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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完] 玩美男人club5-使詐拐嬌妻 (筱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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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改+完] 玩美男人club5-使詐拐嬌妻 (筱傑)

玩美男人club系列
玩美男人club1-霸道拐嬌妻(鬼王)(完):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 ... &extra=page%3D1
玩美男人club2-裝酷拐嬌妻(犬牙)(完):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41116
玩美男人club3-瀟灑拐嬌妻(毛糖)(完):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41172
玩美男人club4-耍壞拐嬌妻(煜薰)(完):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41226
玩美男人club5-使詐拐嬌妻(筱傑)(完)


  她滿十八歲了!
  雖然爺爺幫她舉辦了一個盛大的宴會來慶祝,
  但她最想要的慶祝方式卻是……
  逃家外加享受一個月的自由!
  於是,趁著宴會混亂之際,
  她展開逃家計劃──
  真倒霉!她竟然撞上了爺爺好朋友的孫子,
  他一定會破壞她的計劃的啦……
  咦?她有沒有聽錯,
  這男人不僅不打算揭穿她,
  還準備幫助她逃跑,
  但條件是……
  她必須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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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他們,都來自不必擔負家族繼承大任的三世子。

  在他們認識之後,差點為這一個共同點,而放鞭炮慶祝、高呼萬歲。

  因為,不必擔負家族領導大任,當然也就不會被綁得死死的,哪裡也去不了、什麼也不能做,如此一來,就可以實行他們遠大的抱負──自由自在地玩樂人生。

  畢竟,人生若只單純追求完美,未免太過無趣刻板,若能「玩美」,才叫過癮。

  雖然他們皆來自顯赫的家族,但他們天生不喜拘束又各有鬼才。

  在高中之前,從劉俊緯、莊濠全,後來加進邱勝翊與楊奇煜、邱翊橙,最後是廖俊傑,一個接一個認識,並因臭味相──呃,因「志趣相投」結成好友。

  於是,他們在上大學時,開始各自創業,閒暇時就混在一起,他們的組合,就叫作玩美Club,行事的宗旨就是:玩樂人生,不做沒有樂趣的事。

  對他們來說,能靠自己的能力盡情玩樂人生,才是完美人生哪!

  但是,這種哲學看在別人眼裡,是很奇怪的想法。

  他們可能一年到頭住飯店,也可能忽然失聯,沒事就當空中飛人,坐著飛機在世界各地亂跑。

  他們簡直是太有錢又太閒,好命到整天吃飽睡、睡飽吃,都不必擔心會露宿街頭的一群痞子──呃,一群貴公子。

  而且,他們的行為看在家族長輩們的眼裡,更是不倫不類。

  只是……他們既然都是靠自己的本事賺錢過生活,也從沒有出現會辱沒家族名聲的行為,所以長輩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以下,就是玩美Club的成員──

  部長:劉俊緯,外號懶貓,背景──美國劉氏家族。

  他平常看起來做什麼事都懶洋洋,但行事風格屬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型,他決策果斷,從不遲疑,所以被大家尊為首領。

  他曾經帶領大家到南極追企鵝、到北極挖冰塊以證實那裡沒有外星人基地,他還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堆重型武器讓玩美Club當場變成「玩美特種部隊」,到非洲某個不知名的國家去進行特種任務等的紀錄。

  於是,眾成員一致認為,部長還是當他的懶貓就好,以免讓大家跟著他玩命。不過,有這種部長,其它成員當然也不會「平凡」到哪裡去。

  副部長:廖俊傑,外號狐狸,背景──日本廖氏財團。

  他頭腦精明,非常懂得算計,是Club的總智囊,負責Club的運作與財務。他天生就有將事務化繁為簡的本能,而且他是Club中最有耐心跟人打交道的人,所以他成為副部長,負責接洽各種Case。

  他最擅長的事就是──沒事從股匯市裡挖錢出來玩,抬高或打壓某家公司的股價,把那家公司的董事們玩到心臟病發。

  楊奇煜,外號猛男,原為私生子,十八歲才被接回家族,成為德國著名家族第三順位繼承人。

  他體格超贊,個性放恣不羈,卻對建築極有興趣,他如傳奇般的少年時代與崛起過程,讓他成為建築界的一則傳奇。他也因為生長環境的特別,讓他工作之餘最大的樂趣是健身、玩格鬥遊戲,發明新的搏擊招式,挑戰體能極限。

  邱翊橙,外號貴公子,背景──英國邱家族。

  Club成員中外表最紳士、舉止最優雅的一個。他的專長是計算器程序譯碼、寫病毒,最大的樂趣是──玩掛別人的計算器主機。

  莊濠全,外號鬼才,背景──美國醫學界赫赫有名的醫藥家族。

  他在家族中以血液腫瘤研究為專精,二十歲便揚名世界,是世界血液疾病研究中心聘請不到的知名人物,在醫學界被稱為「鬼才」。他外表嚴肅、正經,實際上卻是個冷面笑匠。他隨身攜帶各種藥品,最大的樂趣是──發明各種奇奇怪怪的藥物、實驗新的治療方法,他常說:「這是新的治療方法,我們來試試成效如何?」常把病人嚇個半死。

  邱勝翊,外號王子,背景──美國邱氏家族。

  他是世界知名頂尖男模,卻擁有律師資格,外表俊帥得迷死女人不償命。最大的樂趣是──把想做的事情玩到膩,對什麼事都不認真、不執著、不在乎。

  丫頭,東方人,人如其名,個性不多言。

  她是部長罩的女人,因為部長的關係,她被Club眾成員接受,也一同生活。她負責安排所有人的生活起居,免得大家為了睡哪間房、吃飯坐哪個位置、今天吃什麼等小事吵翻天,她說話的效力等同部長。

  平常Club成員各自有工作,賺錢的速度讓Club從來不必擔心沒錢可用,但他們無聊的時候也會接受一些委託。

  前提是,只要你找得到他們、委託的事能讓他們感興趣,他們就會盡全力去完成。

  至於酬勞嘛……那是最不重要的事。

  ******

  日本鐮倉

  廖本家左邊院落的庭園裡,辟種著一整片的櫻花林,在初春時,一片櫻花綻放與淡淡飄落的景致相當迷人。

  在過了開花時節的現在,庭園裡沒有粉色櫻瓣相襯的美麗,只有滿樹枝葉的寂寥。

  廖廣成與老友張震站在和室走廊上,一同望著庭園裡的景象。

  「廣成,現在這片櫻花林的景致,像不像我們兩個現在的樣子?」一生得意、幾乎沒有什麼遺憾的張震難得感歎。

  過了開花的季節,整片櫻花林,就只剩一片樹枝木叢,一點美麗的感覺也沒有。

  「樹木是一年四季都存在的,所以,不用這麼感傷,」廖廣成安慰著老友。

  他們就算是年紀老了,身體也還很強健啊!再跟小輩們磨上十幾二十年,絕對沒問題!

  「就怕世事,往往出乎我們的預料。」張震笑得有些苦。

  「發生什麼事了?」相交了大半輩子,廖廣成知道不對勁,老友不會沒事做這種感歎,所以直接開口問。

  「年輕的時候,我作錯一個決定,用後來的人生彌補,其實並不算太苛刻,只是,我不知道還能保護她多久。」人生活過一甲子,才發現少年得志果然不好,太過自信的後果,就是換來往後的苦果。

  一生幾乎沒有什麼遺憾,也只是「幾乎」,那不包含在內的少少事件,就成了張震心裡永遠的疼痛。

  「你擔心筱婕?」不用說得太清楚,廖廣成也明白,這個老友人生中唯一的遺憾和最大的愧疚,就來自於他最疼愛的孫女。

  張震沒有回答,也就是默認了。

  張筱婕,嚴格說來是張震的外孫女。是他唯一的愛女,在離開人世的留下來唯一的孩子。

  當初因為女兒不顧他的反對,堅持嫁給一個平凡的教書匠,讓他氣得好幾年不理她,卻沒想到再見的時候,居然是女兒病重的躺在病床上,求父親照養她唯一的女兒。

  如果他早點知道,他可以救他女兒的,可惜……他卻氣得不肯聽任何關於女兒的消息,以至於錯過救女兒的機會。

  一時的氣憤,留下的,是天人永隔的悲傷,所以在女兒病歿後,張震便將張筱婕由台灣帶回日本親自撫養,並且讓她改姓張,成為張家唯一的繼承人。

  「震,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擔心再多也沒有用,倒不如放寬心。」

  像他,早早把家族的事業交給下一代,不就清閒多了?

  太無聊的時候,還可以抓下一代的兒女,跟下下一代的孫子們來過招,活動一下筋骨跟腦袋,免得生銹。看小輩們頭痛傷腦筋的模樣,真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

  瞧,多麼美好的養老人生。

  「我知道,但是這件事,卻是我沒辦法不擔心的。」張震從外褂的袖子裡拿出一封信。

  「這個……」廖廣成一看,臉色也不禁凝重了下。

  「廣成,這件事,請你務必要幫我。」張震鄭重請求。

  「怎麼幫?」就憑他們的交情,廖廣成沒有第二句話。

  「玩美Club。」張震一說這個名字,廖廣成就明白了,但開口之時,張震不是沒有猶豫的,「但是,這件事的危險度很高……」萬一波及到廖家……

  「如果他連別人家的內戰都敢跑去玩,還怕什麼危險?」每次想到這件事,廖廣成就覺得好氣又好笑。自家孫子實在是太不務正業了!「放心吧,我會找他回來。」

  「那就太好了,謝謝。」有這句話,張震至少放了一半的心。

  「我們之間,不用這麼客套。」廖廣成揮揮手。

  「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想拜託你。」

  「你說。」

  「關於筱婕的終身,如果是和「他」……」他輕聲在老友耳邊說了幾句,只見廖廣成聽完,立刻滿臉笑容。

  「喲!這個主意不錯。」他非常非常贊成!

  他這清閒的養老人生,果然有諸多樂趣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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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廖俊傑一走出成田機場,就被祖父派來的司機恭迎上車,直接接回本家。

  從機場回本家大約兩個半小時的車程,趁著在車上的空閒,廖俊傑打開隨身的筆記型計算機,接收各項訊息與下了幾項投資的判斷,順便再留意幾項跟好友們有關的消息,以便適時提供給大家。

  兩個半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車子在一棟純日式建築的庭院前停下。

  廖俊傑在司機開門的動作後下了車,外頭已經有傭人恭候著,司機則將車子開往另一頭的車庫停放。

  「俊傑少爺,歡迎回來。」傭人接過廖俊傑手上除了計算機以外的隨身行李。

  「謝謝。」

  「老爺在書房等著,請少爺一回來,立刻去見他。」傭人盡責地傳達著。

  「我知道了。」廖俊傑點點頭,就前往書房。

  結果還沒走到書房,就在走廊的轉角處遇到襲擊。

  「喝!」

  聽聞一句喝聲,廖俊傑立刻敏捷地避過攻擊,第二次攻擊緊接而來,他邊退邊護妥手上的筆記型計算機,然後順勢跳落至走廊外的庭院裡,也拉開被木劍攻擊的範圍。

  「祖父大人,如果您是缺乏練習的對手才特地要我回來,至少也讓我換上正式服裝、拿好木劍,這樣比較能讓您達到練習的樂趣吧?」這麼直接的攻擊,是要訓練自己逃跑的功夫嗎?

  「不拿木劍,你不也閃躲得很好?」收回攻勢,廖廣成瞇眼望著自家孫子。

  「那是因為祖父大人停手了,要是繼續下去,不是俊傑掛綵,就是這台筆記型計算機要進廢棄物處理中心了。」

  「一台小小的計算機,再買新的就好了。」廖廣成一副準備繼續和他對打的模樣。

  「一台小小的計算機要買新的當然很容易,可是裡頭有廖氏財團過去三個月的營運報告,與未來三個月的營運重點匯整分析,加上市場調查報告,這些資料要重做,可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那種事沒關係,反正你重做很快。」小小的報表重制,絕對難不倒自己的孫子。

  「這麼聽來,祖父大人真的是因為找不到對手,才特地要我回來的呀!那麼,俊傑一定盡力不負所望。」將筆記型計算機交給一旁的傭人,廖俊傑跨開一步,準備迎接祖父大人接下來的指教。

