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想開始上班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莊濠全濃眉輕輕挑起。
「有這麼急嗎?」
「難道你不知道店裡缺人手?」
「怎麼,我才回國一個月,就急著催我上工?」他還沒休息夠呢。
淩柏少的聲音充滿無奈,「PUB少了一名酒保,所以不得不勞煩你披掛上陣。」
「你要我去調酒?」莊濠全十分訝異。
雖然當初淩柏少請他去PUB工作時,他想也沒想的就點頭答應,畢竟身為股東之一,他也的確該幫點忙。
再者,他結束美國的事業之後回臺灣休息一陣子,目前還沒想好要做些什麼,去PUB工作可以暫時打發時間。
但是,他沒想到淩柏少這會兒竟要他去調酒。
「沒錯,阿湯最近手臂受傷,所以沒辦法調酒,只好麻煩你了。」
淩柏少的聲音裡充滿了歉意。他也知道要莊濠全調酒太大材小用,但一時之間他實在找不出人選。
「調酒的功夫,我已經不記得多少了。」
少年時期因一時興起所學的調酒,沒想到多年以後還被人挖出來,莊濠全覺得有些好笑。
「這個你放心,這一、兩天我會請阿湯替你訓練,順便教你一下他專屬的特調。阿湯的特調是鎮店之寶,有許多酒客是沖著他的特調來的。」
「我還沒答應……」
他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立即傳來強硬的話語。
「如果你不答應,我明天就去你家轟炸。」
莊濠全的眼神陡然一沉,「你以為我會接受威脅?」他最討厭有人威脅他,之前膽敢威脅他的人,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我這不是威脅,而是出自朋友的請求。」淩柏少放軟語調,他可不希望惹惱了這位此刻唯一能依靠的人。
「我考慮看看。」莊濠全冷哼一聲。他可沒忘了這傢伙剛才威脅的語氣。
「別再考慮了,救人如救火。」
「火又燒不到我這邊來。」他才懶得管。
「你……好,你狠!」淩柏少滿腔的鬱悶無處可發洩,慵懶的聲音變了調,咬牙切齒。「你明天就等著我去轟炸你。」接著便掛斷電話。
莊濠全聽著話筒傳來的嘟嘟聲,好整以暇的將話筒放回電話上。
之後,當他數到三,電話再度響起。
他懶洋洋的接起電話,似乎早已知道對方是誰。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電話另一頭的淩柏少感到十分挫敗,完全沒了先前惡狠狠的語調。
誰教他有求於人呢?唉,真哀怨。
「好吧,你要怎樣才肯點頭?」
「答應我三個條件。」
「什麼條件?」淩柏少心裡覺得不太妙。
但莊濠全根本不給他多想的機會,懶洋洋的直接開出條件。
「第一,我要屬於自己的休息室。」
「這個沒問題。」太簡單了,還以為他會提出什麼困難的要求。
「第二,休息時間由我來決定。」
「不會吧?」淩柏少哀號一聲,「要是你三天兩頭就請假,店裡怎麼辦?」
「不答應就算了,當我沒提過這件事。」反正他什麼損失也沒有。
莊濠全正打算放下話筒時,電話另頭立刻傳來急切的呼喊聲。
「好好好,我答應你。」只要撐過這段期間,往後就不需要再麻煩他了。
「第三個條件我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之後再說。」
「哪有這樣的。」淩柏少抗議道。
莊濠全挑起眉。「不答應?那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不行,怎能就這樣算了……好吧,我答應你的要求就是了。」電話裡傳來淩柏少哀怨的聲音。「誰教我有求於你。」
莊濠全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已勝券在握。「你教阿湯找時間過來我這裡吧。」
「對了,你現住在那裡還習慣嗎?」淩柏少突然問道。
「怎麼突然這麼關心我?」
「那間房子是我替你挑選的,我當然關心你住得好不好,要是有什麼問題,我怕你會宰了我。」淩柏少沒好氣的說,能想像電話那頭的他撇著嘴角。
「你放心,我在這住得還不錯,還認識了一位元新鄰居。」
想起住在隔壁的小女人,莊濠全嘴角忍不住微勾。
她現在一定正為要怎麼誘惑他而傷腦筋吧。想到她紅著臉的模樣和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他心中竟有一絲絲期盼。
「新鄰居?女的嗎?」淩柏少眉頭微挑,聞出些許八卦的味道。
「是男是女,不用你多管閒事。」
「我只不過是好奇的問問。」淩柏少無辜的說。「不過,我猜那位新鄰居一定是女的,我沒說錯吧?」不然莊濠全的語調聽起來怎麼會那麼輕鬆愉快?
