青姨往二樓走。

　　基本上這個家算很大，如果只有青姨和文叔兩個人住的話，不過看起來房間數並不多。

　　「來，就是這兒了。」

　　青姨很開心的帶我們在一扇門前停下，然後笑著打開門。

　　「以後，這就是你們的房間。」

　　「好，謝謝。」

　　我先踏入房門內，壓根兒沒注意到瞪大雙眼盯著旁邊站在門口不動的王子，我環顧四周，發現這個房間很大。

　　兩張書桌、兩個大衣櫃、兩台電腦……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看了看青姨又看了看文叔，我最後把眼神定在王子身上。

　　他沒有踏進房間內，只是不斷的盯著另外一邊。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那個雙層床的時候，我也愣了。

　　「青姨，妳剛剛是說『我們』嗎？」

　　我的嘴角有些抽畜，維持著和王子一樣的動作。

　　「是呀！這是『你們』的房間。」

　　看著青姨的燦爛微笑，我的臉瞬間已經僵硬了起來。

　　什麼東西都是兩個，一間大房間，一張大雙層床，瞬間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

　　我……今天起，得和王子這個還不算朋友的男生，睡在同一間嗎？

　　這、這不是開玩笑吧？

第十七章


　　尷尬。

　　真是好尷尬。

　　坐在床邊，我死盯著一旁的行李，一句話也不肯說，直到那扇房門被青姨關上的那刻，我都沒有任何表情。

　　我該說不要嗎？跟一個男的睡在同一間房裡，即便不是同床，我依然感覺的非常的不舒服！

　　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女孩吧……

　　「王子，你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妳覺得我該有什麼反應？」

　　這男的……他不該抗拒嗎？他不該有什麼、有什麼反應的嗎？還是，其實對於跟我這個女孩子共處一室，他一點兒意見也沒有？

　　我嘆了口氣，把行李放到我身旁。

　　「我是女生欸？」

　　「反正又不是睡同張床，既然人家這樣安排，我們要要求什麼？」

　　我不想說話了。

　　突然之間有種莫名的感覺，這男人的冷漠到底是怎麼回事？聽他講話就好像是不管什麼事情都跟他無關似的……

　　明明就是他自己的事情。

　　「算了，反正你不要打擾我就好了。」

　　「嘖。」

　　他沒有說話，只是冷哼了一聲。

　　我盯著他瞧，他的行李並不多，我們彼此沉默整理自己的東西，而他從行李箱裡頭拿出來的幾乎都是書。

　　一本一本的原文書。

　　然而無意間我已經完全停下手邊的工作，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突然間有種衝動。

　　我看到了，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我不曉得那枚戒指是否對他也有不同的意義，低下頭，我也看了我自己的手許久……