  「這是打招呼,正事待會兒再說。」久久才回來一次,還老是鬧失蹤的不肖孫子,想以陪打一場當賠罪嗎?算盤未免打得太精了。

  「是,祖父大人。」廖俊傑很好商量地決定奉陪到底,以盡孝道。

  當祖父大人太閒的時候,為人孫者,當然只能陪著做閒事,不然鐵定會被扣上不孝的罪名,接著還會被軟硬兼施地委以一堆財團裡的工作。

  聰明如廖俊傑,當然不會自找麻煩,所以很乖地應是。

  一個小時後──

  祖孫兩人都沐浴完畢、換上另一套和服,廖俊傑恭坐在祖父大人身前沏著茶,恭聽他交代「正事」。

  但是等了好一會兒,祖父大人什麼話都沒有說,整間書房安安丫頭丫頭,只有屋外庭園的水池裡,傳來固定的竹筒敲擊聲。

  廖俊傑也不急,沏完茶,將裝著茶的杯子旋轉了下,然後才端起來,聞香、輕嘗。嗯,最近進的茶葉質量不錯。

  「俊傑。」終於,祖父大人開口了。

  「是。」放下茶杯,他恭敬地應。

  「這樣的信件,見過嗎?」廖廣成遞出一封信。

  廖俊傑接過後,注意到純白的信封上綁著一隻奇怪的小鈴鐺,然後是計算機印刷的地址,以及只寫了姓氏「張」的收件人字樣。

  張?心中雖有疑惑,但廖俊傑仍不動聲色地繼續往下看。

  打開來後,同樣純白的信紙上,也只有計算機印刷的字樣,特殊的是,它用了英、日、德三種語文書寫。

  鈴聲響起。

  天使的腳步近了。

  傾聽世人的聲音,為世人祈福除惡,當紅色的閃光亮起,便是回歸。

  這樣沒有指明任何一個人、沒有署名,完全看不出重點的內容,廖俊傑卻心裡有數。

  「沒見過,不過聽說過。」將信紙裝回信封內,廖俊傑回答道。

  「你聽說過什麼?」

  「這樣的信件,乍看之下很像某種神秘的宗教倡導,不過……寄信的人,應該不會只寄這一封。」

  「的確還有第二封。」廖廣成再拿出第二封。

  同樣的白色信封、信紙,同樣的形式,只是內容更短──

  夜,是萬惡的淵藪。

  這樣,意思就相當明顯了。

  「祖父大人,這兩封信似乎不是給您的。」再度將信紙放回,廖俊傑抬起頭說。

  「當然不是,但是,跟給我的意義是一樣的。」

  張家的現任當權者──張震,與廖廣成有著媲美手足的深厚交情,張家有事,廖廣成當然不會坐視不理。

  「噢。」廖俊傑應了一聲,將信件放回桌上,然後繼續喝茶。

  「「噢」?這就是你的回答?」廖廣成豎眉問道。

  「有祖父大人在,相信祖父大人自有方法因應,不需要俊傑多作主張。」

  他微笑而恭敬地回道,非常有為人晚輩應有的禮儀。

  「你的意思是,我還不能退休,這麼一把年紀了還得自己去拚命?」不可愛!真是有夠不可愛的孫子,就不能自動點兒,幫自己的祖父分憂解勞嗎?

  「祖父大人,您有事只管吩咐一聲,俊傑一定會盡力,只要是廖家的事,俊傑責無旁貸。」

  「你的意思是,不是廖自家的事,是爺爺我的事,你就不理?」迂迴對這孫子沒用,所以廖廣成挑明了說。

  「爺爺的事,就是廖家的大事,俊傑當然不會不理,可是也不敢自作主張。」對於自己的輩分和排行,廖俊傑可是時刻謹記在心的。

  先不說上面還有叔公、姑婆、伯叔……等等長輩,就是同一輩,也還有兄長、堂兄長數名,哪裡輪得到他?

  「這件事非你不可。」

  其它人──除去年紀太小不適合的,不是沒空,就是忙於公事,而且有自己的對象,算來算去,只有他最閒,最適合管閒事。

  而且,老友也非常中意他顯而不揚的才智與能力。這讓廖廣成不由得得意了一下下,自家的孫子真的很爭氣!

  「祖父大人,您這麼說,俊傑好惶恐。」他一點都不想成為太有能力的人。

  「不要跟我打太極拳。」廖廣成橫了自家孫子一眼。自家孫子有多少本事,難道他會不知道嗎?「先說說,這封信代表什麼?」

  「這封信,乍看之下很像某種宗教倡導,讓人根本不明白對方指的是什麼,但是接著的第二封,就會點明目的了。最後第三封信,就是宣告行動開始。就我所知,目前國際上知名的犯罪組織裡,就有一個是以這種方式來作為他們的行動宣告,這個組織的名稱叫做「格達」。」

  解釋完畢,廖俊傑微笑地望著祖父,「以這兩封信的內容來看,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錢。付了錢,自然沒事。」

  依格達歷來的慣例,一條人命,就是一千萬美金。只要付了錢,保證人畜均安。不過,沒想到格達組織已經將生意拓展到日本來啦,而且這麼明目張膽。這件事本身很有趣,但是祖父大人附帶打的主意……就似乎不怎麼有趣了。

  聞言,廖廣成搖搖頭。

  「就算再富有的人,也禁不起別人勒索,而且誰也不能保證不會有下一次。」廖廣成頓了下,又說:「俊傑,張家的事我們不能不管,交給你處理,可以嗎?」

  「祖父大人,如果惹上格達,他們的目標變成廖家呢?」要管閒事,就要有被波及的覺悟。

  「接管家族事業、訂婚、保護張家,你可以選一個。」

  「祖父大人,家族事業不應該是由我繼承;要訂婚的話,我好像還有兩年的時間;至於保護張家……爺爺,您太看得起俊傑了,俊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可以對抗一個國際恐怖組織。」

  首先,他不是排行前三名的繼承順位者,長幼有序啊。

  再者,廖家族中的男性,除了特殊原因,皆是因為過三十仍未有婚約對象,才會開始被「關心」。他的時間還沒到,爺爺的關心實在來得太早了。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玩美Club」這幾個字。」

  「既然叫「玩美」,當然只是玩玩而已,哪能當真?」廖俊傑四兩撥千斤地回道。

  「是嗎?那前幾年中非某國家政變,叛黨卻被幾個來自外國的年輕人給剿滅掉,這你怎麼說?」別以為他老人家在日本足不出國,就什麼事都不知道。

  「讚美他們。」果然夠本事。

  「廖俊傑,不要裝傻,那幾個人其中一個就是你。」廖老爺爺被孫子的態度氣得差點吹鬍子。

  「是嗎?」廖俊傑滿臉沉思狀。「那代表事情一定是過去很久了,久到我都不太記得了,可見得俊傑現在多麼安分。再說,難道祖父大人希望看到俊傑拿自己的命,去跟那些恐怖分子玩嗎?」

  把孫子推入火坑?沒有這麼狠的爺爺吧!

  「別再跟我打哈哈。」實在拿這個精明的孫子沒轍,廖廣成只問一句話:「你幫或不幫?」

  「祖父大人有令,就算再困難、再危險,俊傑也絕對不敢跟祖父大人說聲「不」字,只是,我可以承諾祖父,盡全力保護張家不被格達組織所傷害,那麼祖父大人可不可以也答應俊傑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麼要求?」這小子還真懂得抓準時機討價還價。

  「讓我自己決定我的伴侶人選。」

  「不行。」廖廣成一口否決。

  沒辦法,這個孫子太聰明也太狡猾,誰知道他會選出個什麼樣的女人來當廖家的媳婦?不可不防。

  「那麼,請不要常常問我要不要接管家族的企業。」這個不行,就換一個。

  「你一定得進家族企業幫忙。」哪有白白放過好人才的道理?更何況是自己的孫子,更沒有道理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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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祖父大人,請原諒我沒有辦法幫張家。」實在是太令人遺憾的結果。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答應他的要求就不幫忙嗎?這是為人孫子該有的樣子嗎?

  「祖父大人,要插手格達的生意,光靠我一個人絕對不夠,必須要找人幫忙,而沒有報酬,我很難對別人開口。」廖俊傑非常誠懇地說。

  「你要求的事,都是跟你自己本身的權益有關,與支付報酬是兩回事。」廖廣成承認自己年紀大了,是老人家,但是腦袋可不糊塗。

  「祖父大人,我提的,當然是我想要的報酬,至於需要的援助,那得等談妥之後,才知道該支付的報酬是什麼。」

  「你的意思是,連我要你幫忙,都得付錢!?」真真是太不肖了!

  「沒有,俊傑不敢。」所以他沒有提錢,而是「小小的要求」,這可是有差別的啊。

  「俊傑,肯不肯保護張家,一句話?」廖廣成抬出為人祖父的威嚴,堅決不跟孫子談條件。

  「請原諒俊傑無能為力。」廖俊傑低頭慎重謝絕。

  「你……」真是不肖孫子、不肖孫子!

  「如果祖父大人沒有其它的事吩咐,請恕俊傑告退。」

  「想去哪裡?」事情還沒談妥!

  「我剛回國,還來不及見過父親大人與母親大人,既然祖父大人沒有其它事情吩咐,那麼俊傑想到父親那裡問安。」再不去請安,可能待會兒他又要被訓誡成「不孝子」了。

  「先回來,坐下。」廖廣成威嚴地說。

  如果說要討價還價,這兩個祖孫的功力一定很有得拚,談上一個月大概也定不了結論。但是,張家的事不能等。預告信的威脅迫在眉睫,為了老友,廖廣成這次只能認輸。

  「是。」俊傑坐回原位,恭敬地喚一聲,知道祖父大人已經有結論了。

  「有把握保住張家的人嗎?」

  「不能說百分之百,不過我會盡力。」對手可是國際知名的恐怖組織,沒有人敢保證可以贏。

  插手這件事,也得冒上生命危險,這種情況下,不替自己要求一點甜頭,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

  「那麼,你可以不必進家族企業,但是公司若有需要,你還是得幫忙。」廖廣成會成為一個成功的商人絕對不是偶然,可以答應孫子的要求,可也沒忘記附加但書。

  「是,謝謝爺爺。」順利得到承諾,廖俊傑乖乖道謝。

  不必進家族企業,應該是爺爺最大的讓步了吧。

  有這個承諾,至少是達成了他的目的──自由。以後父親大人和眾長輩們,就不能要他回歸家族企業體,守在日本了。

  「明天我會帶你親自去張家一趟,現在就先去你父親那裡吧。」跟孫子較量一場,再鬥智一場,也是很累人的,偶爾還是要承認自己年紀大了。

  「祖父大人,我認為目前,不要太頻繁與張家有正面接觸比較好。」

  「為什麼?」

  「格達在鎖定目標前,一定會先將目標家族調查仔細,可以說,現在張家族成員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們。明天之前,我會盡量先收集資料,再來規畫下一步。」在看完預告信的同時,廖俊傑心裡也有了初步計劃。

  在第三封預告信到來之前,張家的人暫時不會有危險。正確來說,是被指明的那個人不會有危險,所以暫時不輕舉妄動是最好的。

  「就依你的方式做。」廖廣成笑看了孫子一眼,衡量現在要收回承諾還來不來得及。「俊傑,你很瞭解這個組織?」

  「之前我有稍微調查過,所以剛好知道一些。」閒來無事時,搜集全世界的奇怪資料,是他個人小小的興趣。

  廖廣成微微一愣。這麼說來,這個不肖孫子根本是有備而來,篤定他非答應不可?

  想到這裡,廖廣成實在覺得好氣又好笑,頓覺自己被孫子擺了一道。

  嘖,難道他真的老了嗎?居然玩輸孫子……幸好,之前跟老友還計劃了另一件事,應該可以稍稍替自己扳回一點為人祖父的顏面。

  他孫子要廖家暫時別和張家有正面接觸,是不太可能的,因為──早在他回來之前,就已經牽扯不清了!

  當他知道後,會怎麼應對這樣的情形呢?

  呵呵呵呵,真是讓他老人家非常期待。

  ******

  同一時間,張家──

  張筱婕一下課,就由自家司機及保鑣接回家,而一人家門,她第一個要找的對象,就是自家爺爺。

  「爺爺。」沒有敲門,張筱婕是直接推開和室的門闖進去的。

  「筱婕,回來啦!」看見自家可愛的孫女,張震可是很開心的,不過──「什麼事這麼急,連門都不敲?」

  雖然疼愛她,可也不能縱容她沒規矩。再怎麼說,她可是張家的千金小姐。

  「對不起,不過爺爺如果可以給我一個好理由,那麼筱婕也會很有規矩。」雖然行為匆忙失禮,但她開口的語氣卻是很冷丫頭的,「張家和廖家即將聯姻的傳聞是怎麼回事?」

  「哦,這件事啊。」張震呵呵一笑,喝著茶的神情很是悠哉。「這是事實,我和妳廖爺爺已經商量好了,我們兩個人都很贊成。」

  「噢……」長長的一聲響應,代表完全明白,而且還笑了出來。「所以,原來要聯姻的主角……是兩位爺爺呀。」

  「什麼!」咳!什麼跟什麼?張震整個被茶水嗆到。

  「難道不是嗎?」張筱婕微偏著頭,表情帶著十足的疑惑,眼神卻是含著隱隱的怒火。

  「當然不是!」

  「可是,爺爺剛剛說你和廖爺爺都很贊成啊!所以,主角當然是你們。」

  「筱婕,妳是故意氣爺爺的嗎?」張震刻意板著臉。「我們兩個老人家會擔心的事,當然只有你們這些小輩,爺爺最關心的人就是妳,沒有看見妳幸福,爺爺就算要走也會走得不安心。」

  「爺爺,你不會那麼早走,請不要說這種話。」張筱婕皺了下眉頭,然後轉回正題:「就算是要我幸福,也太早了。」

  她大學都還沒有畢業,爺爺就急著幫她找婆家,而且就算畢業了,誰要那麼早結婚啊!

