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抱著兄長漸漸冷然的身軀,吳映潔崩潰哭喊。“大哥……你別丟下映潔一個人礙…大哥……”
“映潔妮子……”邱勝翊怎麽也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結局,他看她失神哭喊,心中揪緊疼痛,撫慰地摟住她哭得發顫的身子,喃喃低語著安慰之語。
“邱掌櫃……”像是快溺斃之人找到浮木般,她反身緊緊抱住他,哀痛欲絕地哭泣呐喊。“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大哥,他丟下我了……只剩我一人……我什麽都沒有了……沒有了……”向來與兄長相依成長至今,從來沒想過他會抛下她而死去,這打擊叫她如何能承受?如今偌大的吳家只剩下她孤單一人,身邊再沒半個親人了……
“你還有我!還有我礙…”緊擁著她,邱勝翊心疼不已,只盼自己能給她一些溫暖。
“我還有你……還有你……”輕喃低語,她將自己埋入他寬厚胸膛,悶聲流淚,讓汩汩不絕的清淚濡濕他胸前衣衫,一點一滴地沁入他滿漲疼惜的心裏……
尾聲
三年後
洛陽街景一片繁榮熱鬧,街角處,一間不大不孝看得出來有經過幾次修補的飯館內起了騷動。未久,客人們紛紛倉皇逃出卻又滿臉興奮地圍在外頭,甚至有人開起賭局來——
“來來來!大家快來下注!賭多久後,管大廚、了凡、玄青才會被邱掌櫃踢出來?”
“一兩,一盞茶後。”顯然對管菜刀等三人不大有信心。
“五兩,一刻鍾後。”較爲相信那三個麻煩精的能力。
“十兩,馬上被踢出來。”個子嬌孝細瘦的“返璞樓”新跑堂完全不信任那三人,對邱勝翊充滿信心。
砰!砰!砰!
果然,就在小跑堂話才說完,連三聲巨響夾雜著哀嚎,有三道人影被踹飛出來,姿態難看地跌趴在地。
“哈!我贏了!銀子拿來!”小跑堂得意地揚起燦燦笑顔,細白小手伸得老高、老長。
“唉!”衆人長歎,乖乖奉上銀子。
就在小跑堂收銀子收得不亦樂乎時,邱勝翊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身懷六甲的吳映潔出了“返璞樓”大門。
“怎來飯館了?不是要你在家好生休息的嗎?”溫柔輕斥,爲愛妻的不聽話而蹙起眉頭。
“今日是大哥的忌日,找你去給他祭拜呢!”輕淺溫笑,半點也不把他的斥責放進心裏。
“我知道!”邱勝翊疑問:“不是午後才去嗎?我正打算過午後,回吳府去接你呢!”
“嗯……我想早點兒去,讓大哥瞧瞧他的孩子呢!”輕輕撫著六個月大的肚子,吳映潔笑得溫柔。
自三年前的今天,大哥死後,她傷心了好一陣子,還好有邱勝翊一直陪在身邊給她支持安慰,才能讓她振作起來走出心傷。後來,兩人成了親,恩愛異常得常讓三名孤單沒伴的麻煩精看得眼紅,大夥兒打打鬧鬧、歡歡喜喜地同住吳府,爲吳府增添以往所沒有的歡笑氣息。
直至四個月前,她身子不適,才被大夫診斷出懷了兩個月的身孕,當下讓一群男人樂得像得了啥寶貝似的,尤其是準備當爹的邱勝翊更是緊張兮兮,整天精神緊繃地護著她,深怕她出了差錯,也讓衆人笑他成了妻奴。
有了孩子,她萬分欣喜,心中一直有個願望,希望第一個孩子能過繼給死去的大哥,繼承吳姓。原本還怕邱勝翊不答應,揪著一顆心去找他商量,沒料到他卻爽快應允,還說這是應該的。當下她邱了一口氣,夫妻倆討論後決定第一個孩兒不管是男是女,都將名喚“吳念昊”,表示對大哥的思念。
瞧她一臉慈愛母性,邱勝翊滿心的憐愛。“這樣也好,讓大哥早點瞧瞧孩子,咱們也可以早去早回,讓你早些休息。”
“嗯。”
溫柔扶著她坐進吳家精巧、邱適的馬車內,邱勝翊回身對三名還死賴在地上不起來的男人,瞬間轉換成另一張凶惡嘴臉。
“你們三個,別再找客人麻煩!就算再不順眼的客人,也得給我好生伺候,別讓我回來時發現‘返璞樓’已經倒塌!”
