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行。」鮪魚緩緩的站起身，「下班之後，我要去新竹一趟，可能沒辦法。」



　　敖犬能理解的點點頭，「好吧！那就不勉強。」



　　「二哥，今天晚上就到你那吃飯，」小煜拍了拍阿緯的肩膀，阿緯在去年開了家西班牙餐廳。



　　「好啊！這有什麼問題。」阿緯想也不想的回答，「我最近請了個廚師回來，做的口味還挺道地的，待會我行個電話回去，先留個位置……」



　　「看樣子，你真是自己給自己找了個麻煩。」王子看著自己的兄弟魚貫走出會議室，不由喃喃自語。



　　聽出大哥話中的意思，就是將一切都交給他了，而大哥撒手不管，累他在累，功勞敖犬自己領。



　　王子歎了口氣，不懂為什麼有了老婆的男人，都變得有些過分了呢？不想去想這個可以說是打擊自己的問題了，王子甩甩頭，心思一轉，他想著今晚，期待著今夜的約會。



　　＊＊＊



　　「我要……」



　　毛弟還未說完，鄭羽婷便轉身從檔案值中抽出一個卷宗交到他手上。這是多年來培養的默契。



　　「謝了。」毛弟一笑，單手拿著卷宗，往辦公室的方向而去，他剛才才跟品管人員說完話。



　　鄭羽婷站起身，叫住他，「部長，請稍等。」



　　「什麼事？」毛弟微側過身看著她，手依舊放在把手上。



　　「今天我想請假一個小時，提早下班。」鄭羽婷有點快生生的看著毛弟，她還沒有什麼請假的經驗。



　　「一個小時？！」毛弟聳聳肩，無所謂的表示，「沒必要請假，我直接放人就行了啊！」他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你不是全勤的乖寶寶嗎？今天為什麼要提早下班？」



　　鄭羽婷有點無奈的歎了口氣回答，「是莊先生。」



　　「莊先生？！」毛弟皺起眉頭，想想不對。便走回鄭羽婷的辦公桌前，「哪一個莊先生？是我五哥嗎？」



　　闖進毛弟腦海中的第一個人便是王子，誰教他是莊家除了毛弟以外惟一一個單身漢。



　　鄭羽婷無奈的點點頭，「剛才倒咖啡的時候，我不小心把咖啡灑到他身上，只好請他吃一頓飯，當陪罪嘍褸！」



　　毛弟沉下一張臉，不悅的說道：「不小心弄髒他的衣服就得陪他吃頓飯，你以前也弄髒過我的衣服，為什麼就沒見你請我吃飯呢？」



　　「我……」要不是太瞭解毛弟的佔有慾強烈，鄭羽婷真懷疑他是否在吃醋，她淡然的回道：「部長，這只是一頓飯罷了！若你不樂意讓我提早下班，我就不提早下班了，我打電話給莊先生重約時間。」



　　「不用了。」毛弟伸出手，把鄭羽婷要拿電話的手給接住，「我剛才已經答應要提早放人。我不會出爾反爾。」語畢，他就轉身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鄭羽婷看到毛弟的背影，不由搖搖頭。



　　毛弟才走到門口，想了一會兒，又很不甘心的折回鄭羽婷的辦公桌前。



　　「我跟你說，你不要看我五哥一副斯文樣，事實上，他骨子裡花心得很，你要跟他保持距離，知道嗎？」



　　鄭羽婷著實看了毛弟好一會兒，她最後覺得好笑的提醒，「部長，我已經二十七歲了。」



　　「二十七歲又怎麼樣？」毛弟似乎對鄭羽婷的話感到不甚滿意，「年紀大就不會被騙嗎？」



　　鄭羽婷看著毛弟一張俊臉上閃著怒氣，不由暗暗的呼了口氣，「我只是跟莊先生吃頓飯而已！我不會被他欺騙感情的，你放心好了。」



　　「很多女人就跟你一樣天真，才會被我五哥欺騙。」毛弟繼續發洩著自己的不平。



　　真懷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談論的對象是自己的親兄弟，鄭羽婷看著毛弟的不悅，沒由來的感到有趣。



　　「部長，你這是五十步笑百步。」鄭羽婷難得幽默的說道，「莊先生會騙女孩子，你不也一樣很會追女孩子嗎？」



　　「那……」毛弟竟有感覺自己是在自掌嘴巴，「那不同！」她硬是擠出這麼一句話。



　　「有什麼不同？」鄭羽婷衝動的脫口問道。



　　「嗯……我對每個女人都很認真。」



　　「是嗎？」鄭羽婷壓根不信他，畢竟她認識毛弟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只是近一、兩年來，毛弟才稍稍收斂，或許是因為肩上的責任愈來愈重的緣故，當然，這是鄭羽婷自己的想法。



　　毛弟看著鄭羽婷嘲弄的表情，忍不住的輕笑出聲，「這就像你了！我還記得那個我在大一跌倒後，硬拖著我去保健室的女人——不！當時應該說是女孩才是吧！現在的你，可以跟她畫上等號了。」



　　鄭羽婷沒想到毛弟竟然還記得這件小事，她還以為他早忘得一乾二淨了，畢竟這幾年來也從沒聽他提及過。



　　「對不起！」鄭羽婷微微點了下頭，看到毛弟的笑容，她也忍不住一笑，「下次我會記得管住我自己的舌頭和行為。」



　　「為什麼要這樣？」毛弟半靠在桌側，輕鬆的跟鄭羽婷談話，「有脾氣並不是不好。」



　　鄭羽婷的眼眸透過鏡片看著毛弟，她笑容隱去，最後把目光垂下，「但是人有脾氣也挺傷人腦筋的，不是嗎？」



　　毛弟看到她的表現，知道願意跟他聊天的鄭羽婷已經不見了，他只好站直自己的身體，「偶爾發發脾氣，可以顯出女人的嬌媚，太常發脾氣，才會令人覺得厭煩，你懂嗎？」



　　「我是女人，」鄭羽婷專注的看了毛弟一眼，然後又把自己的目光低垂下來，「但我沒有部長懂女人。」



　　「這……」



　　「對不起！打擾。」王子輕敵了下未闔上的門，讓室內的兩個人同時把目光移到他的身上。



　　「莊先生。」鄭羽婷連忙站起身，用眼角餘光瞄了下牆上的鐘，才不過四點過十分，怎麼也想不到，他會來得這麼快。



　　「別忙，我只來告訴你，我已經到了，」王子露出一個笑容，「應該不會打擾到你吧？」



　　「不會，不過請你到……」



　　「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談。」毛弟的手一伸，他與鄭羽婷的辦公室中有門相通，他硬是拉著王子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我等一下過來。」王子就任由毛弟拉著他離去，還不忘轉頭丟給鄭羽婷一朵迷人的笑容，留下這句話。



　　「好！」鄭羽婷硬擠出一個笑容，看著兩人離去。隨即而來的是用力的關門聲，砰然的巨響，她不由替王子感到擔心。



　　通常毛弟甩門，就代表他在氣頭上，才會有這麼不成熟的舉動，這當然也是共事多年所得到的默契。



　　要她請吃頓飯，而使自己換來一頓罵，這莊勝翊不知認為值不值得，鄭羽婷心中覺得好笑的心想。

第四章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毛弟一把門關上，立刻轉身面對自己的兄長。



　　「我不懂你的意思。」王子揉了揉方才毛弟所抓的地方，弟弟竟然對哥哥如此暴力。



　　「別跟我裝傻了，」毛弟對王子粉飾太平的態度嗤之以鼻，「你要追誰都可以，但是我不准你動她。」



　　王子自己挑了張沙發，舒服的坐下來，不用問也知道毛弟口中所言的「她」指的是誰，他看著毛弟怒火沖天的模樣，顯然挺愉快的。



　　「這麼激烈的反應，」王子不禁搖頭失笑，「請問一下，她……是你女朋友還是你老婆？！」



　　毛弟聞言一愣，最後才道：「她不是我女朋友，更不是我老婆。」他感到不悅的回答，他太清楚王子接下來會說些什麼，畢竟說穿了，他壓根沒有權利管束鄭羽婷的任何舉動。



　　「那就對了，」果然，王子露出一臉毛弟無理取鬧似的表情，「她既然不是你的女朋友、老婆，那我追她有什麼不對？」



　　「你……」



　　「你不覺得她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很可愛嗎？」王子打斷毛弟的話，還伸出左右手的食指比在自己的臉頰上。