  「爺爺不會急著把妳嫁出去,我也捨不得。」這是真話。「不過名分先訂下來,這樣爺爺比較放心。」

  「爺爺,你還沒有問我同不同意。」她才是當事人吧。

  「妳信不過爺爺挑人的眼光?」張震反問。

  「的確是信不過。」她點點頭說。

  根據爺爺以往的挑人標準,如果挑十個人選,就有十個被她評判出局,事實證明,爺爺沒有眼光可言。

  「噗!」張震又差點嗆到。「妳倒說說看,廖俊傑這孩子哪裡不好?」

  這可不是他自誇,這個對象可是他精心挑選、細心比較過,外加有老友的金字招牌保證,人品、才智、外表、家世,樣樣無可挑剔。

  筱婕要依靠一輩子的伴侶,絕對不能是泛泛之輩,否則也配不起她。

  「爺爺,這個和他優不優秀無關,而是我的意願。」

  可以想見,再談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爺爺一定會堅持己見,所以張筱婕省略一大堆爭辯,直接表明她的意願:

  「爺爺,請你和廖爺爺別再玩這種許婚配對的遊戲。如果真的太閒,可以相約一起去爬富士山。至於聯姻這件事,請在出發去爬山之前好好澄清,否則,我會直接找廖家的人說清楚,到時候爺爺請不要怪筱婕沒規矩、不尊重你,又對廖家失禮。」

  說完,張筱婕欠了個身,轉身就離開。

  雖然意思有表達清楚,但是爺爺會聽嗎?

  才怪。

  張筱婕很清楚,爺爺和廖爺爺一定不會乖乖「消毒」,比較有可能的情況,是他們聯合起來,將這則傳聞更加發揚光大。

  仔細算一算,這是自從她成年之後,爺爺替她找的第七……不,是第九個對象,而對外傳出這種傳聞的,則是第三次。只不過,前八個對象都是不了了之。

  但這次不同。因為廖爺爺和爺爺是好朋友,爺爺不會拿好友的孫子來開玩笑。

  只是她沒想到,對象竟然剛好是「他」。

  一個很精明、看起來很無害,某些時候很溫柔、某些時候又冷丫頭得像很無情,她以為兩人大概不會再有交集的男人──

  廖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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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張筱婕十八歲那年,順利通過大學入學考試,加上適逢張震六十歲生日,所以張家特地舉辦宴會,邀請親朋好友一同慶祝。

  身為張震的好友,廖廣成當然也親自到場祝賀,順便帶兩個很少在社交場合出現的孫子來露露臉。

  「身為廖家的一員、家族裡未來的核心人物,當然要習慣這種場合。」這是廖廣成的說法。

  其實在廖家,根本用不著什麼理由,祖父大人有命,身為孫子的人,再怎麼樣都不可以違背。所以,即使知道祖父大人根本是想玩,想看看孫子被人包圍的情況,身為孫子的兩人還是得去。

  而有廖一族到的地方,絕無冷場。

  祖孫三人一進張家,就成了大家爭相討論與結識的重要目標。而一直等到主人把宴會主題說完了、招呼來客也告一段落,廖廣成才領著兩個孫子走到老友面前。

  「廣成。」看到老友,張震非常高興。「謝謝你來。」

  「你過生日,我怎麼能不來?」他們兩個,可是相交了幾乎一輩子的朋友,無論環境怎麼變遷,友情都是不變的。

  「謝謝。」張震笑開來,望著老友身邊的兩個男人,「他們是……」

  「我那兩個最會亂跑、常常鬧失蹤的孫子,俊傑和隆一。」這種介紹詞,實在不怎麼像一個爺爺該說的話。

  不過,兩人倒是很習慣了。

  兩人立刻對張震致以長輩禮儀,然後乖乖地、不多話地站在自家祖父大人後方,不打擾祖父大人的興致。

  「原來就是他們啊!」張震相當驚訝。

  廖家的孩子幾乎是個個出色,雖然不見得個個都擁有過人的天分,但是全都孝順、忠誠,無論長輩說什麼,身為子孫輩的人,都會乖乖照辦。

  「是啊。一個跑出國留學,放假了也是玩到不知道該回來看看爺爺;一個是跑到沙漠裡玩得樂不思蜀,根本不想回來。」

  「祖父大人,我們有定時回來。」必要的時候,還是要為自己澄清一下,所以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接著,表情很少變化的隆一,補充祖父大人的說詞:「祖父大人,您忘了說:拉斯維加斯雖然是沙漠,但卻有沙漠中的珍珠之稱,現在更是世界知名的觀光休閒聖地。」一個攢錢的好地方。

  「差不多啦!」廖爺爺揮揮手,反正就是沙漠。

  差很多好不好!心裡這樣想,不過隆一很識相地沒再多說。隨便頂嘴。可也會被爺爺冠上不孝的罪名,要謹慎。

  張震在一旁聽得直笑。

  「我記得……俊傑是在美國留學吧?」

  「是的,張爺爺。」廖俊傑微笑有禮地回答。

  「去美國留學是很好,但是讀那麼慢是什麼意思?依你的成績,企管學位早就拿到了,還一直賴在學校裡不畢業,根本是貪玩,不想回來。」說到這個,廖爺爺就有怨言。

  他們的孫子們是個個出色,但卻不是個個都很聽話,身邊這兩個就是其中之二,中學畢業後就跑得不見人影,一年難得見上一次,讓他少了兩個孫子可以玩,很哀怨。

  「祖父大人,我的修業年限還不足,校方不給我證書,我只好繼續讀書了。」廖俊傑很無辜地說。

  「沒有那張證書也無所謂,根本不會影響你。」以俊傑的能力,根本不需要證書,光看他替公司寫過的幾件企畫案、在股匯市進出的收益與投資眼光,就已經很嚇人了。

  「可是如果不拿到證書,就枉費了我去留學這幾年的時間,依投資報酬率跟成本控制法來評估,沒有拿到證書的結果,怎麼看都是血本無歸。所以為了維持祖父大人的名聲,我一定會拿到證書。」

  「你拿不拿得到證書,跟我的名聲有什麼關係?」廖廣成瞄了孫子一眼。

  「拿到了證書,才不會有人跟爺爺告狀,說您有一個非常不長進的孫子,居然去美國留學了好幾年,連一張畢業證書都拿不到。」廖俊傑很認真地說。

  因為他唸書,不是跳級就是提早學完了轉系,所以念了那麼多年,連一張畢業證書都沒有。倒是跟商學系相關、所有能考的證照,全被他考光光了。

  「你就是特別多理由。」還都是讓人無法反駁的那種。

  「祖父大人,這是實情,也是實話實說,在您面前,我不敢找理由的。」廖俊傑乖巧地回應。

  「你要是真的不敢就好了。」廖廣成好氣又好笑。

  「啊哈哈哈。」張震在一旁聽得大笑出來。「廣成,就算很會亂跑,你這兩個孫子還是很出色啊。」

  一個雖然寡言木訥,但是卻有沉穩的眼神與氣質,可以看得出這個人其實精明強悍。

  一個有著俊美親切、文質彬彬的氣質,看起來毫無威脅性,但是從短短的談話中,張震可以肯定,廖俊傑的殺傷力絕對也不小,這種談笑用兵型的人,最令人忌憚。

  老友真是幸福啊,隨意帶出門的這兩個孫子都如此出色,相形之下,張家的子孫……

  「兒孫自有兒孫福。」廖廣成伸手拍了下老友的肩。

  張家人丁稀少,對於自己一手開創出的事業,沒有適當的人可以繼承,一直是張震的遺憾。

  唯一的孫女雖然聰明,但畢竟還太過年輕,又是女孩子,要繼承一個事業體,力量實在太過單薄。

  「我是不得不擔心哪!」張震半歎息地道。

  「生日就該高高興興,那種事不用太過煩惱。走,我們去品嚐我帶來的酒,今天晚上,看看誰會先醉。」廖廣成豪氣地說道。

  「祖父大人,出門之前,祖母大人有特別要我轉達您一句話。」廖隆一很盡責地出聲。

  「什麼話?」

  「請節制飲酒。」五個字,如實轉達。

  「呃……」長久以來的夫妻默契,就算只有五個字,廖廣成也很清楚妻子的意思。

  妻子很少對他要求什麼,不過一旦開口,他通常就是全盤答應、絕無其它意見。沒辦法,妻子是他很疼愛的人哪。

  「啊哈哈哈。」張震再度笑出聲。「嫂子真是瞭解你。」

  「一點點沒關係,我們走。」廖廣成揮揮手。「你們兩個自己好好玩,只要記得……別被拐跑了。」

  可以想見自家孫子留下來,一定會被入圍住的,他們兩個就好好體驗一下被人群包圍的滋味吧。哈哈哈哈!

  祖父大人開心的笑聲傳來,廖隆一和廖俊傑對看一眼。

  「祖父大人的興趣真是……」隆一搖搖頭。

  惡趣味。

  「陪老人家玩耍,成全老人家的玩心,也是我們身為孫子的義務。」廖俊傑不在意地笑了笑。

  「那麼現在呢?」廖隆一發現不少人都在蠢蠢欲動,準備過來攀談了,他一點都不想被困在這裡。

  「祖父大人打算離開時再集合,如何?」廖俊傑提議道。

  話不必說得太明白,隆一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太顯目了。

  「好主意。」

  很有默契地,兩人當下一人一邊,各自散開。

  ******

  雖然是今晚的主角之一,不過張筱婕一點都不想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應酬上,所以趁著爺爺走向前迎接老友的同時,她也悄悄從宴會場上退開。

  望著熱鬧的宴會大廳,看見爺爺開心地與廖爺爺一起喝酒,她想爺爺這個生日,應該算是過得很快樂。

  那麼,她也該進行她的計劃了。

  悄悄回到臥房,換下一身華麗的和服,再換上輕便的T恤與牛仔褲、罩上一件保暖的外套加圍巾,拎著簡單的小行李,她悄然走出房門。

  接下來,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這棟宅院裡離開,又是一個難題了。但是還難不倒她。

  張家雖然大、戒備森嚴,但畢竟是她從小長大的家,趁著今天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主屋,只要能避開來往的賓客與僕人,就成功了。

  走了幾步,察覺前方有僕人來,她立刻停步,閃進走廊暗處。

  等僕人走過去後,她便閃身而出,立刻要再往前──

  「啊!」

  「小心。」在她差點因為撞擊而跌倒的時候,一人及時伸手扶住她。

  她反射性推開他的手,後退兩步。

  「沒事吧?」她的反應很快嘛,似乎不習慣和人太過接近。扶住她的男子暗暗想道。

  她抬起頭,眼神露出一絲訝異。是他。

  「沒事,對不起,還有,謝謝。」她沒事,對不起撞到他,還有謝謝他伸手扶住她。

  「妳是……」

  她搖頭,微微一笑。

  「請當作沒看見我,謝謝。」

  才打算繼續走,結果前方又來了僕人。糟糕!

  剛剛的位置已經不能躲了,而這個人這麼大一塊,站在這裡又那麼顯目……

  啊,對了。她向前一步,拉住他的衣服埋進他胸口,先藏住自己的臉,再側過身藏去自己大部分的身形。

  「請就這樣別動,一下子就好。」她低聲要求著。

  他挑了下眉,雙手環抱住她,配合她的動作,順便也將自己的臉藏在沒被光線照射到的柱子後方。

  那個快步走來的僕人訝異地望了他一眼,不過在看見他的穿著,猜想他應是賓客之一後,就又快速走過。

  「呼。」輕吁口氣,她想挪開兩人的距離,不過他沒放開手。

  「妳的樣子,很像要逃家。」他輕笑地說。

  她是今晚的主角之一,在宴會還在進行的此刻,卻在這裡出現,身上又是如此輕便不適合宴會的打扮,再加上方纔那躲著自家僕人的舉動,除了這種可能性,沒有別的了。

  她不選偏僻的走道,反而選了最常有人使用、僕人專用的走道,是因為這個走道最沒有監視器吧?

  不過,都十八歲了才要逃家,不會是最普遍又最叛逆的那種理由:要跟某個男人私奔吧?

  「是啊。」她點頭。

  「為什麼?」

  「自由。」

  「嗯?」

  「你能夠帶我避開任何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這裡嗎?」跳過他的疑問,她反問道。

  「可以。」簡單到不必思考就可以點頭的事。「妳要我幫妳嗎?」

  「雖然我自己也可以離開,但是很費事,如果請你幫忙就容易多了。你要怎麼樣才肯答應?」

  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她也沒有厚臉皮到隨便向第一次見面的人索取好處,所以,條件交換。

  「我好像不太應該答應幫妳。」他家的祖父大人和她家的爺爺是好明友,如果他幫祖父大人好友的孫女逃家,被祖父大人知道了,肯定會被叨念到體無完膚,說不定還會被冠以誘拐之名……

  「你不像是會怕事的男人。」

  氣質溫文,不代表就沒有攻擊性。他的眼神,即使隔著一層鏡片,還是會透出精明與無畏的神采。這種人,是一旦發動攻擊,就會一舉殲滅敵人的那種,很可怕的。

  「不會怕事,不代表喜歡惹上麻煩。」他微笑更正。

  「那還是怕。」

  「如果妳說是,那就算是吧。」激將法對他沒有用,她要怎麼說服他幫忙?