　　想起了廖俊傑，也想起了周大牙。

　　瞬間揪心的感覺是不是就是如此，我應該堅強許多的，可想起現在的他們兩個在一起，或許他們現在覺得放逐彼此是正確的，會不會哪天他們就相愛了，就真的再也不會分開了？

　　周大牙和廖俊傑啊……

　　突然之間，居然沒自信了起來，我今天才信誓旦旦的說我一定不會放棄，可是望著戒指的這瞬間我卻沒了力氣。

　　如果，這枚戒指是廖俊傑偷偷留給我的，他是不是別有用意？還是單純的只是不想要這戒指了？

　　淚流下，只是看到王子轉過頭望著我的眼睛瞪大了，我沒有理會現在的身旁有個跟我不熟的人，哭了。

　　他錯愕，而我卻不顧一切的哭，越哭越大聲。

「妳幹麻？」

　　「沒有……」

　　王子也停下了動作，就這樣我們的動作靜止許久，我不停的哭，他不停的看著我。

　　沒有人動，沒有人移動腳步，我望著地板讓眼淚滴落，整個房間寧靜的可怕……

　　奇怪，我又哭了？我怎麼又哭了？只是望著戒指就哭了？

　　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居然變的那麼愛哭。

　　「王子，你的戒指對你來說有意義嗎？」

　　我用手抹去眼淚，哽咽的問他，只見他舉起左手望了許久，才點頭。

　　「妳哭是因為戒指嗎？」

　　他走到我面前，坐了下來，盤腿坐在地板上的他，雖然是面無表情，不過卻覺得柔和的多。

　　我也點頭，咬著下唇，不知道該開口，還是不要開口。

　　「其實說意義也不是，只是一段回憶而已。」

　　他的眼睛突然迷濛了起來，像是在回憶什麼似的，然後輕輕地笑了下，又搖了搖頭。

　　我不懂他想表達什麼。

　　「你很愛嗎？」

　　「什麼？」

　　「你很愛那個人嗎？」

　　我瞪大眼看著他，也從床上坐到地上和他坐在一起，這距離很近，也是認識王子這天以來最近的一次。

　　突然之間，覺得他好像很好親近，不像早上和剛剛一樣，那麼冷漠。

　　靠近他，沒有任何不安。

　　「愛，怎麼不愛？我想不愛她都難。」

　　他突然笑了，是我沒有想過王子會有的笑容，那是一種打從心底的幸福笑容吧？

　　「既然這樣，為什麼只是個回憶而已？你不想要讓她屬於你嗎？」

　　「她已經嫁給別人了，現在也很幸福，既然如此，她很幸福很快樂，我又有什麼好不放開的？」

　　他說的好簡單，好像……好像真的只要那個女孩幸福，他怎麼樣都無所謂。

　　「可是，你愛她不是嗎？就算屬於別人，你也可以努力的挽回啊！」

　　「妳還不懂嗎？愛一個人最重要的是愛的人幸福，而不是自己幸福。如果她告訴我只有我才能給她幸福的話，我說什麼也會
把她搶過來，可是她卻跟我說，現在的她很幸福、很快樂。張筱婕，看到自己愛的人幸福的笑，這就是最大的幸福。」

　　他笑著，笑的比剛剛更燦爛了，然後伸出手像哥哥似的摸了
摸我的頭，起身又開始整理起他的東西。

　　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有種複雜的感覺。其實，我不懂的可多了。

　　他笑的那麼開心，我居然有點羨慕，想起廖俊傑的我從來也沒有笑過，每次都是以淚洗面，難道讓他和周大牙在一起，對他來說真的是好的嗎？

　  廖俊傑他……給過我快樂嗎？想起他的我，可以像王子一樣笑的那麼開心嗎？

　　「發什麼呆？」

　　我搖搖頭，還是沒有起身。

　　在內心深處，我還是想要再一次成為廖俊傑的老婆吧？

　　也許是從那次，他離開我的房間，告訴我，要我別讓其他男
人碰他的時候，我就已經認定了吧？

　　「王子，你知道我跟廖俊傑的事情嗎？」

　　「知道。」他還是看著原文書，沒有看向我。

　　「我今天看到廖俊傑了。」

　　王子停下動作，一臉不解的看著我，然後緩緩的放下原文書。

　　「我真的看到他了，可是我卻沒有追上他。」

　　「不是離婚了嗎？」他問。

　　我點頭，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自己複雜的愛情觀。

　　「雖然我很少去學校上課，不過我多少耳聞，你跟廖俊傑並
不相愛不是？妳看到他，也不無大礙吧？」

　　「我也以為我不會喜歡他，可是……」

　　「可是妳卻在婚姻裡面不小心愛上了他？不小心忘不了他？」

　　王子替我接了下面的話，我只是輕輕的點了頭。

　　他無奈的笑了，又繼續把行李箱中的東西拿出來擺放。

　　「我突然覺得我很想跟你多講點話，你讓人好安心。」我說。

　　王子緩緩的轉過頭，一臉錯愕的看著我。

　　說也奇怪，剛剛王子跟我講了很多話，我才知道原來王子不是沉默的。

　　他跟我想的不一樣，其實他也是滿好的人吧？

　　和他講話就像是和鬼鬼講話一樣，好像是認識許久的朋友……

　　「你覺得我應該堅持下去，把廖俊傑追回來嗎？」

　　我站起身子，朝他走了過去，拉著他的衣角。

　　王子給我的感覺除了冷漠，還有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如果他現在跟我說「追啊！幹麻不追？」，我明天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去追廖俊傑。

