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他心中刚刚教过三十秒时,四个人匆匆从会客室踏出来,还伴着蔡子麒有意的大呼小叫。
“完了,完了,万一同学们又闹一次静坐抗议,校园肯定鸡飞狗跳,大家都别念书了——”
闹罢课?真亏他们俩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唇角扬起淡淡笑弧,可只一会儿,当他踏进会客室迎向吴成远时,便迅速一敛。他关上门,静静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察觉到有人,后者迅速抬头,认清是他后连忙站起身,“你……小洁是在你家吧?她怎样?没事吧?”
“她发烧了。”邱胜翊冷冷应道,“我昨天不是已经在电话里告诉你了吗?”
“我知道!”吴成远不耐地说,“我是问,她现在怎么了?烧退了吗?还是愈来愈严重?你为什么不肯让我去接她?你究竟想怎样?”
“问我想怎样?我还想问问你呢。你知道她傻傻地在外头走了一夜吗?傻傻地被雨淋了一夜,第二天还因为过度虚弱而晕倒。”一想起他发现吴映洁在雨中晕倒那一幕,刺骨的疼立刻席卷他全身上下,他咬紧牙,直直瞪视了成远,拼命忍住想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好好揍他一顿的冲动。
“我……我不知道!”吴成远皱眉,“那傻丫头干嘛这么做?她于嘛不回家?”
“你要她怎么回家?你不是正打算赶她走吗?”
“我——”吴成远一窒,蓦地恍然大悟,“小洁听到我跟秀容说的话了?”他脸色一白,“我其实……没有赶她的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不想她跟你住在一起而已,因为你要另组新家庭。有她在很不方便。”邱胜翊眼一红,不禁嘶声低吼,“那跟赶她走又有什么分别?”
吴成远一震,怔然望着男孩愤恨的表情,好一会儿,忽地恼羞成怒,“这是我们吴家的家务事,你凭什么管?”
“凭我喜欢吴映洁!”邱胜翊喊,“我喜欢她!”
“什么?”吴成远傻眼了,半晌,皱起眉,“小孩子谈什么喜不喜欢?你们这种年纪不应该讲这些……”
“是!我是只有十七岁,又怎样?”邱胜翊直率地说,跃动激情的眸灿亮逼人,“可我喜欢她,关心她,想照顾她,想好好疼她,我对她,会比你对她好上百倍、千倍,你凭什么说我没有资格?我比你这个不关心她的爸爸还有资格!”
“你——”吴成远震动了,没想到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居然胆敢对他说这些,还说得如此光明磊落。
“如果不是吴映洁喜欢你,敬爱你这个父亲,我会劝她不要理你,因为你根本不值得她敬爱!可偏偏她在乎你,在乎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邱胜翊怒吼,再也忍不住激动,上前一步揪住吴成远的衣领,“所以我警告你,你给我好好想一想,想想你有没有资格得到你女儿的爱,想想你这么对她像不像一个父亲,你给我好好想想!”
“你……你居然敢对长辈这么说话——”
“是,你是长辈。如果你值得尊重,我会尊重你。”邱胜翊蓦地松手,“可如果你还要继续这么折磨她,别怪我不客气!”语毕,他瞪视吴成远。
后者呼吸一紧,胸膛逐渐漫开难以形容的复杂滋味。
然后,会客室的门扉开启了,一个纤巧的人影静静移入。
“吴映洁!”认清来人是谁后,邱胜翊一阵心慌,他急忙上前,“你怎么跑来学校了?你病还没好呢。”
“我没事。”她淡淡微笑,凝眸他片刻,明眸澄透。
他一震,“你都……都听到了?”
她点头,“胜翊,你对我爸说话的态度实在太没礼貌。”
他拧眉。她要责骂他吗?难道她要因为这样再一次跟他划清界限吗?
仿佛看透他的内心思绪,她微笑更深,“你快走吧,棒球队的人急着找你呢,要出发了。”
“可是……”
“快走吧!比赛要来不及了。”
好不容易送走犹豫不决的邱胜翊后,一对父女面对面坐着,一时之间却都不晓得该说什么。
终于,吴成远开口了,嗓音犹豫,“你怎么会跑来学校?”
“我打你的手机,是……秀容阿姨接的,她说你来学校找我了。”
“秀容?”他面色一白,想起自己确实把手机忘在她那里,“你跟她说上话了?”
“嗯。”
“她没跟你胡说些什么吧?”
墨睫一落,“她只说你们打算结婚。”
“啊,是。”吴成远有些尴尬,“我们……认识两年多了。”
“哥哥知道这件事吗?”
他点头,半晌,涩涩补充,“他不喜欢她。”
“所以你才不敢娶阿姨进门吗?因为哥哥不喜欢?”
“可如果我不喜欢,你还是会跟阿姨结婚吧?”
“我——”望着女儿平静却苍白的容颜,吴成远蓦地有些愧疚,“其实我希望你们好好相处的,只是秀容她……唉,可能她被阿毅吓到了吧?所以很怕跟你住在一起。”
“我不会对她怎样的。”
“……我知道”
“爸,你们结婚吧。”
他一愣,“那你呢?”
她扬眸,墨瞳流过苦涩,“我只要求在这里留到高中毕业.我喜欢南方,不想转学……如果阿姨不喜欢我住在家里,那我可以在外面租房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吴成远蓦地打断她的话,“家里明明有房间,干嘛住到外面去?”
“可是——”
迷惘的眼眸震动了他,他不禁心痛,“对不起,小洁,是……是爸爸不好。”他深吸一口气,“我承认自己对你也许不像对阿毅,可你毕竟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把你赶出家门的。那天只是因为秀容不高兴,我随口安慰她而已,你别多心。”
“爸!”她唤着,瞳眸蓦地一酸。
虽然爸爸爱她也许永远不如爱哥哥,但她还是高兴……
“其实刚刚那孩子说得对,他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