  「那麼,如果你不幫忙,也請不要阻止或破壞我的逃家行動,可以嗎?」

  「為了「自由」什麼意思?」他好奇追間。

  那兩個字,讓他很感興趣。

  「廖先生,交淺言深了喔。」她示意他放開自己。

  「回答我這個問題,我就幫妳。」他不放人。

  「你的意思該不是,如果我不回答,你就不放開我,要和我一直站在這裡吧?」這男人,溫文無害的外表果然是騙人的。

  「這個主意不錯。」他微笑。

  「利用身高和力氣來對付一個女人,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作為。」她瞄了他一眼。

  「某些時候,目的有達成比較重要。」他個人不怎麼喜好當個時時古板、腦袋像堆了水泥一樣、不懂變通的笨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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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能小看你。」她忽然一笑,隨之出手攻擊。

  「哎呀,」廖鳳仙及時屈手擋下,下一擊又隨即朝他的臉攻來,他側首再度擋下,笑笑地說:「妳確定在這裡打起來,不會破壞妳的逃家計劃?」

  聞言,張筱婕立即停手。

  「怎麼樣?要不要交換條件?」

  她皺眉瞪著他。這男人……笑得這麼爽朗是怎樣?就篤定她非得滿足他的好奇心不可嗎?

  「考慮的時間不要太長哦,妳是今晚的主角,不見太久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如果他們開始找人……」

  「好吧,那是因為……」她才開口,唇瓣就被兩根手指點住。

  「離開這裡再說。」察覺到又有人來,他牽起她的手跳下走廊,開始幫助她進行逃家計劃。

  一路上,張筱婕都驚訝不已。

  他居然比她這個住在家裡的人,還要瞭解家裡裝設的保全系統,且一點都不避諱從監視器前面經過,不過,每個經過的監視器,都被他用黑布或者影子擋住了,沒有光線,就照不出任何實體影像。

  兩人很順利地直接到達停車場後,他將她塞進車子裡。

  「妳先離開,我晚一點再去找妳。」

  「這樣可以嗎?」她就坐在車子後座,大剌剌地從正門離開?

  「放心,我答應的事,絕對不會做不到。」他轉向吩咐了司機幾句話,司機立刻點點頭,坐進駕駛座。「待會兒見。」

  「你……」還來不及發問,車子就發動開走了,車窗也被司機關上了。

  她轉過頭,看見他還站在原地對她揮手,笑得很礙眼。

  這男人……真是自信到讓人很火大。

  ******

  有著廖家的招牌司機和專用車,車子進出張家並沒有受到什麼特別險查,於是她就這樣坐在車子裡,被恭送著離開。

  司機直接將她載到一家普通的商務飯店,然後下車,在櫃檯報上少爺的名字後,取得房間鑰匙,再交給她。

  「少爺說,請您先上樓休息。」

  「如果我拒絕呢?」

  「少爺說:您不想這麼快就被逮回去吧?」司機盡責地完整轉達,不僅字句完整,連口氣都模仿得一樣。

  那個傢伙……

  她拿過鑰匙,雖然對那個男人很火大,但對於送她來的司機,還是微笑回禮:「謝謝。」

  「小姐不用客氣。如果沒有其它事的話,我先回張家。」

  「好。」她點頭。

  「小姐請小心。」司機行了個禮,就轉身先離開,回張家待命。

  「嗯。」司機一走,她看了一眼鑰匙的房號,便進了電梯。

  偷偷摸摸的逃家計劃,卻變成大大方方地離開,而且完全沒被發現。雖然他很讓人火大,但是張筱婕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聰明,也很大膽。

  普通人就算想幫人逃家,也不會採用這種方法吧?可是他就是做了,並且讓她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這男人在打什麼主意?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當然也就沒有那種會白白付出、不求回報的好事,尤其這個人還是出自有名之經商家族,本身的精明更是早早就出了名,有可能只為了想問一個原因,就出手幫她嗎?

  不過,儘管懷疑,但好像也沒什麼好怕的。

  將行李放在一旁後,順便拿下圍巾、脫下外套,張筱婕走到一整片窗戶前,拉開窗簾,望著窗外視野稍嫌狹窄的夜景,緊繃的心情開始慢慢放鬆。

  她用飯店提供的飲料包,泡了一杯速溶咖啡,雖然味道不怎麼地道,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卻很適合。

  現在開始,她不再是被人服侍得好好的小姐,而是一個流浪的小孩,食宿簡單是一定的,要習慣。

  至於那個男人嘛……

  仔細一想,他外在條件不錯,腦袋也比那種滿腦子只想泡妞,或只會讀書的書獃子好多了,說不定……是一個很好玩的對象!

  嗯,怎麼拐他比較好呢……

  ******

  凌晨兩點,實在不是拜訪小姐的好時間,但是──他家那個祖父大人體力實在太好,六十有餘了還可以跟人家拚酒拚到半夜。

  結果,宴會上凡是祖父級的人物大多喝掛了,而他家的祖父大人卻只是臉紅了些,神志還是清明得很,差點把人家的慶生宴會變成拚酒大會戰。

  他跟隆一兩個人看得傻眼之餘,也只能歎氣。

  誰叫他們是為人孫子的人呢!

  幸好出門前,祖母大人有規定宵禁時間,否則祖父大人一定會繼續喝,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被他那樣玩完了。感謝祖母大人的英明!

  而送祖父大人返家後,他這才有時間到這裡來。

  她會乖乖待著嗎?

  憑著跟飯店老闆的特別交情,他很順利向櫃檯要到備份鑰匙,然後搭著電梯上樓,輕聲開了門。

  床上,空的。旁邊角落,有個熟悉的小行李包──在窗台邊的桌椅上趴睡著的,就是她了。

  桌上還有半杯沒喝完的咖啡,而她趴在窗台上,顯然是看窗外的夜景看到睡著的。

  該叫醒她嗎?她睡得那麼熟,叫醒她、破壞人家的好眠,好像很沒良心又很壞心。而且,她一定會抗議,所以他只是拿來床上的暖被,蓋在她身上。

  「嗯?」她警覺地立刻醒來,雙眸倏然張開。

  「吵醒妳了,直一是抱歉。」他微笑地道。

  她眨了下眼,神志清醒了下後,直覺看向牆上的鍾:兩點十一分。

  「這種時間,你來做什麼?」

  「既然安排妳住在這裡,我當然有義務要來照看一下,確定妳是不是住得安適。」他解釋道,理所當然地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來。

  「那應該不包括你在這種時候,未經允許,就闖進我睡覺的地方吧?」睨了他一眼,她拉好身上的薄被。

  就算屋裡有暖氣,但是這樣睡著還是覺得有點冷,被子來的正是時候。

  「失禮。」他道歉。

  「這種道歉方式,我不接受。」交迭起雙腿,她端起冷了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澀的滋味讓她皺了下眉頭,於是又把杯子放下來。

  「那麼,哪一種道歉方式,妳會接受?」吵醒她,她果然抗議了。

  「很簡單,在我離家出走的這段時間,你,當我的男人。」抬起臉,她朝著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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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當她的男人?

  即使很驚訝,但他也只是淡淡地挑了下眉,沒有任何誇張的驚嚇反應。

  「這句話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認真的。」她的表情也很認真。

  「原因呢?」

  「我想在別人還沒有替我決定前,自己先作決定。」

  「跟妳說的「自由」有關嗎?」他稍稍思考了下後,才問道。

  張筱婕訝異地望了他一眼,笑了。

  「你果然很聰明耶。」跟聰明的男人打交道是很有趣,但是,也很危險。

  「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先回答我,你答不答應?」

  「我什麼都還不瞭解,妳就急著問我答案,我怎麼回答得出來?」

  「這又不是做買賣,瞭解得太多才不好。」距離,也是一種美感哪!

  「那麼,妳由哪一點作標準,選上我?」她的理論還真多。

  「很簡單,因為你不會纏著我,要我負責。」她燦爛地一笑。

  如果人的臉可以出現一種表情,那麼他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定是:囧。

  「為什麼這麼認為?」就算定力過人,他也是在五秒鐘之後,才能平穩地開口。

  「也許有一天你會結婚,但那絕對不是現在;論家世,我也許比不上你,但也不差。我怕有人因此纏上我,你也怕。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成為戀人是期間限定,只有一個月。」

  雖然沒見過他,但是關於他的傳聞,她聽的可不少。廖爺爺是個很好的解說對象。他定定望著她。

  祖父大人與張爺爺是好友,他雖然出外留學很多年,對張家的事,卻也略有耳聞。

  張爺爺只有一個女兒,而女兒與女婿早亡,只留下一個孫女給他。張筱婕,就是張家的繼承人。

  身為龐大產業的唯一繼承人,又身為女性,就注定她未來的婚姻不會由自己決定,從小到大,她出門身邊必有保鑣跟隨,以保護她的安全。

  她聰明乖巧、成績優秀,各種才藝項目幾乎都是一學就會,堪稱文武全才。但無論再優秀,靠她一個人要擔起整個張家,畢竟太過辛苦,所以對於未來的伴侶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必須具備幫助她的能力。

  是因為明白政策婚姻的必要性,所以她才做這種要求嗎?

  「一個月,你答應嗎?」迎著他的視線,她一點也不退縮。

  「如果我拒絕呢?」

  「你會拒絕嗎?」她笑著反問。

  「不會。」她很有自信嘛。

  「那麼,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麼要求?」她的要求不少啊。

  「一個月之內,不要讓人找到我,你做得到嗎?」她並沒有逃避肩上責任的念頭,只是想要一點短暫的自由時間。

  「可以。」對別人來說或許很難,但對他來說,就算難,他也有辦法讓它變得很簡單。

  不過有一點他很好奇──

  「如果沒遇上我,妳打算怎麼做?」

  「去旅行。」她重新泡了杯咖啡,笑得很開心。看在他很爽快答應當她的男人份上,順便也替他泡一杯。

  「旅行?」

  「在日本境內搭火車旅行。」去那些不是很繁榮、有著純樸的景色、簡單生活方式的地方。

  「錢呢?」無論是信用卡或芯片卡,只要使用,要查出她的行蹤就不難。

  「放心,我帶了不少現金在身上。」她頑皮一笑,「應該夠生活一個月了,不用跟銀行打交道。」

  「聽起來,最重要的事,妳都考慮得很周到。」

  「那當然。」逃家雖然是一種很魯莽的舉動,但可不代表她沒有用大腦好好思考過。

  她是要享受自由的感覺,可不是準備很糗地被逮回家的呀!

  「那麼,未來一個月,我們就得要牽扯不清了。我是廖俊傑,請多指教。」

  就只有一個大方向、半點細部計劃都沒有就逃家,他實在不知道是該稱讚她勇氣可嘉,還是訓誡她實在太輕率。

  「一個月後,就算你想牽扯不清,我也不理你。我是張筱婕,請多指教。」這是回敬。

  別以為她看不出來,他根本不相信她自己有本事單獨生活一個月。這男人真的很會瞧扁人耶!

  「現在累嗎?」不介意她的反擊,他笑著問道。

  「還好。」

  「那麼,現在出發離開東京,妳覺得怎麼樣?」

  「現在!」會不會太趕了?

  「別忘了,妳現在處於逃家狀態喔,能避開人群活動的時間行動,當然是最好的囉!走吧。」喝完咖啡,他拉著她一同站起來。

  他的話,讓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她是逃家出走,但不是逃犯好嗎!還避開人群活動的時間咧。

  「不過在離開這裡之前,有一件事要先確認。」他拉她站到他面前,身高的差別,讓他得低頭才能看清楚她的臉。

  「什麼事?」

  「簽契約。」他很慎重地說道。

  「簽契約?」偏過頭不解的表情,將她的疑惑表達得十分完整。

  「這樣。」低身,溫潤的唇瓣輕刷過她的。

  她眨了眨睜大的雙眼,努力保持鎮定。

  「這是……契約?」就算是沒經歷過、就算初吻就這樣被他拿走了、就算心跳有點亂,她還是很認真地保持鎮定。

  這是面子問題,怎麼樣都不能在他面前失態。

  「是。」他點頭。「怕了嗎?」

  「才沒有。」她別開臉,又想到什麼似地轉回來,「你沒誠意。」

  「嗯?」誠意?

  「這種契約未免太草率又不夠正式,現在重來。」她抬起臉,決定要一個真正的吻,不然豈不是太吃虧了。

  她真的很不服輸。廖俊傑莞爾地想道。

  原本是不想嚇到她,所以才以這樣的輕觸作為開始,拉近兩人的距離,但現在……

  他拿下眼鏡,一手摟著她的腰,空著的一手則以指背碰觸著她的臉頰。

  絲絨般柔細的觸感,讓人幾乎停不下手,他的手由雙頰往上滑至眼角、額際,最後拂過髮絲;陌生的酥癢知覺,讓她眨了下眼,雙眸自然浮現一層薄薄的水光。

  而後,他以中指的指腹輕撫著她嫣紅的唇瓣,沒有鏡片阻隔的雙眸更顯犀利,卻含著某種溫柔、專注的凝視,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呼息由平穩轉為輕淺短促……而他只不過是傾低臉,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而已,什麼都還沒做。

  她忍不住分神地想:說不定,他根本是個調情聖手──

  毫無預警地,他的唇覆蓋了下來,就在她分心的那一刻。

  她直覺屏住了呼息。

  唇瓣與唇瓣的相觸,帶來不可思議的親密感,讓她微微閉上了雙眼。

  他緩緩加重了吻,舌尖的輕舔讓她驚訝地張開閉合的唇瓣,他趁隙入侵至她唇內,和她糾纏著。

  缺氧的呼吸、親密的深吻,在在引發了胸口的鼓噪,讓人喘不過氣,卻也捨不得就這麼放開。

  在這樣的深吻還能控制前,他自制地先放開了她。

  張筱婕本能地先吸了幾口氣,才開始紊亂地喘息著。

  她雙頰嫣紅、揪住他衣服的雙手微微用力,依著他平復呼息。

  「還好嗎?」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

  「沒、沒事。」她深吸口氣,感覺臉頰上的熱氣還沒有消褪,而不太好意思直視他,但是對他還是鎮定一如平常感到不滿。

  他為什麼一點事都沒有?