「別亂猜。既然沒別的事,我要掛電話了。」
「等等,你還沒回答我對方是男是女啊?」
啪的一聲,莊濠全毫不客氣地把電話掛斷,不理會電話那頭淩柏少的呼喊。
*********
「這樣真的好嗎?」
周宜霈難為情的看著身上的衣服,這幾乎是有穿跟沒穿一樣。
「有什麼不好,這樣才顯得妳有本錢。」吳小婕站一旁道。
「這樣穿像極了阻街女郎。」周宜霈扯著身上的衣服,滿臉不自在。
從鏡子中反映出來的是一名穿著暴露的女子,身上是件極短的小可愛,前端只用兩條繩子系緊,露出肩膀還有胸口的肌膚,只要男人稍微低頭就能看到衣服裡的風光。
吳小婕立刻橫眉豎眼,雙手扠腰,氣呼呼瞪著她道:「周宜霈,妳是批評我的品味嗎?」
「我哪裡敢。」周宜霈趕緊堆起笑顏,眨眨眼睛。「小婕,妳的品味很好,只是我穿起來像阻街女郎……」
「所以說是妳自己本身的問題,與我無關。」吳小婕輕啐道。
「什麼我本身的問題,難道我長得像阻街女郎嗎?」周宜霈抗議,她哪裡長得像阻街女郎了?
「我有這麼說嗎?」吳小婕柳眉輕挑,「我只說是妳本身的問題,可沒說妳長得像阻街女郎。」
「我本身的問題?我有什麼問題?」
「因為是妳把自己想成阻街女郎,這不是妳本身的問題?」吳小婕把問題扔回給她。
周宜霈頓時無言以對。
「怎麼,妳有什麼意見嗎?」吳小婕挑眉問道。
「我怎麼敢有意見,只是,穿成這樣見他真的有用?」周宜霈對此十分懷疑。
況且她穿成這樣,擺明瞭就是想色誘人家。
想到這兒,她的臉頰又紅又熱。
「妳以為天下男人都是柳下惠?」吳小婕沒啥好氣地道。「男人大部分都是感官的動物,假使他看妳穿得那麼辣還無動於衷的話,那就代表有問題。」
「什麼問題?」
「說不定他是個gay。」
「他才不是。」周宜霈有些生氣。他怎麼可能是同性戀?
吳小婕巧笑倩兮地道:「妳怎麼知道他不是?一個男人對於主動送上門的肥肉完全沒有反應,難道妳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
「我才不要聽妳危言聳聽。」周宜霈瞪她一眼。
可是,就算知道吳小婕是故意這麼說,不安好心,她還是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是呀,說不定是我危言聳聽,他並不是gay,而是妳一點魅力也沒有,所以……」
「吳小婕!」周宜霈臉色一變,惱羞成怒的瞪著她。「妳是來幫我,還是存心打擊我的信心?」交到這個損友還真是三生有幸。
吳小婕聳聳肩,涼涼的吐出一句讓人吐血的話。「我只是實話實說。」
「算了,再跟妳吵下去,我乾脆棄械投降好了。」周宜霈癟著小嘴,信心都快被她打擊光了。
吳小婕拍拍她的肩膀,臉上不知該說是安慰還是可憐的表情。「妳放心吧,頂多只是丟臉,也沒什麼損失。」
「妳別老是泄我的氣好不好?」周宜霈氣紅了雙頰,後悔怎會交到她這個損友。
「我是先替妳打一針強心劑,免得待會兒被拒絕時妳會受不了。」
「誰說我一定會被拒絕?」周宜霈嗔道,給她一個大白眼。
「有信心是很不錯啦,只是我怕妳會哭著跑回來。」吳小婕擺出可憐的表情,彷佛可以想像事情的結果。
「吳小婕,閉上妳的烏鴉嘴!」周宜霈氣得直跺腳。「我就不信我迷不倒他。」
「那就祝福妳囉。」
吳小婕神情詭異,心裡直發笑。
周宜霈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己中了她的激將法,瞧她氣得忘了自己身上的性感服裝,就可以證明這個方法多麼奏效。