　　「拜託，你已經是個老男人了，不要裝可愛。」毛弟坐在王子的對面，看到他的舉動，受不了的指正。



　　王子自知是自討無趣，所以悻悻然的把手給放下。



　　他雙手大開，輕鬆的擱在沙發椅背上，讓自己更方便觀察毛弟的表情，「你不要一副我對不起你似的模樣，你應該早就知道我將到美國一年，所以你就讓我在離開之前……」



　　「有段浪漫的羅曼史回憶是嗎？」毛弟挖苦似的接口。



　　「話也不能這麼說。」王子生起身，將西裝外套一脫，解下領帶，按著解襯衫上的鈕扣。



　　「你做什麼？」毛弟吃驚的看著王子的舉動，五哥竟然毫無預警的在他的面前脫衣服。



　　王子露出自己的右臂膀，「讓你看你的秘書為什麼要請我吃飯啊？」



　　毛弟疑惑的移近自己的身體，仔細的看著王子的手臂。



　　「什麼？」看到最後，毛弟還是看不出什麼所以然。



　　「這裡！」王子指著根本不明顯的紅腫，「她把咖啡灑到我身上，讓我受傷，所以當然就得請我吃一頓。」



　　毛弟的目光穿梭在王子的手臂和臉之間，知道他存心尋自己開心，「好一個受傷，五哥，你真行！」



　　「還好啦！」王子將襯衫給穿好，不很認真的回答。



　　毛弟投好氣的站起身，走回自己的辦公桌，沒有多大考慮的拿起自己披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拿出自己的皮夾，在王子面前甩了甩，「只是吃飯罷了，我給你錢，你自己去吃怎麼樣？」



　　王子看著晃動的皮夾好一會兒，才將目光移到毛弟認真的臉部表情上，他忍住笑意的問道：「你認為你最近要不要去看看三嫂？」



　　「看三嫂？」毛弟沒想到王子會突然將話題給岔開，微皺起眉頭，「為什麼？她怎麼了嗎？」



　　王子的手比了比自己的腦袋，不答反問：「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



　　他們的三嫂——黃瀞怡是精神科的主治醫生。



　　「拐個彎說我精神有問題是吧？」毛弟把皮夾丟在桌上，不想跟王子發脾氣，只想表達心中強烈的不滿，「你到底想怎麼樣？從剛才到現在，我應該已經清楚的表達出我並不希望你碰我的秘書。我可不要你欺騙她，讓她傷心難過、無心工作，我若沒有她，公事會一團亂的。」



　　王子丟給毛弟懷疑的一瞥，「只是這個原因嗎？」



　　「當然！」毛弟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回答，「我認識她十年了，雖然是上司、下屬的關係，但實際上，她是我同學，我理所當然得照顧她。」



　　「是嗎？」王子這下終於看出毛弟那不自知的心，「你的意思是，照顧她直到出現一個男人能代替你的位置是嗎？」



　　「這……」毛弟微微一愣，然後點點頭，「當然。」



　　「既然這麼回答，你就更不應該阻止我去跟她交往，」是存心也是故意，王子說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會與她墜人愛河，進而共給連理？我自認自己還挺懂得照顧人的。」



　　毛弟嘲諷的哼了一聲，「莊勝翊，我是你弟弟，你想什麼我會不知道？你時刻都在與女人墜入愛河，但是要等你結婚，不如等我還快點。」



　　「不要那麼沒有禮貌，」王子不認同的搖搖頭，「你的秘書長得挺美的，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防得了我，未必防得了別人。」



　　「不會，」毛弟一臉的得意，「鄭羽婷很自愛。」



　　王子聞言，難以置信的露出一個淺笑，聽毛弟的口氣、表現儼然已經把鄭羽婷當成自己的私人所有物。



　　王子在心中暗歎了口氣，不由得打從心裡同情鄭羽婷，因為除非她想獨身一輩子。要不然她最好早點找新工作，他可以打包票，若她待在毛弟的身旁一天，她就不要想交男朋友。



　　「不管你怎麼說，」王子一臉的信誓旦旦，「今晚我已經打定主意要跟她一起度過。」



　　毛弟聽到王子那意有所指的口氣，不悅的站起身，他看著自己的兄長，「你敢碰她一下，試試看！」



　　「你不是說她很自愛嗎？」王子好笑的拿毛弟方纔的話堵他，「若她真的自愛，我也不可能強迫她的。」



　　「你——」

王子站起身，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平光黑框眼鏡，「不跟你多說了。我出去對著你的美麗秘書，比對著你有趣多了。」語畢，他便轉身離去，其實心裡真正擔心的是毛弟失控將他打一頓，為了幫忙，而換來一頓打，這可不划算，更別提他是個超和平主義者了。原本王子還認為若毛弟跟鄭羽婷真的沒什麼的話，他跟鄭羽婷來段露水姻緣，其實也無可厚非，不過現在看來，自己可得將玩樂的心給收起，認真辦事才是了。



　　＊＊＊



　　「你不開心？」王子看著鄭羽婷的側臉，不由猜道。



　　一頓飯下來，鄭羽婷講的話不超過三句，沒想到，這世上又出現一個沒把他給放在眼裡的女人。



　　「沒有！」鄭羽婷聞言，連忙把視線從窗外的景色中收回，直視王子，將心思從下班時，滿臉不悅的毛弟身上拉回，「只是覺得有點累。」



　　王子隻手撐著下巴，仔細的打量著她。



　　鄭羽婷看到他專注的目光，不自在的在椅子上欠動了下，拿起放在面前的咖啡輕啜了口，才道：「莊先……」



　　「叫我王子吧！」王子察覺出鄭羽婷的不自在，微微一笑，他側著頭，好奇的詢問：「你認為我弟弟的為人怎麼樣？」



　　鄭羽婷聞言先是一愣，最後才道：「總經理很有頭腦……」



　　「很會顧左右而言他。」王子對她眨了眨眼，俏皮的說道，「你應該心知肚明我問的是我么弟，而不是我六弟。」



　　鄭羽婷在王子的眼神下，低垂自己的眼簾。



　　「毛弟……人很好，」她在心裡斟酌了一會兒，「很會照顧人，他是一個難得的好上司。」



　　關於此點，王子也認同，所以他點點頭，「身為他的哥哥，我當然看出了他的難得，畢竟，他真的照顧你照顧得無微不至，包括你今天跟我出來，他都問東問西的對不對？」



　　「你可別誤會，」鄭羽婷看到王子的表情，彷彿怕被誤解似的。連忙解釋，「毛弟他只是佔有慾強了一點罷了！」



　　「佔有慾強了一點罷了？！」王子輕鬆的靠向椅背，難以置信的瞅著鄭羽婷看，「說穿了，以他與你的關係，他的佔有慾難道不會令你覺得……傷腦筋嗎？」



　　鄭羽婷的手無意識的扯著鋪在腿上的餐巾，這個問題，若回答不好，她心知肚明將會引發許多問題。．



　　「其實還好。」最後她回答，「當然，難免有時候，他的舉動會令人覺得好氣又好笑。」



　　「好氣又好笑？」王子無奈的呼了口氣，「看著你們兩個，我也覺得好氣又好笑。」



　　聽到王子的低語，鄭羽婷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王子笑了笑，掩飾了一閃而過的失態。



　　「通常對於我可以信任的人，我都是有什麼說什麼，」王子沉思似的說道，「我不會管遮不遮攔的問題。我有四個嫂嫂，一個弟媳。她們的個性都挺好相處，也都是能信任的人，我看你的氣質，跟她們還挺相近的。」



　　鄭羽婷聞言，尷尬的露出一個笑容，王子的言下之意似乎是……是心理因素嗎？



　　她怎麼感覺自己心裡的心思被他給瞧光了似的。



　　「我很好奇，」王子坐直自己的身體，凸顯自己的正經，「我弟弟有哪一點值得你那麼愛他？」



　　這個問題令鄭羽婷傻眼，「對不起？！」



　　「我說，我弟弟有哪一點值得你對他那麼傾心？」王子不厭其煩的再重複了一次。



　　「我想，你是誤會了。」鄭羽婷的嘴角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忙著反駁，「我怎麼有可能會去愛上……」



　　「為什麼不可能？」王子才不想聽些粉飾太平、似是而非的話語，「騙別人也就罷了，騙自己可就可悲了。」



　　「莊先……」



　　「我已經說了，你叫我王子吧！」王子再一次打斷鄭羽婷的話，「其實今天會強迫你跟我出來，你應該心裡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對不對？」