  「這個表情,是不滿。」唇角微揚,他帶笑地低問:「這樣的吻,還是不滿意嗎?」

  「不是,是你太熟練了。」她搖頭否認。「在國外,你不會常常都在做這種事吧?」

  這絕對是有可能的,畢竟在美國,親吻當吃飯是很正常的,這男人……

  「這是吃醋嗎?」笑意加深,他打趣地問。

  呃……

  「不、不行嗎?」沒什麼好否認的,反正……就算否認,他也不會相信。

  「當然可以,不過……過去的事,我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但從現在開始,我只吻妳,這樣可以嗎?」

  「好吧。」她點頭,勉強滿意。

  「那麼,出發吧!」拿起她的隨身行李,等她穿好外套,他帶著她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裡?」進了電梯,她才問道。

  偏頭望著她,廖俊傑笑著回道:「北海道。」

  ******

  第一次在火車上過夜、迎接天亮,實在是一件很新鮮的事。

  越往北走,車窗外的視野就愈廣闊,同時感覺愈寒冷。

  像第一次出遊的小孩子,張筱婕就算想睡,也興奮得捨不得閉上眼。

  尤其當清晨的曙光從車窗映射進來時,雖然刺眼,但映在臉上,卻一點熾熱的溫度也沒有,只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天色一亮,車窗外只見一畝一畝的稻田與農舍不斷快閃而過,沒有城市的繁華和擁擠,讓人的心胸也跟著開闊起來,她忍不住微笑起來。

  「妳這個樣子,很像第一次參加遠足的小學生。」曲起一肘靠著窗沿,她的視線落在窗外,他的視線則放在她身上。

  「如果你指的是一個人離開家出去玩的話,那此次的經驗,的確是跟第一次參加遠足的情況沒什麼不同。」這男人永遠都只會說一些取笑別人的話。

  「因為張爺爺很重視妳,才會那麼保護妳吧。」他莞爾一笑。

  「過度保護,是會讓人喘不過氣的。」她沒朽不以為然。只是,從小到大都是這種生活,是人都會厭倦的。

  「所以妳才離家出走?」

  「是逃家度假。」她糾正。

  「就結果上來說,沒有不同。」

  「心境上差很多。」雖然不想被人找到,但她可沒打算這一個月,都抱著像逃犯一樣的心情躲躲藏藏。

  「對了,為什麼是一個月?」

  「考完試、加上入學前的準備,中間大約有一個月的空間時間,所以就定一個月。」她理所當然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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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沒拿到畢業證書,但是在畢業典禮之前這段時間,就算她都被記曠課也沒關係,反正不影響她升學。

  還──真是普通到讓人一聽就會跌倒的理由。

  「你的笑容怪怪的。」她瞄過來,覺得他的笑臉怎麼看都覺得很可疑。

  「有嗎?」

  「當然有。」

  「妳想太多了。」他笑意加深,伸出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做什麼?」她一時沒防備,不穩地跌入他懷裡。

  「休息一下。」一隻手掌覆住她的眼。

  「不要,我還沒……」

  「不睡一下,等到了目的地之後,妳會沒精神。待會兒就要開始過隧道,黑漆漆的沒有風景可以看,所以不用覺得可惜。」

  「我還想再看一下。」她拍了下他的手,要他放開。

  「那麼,進了隧道就要睡一下。」他放開手。

  「好。」她點頭。「不過,你怎麼突然變這麼雞婆?」他又不是多熱情親切的男人,突然多管閒事很奇怪。

  「我是妳的男人,對吧?」

  「對。」

  「那麼同理,妳是我的女人,對吧?」

  「……對。」

  「所以,我關心我的女人,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是、沒、有。

  「早點習慣吧。」他摟她坐好,靠在自己身上。

  陪她度假一個月,他要的代價可不低哦!

  ******

  到達函館的第一天,他帶她去逛了市場,也在服飾店替她臨時買了幾件御寒與替換的衣物。

  晚餐,就順便在路邊的拉麵店解決,而且意外遇到一個很親切的歐吉桑老闆。

  他知道他們是來度假的,還特地介紹一家民宿給他們,雖然不豪華,卻很有居家的氣氛,環境很乾淨,也提供溫泉池,只不過──

  很小。

  整間民宿的佔地範圍,還不及張家在東京都區宅邸的五分之一,一間客房也不到她房間的三分之一,真的很小。

  但是,很自在。

  洗過澡,泡過湯,張筱婕穿著浴衣回到和室,躺進其中一個鋪好的白色暖被裡,舒服得幾乎昏昏欲睡。

  連夜搭火車,又玩了一天,就算她很年輕、體力還很好,也是會累的。轉身拉著棉被,聞到清新的氣味。

  「想睡覺,應該躺好位置吧。」不一會兒,洗完澡、泡過溫泉的廖俊傑,也穿著浴衣回來了。

  一進房,他就看見她用棉被將自己裹成一團、一臉閒懶地窩著,就像一隻流浪很久的小狐狸,終於找到自己的窩一樣,只顧著窩進自己的窩,才不管什麼優不優雅、好不好看。

  她睜開眼。

  「沒有別的房間了嗎?」

  「這個要問櫃檯才知道。妳還需要另一間房?」他坐在榻榻米上,拿出隨身的筆記型計算機擺在矮几上,開始進行聯機動作。

  「不是我,是你。」她語氣懶洋洋地回道,然後好奇地坐起身,朝他湊近,想看看他在做什麼。

  「妳不想跟我同間房?」他直接猜到她話裡的意思。

  「對。」她點頭。咦,歐洲股匯市行情?

  「嗯……」他點點頭,這個想法很合理。「不過我想。」

  「你想?」她的視線立刻從屏幕上收回,瞪住他的臉。

  「首先,這個房間大小夠我們兩個人住,再租用一間房是浪費;第二,同住一間房,行動上比較方便、相處的時候也會比較多。」別忘了,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只有一個月。「第三……」

  他頓了頓,偏過頭望著她,語氣頭一次這麼溫柔:「妳不想多瞭解我一點嗎?」

  迎向他的視線,張筱婕突然發現,這男人是認真的。

  不管是不是昨天才認識、不管是不是只有一個月、不管現實裡的種種是非,在這一刻,他是認真的。

  「筱婕,妳真的有考慮清楚嗎?」她訝然的表情,讓他忍不住笑了。

  「什麼?」他突然叫她的名字,讓她心跳亂了下。

  「沒什麼。」他搖頭。「我去請老闆娘準備另一間房。」

  才站起身,他的手腕卻被握住。

  「你呢?你也有考慮清楚嗎?」她沒有抬起頭,只是低聲反問著。

  「有。」雖然是衝動了點兒,不過他廖俊傑從出生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做過不經大腦思考的事。

  「那麼,就一起待在這裡吧。」

  「筱婕……」

  她抬起頭,對他綻開笑容。「是我提議的,沒道理你都能承受後果了,我卻不敢了吧?」

  「有的時候,逞強是沒好處的,還有可能讓自己虧損重大。」他重新坐了下來,對她的話搖頭失笑。

  「這種時候,你應該有轉虧為盈的方法吧?」既然要講商業術語,那就來吧!

  雖然張筱婕沒有進入商場,也沒有插手任何一項爺爺的事業,可是自小耳濡目染,就算不是刻意,也自然懂得不少。

  特別是身為考生最重要的這一年,她也分了心去留意財經消息,將自己一半的積蓄從定存轉移到投資上,將近一年的盈虧結算下來,成績還算可以。

  「我的方法,是絕對不讓預定的目標有任何漏失,一定會達成。」以左手移動鼠標位置,他側過身,低望著她。

  「即使為了達成目標,得不斷投入成本?」這樣的結果,到最後不一定會有盈餘吧?說不定是虧損更多。

  「到目前為止,我還沒遇過虧損的狀況,等我有機會遇到了,再來考慮該怎麼處理吧。」他不怎麼擔心這種問題。

  意思是:他絕對不會虧損嗎?會不會太有自信了點兒?

  「你是對自己太有信心,還是做事根本沒計劃?」

  「都有。」分神看了眼屏幕,左手迅速下達幾項交易指令,屏幕右下方的角落立刻結算出損益。

  短短不到十秒鐘的時間,他獲利至少十萬美金。

  「都有?」微高的語調,充分顯示出她的疑惑,而那個損益數字,讓就算出身富裕的她,也嚇了一跳。

  要投入多少資金、要看準什麼樣的時機,才能做到這樣的精準?

  接著,他又結清了幾項投資,一邊瀏覽多到讓人眼花撩亂的報表數字。

  她沒完全看明白,他卻看得非常快速,還下指令買進好幾項標的。

  「簡單來說,自信,是來自於對過去經歷的人事物,得到滿意結果的累積。但是生活如果太過順利,就有點失去樂趣了,所以當人生有意外的時候,不妨趁機體驗一下,如果能從中得到刺激,讓自己磨練一下,也是好事。」

  所以,就算他可以擬定出一套完美人生的計劃,他也不打算按照計劃表實行。

  因為,那太、無、趣,完全違背他們幾個男人的生活宗旨。

  她卻望著他,然後突然低叫﹕「我發現你根本是愛玩。」

  這哪裡像一個精明的男人會說出口的話!

  「我是啊。」他從不否認這一點。

  「所以遇到我,也是順便玩一玩嗎?」她開始有點瞭解,為什麼他會那麼輕易就出手幫她了。

  「是,」他點頭。「不過,我並沒有在開玩笑。」

  雖然是巧合遇到,他也的確因為有趣而插手,但是過程中,他並不是抱著玩玩的心態。

  無論出發點是什麼,他都沒有讓自己後悔的打算。

  「謝謝。」她把頭靠在他的手臂上,低聲說著。

  只是這樣靠著他,就有一種很平丫頭的感覺。好像是……安心了。

  安心?怎麼會?

  一定是她太累了,才會有這種錯覺。

  「這聲謝,我們互相。」在日本的這段時間,因為有她,可以想見他的生活肯定不會無聊。

  因為她靠著他的左手臂,所以他改用右手操作,等到投資操作暫告一段落,他這才回過頭問道﹕「對投資有興趣嗎?」

  剛剛他在操作的時候,可以感覺她很注意在看。

  「有。」她點點頭。

  「要我教妳嗎?」他笑著問道。

  「學費是什麼?」她想了一下子,才反問道。

  「從我們見面到現在,妳最常做的事就是跟我「喊價」。」雖然這也算是談判技巧訓練的一種,但跟她談,總覺得很沒成就感。

  他有種預感,面對她,他做的都會是賠本生意。

  「因為,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相信這句話,也相信不會有白自得到的好處;而且就算能夠白白得到好處,那種感覺也不會真實,得到的人也不會珍惜,不會認為它有多重要。」

  任何事物都有價、都需要去付出才能獲得。沒有先學會付出,就永遠都不會得到真正對自己好的事物。

  「那麼學費是:向妳要求一件事的權利。」既然她這麼說,那麼他就不客氣了。

  「向我要求一件事的權利?」聽起來她不怎麼划得來,誰知道他會提出什麼要求?

  「放心,我不會要求妳做不到的事。」他笑著保證,一臉無害。

  無害?那是騙人的吧!

  這個男人果然精打細算,半點虧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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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雖然很懷疑他到底想要求什麼,但是想再多,答案也不會自動出現,所以,以後再說。

  反正人都跟著他來了,現在才來懷疑他也太慢了。

  既來之,則安之。張筱婕並不擔心或害怕會發生什麼事,廖俊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很大的保障。

  而且,非常讓人慚愧的,他這個在國外留學將近十年的人,居然比她還瞭解日本哪裡好玩、哪裡有好吃的。

  他天天帶她在函館及鄰近的風景區逛街、觀光,卻沒有迷路過,交通工具的路線一清二楚,連班次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讓他們在移動上便利了許多,也不必花太多時間在等待上。

  「你不是第一次來函館吧?」怎麼那麼熱門熱路啊?

  「是第一次。」他澄清。

  「騙人!」

  「筱婕,妳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流行的東西,就叫做「網絡」嗎?」他笑得好欠揍。

  這種交通、道路信息,只要事先上網查就可知道得很清楚,根本不必花太多工夫。

  而且,由於北海道還是下著雪的冬天,所以正好方便他們晚上看投資、早上補眠、下午遊玩。

  「就算你查了,可以全部記住嗎?」他每天都帶她去不同的地方,卻從來沒見他翻過地圖或筆記之類的東西,搭出租車的時候,還可以指揮司機往哪條路走,未免太神奇了。

  「可以。」他點頭。

  「可以?」她懷疑。

  「我看過的數據,只要想記住的,大部分都可以記住。」這種說法,其實算很保守。

  過目不忘?查的嗎?她臉上露出不信的表情。

  「別告訴我,妳打算玩樂一個月,但是什麼數據都不知道,就帶著行李出發了。」

  「在、在日本國內,就算迷路,也不會怎麼樣。」總是找得到人問、找得到路走的。

  光看她的表情,廖俊傑就瞭解了。敢情她還真的除了「逃家」這個步驟之外,什麼事都沒多想。

  「想笑就笑,不用忍。」她的確沒有他那麼思慮周到,不行嗎?