　　就像是親人一樣，很放心。

王子停下了動作，而我還拉著他的衣角，就這麼沉默了下
來，他不動，我也不動。

　　我在等他的回答，我現在很需要一個人給我勇氣，就算是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也好。

　　「白痴。」

　　他突然一個轉身拉過我的手，把我扣在他的雙臂之間，然後
把我關在他和桌子中間。

　　這瞬間，他和我靠的好近，就像是……之前廖俊傑也曾把我扣在房門上一樣。

　　「妳真的一點防備心都沒有，跟一個男生共處一室妳已經很危險了，妳還對一個不熟的男生敞開心防？」

　　「我……」

　　突然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一雙離我那麼近的眼眸，一張那麼稚氣的臉，怎麼會帶有那麼強的霸氣？

　　「妳就不怕我對妳怎麼樣？還用那麼嬌柔的姿態呈現在我眼前，妳以為我是女人？」

　　他很兇，跟剛剛燦爛笑容的他，又是兩個人了。

　　「你不會吧……不是嗎？」

　　我低下頭，也沒有勇氣再看著他。

　　他罵的也沒錯，我居然那麼容易就相信一個人，張筱婕……那個倔強又強勢的張筱婕到哪去了？什麼時候那麼嬌柔了？

　　我居然渴望他幫我打氣，渴望一個大部分對我都十分冷漠的人？

　　「可惡！」

　　他放開了我，一臉無奈的瞪著我。

　　「妳怎麼那麼容易相信別人？」

　　我搖頭，慢慢的朝著床走去，坐了下來。

　　「其實以前的我不是這樣的啊……我應該很兇、也對你很冷漠，可是你笑的時候讓我好羨慕，好羨慕你笑容裡面的幸福。而我想起他的時候，卻總是流眼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啊！為什麼我會那麼想相信你，為什麼我會希望你替我加油一下，現在，在這裡，除了你也沒有別人可以幫我了……我不能相信你嗎？王子，其實你並不冷漠，對不對？」

　　沉默了，而我也不知道我該說什麼。

　　王子到底對我來說，還是個陌生人吧？

　　我怎麼會對王子講那麼多？周大牙的出現，也讓我亂了陣腳嗎？

　　我應該很沉穩，我應該很堅強的。

　　「算了，我服了妳了。」

　　王子突然開口，不過他沒有看我，而是看著地上。

　　「如果你愛廖俊傑，就去追。妳相信自己可以就可以，也不需要我的打氣，妳只是無法給自己肯定句而已。」

　　然後我哭了，無預警的，就這麼又流淚了。

　　這個加油好像給我打了強心針，是因為太感動，還是因為這句話給我的感觸太深。

　　只是想哭，突然的想哭。

　　他朝我走過來，把我的頭押向他的肩膀。

　　「哭完之後，就堅強一點，不然把人追回來就是個夢了。」

　　此刻的我，沒有保留，居然就真的安心的哭了。

　　王子帶給我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我也不懂，真的就像是親人一樣，給我好安全的依靠。

