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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自改+轉+完] 殺手1-美女殺手 (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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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改+轉+完] 殺手1-美女殺手 (犬牙)

殺手系列
殺手1-美女殺手(犬牙)(完)
殺手2-帥男殺手(鬼王)(完):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52934

周宜霈是個五官長得很漂亮,但是只要戴上眼鏡就變醜的怪美女;
偏偏她又對隱形眼鏡過敏,一戴就會落淚,因此男人運一直都很差!
為了增加戀愛的機會,她仍然不顧一切地戴著隱形眼鏡出門——
不料卻在捷運站裏被撞掉鏡片,並且在她蹲下身尋找的同時,
鏡片被一個忙著跟女伴們笑鬧的輕浮男子一腳踩個正著!
個性衝動的她,立刻氣呼呼地扯住他的褲管,和他大聲理論……
向來以「美女殺手」自居的莊濠全,
早就習慣了美女們對他百依百順的態度。
所以現在這個突然拜倒在他西裝褲下、將他罵得狗血淋頭的女人,
反倒引起他的興趣!雖然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他卻毫不生氣,甚至還想進一步認識這個牙尖嘴利的小美人……

[ 本帖最後由 OOXX 於 2010-1-9 17:1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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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從古迄今,不論東西,殺手是一直存在的行業。

  殺手有好有壞,有暗有明,有的是拿錢辦事,有的是仗義行俠。

  殺手的形式,可是單獨的個體,也可是一群人的組織,甚至是世代傳襲。

  隨著時代的演變,殺手有不同的名稱在東方有刺客、錦衣衛、情報員等等;在西方有劍客、007、FBI、KGB等等。

  不管是什麼名稱,殺手不等於殺人犯,除非任務失敗,才會被當成罪大惡極的殺人犯。

  一直以來,莊家就是典型殺手世家,而且從未有人失手。

  莊家有各式各樣的武功秘笈,包括拳法、刀劍譜、毒藥典和暗器書,只不過這些武功秘笈現在都已經被鎖在保險箱裏頭,再也無法見到陽光。

  因為自從莊老爹從情報員退休之後,就和莊老媽過著周遊列國、閑雲野鶴般的生活。

  不過你可別以為莊家從此就變成了普通人,他們的一兒一女依然繼承莊家的光榮血統,但是已經不再以取人性命為主,而是以感情殺手自居。

  仗著模樣生得好,這對攣生兄妹從五歲開始就比賽……不是比賽功課,而是比賽誰最有資格做天下第一的感情殺手!

  當然,這種比賽要有先決條件,必須收集到不同美女和俊男的眼淚才算數。

  到今天,兄妹倆的比賽已經進行了十九年,兩人各自成功八十二次,平分秋色。

  究竟是美女殺手厲害,還是俊男殺手略勝一籌?這個答案恐怕只有丘比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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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喲,妹子,你今晚怎麼沒去約會?」莊濠全三更半夜才回到家。

  莊映潔像只懶貓,蜷縮在沙發上打盹。「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

  「情人節快到了,你收集了多少俊男的眼淚?」莊濠全迫不及待地探聽敵情。

  「秘密。」莊映潔採取守口如瓶的策略。

  「依我看,這次我贏定了。」莊濠全立刻使出激將法。

  「鹿死誰手,還很難講。」她嘴角一勾,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照理說,情人節應該是個快快樂樂的日子,但對這對兄妹來說,卻是讓別人痛苦的比賽結算日;每年只要到了這一天,他們就會帶著相機,輪流跟每個獵物說拜拜,然後拍下獵物們悲傷的表情,以此作為證據。

  今年的情人節,莊濠全特別有信心,認為比賽將會就此結束。

  他今年破紀錄地腳踏十條船!

  星期一到五下班後要安排跟兩位美女見面,一個約吃晚餐,另一個約去跳舞,到了周休二日,從早到晚分別跟五個美女輪流約會,每晚都忙到三更半夜才進家門,光憑這一點,他深信天下第一的感情殺手非他莫屬!