  也許,她的聰明並不輸入,但是論生活經驗,應變能力,與他這個十幾歲起就一個人在國外混的人相比,就差多了。

  而她,又是一個從小到大都有保鑣隨行的人,雖然行動自由,卻幾乎沒有一個人單獨行動的時候。

  「我不是想笑,是想歎氣。」他非常誠實地說。

  雖然他很想稱讚她的勇氣,但是,這麼沒效率的作法,實在讓他連笑的力氣都沒有,只想歎氣。

  「所以,不要太保護我。」收回遠望海灣的視線,她望著他,「教我怎麼做,但是不要替我做的太多,不然就失去我離家的意義了。」

  她不想當一個被保護得好好的千金小姐,他懂嗎?

  她眼中的堅定,打動了廖俊傑。

  「好吧,這部分,我免費教授。」

  現在的她在他眼裡,脆弱易折,沒有一點挑戰性可言。

  可是,她不肯就這麼認分,所以想要改變。

  那麼就來試試看,剩下的短短二十三天裡,她能成長到什麼境界。

  調教一朵生長在溫室裡的花,讓它成為在沙漠中也能堅韌生存的玫瑰,實在太令人期待了。

  「那麼,謝謝。」她會好好學習。

  「不客氣。」他微微一笑。因為她的表情難得那麼溫柔,所以他低頭,在她唇上索取一枚淺吻,

  「喂,你……」怎麼突然偷襲?

  「因為妳很可愛。」摟住她肩膀,他笑得很可惡。

  可愛?他那口氣,讓人完全聽不出這是一句讚美。

  算了,看在他的吻感覺還不錯的份上,她大方地決定不要跟他計較,只是開口問了一個她想了很多天的疑惑﹕

  「你離開家這麼久,他們不會找你嗎?」到這裡這麼多天,她從沒看他和家裡聯絡過。

  「他們早就習慣了。」至少他還陪祖父大人出席了一場宴會,沒有在第一天回到家的同時,就跑得不見蹤影,已經很聽話了。

  「我發現你實在不怎麼孝順。」光明正大失蹤,還一點都不心虛。他家的人真是有肚量,到現在都還沒把他逮回去。

  「我很孝順。」他更正。這點絕對要澄清!

  拿這次回國來說,祖父大人一聲命令,他便暫緩跟好友們去中東的度假計劃,乖乖回日本,還乖乖配合祖父大人的計劃,提供自己當祖父大人的開心果。

  「孝心加孝行,我兩樣都沒有缺。」所以,他很孝順。

  張筱婕真的無言了。

  那算是孝心加孝行嗎?他還真的認為自己很孝順。

  這男人未免太厚臉皮了!

  ******

  雖然張筱婕重新認識到,廖俊傑絕對沒有外表那麼斯文無害加正經,但是有一點卻不得不稱讚他。

  那就是──他很守承諾,答應了的事,他就會盡力做到。

  那天看完函館夜景回來,他便替她買了一台筆記型計算機。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他這麼說,又偷了她一個吻,快得讓她想瞪他都來不及。

  從那天起,白天是玩樂的時間,晚上則是學習的時間。

  除了每晚看美歐國家的盤勢、分析世界經濟趨勢,再加一點日本國內經濟走向的研究,那天開始,她的課程還多了一項──查路線。然後用她所查到的數據,決定他們隔天白天的行程。

  首先決定地點,然後開始調查怎麼去的方法、必須花費的時間、行程的順序安排等等。

  剛開始真的很沒有效率,不但花很多時間在查旅遊信息,一天大概也只能去一到兩個地方。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陪著她定她排出來的行程。

  就算她排的是書店一日游,他也很能配合,並且從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效益。

  例如逛書店,他就把自己想找的書買齊了,然後利用空暇的時間看,這樣居然也能在一兩天內看完一本書。

  張筱婕總算有點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能做那麼多事,又那麼厲害了。因為他無時不在利用時間,去獲得自己想要的知識或能力。

  無論是無形的知識,或是有形的投資成果,他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取得,然後再利用多出的時間去做別的事。

  「這樣根本沒有任何空閒,你不累嗎?」在她看起來,就是如此。

  「自己的事,努力靠自己去完成,而我做的事,都是我想做的,忙不忙、累不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不想、我要不要做。」這是他的處事哲學。

  至於為什麼連零瑣的時間也找事做或看書──因為無聊嘛!

  在旁人眼裡看起來,可能會覺得這種人生實在太累了,居然一刻不得閒;不過對他來說,要做的事那麼多、人生那麼短,不好好利用時間怎麼可以?

  當然,他也不是那種不懂得休息的人。

  因為,在別人眼裡是他的假期的現在,實際上是他真正在做事的時候;而別人以為他應該在忙正事──如讀書、去公司實習的時候,實際上卻通常是他在玩樂的時候。

  為別人而做,跟為自己而做,他和他的好友們可是分得很清楚哪!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幾回練習下來,她已經懂得有方法地找尋想要的數據、懂得去看一些報表和投資信息。

  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一個好老師。

  他教她的方式很簡單,有目標、有方法、有如何去完成目標的說明,至於怎麼做,全看她自己。

  就拿找他們隔天就立刻要用的觀光數據來說,雖然她知道要先定目標再查,但是在查的過程中,她總會因其它附帶說明而分心,等到真正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時,通常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

  後來,她懂得怎麼去截取自己要的信息,不再因為對任何地方都好奇,就浪費時間去看許多用不上的說明。

  而投資,他也有自己的見解。

  「投資,跟所謂的資產管理,都是為了妥善分配自己的資產,然後取得更多的資產。投資,是為了賺錢,不是為了冒風險去賠錢的。所以,不投資自己不懂的產業,也不要因為現在哪一種產業正紅,就追加投資。盲目地追高,只會讓自己賠得更慘。」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偏頭望著靠在他身上的她。

  她把他的肩膀當成靠枕,而且閉上眼一臉舒服的樣子,實在是……

  「然後呢?」他停了下來,讓她好奇地睜開眼。怎麼不說了?

  「所以,如果對任何產業都不瞭解,那就從生活上的東西開始著手。什麼東西是我們一定要用的,那種產業一定會一直存在。然後再進一步找這種產業的相關報告或產業信息。」

  先從這裡慢慢開始,等到懂得更多投資的標的物、對經濟市場的瞭解也更多時,再著手進行其它報酬率高的投資標的。

  任何事都是由淺入深的,沒有快捷方式,學得快或學得慢,則視個人的學習能力而定。

  而張筱婕,該算是那種天分很高的人吧,難怪成績優秀,讓張爺爺總是很自豪有這麼一個優秀的孫女。

  「吶,除了這些,」她指了指筆記型計算機,「還有你的搏擊術也練得不錯之外,」這點在第一次見面的晚上,她就親自領教到了。「你會什麼運動項目?」

  「妳指的是……類似射箭之類的嗎?」印象中,她對運動項目也很擅長,射箭還拿過全國高中女子組冠軍。

  「對,其它也可以。」射箭之後,她迷上西洋劍。

  「以前在中學部玩過,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因為曾經是學生會的幹部,所以當各社團有事找他協商的時候,他就會順便玩一玩。

  「會玩就可以。」雖然隔很久,不過曾經學會過,要恢復記憶應該很快。「明天我們去玩吧。」

  「玩射箭?」

  「我還想打球。」總之,明天是健身的運動日。「地點你找。」她可沒忘記,自己現在還是「在逃中」,不能隨便暴露名字的。

  「妳想用射箭贏我嗎?」唇角微揚,他抬起頭問著。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有什麼是你不會的,而我會的,就這樣而已。」這男人總不會是真的十全十美,什麼都會吧?

  「妳不會認為我是十全十美、文武無敵吧?」他失笑地問。

  「是啊。」她點點頭。

  到目前為止,她的確還沒看過他有什麼不會、被什麼事難倒的。

  「人外有人哪,我絕不是十全十美,也絕不是最強的。」對這一點,他一直相當謙虛。

  有那樣的部長大人,他這個小小的副部長兼總務,哪敢天真地以為自己真的很厲害?

  「真的。」他拍拍她懷疑的臉頰。「等妳再大一點、認識更多人的時候,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

  不強?

  才怪!

  只在中學時玩過幾次,之後再沒碰過?結果,卻輕易打敗她這個全國高中女子組射箭冠軍。

  結果射完箭,她太生氣了,悲劇也跟著發生──

  在她走下射箭位置的時候跌倒了,並且扭到腳。

  她一臉含怨地望著他,廖俊傑非常認分地將她背起來,準備走回附近他們投宿的民宿。

  「好痛。」她抱怨,咬著下唇,皺著臉。

  「忍耐一下。」他沉穩地回應。

  「可是很痛。」

  「這提醒妳,就算是很生氣的時候,也要注意腳下,不然就會發生像現在這樣的悲劇。」這是中肯的建言,絕對沒有取笑之意。

  背後,突然沉默了很久。

  「怎麼了?」

  「我終於知道你最笨、最不會做的事是什麼了。」摟著他脖子穩住自己的手臂開始用力。

  「是什麼?」這麼用力,她不會是有想勒死他的意圖吧?

  「安慰人。」

  「嗯?」

  「我受傷了耶,你都不安慰我一下,只會說教,實在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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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忘了,他現在是她的男人耶!哪有自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受了傷,都不安慰一下、不心疼的?

  「如果不關心妳,我連說教都可以省起來,更不用說還背妳回去了。」他們的相處從開始就一直是這樣,自然、不刻意做些什麼,有話就直說,不是嗎?

  要是現在他突然開始甜言蜜語,她會以為他發燒了吧,才會胡言亂語。

  「我想聽啊。」這是任何一個女孩子都會有的正常渴望吧?

  聽自己喜歡的男人對自己說「喜歡」,或煮些戀愛裡的人才會說的天方夜譚。廖俊傑輕笑出聲。

  「筱婕,妳在感傷了嗎?」

  「什麼意思?」皺眉。

  「我們相處的時間,只剩下不到四十八小時,捨不得離開我嗎?」

  「你……你說這種話,都不會覺得自己太厚臉皮嗎?」真的很想勒死他,可是她的臉頰卻冒出莫名的熱度,讓她又很想打他。

  他卻注意到一點:她沒否認。

  他好像……無意中拐到了一顆純潔的少女心。

  「不會。是事實的話,就不必不好意思。」儘管語氣正常,但在前頭的他,卻揚著笑臉。

  「你不要轉移話題,快點安慰我!」差點忘了她最初是在說這件事。

  「以後小心一點,再扭傷腳的話,不見得剛好有人可以背妳回家。」

  這種話算是安慰嗎?真的、真的好想打他哦!

  「還有,我也有點捨不得太快放妳回家。」就在她考慮要不要從後面偷襲他的時候,他突然冒出這句話,讓她呆了一下。

  他怎麼……突然就說了……

  「腳傷,妳不用擔心,在妳回家之前,一定會好。」

  「是嗎?」有那麼快?

  「當然是。我有一個朋友,家族世代都是醫生,他自己本身更是一個傑出的中醫,有他教的方法,妳很快就不痛了。」

  回到民宿,他一手接過鑰匙,微笑響應老闆說沒事,繼續背她回房間。

  這也是安慰的話嗎?她很懷疑地思考道。

  如果是,怎麼她聽起來一點幸福的感覺都沒有;如果不是,為何覺得又像是──

  「原來你最笨、最不會做的事,真的是這個。」結論。

  廖俊傑一聽,忍不住笑出聲。

  「所以我說,我絕對不是十全十美的人。」這下她信了吧!

  「原來你的嘴巴很笨。」皺了下臉,她有點不滿。明明他談判很厲害,又很會說話,怎麼可能不會說好聽話?

  「我是啊,不過有一種時候,應該還算不笨。」進了和室房間,他將她放了下來,望著她一臉不滿的表情。

  「什麼時候?」偏著頭,她臉上的不滿轉為疑惑。

  這種時候,她的表情真的很可愛。

  「這種時候……」讓人很想吻她。

  這、這根本是在佔她便宜吧?好想扁他。

  可是,再想扁他,也只剩下不到兩天了。

  不到兩天的時間──

  「怎麼了?」沒有抗拒他的偷襲,也沒有驚嚇,她分心了。

  但是……眼神怎麼這麼難過?真的不想和他分開嗎?

  「為什麼這麼縱容我?」她低聲問。

  「妳是我的女人啊,不該嗎?」他笑了。

  到現在,她還在煩惱這種事嗎?

  「我覺得,我比較像你的學生。」細數這近一個月的生活,她幾乎都是乖乖受教比較多。

  「大部分的時間是這樣沒錯。」除了出門玩耍的時候。

  「所以,我一點都沒有甜蜜的感覺。」愛情裡雖然不見得都很快樂,但至少要有一段蜜月期吧。

  她連蜜月期都沒有,直接變成教育期,不哀怨才怪。

  「妳想要怎麼樣的甜蜜?」她哀怨的表情令人莞爾。

  「那要問你啊。」這種事應該是他要想辦法的吧?