　　在王子銳利的目光下，鄭羽婷只好據實的點點頭。



　　王子滿意她的答案，繼續說道：「表面上，你只是我弟弟的秘書，但實際上，應孩沒耶麼簡單吧！」



　　「莊……」鄭羽婷心不甘情不願的在王子的目光下改口，「王子，不管我對毛弟到底有什麼感覺，我跟他的關係單純得不能再單純，我是他的秘書，其他什麼都沒有，請你不要無中生有，」鄭羽婷微把頭低下，「你這樣會造成毛弟許多不必要的困擾。」



　　「我即將到美國去，」王子自顧自的開口，一點都沒有把鄭羽婷的話給放在心上，「一、兩年之內應該不會回來，你跟著毛弟，應該快十年了吧！聰明的話，不要再這樣待下去，不然你會後悔。」



　　鄭羽婷咬著下唇，不發一言。



　　「你自以為你對他的感情瞞過所有人，可是你只瞞了一個人，偏偏那個人就是——當事人，我小弟！」



　　王子也不知道自己幹麼如此的苦口婆心，原來幫人追女人，還是挺累人的一件事。



　　「我不懂，」鄭羽婷一臉寫滿疑惑，「難不成你約我出來，就是要跟我說這個，要我放棄毛弟？」



　　「不是！」王子小心的選擇用字遣詞，「我只是說，不要再這麼待下去，對你、對毛弟都不好。」



　　「你的意思是？」



　　「給他個當頭棒喝怎麼樣？」王子露出一個頑童似的表情，「從小到大，毛弟享盡整人的樂趣，偶爾整整他，應該不算太過分的事情吧！」



　　「對不起！」鄭羽婷沒有絲毫考慮便搖首拒絕，「我並不想去……」

「現在已經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了。」王子突然伸出手覆在鄭羽婷的手上，「而是我堅持要如此。」



　　意識到了王子的舉動，鄭羽婷的身體驀然一僵，這個男人……她盯著怕在鏡片後的雙眼，不由微微失神，莊家男人都有一雙很美的眼睛。雖然帶著眼鏡，但王子的雙眼依然懾人。



　　「對不起！」



　　驀然響起的不悅聲，令鄭容將心思從王子的眼中拉回，看向聲音的來源，她愣愣的喚了聲，「部長。」



　　「希望不會打擾到你們。」毛弟的口氣一點也沒有抱歉的成分。



　　鄭羽婷吃驚的看著毛弟不顧她的反對，硬是坐在她的身旁，她連忙往內側閃。



　　「你怎麼來了？」王子似乎對他的出現不感吃驚。



　　「想來，所以就來了。」毛弟瞄了眼王子依然故我的握著鄭羽婷的手，皺起了眉頭。



　　意識到了毛弟的目光，鄭羽婷才驚覺自己的手還在王子的掌握之中，她連忙將手一縮。



　　王子也沒有為難的鬆開了自己的手。



　　「最近你似乎挺閒的，不是嗎？」王子調侃，「前一陣子想找你，找都找不到，現在倒自動出現在我面前。」毛弟淡然的瞥了王子一眼，對他的話不予置評，逕自看著鄭羽婷說道：「吃完飯，陪過罪，就可以早點回去了。」



　　「我……」



　　「夜還長得很。」王子打斷鄭羽婷的話，「我等會兒還想蔕她去別的地方玩，順便介紹幾個朋友給她認識，而糖果剛才已經答應我了，你若識相的話，就別在一旁做電燈泡了。」



　　「王子！」鄭羽婷壓根不記得自己答應過他什麼。



　　「別怕！有我在，毛弟不敢對你怎麼樣的。」王子安撫似的對鄭羽婷露出一個笑容。



　　王子的舉動，看在毛弟眼中頗不是滋味，認識鄭羽婷近十年，他還沒見過有哪個男人如此對她獻殷熱勤。



　　「待會兒我跟你一起去，如何？」毛弟看著鄭羽婷問道。通常只要是不過分的事，鄭羽婷是有求必應的，這也養成了他的習慣。



　　鄭羽婷一臉的遲疑，她根本就沒打算跟王子出去，現在毛弟的問題，更讓她不知要如何回答。



　　看出鄭羽婷的遲疑，毛弟的眉頭皺起，「怎麼？你不願意？」

「不是，」鄭羽婷搖搖頭，「而是我根本就沒……」



　　「他想去就一起去，」王子不很在乎的接口鄭羽婷的話，「反正，我也不過是帶她到二哥那裡罷了！」



　　「二哥？」毛弟這才算心平氣和的看著王子，「餐廳還是家裡？」



　　「餐廳。」王子看了眼手上的表，「若我們現在去，大哥和三哥他們應該還在那裡。」



　　「家庭聚會嗎？」毛弟疑惑道，「我怎麼不知道？」



　　王子聞言，腦海中飛快的找出理由搪塞，「人家都是攜伴參加，要不是我說今天我要帶著鄭羽婷去，他們也不打算讓我參與。」



　　毛弟看了鄭羽婷一眼，再將目光移到王子的身上，「鄭羽婷不是你的伴。」



　　「今晚她是。」王子站起身，離開座位。



　　毛弟見狀，深吸了口氣，也站起身。



　　「你付帳！」王子指了指毛弟，然後拉著鄭羽婷往門口的方向移動。



　　「你們？！」毛弟愣愣的看著兩人離去，他已經有點搞不清楚情形了。



　　他飛快結了帳，衝出大門，左右看著人行道，尋找著王子與鄭羽婷的身影。兩人的身影一出現在他的眼中，他立刻大步朝兩人走去。



　　「讓部長破費了。」正要生進王子車子裡的鄭羽婷，一看到毛弟沉著一張臉走近，不由暗捏了把冷汗。



　　「他很會賺錢，所以不會把這麼點錢放在心上的，」王子瞥了毛弟一眼，「對吧？」他故意的開口問道。



　　「我當然不介意付帳。」毛弟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不願在王子面前失了風度，他看著鄭羽婷，頭向右側動了一下，「我車停在那。」



　　「毛弟，你……」



　　「別說話，」毛弟食指指著王子，「我幫你買了單，記得嗎？」



　　王子存心跟毛弟槓上似的反問，「請我一頓，可不代表我得將我的女伴送給你，不是嗎？」



　　毛弟深吸了口氣，維持著表面上的平和，「他不是你的女伴，是我的秘書。」他的手拉著鄭羽婷。



　　「小弟！」王子長腳一跨，擋住毛弟的去路，似笑非笑的開口，「女伴與秘書之間似乎並不衝突，你這樣拉著鄭羽婷走，似乎有些不在乎我心中的感覺。你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



　　今天到底走什麼桃花運？鄭羽婷的目光來回穿梭在兩個出色得足以登上時尚雜誌的男人，他們竟在大街上為她而爭吵。



　　若換個時空，換個情況，或許她是該為這個情況而感激落淚，一個近而立之年的女人，竟有兩個英俊的男人因為她而起衝突。



　　但，她現在並不感激這種情況的發生，因為這只會令她益發覺得自己像是毛弟專屬的玩具。



　　「你們要吵你們吵吧！」鄭羽婷也是有脾氣的，她把手一揮，將毛弟的手給揮開，「我很累了，沒空看兩個不成熟的男人吵架，我要回家了。」



　　她趁著兩人都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攔了輛計程車，一臉堅決的離去。



　　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子，王子與毛弟四目的對望了好一會兒。



　　「好極了，」王子聳聳肩，「兩敗俱傷，現在美人走了！今天晚上，也玩完兒了。」



　　「我需要跟你談談。」毛弟握住王子打算開啟車門的手，有效阻止他的一切動作。



　　王子不著痕跡的將手給抽出，無辜的攤開雙手，「你不認為你今天已經跟我談了很多了嗎？」



　　「顯然不夠。」毛弟銳利的瞥了自己的兄長一眼。



　　小伙子似乎真的長大了，王子嘴角忍不住輕扯出一個弧度。毛弟以往只會以古靈精怪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現在已漸漸轉換成用自己的肢體語言，先讓對方的氣焰矮半截。



　　然王子是個醫生，雖不能說完全不知外界的爾虞我詐，但與毛弟相較，他所面對的可比小弟單純太多了。



　　「我認為已經夠了。」王子對毛弟微抬了下手，打開車門，在毛弟不悅的目光下，坐上駕駛座。



　　「別說我沒提醒你，」王子發動引擎之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將車窗給按了下來，看著毛弟說道：「看你那個秘書離去的樣子，你最近可能會挺難過的，若聰明的話，想想怎麼哄哄她吧！」