「妳等著瞧。」周宜霈咬著唇瓣,撂下狠話。「我現在就過去誘惑他。」
她氣呼呼的轉身,正準備走出大門時,身後忽然傳來吳小婕好心的提醒。
「妳不打算在外面加件小外套嗎?要是被其他的左鄰右舍看到妳穿得那麼暴露走到隔壁去,隔天恐怕會有什麼蜚短流長……」
周宜霈聽了,身子猛然一僵,乖乖轉過身,噘起小嘴走回客廳,接過吳小婕遞給她的小外套。
臉上掛著明顯看好戲的笑容,吳小婕向她揮揮手。
「加油,祝妳馬到成功。」
*********
周宜霈站在隔壁鄰居的大門前,剛才與老友爭吵時的豪情壯志已經跑了一大半。
她拉扯了下身上的小外套。只要低下頭,便能看到胸前的乳溝,她以這個模樣見他好像不太恰當……
「不行,說什麼也不能讓小婕笑我。」
她怎麼還沒開始行動就準備落跑了,要是就這麼回去的話,小婕又不知道會如何取笑她。
周宜霈按下門鈴,然而來開門的是一位她從未見過的男子。
他的手臂受了傷,纏著繃帶並且吊著,但臉上有著燦爛的笑容。
這位陽光型的男子親切地問道:「請問妳找哪位?」
「這個……我……」
周宜霈很想反問他是誰。瞧這漂亮、陽光型的男子出現在莊濠全的屋子裡,難道……莊濠全正如吳小婕所預料的是個gay?
想到這裡,她倒抽口氣。
「我來找莊濠全,他人呢?」
「莊大哥嗎?他正在洗澡。剛才我們調酒時,他不小心把酒灑在身上了。」
調酒?調什麼酒,他的意思該不會是他們倆調情時莊濠全不小心把酒灑在身上吧?難不成他們剛才真做了些什麼不為人知的事?
周宜霈滿腦子胡思亂想,一顆心直往下沉,看著眼前這位陽光型的男子,她覺得他和莊濠全像極了一對極為相配的情侶。
「妳要進來嗎?」
「我不打擾你們了。」她打算轉身離去。
「阿湯,是誰來了?」莊濠全從房裡走出來,身上只圍著一條浴巾。
周宜霈一見,整個人傻住了,美目圓瞠。她好想……好想伸手撫摸他結實的胸膛,還有光滑的肌膚……
水珠順著他的胸膛往下滑,她吞咽著唾液,幾乎克制不住自己想觸碰他胸口的衝動。
「原來是妳。」
一看到周宜霈,莊濠全臉上露出一抹逗趣的笑容。
她那垂涎三尺的表情,好像恨不得一口把他吃進肚子裡。
「莊大哥,我走囉。」阿湯向他揮揮手,「剩下的就靠你多多練習了。」接著他朝周宜霈微微點頭,便轉身離去。
「練習?練習什麼?」周宜霈一臉好奇。
「妳要進來嗎?」莊濠全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問道。
周宜霈猶豫了一下才走進屋裡,顯得有些遲疑。
「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打擾他們倆恩愛的時間。
「沒有,我們也剛好結束。妳肚子餓了嗎?我去煮飯給妳吃。」
「等一下,我不是來吃飯的。」見他轉身欲走,她趕緊拉住他的手臂。
觸摸到他結實有力的臂膀,周宜霈才意會到他全身只圍了條浴巾,臉頰不禁熱了起來,雪白的臉蛋飛上兩抹紅雲。
「妳怎麼了?」莊濠全不懂她為何一直欲言又止。
「我剛才是不是打擾了你們的相處?」周宜霈眼神充滿內疚的看著他。
「沒有呀,反正我們的練習時間也結束了。」
「什麼練習時間?」她不明所以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