  「這樣啊……」

  他毫無預警地橫抱起她,張筱婕驚嚇了下,連忙摟住他保持平衡,一會兒,她被放置在窗台上。

  她不解地望著他。

  「妳喜歡這裡嗎?」他問道。

  「喜歡。」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問,不過她還是點點頭,老實回答。

  「這一段像是流浪,又像旅行的生活,妳喜歡嗎?」他再問。

  「喜歡。」雖然沒有錦衣玉食、沒有人伺候,有點辛苦的樣樣都得靠自己,但是好玩,也很充實。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活得像自己,張筱婕只是張筱婕,而不是別人眼裡的張家千金小姐。

  「那麼,不要放棄。」摟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

  「嗯?」

  「如果沒有張家的富裕、沒有人保護和伺候,妳會害怕嗎?」

  「不會。」以前她會懷疑,現在卻不會。因為她已經明白,自己也可以完全照顧自己,並不需要靠別人。

  「筱婕,我無法給妳什麼甜言蜜語,因為我從來不是那麼浪漫的男人,我所能做的,是帶給妳生活的能力和體驗。」

  拂開她臉上的髮絲,他好溫柔地望著她,「未來不是只有一種,而是充滿無限的可能性。就算天生環境無法改變,也不一定要勉強自己依照別人的設定去走。因為知道自己查正想要什麼的人,還是只有自己,所謂的「為妳著想」所作出的種種決定,不見得查的就適合妳。」

  因為還年輕,所以改變的機會更多,現在就學會認命,真的太早了。

  「所以……」她望著他,眼眶裡因為感動而浮著一層水氣。「你才那麼認真教我?」

  他只是一笑,沒有回答。

  「為什麼要那麼為我著想?」她語音更輕,就怕太過激動,會讓眼裡的水氣失了控。

  「笨。」他戲罵一聲。「當然是因為我喜歡妳。」這還用問嗎?

  「你罵我!」她笑出來,眨掉眼裡多餘的水氣。

  「妳沒聽過「愛之深,責之切」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說﹕你很愛我囉?」

  抓住他的語病,她笑嘻嘻的模樣看來很開心。

  「這……要這麼說也可以。」他索性大方承認。

  可是他一承認,就換她嚇了一跳。

  「怎麼,不相信嗎?」輕觸著她臉頰,他戲謔地問。

  她搖搖頭。「我很意外。」

  「放心吧,我不會騙妳。」一手托住她臉頰,他讓她靠入自己懷裡。

  她閉上眼,把臉埋進他胸膛,語音雖然模糊,卻聽得出她在說﹕「謝謝。」

  謝這近一個月來的種種,與他給予她的一切。

  雖然從小受盡寵愛長大,也盡力當個乖巧優秀的小孩,但表面恭順的她,實際上個性很好強,脾氣也並不溫柔。

  可是這些,都掩蓋不了她總是孤單一個人的現實。

  而他,讓她感覺自己不再是孤單一人。

  「不要客氣。」她是他培育的玫瑰呀。

  「明天晚上,我們搭夜車往南走吧。」一路回東京。

  「好。」他點頭。

  即使再不捨,她也沒有奢求多一點時間,結束是早就知道的事,所以,她不逃避。

  「今天晚上,抱我。」伸出手臂,她第一次主動抱住他。

  「筱婕?」

  她從他懷裡抬起頭,眼裡沒有閃爍的水光,只有一臉笑意盈然。

  「請當成送我的離別禮物,不可以拒絕。」

  她的眼神是認真的,意思也很清楚完整,他並沒有解讀錯誤。

  「筱婕……」才開口,他的唇就被細瘦的手指搗住。

  「不可以拒絕我,也不要問原因。」請成全她的任性。

  又來了。那種不顧一切的執拗眼神,就像那天晚上一樣。

  「那麼,條件交換吧。」拒絕不了這樣的她,至少也不能太吃虧。

  「條件?」她堅定的表情瞬間轉為疑惑。

  「給妳一個願望,妳想要什麼?」

  「願望?」

  「對。」

  她輕笑出來。「答應我的要求,還給我一個願望,這麼吃虧的事,平常的你才不會做。」

  「不是有句話說﹕吃虧就是佔便宜?」說不定……真正吃虧的人,並不是他。而佔便宜的人,也不是她。

  既然他這麼說,她就不客氣了。

  「那我的願望是﹕我要看花火。」

  「好。」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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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雖然他的嘴巴很笨,一點好聽話都不會說,可是他的行動卻剛好相反。

  把她的扭傷做醫療處理過後,他開始辦理退房手續,然後叫了車,再把她從房間裡抱了出來,接著出發往附近的溫泉區。

  拜她扭傷之賜,他們很早就回民宿,所以可以早早出發,在天黑之前就抵達預定好的溫泉飯店。

  而抵達後,他就抱著她,一步也沒讓她下過地,對待她的態度,好像她是一隻脆弱的玻璃娃娃,深怕他稍不注意,她就會壞掉了。

  不只如此,他對她說話的語氣還特別溫柔,眼神也是會迷昏女人的那種溫柔多情,害張筱婕受寵若驚之餘,還有一點消化不良。

  這種對比會不會太大了一點?

  「晚餐妳想在房間裡吃,這是去熱鬧的餐廳?」將兩人的行李放置妥當後,廖俊傑這才問道。

  「你要像剛剛那樣,把我抱來抱去嗎?」

  「是啊。」她的腳不適合勞動過度,能不用動是最好的,所以舉凡要行走,當然由他代勞。

  「那算了,我們在房間吃就好。」饒了她吧,她一點都不想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剛剛一路由門口被抱進來,已經夠丟臉的了,害她只顧著把自己埋在他肩膀裡藏起來,連飯店大廳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現在要是再被抱去餐廳,那不只是餐廳長得什麼樣不知道,恐怕連美味的晚餐都會浪費掉。

  所以,絕對不要!

  「也好。」他點點頭。「妳要先休息一下,還是先去泡溫泉?」

  「泡溫泉。」那麼冷的天,浸在熱水裡最舒服──等等!「你在幹嘛?」

  「放心,這裡有提供混浴湯,所以……」

  「不要!」她拒絕。

  「害羞了?」他以指背輕撫著她側臉。

  這樣,還敢提出那種要求?

  「你很壞心耶。」知道就好了,幹嘛說出來笑她?

  她抓住他的手,拿到唇邊用力咬了下。

  「噢!這是在磨牙嗎?」她是小孩子嗎?

  「這是報復。」無法狠心真的咬傷他的手,她皺著眉放棄。

  「這樣的報復一點殺傷力都沒有。要報復,至少要做到像這樣。」執起她手腕,拉開袖子,他低頭用力在白皙的手臂上吮出一個痕跡。

  「唔!」她痛得皺了下臉。

  「這樣,」輕撫過那道暗紅的印痕。「這個痕跡,至少可以留在妳身上幾天,不會消失。」

  她低望著,用另一隻手撫著那道痕跡。

  「覺得痛嗎?」

  「不會。」她搖搖頭。這點痛,根本不算什麼。

  「妳呀,」伸手摟她入懷,他低歎著﹕「明明很聰明,可是有時候又很傻。」

  「在你面前,根本沒有可以稱之為聰明的人。」她在他懷裡側過身,一手揪住他衣服,將臉頰埋了進去。

  「我也有很笨的時候啊。」謙虛,是人生平安康泰之必要態度,切記。

  「才怪。」

  「好了,不要Blue了,晚餐想吃什麼?」抬起她臉龐,他低笑著親了她額際一記。

  「喂!」她抗議。

  她不是小孩子,不要用這種安慰小孩子的方式應付她,很沒誠意。

  「那麼,這樣。」抬高她下頷,他唇瓣輕刷過她的。

  她不自覺屏住了氣息,他卻到此為止。

  「剩下,就留到晚上吧。」揚眉一笑,他轉身去拿抱枕、暖被。

  這種事還有分期付款的嗎?她瞪著他的背影。

  「想到晚餐要吃什麼了嗎?」對她的瞪視不以為意,他動作很順地將抱枕放到她身後,將棉被蓋在她身上。

  雖然是在室內,但是屋外可是下起了雪,一層薄薄的玻璃窗,根本阻止不了寒意,所以還是要保暖。

  「海鮮火鍋,還要白飯,然後要喝酒。」熱騰騰的湯,想起來就很暖。

  「火鍋沒問題,喝酒不行。妳還未成年。」他邊說的同時,邊望向窗外的湖泊。

  方向對了,那麼即使不到室外,也可以完成她的願望。

  「小氣。」她意思意思地抗議一聲。

  「乖乖待著,我很快就回來。」窩著暖暖地看雪花,也是一種難得的閒情逸致喲。形勢比人強,她只能乖乖聽話。

  其實有點不太甘心,雖然她的學習能力不輸他,但是經驗和環境相差太多,加上年齡的差距,在他面前,她實在吃虧太多了。

  不過沒關係,有一天,她一定會追上他的。

  ******

  吩咐好飯店的人替他們準備晚餐後,他還是半強迫地帶她去洗了個澡──當然,在她堅持下,兩個人是分開洗的,也分別泡湯十幾分鐘。

  等穿好了浴衣,她才又被他抱著回到房間,確定她扭傷的腳沒事,兩人才坐下來準備開始用餐。

  而在他們去泡湯的這段期間,飯店的人已經幫他們擺好餐桌,食物與餐具也統統放置完善。

  特地把火鍋的餐桌,安排在佔據整片牆大半的玻璃窗旁邊,是他特別交代的。因為他預計他們這頓飯可能會吃很久,所以有好的景觀相配襯,是必要的。

  好的視野,可以帶來好的心情,然後有好的食慾,才不會消化不良。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廖爺爺老是在念你了。」看著一桌備好的晚餐,張筱婕忽然說道。

  兩家雖然是世交,兩位老人家很常相互走動,不過廖家族人數眾多,每個都認識是不太可能的,這也是她到今年才真正認識他的原因。

  不過,她因為常常陪在爺爺身邊,所以很常有機會聽廖爺爺叨念他家的小輩們,而廖俊傑便是最常被念的人選之一。

  「我家的祖父大人念些什麼?」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他笑著問。

  「不肖孫子、不務正業、浪費才能、不聽話、不夠乖巧、不懂得替長輩分憂解勞……」她扳著手指數,實在太多了。「總之,你讓廖爺爺他老人家傷透腦筋。」

  「果然很像祖父大人會說的話。」他噗笑出聲。

  「你為什麼不回來?」依他的能力,不應該還在美國的學院裡念研究所。

  「在當學生的時候,享受當學生的樂趣與義務,也是一個很好的體驗,是一個很值得把握的人生時段。」在正常的情況下,每個人早晚都會離開學校、脫離學校教育系統,大可不必那麼急。

  「所以,正好方便你在國外玩?」她已經知道,不依靠家族,他個人的資產也相當可觀。

  「如果不是為了方便自己實現目標,何必汲汲營營?」他笑了笑,替她舀了碗湯。「筱婕,金錢可以做很多事,但金錢終究是讓人使用的東西,人們使用金錢,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各種慾望,所以,不要本末倒置了。」

  為了賺足金錢而迷失自己,是很笨的事。為了金錢而不斷矮化自己、奴役自己,那是更笨的事。

  「可是大部分的人,都反而被金錢困住,把它視為自己的第一生命。」她低喃道。

  尤其在上流社會裡,奢華的生活過慣了,誰都會為了得到金錢而不擇手段。

  「不管別人怎麼想,重要的是,妳自己別跟著迷失了。」他意有所指,然後轉移話題:「好了,吃飯的時候別討論這麼嚴肅的事,妳會消化不良。」

  「這是什麼理論?」

  「好的食物,當然要配上好的心情、好的景觀,這樣才算是真正在享受美食,如果吃得愁眉苦臉,豈不是浪費這麼好吃的晚餐、白費了飯店人員替我們準備的心意?」

  「你永遠都有那種聽起來很正當的理由。」

  「那是因為我說的很正確。」

  「不是因為你歪理特別多嗎?」

  「哪一點是歪埋?」歡迎指正。

  「這個嘛……」她偏著頭,想了一想。「因為你很會找理由,不管是什麼事,你都有理由,所以就是歪理。」

  她這句話才有很大的問題吧!

  不過這種話題要是繼續下去,肯定沒完沒了,所以廖俊傑很紳士地決定不替自己辯解。

  「妳喜歡吃什麼?」

  「蝦子。」她開心地回道,然後補充一句:「不過我不喜歡剝殼。」

  「我幫妳剝吧。」

  「咦?」她眨眨眼。「那……我還要吃冬粉。」

  「好。」他把冬粉放進沸騰的湯鍋裡。

  「還要青菜。」

  「好。」

  「香菇。」

  「好。」丟進去煮。

  「我要加芥茉醬。」

  「好。」

  「你……今天晚上特別好說話耶!」正常情況下,他應該會讓她自己剝,自己煮吧,他發燒了嗎?

  「妳不會是在懷疑我發燒了吧?」

  「咦!」他怎麼知道?