　　毛弟將雙手擱在車頂，半彎下身，淡然的回答，「她不會給我氣受，我瞭解鄭羽婷的為人。」



　　「Maybe！」對於此，王子不置可否，「反正你瞭解鄭羽婷，我瞭解女人，到時我們就看誰對。走了！」王子打了聲招呼便驅車離去。



　　毛弟看著王子離去，心中考慮著該不該去找鄭羽婷，最後他搖搖頭，或許五哥說對了一句，鄭羽婷現在的心情肯定不會太好，所以還是讓她靜靜吧！他如是的心想。

第五章




　　「送你！」



　　鄭羽婷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一大束花嚇了一跳，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一臉的驚奇，「阿Paul！」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阿Paul像是鬆了口氣似的一笑。



　　「我想要忘了你也很難。」鄭羽婷也回他一笑，確實要忘記一個不懂得放棄的男人，實在是件難事。



　　「什麼時候來台灣的？」鄭羽婷忽略了眼前的玫瑰花束，逕自問道。



　　阿Paul是香港分公司的業務部部長，所以他也可以稱得上是她的上司。



　　「昨天。」阿Paul仔細的看著鄭羽婷，「今天早上，我還跟你的上司一起用早餐，他沒告訴你，我來了嗎？」



　　鄭羽婷搖搖頭，毛弟通常不會告訴她這種事，畢竟阿Paul來台灣，跟她並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不過，才走了個莊勝翊，又來個阿Paul，難道今年她當真走著桃花運嗎？這麼多優秀的男人一個個的出現在她的面前，要不是瞭解不可能，她還真懷疑是有人打算捉弄她。



　　「這次來準備停留多久？」她好奇的問。



　　「很久，久得我想找個老婆。」阿Paul含蓄的表達對鄭羽婷的興趣，前幾天突然收到總公司的命令回台灣，在吃驚之餘。他也含著期待。畢竟他有望在這期間內抱得美人歸，「大概會留個幾個月吧！」



　　「喔！」鄭羽婷聽到他的話，心中暗歎了口氣，「希望你一切順利。」她只好如此表示。



　　自從兩年前阿Paul見到鄭羽婷開始，便對她表達了情意，但每每都被她給拒絕，不過，直到今天，她的拒絕在他的眼中，還是起不了什麼作用。



　　有些男人的生命中，是不會懂得去接受一個「不」字的。



　　「送給你！」阿Paul不厭其煩的將手中的紅玫瑰送到鄭羽婷面前，期待似的看著她。



　　「阿Paul……」鄭羽婷看著玫瑰花，無奈的搖搖頭，「對不起，我想……我不能收。」



　　「不能收？！」阿Paul難以置信鄭羽婷看到他帶來的這麼一大束花束，竟以這麼一句話來回答。



　　「是啊！」鄭羽婷心中明白阿Paul送她花的心意，但她卻情願裝傻，畢竟這會使事情簡單得多，「因為無功不受祿，所以我不能接收。對不起！打壞了你的興致，倘若下次，例如我幫你介紹女朋友，若成功了，你抱得美人歸之時，我就會接受你送我的花，畢竟這樣，我才能收得心安理得。」



　　阿Paul手中握著花束。看著她好一會兒，最後放棄似的聳聳肩。「好！你不收，我也不能強迫你收，但，你總可以賞個光，陪我吃頓飯吧？！先別忙著拒絕，」



　　鄭羽婷的嘴巴才一開。阿Paul立刻說道：「已經是午餐休息時間了，你總是要吃午餐的，不是嗎？」



　　鄭羽婷無奈的將目光給移到面前的電腦。



　　吃頓飯當然很簡單，但是人言可畏，到時若傳得整個公司滿城風雨，這可不是她所樂見的，所以縱使很沒禮貌，她還是打算拒絕。



　　「對不起，我想，我還是……」鄭羽婷拒絕的話正要出口，卻因為毛弟通往她辦公室的門一開而打住。



　　毛弟看到眼前的景象，愣了一會兒。



　　「部長，有事嗎？」鄭羽婷連忙站起身，看著毛弟。



　　「吃午飯！」毛弟走向她，丟下一句話，拉著她便走，「阿Pal，休息時間，不要談公事。」



　　「我不是來談……」



　　「要談公事，下午再來，先失陪了。」毛弟根本不給阿PaUl有說完話的機會，半強迫著鄭羽婷隨他離去。



　　「部長……你……」鄭羽婷遲疑的看著愣愣站在原地的阿Paul，只好對他露出一個歉然的笑容。



　　阿Paul呆愣的看著鄭羽婷被毛弟拖著走，奇怪這兩個人……他覺得有些苦惱的將花束給放在鄭羽婷的桌上，早知道，硬是將鄭羽婷拖走便成了。

不過當然這也是想想罷了！他知道，鄭羽婷的不拒絕全然是因為拉走她的人是毛弟，可是他來往台灣多次，怎麼不知鄭羽婷與毛弟……



　　＊＊＊



　　「部長！」鄭羽婷終於在電梯裡甩開毛弟的手，「你到底在做什麼？你剛才難道沒有看到我在跟阿Paul說話嗎？」



　　毛弟聳聳肩，「看到又怎麼樣？」他的口氣顯得十分不在乎。



　　「部長，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鄭羽婷實在沒想到毛弟會是這種反應，「現在是午餐休息時間，你不能干涉我的自由。」



　　「為什麼不能？」毛弟甩了下頭，還是一臉的不在乎，「他拿花送你，這麼明顯你還看不出來嗎？」



　　鄭羽婷頭痛的撫著自己的額頭，「我能看出什麼？」



　　「他在追你！」毛弟口氣不悅的回答。



　　鄭羽婷側著頭看著毛弟好一會兒，最後地無奈的歎了口氣，「這件事，早就不是新聞了。」



　　「早就不是新聞？」毛弟忍不住提高自己的音量，「那不就代表你早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天啊！鄭羽婷對天一翻白眼。毛弟嫌他的事還不夠忙嗎？這點小事，她可不認為應該勞煩他。



　　鄭羽婷一字一句斬釘截鐵的說道：「部長應該知道，這是我的私事，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你——」毛弟清了清自己的喉嚨，對於鄭羽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現，心中感到些許不悅，「我是關心你。」



　　「關心我？你自己管好你自己，我就謝天謝地了。」鄭羽婷忍不住發出不平之鳴，她最近覺得毛弟在不知不覺中限制她許多。



　　自從王子似有若無的接近她之後，毛弟的表現就像是只老母雞似的，只要她與王子在一起，不管是上班時間、下班時間，也不管是在做什麼，他都能神通廣大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剛開始時，鄭羽婷還能心平氣和的跟他講理，告訴他，她懂得保護自己，但他似乎對此持著保留態度。



　　勸了毛弟一次、兩次之後，他依然故我，莫名其妙的冒出來，這令她覺得不悅，所以最近，不管王子再用任何理由約地出去，她都是能避則避。



　　她自認為對毛弟已經夠讓步了，可現在更好，連阿PaUl送花給她，他還是要插上一腳，一副她對不起他的模樣。



　　「你說什麼？」毛弟耳尖的聽到鄭羽婷的話，微皺起眉頭。



　　「沒有！」鄭羽婷微沉著臉，搖搖頭，電梯門一開，便率先走了出去。



　　毛弟看著她不悅的舉動，他幾個大步圭在她的身旁，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才遲疑的問道：「難不成你真的喜歡阿PaUl？」



　　「我……」鄭羽婷很想點頭，看看毛弟的反應，但她或許終其一生也做不來這種利用他人來滿足自己的舉動，她歎了口氣，據實以告，「沒有！對我而言，他只是個同事罷了。」



　　「那就對了！」毛弟聽到鄭羽婷的回答，滿意的點點頭，「我剛才可是幫你擺脫他。」



　　鄭羽婷聞言，不曉得該說什麼以對，只知心中的肝火漸升，對於毛弟，她已經沒有以前的好耐性了，不知是毛弟變了，抑或是她自己變了，她只知道她累了。



　　「我自己可以應付，」鄭羽婷停下自己的腳步，在毛弟的面前伸出食指，警告似的指著他，「OK？！我累了！你不要再管我，不然我不幹了。」她也懶得留下來看他接下來的反應，腳跟一轉，快速的離去。