　　而我，也選擇毫無考慮的接受這份關心，這份依靠。

　　「謝謝你，我會努力。」

　　我在他的胸膛上含糊的說，眼淚一直掉，也沒有停過。

　　「她離開我以後，我很少講那麼多話。」

　　我笑了。

　　謝謝你，王子。

　　雖然剛認識，卻給了我一副那麼可靠的肩膀，有了你的加油，我會更努力……追回廖俊傑。

　　我會變成那個倔降的張筱婕，我一定可以做到。

第十八章

　　「喂，妳到底要不要起床？」

　　吵死了，一大早的。

　　我一個翻身，迎面撞上在我床邊大喊的王子，他和我都悶哼了一聲。

　　「你搞什麼啊！」

　　我怒吼一聲，從床上坐起來，瞪著一旁穿好制服的王子。

　　今天穿的制服是咖啡色的西裝褲、白色襯衫、咖啡色領帶……

　　怎麼穿在他身上，還不錯……可一看到他冷冷注視著我，滿腦子睡意都全消了。

　　「筱婕，要不是老師拜託我要彼此照應，我讓妳睡到晚上六點都無所謂。今天校長要在全校面前介紹我們兩個交換學生，妳忘記了嗎？」

　　王子沒有多說，拿起書包關上門就走，留下我一個人還愣在床上。

　　他剛剛眼神裡頭的冷漠，跟昨晚讓我靠著的那個人，好像不一樣。就像昨夜的他沒有對我溫柔過似的……

　　也管不了那麼多，我的動作依舊緩慢，慢慢的拿起衣服，慢慢的換裝。

　　我今天會見到廖俊傑嗎？會見到周大牙嗎？

　　沒有精神，沒有力氣，就算給自己再多自信，我根本就沒有辦法面對。

　　青姨一大早對我熱情呼喊，我都有氣無力的回應，她還以為我病了。

　　「王子，我們一定要站在台上嗎？」

　　臉上掛著笑容，儘管台上台下距離很遙遠，不確定台下的人到底看不看的到我很友善的微笑。

　　王子沒有回答我，只是給了我一個白眼，表示他對我的問題不予以回答。

　　台下的人都盯著台上，校長就站在我的前方，他已經滔滔不絕地講了三十分鐘。

　　很累人，光是他的口頭禪就重複了五十幾次，就算我站的這個位置有良好的遮蔭，還是很熱又很累。

　　我想台下的人應該也很累吧，畢竟他們已經有超過一半的人是狠狠地瞪著台上的。

　　我還是那一臉微笑。

　　王子的臉已經臭到不行，雖然他沒表情的時候就是那張臉。

　　「張筱婕同學，妳要跟同學們講句話嗎？」

　　校長突然笑瞇瞇地轉過頭看著我。

　　我搖頭，眼睜睜看著他又轉過頭繼續長篇大論。

　　「最後……」

　　聽到校長說出最後兩個字，大家的精神都來了，連我也抬起頭緊緊盯著他的背影。

　　「這是我們首次和友校交換學生，為了達到增進情誼的目的，我們的交誼舞會提前舉辦。」

　　現場一片嘩然，我看了看王子，他沒有反應。

　　交誼舞會？

　　「總之呢，今年按照慣例，舞伴還是由學校隨機抽籤決定，再由導師私下告知，配對的男女同學們呢，記得私下約出去好好練習舞步，一樣會選出本年度的舞王舞后，今天中午各班導師到校長室集合，大家也要多給予這兩位交換學生意見……」