  「看吧,我什麼甜言蜜語都沒有說,只是對妳好,妳就開始覺得我不對勁了。」他半笑半歎道。

  呃……好像真的是這樣。

  「是為了安慰我嗎?」沉默了一下子,她才問道。

  「一開始,我們就都知道只有短短的一個月,總會分別的,不是嗎?」他剝好一隻蝦子,放進她碗裡。「筱婕,安慰或許可以讓妳好過一點,但改變不了事實,我從來不做這種事。」

  他還真是實際。

  張筱婕默默將那只蝦子夾起來,沾醬,用力咬一口。

  「對妳好,是因為我想這麼做,不為任何原因。」他笑著,將煮好的冬粉裝在碗裡,放到她面前。

  啊?咬了一半的蝦子含在嘴裡,她呆呆地望著他的動作。

  不為任何原因,只對她好──

  「別發呆了,快吃。」逗她實在很好玩。

  「你真的是……」被調侃了,她立刻回神,白了他一眼。「嘴巴有夠笨。」

  算了,不是第一次知道這種事,再跟他計較下去,就真的太破壞這麼美好的晚餐氣氛了。

  「你真是讓人搞不懂。」意思意思抱怨一下,她開始吃冬粉和其它他夾到她盤子上的配菜。

  咦,他的手藝還不錯耶。火鍋湯的味道是他調的,東西是他煮的,每樣食物都煮得恰到好處。

  雖然說水煮食物不是太難的事,可是要煮到每樣都吃起來清脆美味,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尤其是,他們兩個的嘴巴基本上都很挑。

  雖然這段日子也不排斥吃簡單的食物,但對口味可是很挑的,煮得不好吃,再好的食物都謝絕。

  「太容易讓妳搞懂,就沒有樂趣了。」他笑著低語。

  「什麼?」她沒聽清楚。

  「先吃飽,待會兒,還有妳最想看的花火,妳不想錯過吧?」當然不能讓她聽清楚。

  「當然不想。」她開心地一笑。

  和他一起過完這剩下的一天半,是她現在最想做的事。

  ******

  晚上九點,張筱婕再度領教到這男人做事有多仔細、多周延。

  特地挑選這個方向的客房,就是為了這一刻嗎?他連這個都想到了。

  在結冰的湖面上,煙火分別由幾處不同的方向交替綻放著,而在空中飄散的顏色,也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閃亮的金色、耀眼的藍,加上飄忽的粉紅色,在一片白色世界中,更顯得燦爛耀眼,而適時自天空飄落的白色雪花,更增添了黑夜裡的夢幻之美。

  湖岸邊的走道上,隱約可以看見有人不畏寒冷地站在那裡觀看,而她卻一點都不冷。

  在這個開放著暖氣的房間,只要將房間的燈光調暗,拉開整片窗簾,她就可以看得見有著美麗花火點綴的夜景。

  雖然不是沒見過其它更盛大的花火施放,可是,卻從來沒有在這樣的情況下欣賞過。

  花火,絢爛卻短暫。

  儘管夢幻得不像真的,卻是真實存在過。

  「不要感傷。」他從身後摟住她。「要自信、開心、堅強,想要什麼,就要靠自己去爭取,而不是讓任何人束縛住自己,也別在還沒開始動手做之前,就認為自己絕對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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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覺得,再難過、再困難的事到你面前,你都還是會這樣笑笑地面對,好像那些事一點都不難。」從認識他開始,她沒見過他的臉上出現為難之類的表情,通常,他都是笑笑地就面對了。

  一點都看不出有被為難的樣子。

  「很簡單,妳在心裡把它想成不難就行了,總有辦法可以解決的,而辦法是人想出來的,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這樣說對嗎?應該說,會這樣想的人,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吧!

  「妳又在心裡覺得我不是正常人了,對吧?」他低望著她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她從來沒有說出口過啊!

  「因為妳的表情太明顯了。」輕捏了下她鼻尖,他笑著說。

  「我發現,你很愛逗我。」她抱怨。

  「這樣,妳才會記得我久一點。」在人的心裡,氣一個人絕對比喜歡一個人要長久。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為了讓我記得你久一點,所以才故意惹我生氣?」好、好小孩子氣的行為!跟男生小時候會捉弄自己喜歡的小女生意思一樣嘛!

  「嗯……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他想了一想,點點頭。

  基本上是這樣沒錯,不過,不夠在乎的人,他是不會去理的,她──一定沒想到這一層意思。

  「你……惡劣。」屈肘、攻擊,目標他的腰腹部位。

  「這個評語很新鮮。」他放開她,笑著輕鬆閃過攻擊。

  「壞心眼。」再補一句,轉身同時補一記手刀。

  「有嗎?」該否認的時候,還是要替自己辯解一下。

  「當然有!」一記手刀失效,反方向再補一記。

  「原來,妳覺得我像壞人啊?」

  他好像笑得很樂。這讓張筱婕更覺得生氣,這男人就不能讓她一點嗎?

  「你根本像痞子、無賴兼壞蛋!」接連幾招上盤攻擊之後,她使出抬腿飛踢,但是──

  「啊……」

  驚叫一聲,她完全忘了自己穿的是飯店的浴衣,綁著腰帶後要飛踢根本是不可能的,偏偏重心又已經移動,結果就是──準備跟地面來個近距離接觸。

  危急間,她本能地偏轉身體,打算讓肩背先落地。

  「唔……咦?」怎麼軟軟的?

  她張開眼一看──

  「俊傑!」他變成她的墊背了!

  「Safe,及時救援成功。」他穩穩摟著她腰身,兩人總算沒事。

  這要歸功於地面鋪了層地毯,減緩不少落地衝擊力。他決定臨退房前,好好讚美這家飯店的客房設計師。

  「有哪裡會痛嗎?」她連忙翻過身,雙手撐住他兩側的地面,眼神仔細地觀察著他全身上下和臉上的表情。

  變成墊背的他,臉上依然輕鬆地微笑著,一點都看不出有哪裡痛苦的模樣。

  「筱婕,我沒事。」他抬高一隻手輕撫著她臉頰,安撫她的情緒。

  「都是你不好,誰叫、誰叫你要惹我生氣。」她不想害他受傷的,只是不想讓他那麼得意而已。

  「妳不覺得,是妳的脾氣有待改進?」他笑意更深。太暴躁可不太好喲,很容易被人抓住弱點的。

  「是你太惡劣。」她堅持。

  「唉……」他歎氣搖頭。

  「怎樣?」她挑釁地睨視他。

  「過來一點。」他彎彎手指示意。

  「嗯?」她不解地乖乖低下頭。

  「這樣。」他勾住她後腦,壓向自己,準確無誤地封住她唇辦,動作一氣呵成,完全沒給她掙扎的機會,就是一枚深吻。

  「你……呼呼……」好不容易唇辦分開,她急喘著補充體內的氧氣,連想罵人都沒辦法。

  可是他做什麼……這麼突然……

  沒有她那麼狼狽,廖俊傑很快調勻呼息,輕巧地一個翻身,兩人上下位置頓時互換,但是他微側著身撐著重心,沒有讓她承受自己的重量。

  「在我真正開始之前,妳還可以拒絕。」他的語氣第一次那麼低沉。

  不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畢竟他們同行以來一直同住一房,也一直相安無事,但是她提出的要求、她的脆弱,這種不適合存在她身上的不穩定情緒,卻在在牽動了他的心。

  在分別之前,他還能夠給她什麼?又能夠給自己什麼?

  「我不要拒絕。」好不容易呼吸平穩過來,她也想起了自己的要求,所以即使害羞,她還是笑著伸高手臂摟住他、拉下他,在他耳邊說﹕「俊傑,今天晚上都不可以放開我喲!」

  「這也是要求?」他輕聲反問。

  「對。」點頭。

  「那麼,如妳所願。」微笑允諾後,他突然起身並且抱起她,讓她驚嚇地低呼了聲,接著,她就被放到床鋪上。

  取下眼鏡,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一枚深吻隨即而來,空閒的一手同時拉開了她腰間的繫帶,讓剛才因為動手而凌亂的浴衣順利散開。

  「唔,嗯……」太過綿長的深吻加上身上傳來的涼意,都讓她難以適應又感到微微緊張。

  儘管是有了決心才提出要求,也不會後悔,可是事到臨頭,她還是難免有些退卻,因為她從沒有和任何人如此親密過……

  「握著我的手,會讓妳比較不怕嗎?」察覺了她的緊張,他緩緩停下索吻,在她唇上低語著,與她十指交握。

  「我不怕……」她主動吻了他一下,沒被握住的另一隻手,則從他的胸膛往下移,直到腰間,拉住腰帶的一頭。「這個,是我的權利。」

  露出一個笑容,她拉開腰帶。

  現在兩人一樣衣衫不整了。

  「嗯……妳不肯乖乖的,對吧?」輕磨了磨她臉頰,那種滑嫩溫潤的觸感,會讓人上癮。

  「對。」她才不要只是被抱。

  其實應該說,她不想只是被擁有,她也想擁有他,就算只有一個晚上也好,她要擁有。

  「筱婕,妳真的很特別……」廖俊傑笑了,輕緩地再度吻上她的唇。

  與前次掠奪式的深吻不同,這一次,他半是吻、半是誘惑,挑逗著她的響應,甚至主動索求。

  身體漸漸泛起的熱度,讓她不由自主地蹭動著,手掌不由自主滑進他胸膛撫摸著,堅硬與溫熱的觸感,讓她本能地想要探索。

  而他的手,也同時撫過她胸前的柔軟,挑起她陣陣戰慄。拂開浴衣,他的吻,從唇辦一路下滑至胸前,吮住她最敏感的地方。

  「別……」才開了口,她卻連忙搗住嘴,就怕話沒說成,反而發出──讓她會一輩子想土遁在土裡,永遠不要見人的聲音。

  可是他……又在繼續往下了……

  「嗯……」還是忍不住,她半驚嚇半喘息地喚道﹕「俊傑……」

  身體好奇怪……很想要什麼……

  「不用害羞,妳只要放鬆去感覺就好了。」撥空回應,他的笑容依然不疾不徐,但是氣息卻微微混亂。

  少了眼鏡的阻隔,他的眼瞳,像是透出一種火焰般,將赤裸裸的慾望,毫無保留地顯示出來。

  這種眼神,讓她有點高興,卻也有點害羞。但是,她不會退縮。

  「俊傑……」捧起他的臉,她的眼裡有著因為情慾而蒙上的水氣,嫣紅的唇辦輕聲說著:「我喜歡你。」

  「筱婕,我也一樣。」在落下親吻的同時,身下同時緩緩結合。

  「唔……」她微皺起眉頭,但是雙手卻緊抱著他不放。

  「筱婕……」在這種時候硬逼自己停下,讓他額上沁出了汗,但他還是停了下來。

  「別停。」她喘息著,氣息不穩地說道﹕「你、你答應過,不會放開我,要一直……抱著我的……」

  「那麼,放鬆妳自己。」她這麼緊張,會更難受的。

  「我不知道怎麼放鬆……」她搖著頭,覺得身體有兩種感覺,一個很想要他,一個是本能地抗拒卻抗拒不了,敏感得讓她幾乎無法控制自己。

  「只要去感覺,不要害羞也不要思考就好了。」重新吻著她的同時,他的手也撫摸著她的身體,更加點燃著她的慾望。

  「嗯……」雖然不習慣,可是她卻很想擁有全部的他,填滿身體裡莫名的空虛感。於是,她收緊抱著他的手臂,低聲說著:「我想要你……」

  「筱婕……」不再遲疑,他完全佔有了她。

  「唔!」咬住下唇,她沒讓自己叫出聲音。

  「還好嗎?」他再度停下,讓她適應自己。

  「有點痛。」她老實地說,卻對他一笑。「可是,不可以停哦。」

  「絕對不會。」他保證。

  再有理智、再冷丫頭,他這是一個男人,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停得下來?

  「那……可以了。」她笑著輕聲說著,主動迎向他。

  「筱婕,別在這種時候對男人這樣笑,那太殘忍了。」簡直就是要粉碎男人的意志力,讓他完全變成一頭野獸。

  偏偏在這種時候,又得顧及不傷到她,所以不得不硬生生剋制著。

  「這樣才……唔!」「好」字來不及出口,她就被他帶起的熱切燒得忘記自己要說什麼。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廖俊傑不再那麼冷丫頭的模樣,同時,她也在這一刻,將自己完全交付給他。

  她太年輕,而他並沒有準備要就此定下來。這麼早的相遇,究竟好或不好,誰都不知道。

  可是,她卻會水遠記得他,記得這個讓她敬佩、喜歡、生氣,同時也給予她許多勇氣的男人。

  ******

  那之後,他們都沒有多說什麼,就這樣搭上返回東京的火車。

  她一路都偎在他懷裡,平復自己一夜的酸疼。

  直到抵達東京,在火車停的前一刻──

  「記住,不要輕易相信太會說甜言蜜語的男人,那會讓妳受傷很深。」伸手拂開她的發,他在她耳邊輕聲說著。

  「包括你嗎?」她搗住被騷擾的耳朵,抬起頭不甘示弱地問。

  「當然包括。」他也是男人啊!

  「你……」這男人,到分別的最後一刻還要逗她。

  「好了,妳該準備下車了,不用我送妳回家吧?」拍拍她,車子也快停下了。

  「不用。」她拿起自己的行李袋,在站起來之前,傾向前主動吻了他。「謝謝。」

  廖俊傑笑著目送她轉身離開。

  即使到了月台,只要轉回身,還是可以透過車窗看見他最後一眼,但是她沒有回頭,就筆直地進入地下道。

  「真像她。」逞強。

  可是,如果給她時間成長,她會變得不一樣吧?

  他期待著,下次再見的時候──她的模樣。

  收回視線,廖俊傑搭著車繼續前往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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