　　毛弟愣愣的看著鄭羽婷怒氣沖沖的離去，他帶著有點莫名其妙的目光，看著她消失在眼前。



　　「怎麼在這裡發呆？」



　　毛弟因為後背被拍了一下，而回過神，轉頭看著來人。



　　「你怎麼在這裡？」毛弟吃驚的看著他的六嫂。



　　「找你大哥。」洪詩一手牽著寶貝兒子的小手，好奇的盯著毛弟一臉的恍惚，「你怎麼了？心情不好？」



　　「怎麼有可能？」毛弟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蹲下身，他看著自己的小侄子，「Hello！」



　　「Hello！」莊祖培小小年紀便頗有乃父之風，像個小紳士一般，對毛弟微點了下頭，「叔叔。」



　　「今天媽媽怎麼那麼好，帶你來找爸爸？」



　　「莊翊橙，套一個小孩子的話，是很可恥的一件事。」洪詩在一旁聽到毛弟的話，感到不悅。



　　「你也不能怪我，」毛弟不很在乎的瞥了洪詩一眼，「大人不說實話，我只好聽小孩說了，小孩可愛就是可愛在這一點。」他伸出手，拍了拍莊祖培圓潤的臉頰。



　　「是爸爸要媽媽來的。」莊袒培抱著毛弟的頸項，老實的回答，「爸爸還說，若媽媽不來，他會很生氣。」



　　「Lucky！」洪詩叫著莊祖培的英文名字，彎下腰，把他給抱起，「我們不要理這個壞蛋叔叔，整天無所事事，只會管一堆不相關的事。」



　　「說這話就過分了，」毛弟趕在洪詩的面前，幫她按下電梯鈕，「我只是表達我的關心罷了！」

　　「那就謝謝了，你管好你自己吧！」電梯門一開，洪詩抱著孩子走進，「若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沒有看錯，你剛才好像追了個女人跑，這裡是公司，你最好節制點，以免落人口實。」



　　聽到洪詩的話，毛弟不很在乎的聳聳肩，「剛才那個只是我的秘書罷了！不是什麼女人。」



　　「原來你的秘書不是女人？！」洪詩一臉的驚訝。



　　「你——算了！」毛弟退了一步，不想再浪費自己的時間，讓電梯門緩緩的闔上，「我懶得跟你扯。」



　　毛弟站在電梯前想了一會兒，便轉身大步離去，他想，他應該知道到哪去找鄭羽婷。



　　但當他才要跨出大樓，服務台的招侍小姐便急忙的攔住他的去路，「對不起！部長，總裁請你上去一下。」



　　「現在？」毛弟苦惱的停下腳，看著長得十分清秀的招待小姐。



　　對方肯定的點點頭。



　　毛弟在心中暗暗咒罵了聲，公事一向不會令他感到不耐，但今天他卻如此認為，他喃喃說了聲謝謝，便大步走向電梯，至於鄭羽婷——只好再找時間跟她談談了。



　　＊＊＊



　　一間被低氣壓圍繞的辦公室，實在不會很吸引人在裡頭待著。



　　從昨天開始，鄭羽婷就一直沒有給毛弟好臉色看，只是沉默的做著分內的工作，也不理會毛弟打算與她談談的要求。



　　縱使無奈，但毛弟還是識趣的暫時不去打擾她，以免她一發火，真的辭職不幹，那自己可得煩惱死了。



　　B不過鄭羽婷不願理會他的態度，對他還是造成了某一程度的傷害，所以讓他的心情大壞。



　　Sandra氣沖沖的摔上毛弟的辦公室與鄭羽婷之間的門。



　　鄭羽婷的目光吃驚的移到Sandra的臉上，看造高挑的外國美女的模樣，似乎成為毛弟出氣的對象。



　　「Chauvinist(沙文主義者)！」Sandra火大的嘟嚷，忍著尖叫的衝動，「Whatdoeshethinkheis？！」



　　鄭羽婷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不用開口詢問，她也知道Sandra口中所言的沙豬指的是誰。



　　「不要這麼生氣，」縱使已經感到厭煩，但身為下屬。鄭羽婷只好再次扮起和事佬的角色，「部長的個性就是比較獨斷獨行，你就不要……」



　　「你走錯門了，」毛弟將關著的門打開，看著Sandra不悅的說道，「這是我秘書的辦公室，不是你的辦公室。」



　　Sandra飛快的轉過身，不悅的雙手抱胸，一臉的不馴看著毛弟，「我有事找糖果不行嗎？」



　　「這是上班時間！」毛弟毫不留情的回答。



　　「Gotothehell！」Sandra看著毛弟的表情，忍不住髒話都出口，「YOU'VegOnetOOfar！」



　　「lSthatSO？」毛弟皺起眉頭，冷哼了一聲，對她的話不予置評，畢竟自古好男不跟女鬥。



　　看到毛弟的模樣，Sandra氣得渾身發抖，不能克制的像潑婦一般，一古腦將自己的不滿淋漓盡致的表達出來。



　　毛弟看她愈說愈過分，也不悅的回了幾句。



　　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吵著，鄭羽婷感到太陽穴隱隱作痛，她聽著室內的叫嚷聲喧囂百上，終於忍不住的尖叫出聲。



　　她高分貝的叫聲，終於吸引另外兩個的注意力，他們忘卻了爭執。



　　「現在是上班時間，」鄭羽婷嚷道，「請你們兩個當主管的人自重點！」她重重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要吵請你們找別的地方吵，一個我聽不到的地方，我已經受夠你們兩個一接觸就引發的衝突，你們不是小孩子，竟然還三不五時的吵嘴，鬧夠了吧？兩位！」



　　「糖果，你……」



　　鄭羽婷把頭轉向一邊，若今天她不是鄭羽婷，她想，自己可能早就被炒魷魚，回家吃自己的了，畢竟有膽子大聲責備上司的人，實在不多。



　　她深吸了口氣，也很想管住自己的脾氣，但最近她彷彿中邪似的，常常做出一堆違反以前原則的事。



　　「你到底怎麼回事？」毛弟的目光滿是擔憂。



　　「我吃錯藥了行嗎？」鄭羽婷口氣很沖的回答。



　　「你……」毛弟為何容的反應嚇了一大跳，他在腦海中飛快的思索著她普幾何時拿過這種態度對他，他心驚的發現，鄭羽婷以前縱使生氣，也只會拿眼神埋怨似的看著他，似乎從未用言語來反駁他。



　　「走吧！」Sandra輕拉了拉欲言又止的毛弟，「你應該看出我們兩個已經惹你的寶貝秘書生氣了，我們回你辦公室，」她揚揚自己手上的卷宗，「再談談這個企畫案吧！」語畢，sandra識趣的率先走向毛弟的辦公室。



　　毛弟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鄭羽婷的面前，兩人之間隔了個辦公桌，「我……」



　　毛弟才開口，鄭羽婷便毫無預警的推開椅子，離開位子。



　　「你要去哪裡？」因為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毛弟忘了自己原本想說的話，只是愣愣的跟在她身後問道。



　　「我口渴！」鄭羽婷沒好氣的轉過身，面對毛弟，她揮了揮手中已經空了的杯子，「去茶水間倒杯水喝，可以嗎？莊部長？」



　　「當然！」毛弟緩緩的點點頭。



　　鄭羽婷看到他點頭，不留情的又轉過身，往門口的方向移動。



　　看著她離去，毛弟的眉峰愈蹙磨愈深，最後趕在鄭羽婷開門前一剎那，「若我向你道歉，你心情會不會好一點？」

鄭羽婷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靜了一會兒。才淡淡的說道：「有什麼好道歉，你並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我。」



　　毛弟若有所思的目光跟在鄭羽婷的身後，直到她消失在他的目光之內。



　　「莊部長，不要再看了，要不然等糖果回來看到你的樣子，十之八九又要生氣了。」



　　Sandra一直站在一旁看著兩人的對話，看到鄭羽婷離去，又看到毛弟的表情，不由同情心大發。



　　「她最近到底怎麼回事？」毛弟決定先把自己對Sandra的偏見給擺在一旁，他現在只想弄清楚鄭羽婷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從來不願對自己承認，但他心裡其實知道Sandra應該比他更加瞭解鄭羽婷心裡在想些什麼。