　　朝會終於結束，而我們也從校長口中大概得知何謂交誼舞會。

　　學校隨機抽籤，讓兩兩成為一對，總共會抽出一百對男女，再由這一百對裡頭選拔，在舞會中最突出的一男一女，將會得到舞王舞后的殊榮。

　　而我跟王子，是被指派參加，也就是除了我跟他，還有其他九十八個人。

　　我跟王子也不是一對，學校會另外找一男一女讓我們配對。

　　廖俊傑會參加嗎？或者說……我能遇到他嗎？

「王子，可以陪我去找人嗎？」

　　我拉住身旁王子的袖子，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稍稍的點了點頭。

　　我是要去找周大牙，但是我需要人陪。

　　我得把當初拿著美工刀片面對廖俊傑家隨從的精神拿出來才行，否則，我恐怕真的沒有辦法跟廖俊傑再見面了。

　　「我想找周大牙。」

　　站在周大牙班級的外面，我望著裡面，王子絲毫沒有猶豫的就往教室裡頭走，我還沒來得及拉住他，他就已經走向周大牙了。

　　他未免也太大膽了吧？

　　周大牙只是看了王子一眼，便朝我走了過來，但是王子並沒有跟著走出來，就這樣坐在裡面的座位上了。

　　「妳找我？」

　　周大牙甩了甩頭髮，望著我。

　　「我……對，我找妳。」

　　「有事嗎？」

　　「可不可以拜託妳，帶我去找廖俊傑？」

　　我頭低著，聲音也很小，可我確定她有聽到。

　　是這樣沉默著，而我在拜託她。

　　「我說過叫妳不要找俊傑的，我怎麼可能帶妳去見他。」

　　她冷哼了聲，雙手環胸，我能感受到她的注視，對我來說十分沉重。

　　那是因為她的語氣，真的很肯定。

　　「拜託妳，讓我把我想說的話講完，這樣就夠了。」

　　她一直沒有說話，直到我抬起頭看著她，她才嘆了口氣，指著我身後。

　　「他走過來了，妳自己跟他說吧，算了。」

　　周大牙轉身就回教室，沒有多說什麼，我想問她語氣中的無奈是為了什麼，可是她卻沒有給我機會。

　　我深呼吸，他就在我身後嗎？

　　怎麼會有那麼快的心跳，我在緊張什麼？

　　這一切的疑惑，直到我轉頭，看著廖俊傑站在我面前。

　　他看著我，眼神閃過一絲訝異，那剎那他的錯愕，他停頓了，我也停頓了。

　　好久不見的他，變了，頭髮長了，似乎也瘦了……

　　怎麼，有點陌生了呢？他那張臉依然冷冰冰的，就像是王子的冷漠一樣，可是，他似乎只是驚訝我站在他面前而已。

　　而我的心，卻五味雜陳……

　　我才正想開口，他卻提起腳步往我身旁走去，就這樣擦肩而過，他什麼也沒有說。

　　他……他沒有想對我說什麼嗎？為什麼走的那麼瀟灑？就只是停頓那麼幾秒鐘嗎？

　　眼框濕了，下一秒轉過身，看著他的背影，突然一股心酸湧上心頭。

　　是那個雨中的背影，就和那一樣憔悴。

　　他是如此的熟悉，可為什麼他什麼也沒有跟我說？

「廖俊傑！」

　　我大聲叫住他，他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寧靜，身旁的人都靜了，只是因為這一聲大吼靜了幾秒，而後又開始下課時間的喧嘩。

　　我朝他走去，拉住他的手，眼淚也掉了。

　　我好想說，我好想你。

　　我好想說，好多好多想跟廖俊傑說的話。

　　「廖俊傑……」

　　我的聲音啞了，感受到他的手在顫抖，為什麼他的手那麼冷？

　　「有事嗎？」

　　好冷的語氣，沒有一絲的感情，也沒有轉頭看我一眼。

　　為什麼，現在見到他了，卻陌生的讓我心痛？

　　明明這個聲音，之前還那麼令我厭惡，還讓我恨不得躲避。

　　「我有話想跟你說……」

　　低著頭，我克制著眼淚，我不敢讓它就這樣不聽話的頻頻掉落，儘管低著頭，身邊的人不會察覺。

　　他抽開了手，似乎想說什麼，卻只是站在原地。

　　「廖俊傑，我好想你……」

　　我說出口了，我從來也沒有想過我會說出口的話。

　　我好期待他轉頭看我一眼，可是，廖俊傑沒有。

　　「沒事的話，我要走了。」

　　他又抬起腳往前走，而我想要再次抓住他的手，卻撲了個空。

　　我沒有抓到他的手，而他，加快腳步消失在我的面前。

　　沒有，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轉頭看我一眼。

　　他為什麼就不能了解我的想法？他為什麼還是那麼討人厭？難道他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嗎？

　　為什麼？

　　我明明就那麼討厭他，可是當我發現我喜歡上他，我是那麼努力的想見他一面。

　　為什麼他要那麼冷淡？

　　「為什麼……」

　　跌坐在地板上，我不知道身旁有幾個人看著我，甚至，有人叫出了我的名字，還問我怎麼了。

　　我只是哭，只是一直重複著為什麼三個字。

　　過了好久好久，連老師都來了，我還是沒有站起來。

　　「喂。」

　　是王子把我從地上攬起來，然後帶我回家。

　　第一天的交換學校生活，我居然在朝會後的第一個下課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