嗟!這三人真是牛牽到洛陽還是牛!以前在飯館開在是金陵城的第一名勝,現在來到洛陽才短短不到三年,竟然也將這種丟臉事發揚光大,如今也成了洛陽的第一名勝了!
“還有,玄青,你晃到飯館來做啥?你在飯館的差事,我早已經坪請小銀來做,還不快給我滾回吳家將那一大疊帳冊算清楚,吳家的偌大産業,你可別給我搞垮,映潔肚子裏的孩子還等著繼承呢!在孩子還沒大到可以接掌産業之前,死撐活賴你也得給我穩住!不然皮就給我繃緊了!”像想起什麽似的,他對著玄青狠笑威脅,換來玄青一聲淒厲哀嚎。
不管三人的狼狽樣,噼哩啪啦交代完,邱勝翊鑽進馬車內,示意車夫啓程。
車輪喀啦、喀啦地轉動起來,馬車內,吳映潔望著窗外逝去的景物,忽地,她幽幽開口。“三年前那夜,大哥臨終前終究還是恢複回原來的大哥……”
“是啊!”自身後攔抱著她,邱勝翊點頭贊成。不然依那異變後的詭邪性情,“我最摯愛的妹妹”就會變成“我最摯愛的女人”了!
倚偎進溫暖胸懷中,她輕聲歎笑。“大哥終究不忍爲難我。至臨終前,還是不曾在我面前親口承認另一個的他、那不見容於世的感情,因爲他知道一旦對我說出口,我將會一輩子芥蒂在心,永遠也不會快樂。”
“那如今的你快樂嗎?”輕柔笑問,雖然早已知道答案。
仰望車窗外萬裏無雲的藍天,她低語柔笑。“大哥要我快樂,我又怎會違背他的意思呢!”側首承接他落下的蜜吻,一番輕憐蜜意後,酡紅著嬌顔喃語。“我從沒感到如此幸福快樂過,這一切都是你給我的。”
“彼此、彼此!”低頭在嫩白耳邊低柔輕笑,換來一記嬌嗔。
馬車緩緩地駛向吳家的家族墓園而去,天是如此的藍,陽光燦燦,一切的陰影早已散去,幸福就在這裏。
飯館前
三個被踹得很慘的大男人早已爬起身,目送馬車緩緩地遠去後,不約而同地陰笑森森地轉向方才收銀子收的很樂的小跑堂——
“小銀,很行嘛!拿我們開賭局啊!”健臂一勾,環上細小肩頭。
“沒有!我沒有!”極力搖頭否認。
“沒有?別以爲我們被踹倒在地就沒看見你在收錢!”恨恨地使勁一勒。
“哇——快沒氣了!謀殺礙…”呼天搶地地叫救命。
“銀子拿出來!”
“我沒有!”
“沒有?兄弟們,搜!”
“哇——不要啊!我拿、我拿!”委屈萬分地掏出才剛到手的銀兩。
“老子就不信你不拿出來。”
“嘿嘿嘿……分贓啰!”
“喂喂喂!別忘了我一份!”
“還有我!”
“牛 鼻子,你已經不是‘返璞樓’的一份子了,沒你的分!乖乖回家去算帳經商。”
“嗚……你們不能這麽沒兄弟情義啊!邱老大陷害我,你們可得幫我,我已經很可憐地陷在一堆帳冊裏三年了。”
“什麽陷害?你自己打算盤打得樂得不得了,莫名其妙還將吳家産業擴大了好幾倍,害我們有時還得被抓去幫忙撥算盤珠子!你以爲所有人都像你玩珠子玩的那麽好、那麽快嗎?越想越一肚子鳥氣!”
“沒錯!牛 鼻子害我們比以前更慘、更累,老子非常不爽!兄弟們,給他死!”
“那有啥問題!宰了他!”
“哇!不幹我的事,牛 鼻子,你不要拉我當擋箭牌!”
“小銀,你搶我差事,幫忙擋些災難是你應盡的義務。”
“我不要藹—”
霎時間,本已和平無事的飯館前再起戰端,乒乒乓乓聲中,“返璞樓”的一角已經被轟出一個大洞,非常不穩地搖搖晃晃,極有可能創下三年來第十二次全樓倒塌的紀錄。
呵呵……不過誰管它呢!這時候下注最重要啦!
另一場賭局已然開盤啰。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