　　「你剛才不是說，現在可是上班時間，」Sandra故意似的說道，「既然是上班時間，我們可得談公事才行。」



　　毛弟把手一揮，朝她走過去，好風度的打開門，請Sandra先行踏進他的辦公「現在我不想談公事，」他請Sandra坐定，立刻表示，「這個企畫就讓你全權負責，如何？」



　　Sandra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你是在跟我交換條件？」



　　「是又如何？」毛弟把手一挺，不很在乎的說道。



　　「但是總裁說……」



　　「別管我大哥說什麼，」毛弟沒有考慮便打斷Sandra的話，「他那裡我自然有辦法，而且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你能勝任。」



　　這倒新鮮了！要不是怕毛弟會惱羞成怒，Sandra肯定當場大笑出聲，畢竟對於一個從不給予她好評價的男人而言，毛弟現在的表現，可說一下子改變了許多，而這一切都是為了——鄭羽婷，想來鄭羽婷的付出並非全然沒有收穫。



　　「其實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很簡單，」Sandra拿著卷宗準備離去。反正已經由她全權作主了，也沒必要再與毛弟討論，「就是——她累了！」



　　「她累了？」毛弟皺起眉頭，「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Sandra聳聳肩，「意思就是她不停的對你付出，兩你卻沒有回報，所以她感到累了。」



　　毛弟一臉更加迷惑的看著Sandra，但Sandra顯然不願再多談，她翩然的踏步離去。



　　Sandra知道以毛弟的聰明才智，他肯定想得通，只是看他願不願去想罷了！



　　「對我不斷付出，而我沒有回報？！」毛弟喃喃自語的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對腦中所傳達出的想法感到心驚。



　　鄭羽婷對他……不會吧！他感到難以置信，認識她那麼久，怎麼從來沒有發覺她對他……



　　＊＊＊



　　鄭羽婷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強迫自己不要低頭藉著光可鑒人的會議桌看自己的臉上是否有什麼東西？



　　她的目光瞄到毛弟的方向，果然又看他一臉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看，此刻鄭羽婷還真有點後悔聽從安排坐在毛弟的對面，今天毛弟不曉得怎麼回事？一雙眼睛硬是纏在她的身上。



　　「你夠了啦！」坐在毛弟身旁的Sandra壓低自己，對他說道，「要盯著鄭羽婷看也找好一點的時間，現在是你大哥在說話，有點節制，不要太過份，以免到時吃不完兜著走。」



　　毛弟聞言，這才想起身在年度業務會議中，他立刻一整面容，坐直身子，把目光給投到發言台。



　　毛弟毫不意外的看著敖犬雖然嘴巴是在清楚的對下屬表示自己的要求，但眼神卻十分不悅的直盯著他看，而他六哥也皺起眉頭，心情似乎也因為他的不專心而大壞。



　　他呼了口氣，不在乎的對他們兩個聳聳肩，他的手無意識的把玩著手中的筆，最後……他突然站起身。



　　敖犬看到他的舉動，話語一停。



　　「Sorry！」毛弟緩步走向鄭羽婷，不顧她反對的拉起她，「我跟我的秘書有點事要談，會議繼續。」



　　「毛弟？！」敖犬的臉色一沉，「你在做什麼？」



　　毛弟想了一會兒，微轉過身，「如果你現在讓我走，我說不一定可以考慮贊成你四十歲退休，而我接你的位置，你認為如何？」



　　敖犬聞言，著實一愣，「你——」



　　「總裁，讓他去吧！」鮪魚靠向椅背，看著毛弟，冷靜的說道：「不過我希望你能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



　　毛弟無所謂的點點頭，拉著鄭羽婷離開。



　　「我真不敢相信！」鄭羽婷被推進毛弟的車子之後，才忍不住的嚷叫出聲，「你竟然在那麼多人的面前，說出那種話。」



　　鄭羽婷可以想見毛弟的話所留下的震撼。



　　莊濠全因為年紀輕輕便主掌公司大權，而莊俊諺也是一畢業便工作至今相較之下，毛弟雖然也是一畢業，便進了家族企業，但這個莊家的小少爺，一年有一半的時間卻是在玩樂。



　　毛弟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但他就是不願受公事的束縛，所以總是瀟灑去，這種不在乎的作法，看在哥哥的眼裡，可說是令人不悅又眼紅，於足六個兄弟有默契的打算在時機成熟之後，將責任歸給他，該讓他嘗嘗肩負責任的感覺。



　　毛弟聽了鄭羽婷的話，不很在乎的聳聳肩，「這是事實不是嗎？與其讓那些愛嚼舌根的下屬傳一堆莫名其妙的小道消息，不如現在就告訴他們，我大哥和六哥希望我接任總裁的位置。」



　　鄭羽婷縱使不贊同毛弟那種不在乎的口氣，但也不好再說些什麼，然後車子緩緩的離開了地下停車場。



　　「你要帶我去哪裡？」鄭羽婷看著陽光炙人的大街，「現在還是上班時間，縱使你職位高，但不代表你擁有特權。」



　　「我只是想找你談談罷了！」毛弟只分了點心思回答鄭羽婷的話，他考慮了一會兒，便往心中能想得到可以安靜談話的地方而去。



　　「可是……」



　　「我說，我只是想跟你談談。」毛弟打斷鄭羽婷儼然有一肚子話想說的聲音，淡然的表示，「至於我在上班時間離開公司，是不是不明智？這點，你就不用替我擔心了，我自有分寸。」



　　看著他堅毅的側臉，鄭羽婷不甘願的閉上自己的嘴，她知道今天，他不跟她談清楚，他是不會甘休的。

第六章




　　毛弟拿出鑰匙，打開自己離公司不遠的房間。進門入目的是個標準的單身貴族套房，不大，只有十八坪左右，但因為設計得當，將空間還給空間，所以這房子感覺起來比實際的坪數更大。



　　「請坐」毛弟指了指沙發，走到落地窗前，將窗簾給打開，午後的斜陽一洩而入，帶來一室的光亮。



　　鄭羽婷莫可奈何的坐了下來，這個地方只有個雙人的小沙發，正前方則是一張多功能可折疊方桌。



　　毛弟倒了兩杯冰水走回來，放了一杯在鄭羽婷面前，然後繞到對面，盤腿坐在她的面前，兩人之間就只隔了張方桌。



　　「部長想跟我談什麼？」對於這個環境並不陌生，畢竟她得到這裡為毛弟拿遺忘在家裡的文件，若只有她一個人時，她可以感到自在，享受著他留在房裡的氣息，但與毛弟在一起，她只感覺渾身繃得死緊。



　　「我並不可怕吧？」毛弟看著鄭羽婷微變得蒼白的臉色，心竟沒來由的感到緊，何時起，鄭羽婷看他的目光竟變得小心翼翼？他不喜歡這種感覺，真的不喜歡。



　　「部長怎麼會可怕？」鄭羽婷用笑容來掩飾心中的不自在。



　　毛弟仔細盯著她，最後微歎了口氣，「我一向不喜歡無所適從的感覺，」他的手輕撐著自己的下巴，一臉的若有所思，「但是最近你讓我覺得我們兩人之間圍著一陣我不喜歡的氣氛。」



　　鄭羽婷聞言，不由默然，不過，她隨即深吸了口氣，她鼓起勇氣直視著毛弟，公事化的回答，「部長，我相信你也應該瞭解，每個人都會有情緒化的時候，若我的態度傷害到你，我可以向你道歉。下次我會特別留意自己的態度，讓你感到自在，這樣可以嗎？」



　　如此的不卑不亢。毛弟忍不住輕笑出聲。



　　不知聽誰說過，愈是難以捉摸的女人，愈吸引人，他以前怎麼沒有去細思這個問題呢？



　　「你該不會是從那一天逼我去保健室的時候，就愛上我了吧？！」



　　「部長，你……」



　　似乎看出自己的話給鄭羽婷所造成的震撼，毛弟微笑的聳聳肩。他不笨，他或許遲鈍，但絕不是個笨蛋。



　　雖然到今天他才明瞭，近十年來為何鄭羽婷願意忍受他，而留在他身邊，不交男友、不談任何的戀愛史，對於這樣的女人，自己能說什麼呢？毛弟竟發現他不知道，他的笑容夾雜了些許的苦澀。



　　鄭羽婷不懂毛弟的笑容之中，到底有著什麼樣的含意？她顫抖的呼了口氣，吃驚於毛弟竟然洞悉自己至今不敢說出口的話語，「部長找我來是想問我這個問題嗎？」



　　毛弟遲疑了一會兒，最後把手一攤，他也不知道為何有股衝動想跟鄭羽婷談談，而鄭羽婷的回答對他重要嗎？他也說不上來。對鄭羽婷對待他的這段感情，他抱持著前所未有的謹慎，且他竟然有種懼怕的感覺，怕自己會對不起鄭羽婷的感覺。



　　鄭羽婷看著毛弟末說出口的遲疑，「若我答是，會對你造成壓力；若我答不是，又會傷了你的自尊心，所以，很多事放在心裡就好，我跟在你身邊那麼久，我知道我跟你不可能，所以你是部長，我是秘書！」



　　毛弟聞言，露出深思的表情，這一刻，他理解了某些事，而他們的關係也勢必會有所改變，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熟悉的臉龐，就等自己理清一切思緒之後。不可否認，鄭羽婷不在乎的口氣，讓他得到了半刻的喘息，讓他有時間去想清楚這一切。



　　「我們快回去吧！」鄭羽婷站起身，知道自己可能會為了錯失這個表白的機會而感到惋惜，在看到毛弟顯然鬆了口氣的神情後，她的心中閃過一陣揮之不去的黯然，她強打起自己的精神，「現在回去，應該來得及跟總裁和總經理陪罪。」



　　「嗯，」毛弟點點頭，跟在鄭羽婷的身後離去。



　　他知道自己的反應傷到了鄭羽婷，但他只能在心中對她說聲抱歉，自己會給她帶來困擾。



　　＊＊＊



　　今天是公司一年一度的大會——尾牙！這是中國人特有的習俗，就如同日本年終時的「忘年會」一般。



　　鄭羽婷穿著一身的輕便，腳瞪布鞋，頸上掛了台單眼相機，她義務擔任今天的「照相官」。



　　業務部今年所要表演的節目是採茶謠，就見原本光鮮亮麗的女同事，都不顧形象的帶著斗笠、穿著「阿嬤」時代才有的鄉村服裝，為了表示健康可愛，她們還在臉頰塗了兩個大紅圈圈，一出場，立刻笑翻了整個會場。



　　身為業務部長的秘書，鄭羽婷忙得連一分鐘的空閒都沒有，所以她沒有辦法抽出時間，與大夥兒一起參加綵排，為了不壞了表演的水準，她很認命的背著相機，替大夥兒捉取回憶。



　　在飛揚，尾牙不只是單純的吃吃喝喝，抽個獎就算了事，主事者為了希望員工能團結一致，便要求每一個部門在尾牙晚會上要表演一個節目，到最後，則依表演的好壞排名次，當然，也是有額外獎金的。



　　漸漸的，這尾牙晚會已經成為了一個傳統，每一個部門理所當然的卯足全勁，以求取得更好的成績，獎金是一回事，面子又是另一回事。



　　今日最令鄭羽婷眼睛一亮的是人事部的「選美」，人事部搭上流行的列車，將時下蔚為話題的反串秀搬上台。



　　當然主角是人事部的男同事，看到在上班時一絲不苟穿西裝、打領帶的同事，換上女裝、化妝、戴假髮，害她只顧盯著他們看，都差點忘了拍照。



　　鄭羽婷的目光移到坐在舞台前方的毛弟，就見他接受一名員工的敬酒，這員工好像是企畫部的人，她有這個印象。



　　她微皺起眉頭，看著毛弟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就她所知，今晚她的上司已經喝得很多了。



　　偏偏，她發現原本坐在毛弟身旁的總裁、總經理已經沒有了蹤影，自從這兩位爸爸。



　　不過這兩人的離去也代表著，今天的毛弟還有得喝，這就是中國人的飲酒文化，她搖搖頭，在心中暗歎了口氣。



　　這幾個月來，她與毛弟之間的相處，緊繃得像是在走鋼絲一般，她試圖去尋找哪裡出錯了，但偏尋不著。有時她會心驚的發現，似乎是自己的存在，令他感到浮躁。



　　幾次見毛弟以為她不注意的時候，拿著若有所思的眼神盯著她看，鄭羽婷心中不由猜測，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最後，她逼自己向自己承認，該是從那些十七、八歲時的偶像迷戀中走出來的時候了。

最近，她真的在考慮跟Sandra到Canada尋覓另一片天空的可能性，她現在需要的就是一份她一向缺少的勇氣。



　　夠了！鄭羽婷大大的呼了口氣，心思回到熱鬧的環境之中，感傷到此就夠了。



　　今天是個應該開心的日子，她讓笑容重新回到臉上，讓自己又把目光給移到舞台上，看著精采的反串秀。



　　「你不累嗎？」



　　鄭羽婷聽到身後響起的聲音，一個轉頭，沒想到才一會兒的時間，毛弟便站在她的身後。



　　「不累！」鄭羽婷一笑，露出臉上可愛的酒窩，「部長，你看，」她的手指著舞台上靠中間的一位同事Andy，「Andy好漂亮，剛才聽到有同事說，他可能投錯胎了，若真的是女人，肯定迷死很多人。」



　　毛弟懶洋洋的目光緩緩的移到舞台上，看了一眼，又調回自己的目光，看著鄭羽婷一臉興致高昂的盯著舞台看，他顯然看她比較有興趣。



　　「我從來到現在，就沒見你坐下，」毛弟的聲音拉回鄭羽婷的目光，「我還真不知道你的精力如此充沛。」



　　鄭羽婷有點勉強的扯了個笑容，看毛弟的模樣，他似乎已經有點微醺。



　　不知為何，她竟對與這樣的他相處，感到有些不對勁，「總裁跟總經理怎麼不理你？」她問起敖犬、鮪魚的下落。



　　「現作已經八點了，我哥哥都回家陪老婆哄小孩了。」毛弟不顧鄭羽婷反對，輕拉著她到他的位子上坐下，他坐在原本是鮪魚的位子上，對她指了指面前的菜，「吃點東西。」



　　「可是我要幫同事……」鄭羽婷指了指頸上的相機，告訴毛弟，她今天的工作是什麼。



　　「這個還不容易！」毛弟隨意拉了個人，跟他耳語了幾句，就見那人笑著接過相機，去幫鄭羽婷拍照了。



　　「這……」鄭羽婷有些遲疑，畢竟這是她分內的工作。



　　「別這、那的。」毛弟喝了口擺在面前的茶，「吃吧！在尾牙時，你們員工最大，哪有餓肚子的道理。」



　　鄭羽婷無奈，只好在毛弟的目光底下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並看著來向毛弟敬酒的人彷彿沒有間斷過。



　　甚至有同事來找她喝酒，毛弟也不顧她反對的，逕自幫她擋下了。鄭羽婷一向不碰酒，她感激毛弟的拔刀相助，但又擔心他喝得過多。



　　「部長！」鄭羽婷終於忍不住的開口勸道：「你喝得已經夠了！別喝那麼多，對身體不好。」



　　「沒關係！」毛弟對鄭羽婷一笑，「我還可以。」



　　鄭羽婷聞言，縱使不認同，但也硬是擠下所有反駁的話語，她拿起放在面前的白開水喝了一口，卻被嗆得眼淚猛流。



　　毛弟看到她的模樣，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的笑出聲，「那是我剛倒的Brandy，你當白開水啊！」



　　鄭羽婷的反應是悟著嘴，一雙眼不忘指控的瞪了他一眼。



　　「SOrry！」毛弟手一伸，把鄭羽婷手中的杯子拿過來，一口飲進當中的液體，然後幫她倒了杯柳橙汁放在她的面前，「當陪罪。」



　　鄭羽婷沒好氣的接過手，喝了口柳橙汁。



　　看到她的模樣，毛弟忍不住又是一笑。



　　「毛弟，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



　　「阿Paul！」毛弟收回自己放在鄭羽婷身上目光，站起身與來人打招呼，有意無意的擋住阿Paul看向鄭羽婷的目光，阿Paul也不知道是否少根筋，他硬是繞過毛弟，看向鄭羽婷，「鄭秘書今天很漂亮。」



　　鄭羽婷低下頭，看著自己一身的輕鬆，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阿Paul，我看你可能得去配副眼鏡了，我穿這樣，」她指了指自己，又比了比週遭，「跟身旁這些美女比起來，我只能用不起眼形容，就連跟剛才由男人反串的女人比起來，我都還感到慚愧，而你竟然還會說我漂亮。如果你想灌我米湯，我可以告訴你，你已經成功了。」



　　「我不是灌你米湯，」阿Paul看出今天鄭羽婷的心情顯然不錯，所以決定把握機會，他看向毛弟，找尋贊同，「不信你可以問你的上司，他肯定也跟我抱著同樣的想法。」



　　鄭羽婷這才注意到一旁的毛弟臉已經黑了一半，她心中暗歎了口氣，忘了在毛弟眼中，阿Paul也可以算是個不受歡迎的人物。



　　她沒有多大的考慮，聰明的說道：「阿paul，對不起，我是很想繼續跟你聊下去，不過可惜，我現在肚子很餓，所以請你……可以嗎？」



　　任何一個聰明人都聽得出鄭羽婷下的逐客令，不過阿Paul並沒有離開的打算，畢竟追女孩子，要的就是臉皮厚。



　　「我陪你。」阿Paul作勢要坐下來，站在他身後的毛弟，手一伸，阻止了它的動作。



　　「可以幫我介紹、介紹跟你一起來的分公司同事嗎？」毛弟銳利的眼緊盯著阿Paul，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這……」阿paul看了眼不願多說話的鄭羽婷，又看了顯然有些不悅的毛弟，心中已經有了某一種程度的認知。



　　「走吧！」毛弟比了個手勢，要阿Paul先行。



　　阿Paul看著毛弟的表情，縱使心不甘情不願，也只好無奈的點點頭，帶著毛弟往左側，香港分公司員工所坐的那一桌走去。



　　「你慢慢吃。」毛弟輕按了鄭羽婷的肩膀一下，便跟在阿Paul的身後離開。



　　鄭羽婷看著兩個男人離去，不由暗暗的呼了口氣，她心中對阿Paul感到抱歉到了極點，不過沒辦法，她對阿Paul就是少了那麼一點感覺。



　　這世界就是這麼奇怪，你愛的人不愛你，愛你的人，你又不愛，真是複雜的感情世界。



　　正當鄭羽婷沉思之際，她聽到行動電話響起的聲音，她的頭連忙轉了轉，從毛弟脫下的西裝外套裡，找到電話。



　　「部……」她看到毛弟被阿paul給拉到別桌去，她考慮了一會兒，便把電話給接起，她衷心希望不要是毛弟的「紅顏知己」。



　　「喂！」她不由提高自己的聲音，因為舞台上正是一連串的勁歌勁舞。



　　「喂？！」是個溫柔的女性音調，對方的聲音因鄭羽婷的緣故而顯然有些遲疑，「毛弟在嗎？」



　　「在！請你等一下。」鄭羽婷朝毛弟所在的位置走去。

「等等！」電話傳來話，「你是鄭羽婷嗎？」



　　鄭羽婷聞言，一愣，「是，我是。」



　　「我是大牙！」



　　「啊！」難怪鄭羽婷覺得聲音有點耳熟，就怪這裡的音樂太過嘈雜，「總裁夫人，我馬上找部長聽電話。」



　　「不用了，」大牙的聲音傳來，「其實我只是打電話來問一下，毛弟今天喝得多不多。」



　　「滿多的。事實上，我看他已經差不多要醉了。」鄭羽婷看了毛弟一眼，無奈的說道。



　　大牙苦惱的聲音傳來，「我就擔心這樣，這可怎麼辦？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



　　「待會兒送毛弟回去。」大牙考慮了會兒，決定道，「我原本打算叫敖犬去接他的，但是……他回來時，已經喝得過多了，我不太放心讓他再出門。司機我也已經放人了，所以就只好請你幫忙，不過……當然，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我可以去找小煜。」



　　「沒有關係。「鄭羽婷對大牙這個總裁夫人體貼人的心意感到感動，「我送他回去就好了，反正我也沒喝什麼酒精類的飲料。」



　　「那就太好了！」大牙的聲音明顯鬆了口氣，「我還真怕他自己開車回去，謝謝你了！」



　　「不會。」鄭羽婷聽到大牙的口氣，不由發出會心一笑，「還要我將電話給部長嗎？」



　　「不用麻煩了，」大牙拒絕，「我只是要他不要自己開車回去，既然你答應送他，那就沒事了。再次謝謝你，Byebye。」



　　「Byebye！」鄭羽婷將電話收了線。



　　她看著腕上的表，瞄了眼時間。已經快九點了，那代表著尾牙已經接近了尾聲。



　　通常九點半就能結束今天的熱鬧，若意猶未盡的人，還會呼朋引伴，去唱歌或是找間PUB繼續下一「攤」。



　　「待會兒，一塊去唱歌如何？」阿Paul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鄭羽婷身旁，讓她嚇了一跳。



　　「不了！」鄭羽婷想也不想的搖搖頭，指了指毛弟，「我待會兒要送部長回去，對不起。」



　　「那找毛弟一起去就好了啊！」阿Paul打定主意不讓鄭羽婷拒絕，站起身，便往毛弟的方向而去。



　　「不要！」鄭羽婷連忙拉住阿Paul的衣角。



　　阿Paul疑惑的轉過頭，「為什麼？」



　　「他已經醉了！」鄭羽婷沒好氣的指了指不知為何而朗聲大笑的毛弟，看他精神高亢的模樣，旁人都可以輕而易舉看出他已經喝得差不多了，更明顯的一點就是，阿Paul站在她身旁，以毛弟的佔有慾，竟然還不過來，就可以知道他真的已經快被擺平了。



　　「沒關係的，」阿Paul順著鄭羽婷的目光看向毛弟，「以毛弟的酒量來說，應該還能撐。」



　　鄭羽婷搖搖頭，「別忘了，我認識他的時間比你久，所以別跟我爭辯這種需要長時間相處才能知道的事。你若再找他出去玩，我可以跟你打包票，他肯定會醉倒在外頭的。所以，真的對不起，你就給我個面子，讓我早點送他回家好嗎？」



　　「那……」阿Paul看著鄭羽婷，表情顯然不太情願，但他最後還是只好微點頭，以保留自己的好風度，「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



　　鄭羽婷對阿Paul露出一個歉然的笑容，看著阿Paul走到別桌去邀請別人，才又坐下。



　　她一邊看著舞台已經接近尾聲的表演，一邊留意著毛弟，聽到台上宣佈要公佈今晚的表演名次時，她連忙起身，半扶著毛弟上台。



　　照傳統，這是由總裁來宣佈、頒獎，但既然總裁、總經理都不在，那當然就是毛弟得一手包辦。



　　結果不出所料，是由人事都拔得頭籌，一位被公認最美麗的男同事婀娜的上台，領了獎，還大方的吻了毛弟的臉頰一下，讓毛弟一陣愕然。



　　一旁的鄭羽婷和員工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莊部長，艷福不淺啊！」一旁的人忍不住的調侃。



　　毛弟好風度的露出一個笑容，「我一向受女人歡迎，不過沒想到，也受男人歡迎。」



　　「是啊！全世界的人都喜歡你，不過這可能不包括Sandra。」不知從哪兒冒出這麼一句話，立刻引來大伙的哄堂大笑。



　　毛弟好脾氣的聳聳肩，反正他與Sandra不合的事，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是眾所皆知，所以他並不在乎受到下屬的調侃。



　　「不如這樣吧！」晚會的主持人跟著起鬧，「讓我們莊部長獻個吻，了卻兩人的心結好不好？」



　　毛弟聞言，覺得荒謬的露出一個笑容，腦中飛快的想著推托之辭。



　　就見一同站在台上的Sandra臉色大變。



　　「不要笑。」Sandra用手肘輕撞了撞一旁的鄭羽婷，「我可不想讓個大情聖佔了我的便宜。」



　　Sandra緩緩的走向毛弟，週遭的喧鬧聲更大，她直直站定在microphone前，深吸了口氣，直到台下的聲音稍歇，她才開口。



　　「正如莊部長剛說的，他一向受歡迎，不管是男人、女人，我怎麼有可能會例外？我是很榮幸接受-個吻，不過我畢竟也是結了婚的人，雖然在國外，親吻是一種禮貌，不過，我卻有個更好的提議，」她的手驀然指著一旁的鄭羽婷，「鄭秘書跟莊部長共事多年，就請莊部長吻她一下，當作是對她幫他多年的一種感謝，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好！」霎時，附和聲更是此起彼落。



　　鄭羽婷的頭卻搖得跟博浪鼓一樣，手忙著左右擺動，被動的被幾個同事硬是往毛弟的方向推。



　　「不行，我……」鄭羽婷責怪似的看了Sandra一眼。



　　Sandra無辜似的聳了聳肩，手微微使力，便將鄭羽婷給推進毛弟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