  不過,看到妹子笑得那麼惹人厭,他的眼皮不祥地一跳。

  難道妹子是因為胸有成竹,才有那個閒情逸致在家裏睡大頭覺?嗯,可能性不小。

  莊濠全不敢掉以輕心地說:「我這次可是大豐收。」

  「我也是。」莊映潔懶洋洋的口氣中充滿無比的自信。

  「你不可能贏過我。」莊濠全挑釁道。

  「你目前只有十個美女……」她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你怎麼知道我的數目?」他自認保密措施一向做到滴水不漏。

  「我們是雙胞胎,這叫心電感應。」莊映潔說得比唱得還好聽百倍。

  莊濠全質疑道:「少來!如果真有心電感應,為什麼我不知道你的數目?」

  「因為你笨啊!」莊映潔說話向來比刀子還鋒利,傷人不留情。

  像被狠狠甩了一耳光,牙齒全打掉般,莊濠全一時之間無法說話,只能幹瞪眼。

  望著妹子年輕的臉龐,和她那老狐狸似的眼神,真把他氣得差點吐出血來!但他更氣的是自己,每次跟妹子唇槍舌劍,都是他慘敗……

  哪可能有什麼心電感應根本就是她在胡說八道,肯定事有蹊蹺!

  眼睛一瞄,他找到了答案今早出門上班時,他忘了帶手機。

  「我明白了,你偷看我的手機。」他刻意加重「偷」字的語氣。

  「誰教你要放在桌上,擺明瞭是請我看。」莊映潔反咬一口。

  他指證歷歷地說:「我記得手機是放在我房間的桌上,不是客廳的桌上。」

  「它一直在叫,我不得已才進你房間,幫你接電話。」莊映潔說得理直氣壯。

  「你真的只有接電話,沒做其他事嗎?」莊濠全心知肚明。

  莊映潔冷冷地撇了撇嘴唇。「你想怎麼樣?」

  「我們說過,公平競爭,你知道我的數目,我也該知道你的數目。」

  「比你多一個。」這就是莊映潔今晚休息的原因,她早已勝券在握。

  「不可能!」莊濠全嚇出一身冷汗。

  「信不信由你。」莊映潔滿足地打呵欠。

  「我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再把一個美女,打平戰局。」

  「醜話說在前頭,你不可以在路上隨便抓一個美女濫竽充數。」

  真沒想到,妹子果然有心電感應的特異功能,一眼就看穿他心裏的想法。不過他一點也不擔心,因為天下第一的感情殺手本來就是他的囊中物!

  理由很簡單,男人就像酒,愈久愈香醇,女人則像麵包一樣,有賞味期限!總而言之,年齡是女人最大的致命傷,但卻是男人最厲害的武器。

  再過五年,兄妹倆都三十歲,到時他炙手可熱,而妹子卻成了燙手山芋。

  有了這層認知之後,緊繃的神經頓時放鬆了不少,但全身的肌肉反而顯得疲憊不堪;尤其是雙腿,累得幾乎站不穩。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厚顏地命令妹子。「我跳舞跳了一晚,腿好酸,你幫我捶捶。」

  「門兒都沒有。」莊映潔毫無同情心,一腳把他踹到地上。

  莊濠全摔得四腳朝天。「父母不在家,長兄如父,這道理你懂不懂?」

  「你早我三分鐘出生,沒資格做我哥哥。」莊映潔從小到大沒叫過他一聲哥。

  「像你這麼不溫柔的女人,怎麼會有那麼多笨男人上你的當?」

  「因為我美麗又有魅力。」莊映潔起身往房間走去。

  「才怪!」莊濠全在她身後吐舌扮鬼臉。

  有的人長得不怎麼樣,戴起眼鏡卻能遮醜,不過周宜霈卻是那種五官明明長得不錯,但是只要戴上任何眼鏡都會變醜的怪美女。

  更糟糕的是,她對隱形眼鏡過敏,一戴就流淚,不戴就成了瞎子。

  她不是沒想過要去做雷射手術,矯正九百度的近視,偏偏她有胡思亂想的毛病,總是擔心萬一手術失敗,會變成了真瞎子。

  反正公司裏也沒有個像樣的男同事,能夠讓她產生女為悅己者容的決心。

  但是近來她卻發現,公司外倒是有不少俊逸的男人,尤其是在搭捷運時,偶爾會看到一、兩個讓她心動的男人,只可惜人家根本瞧都不瞧她一眼,這讓她非常的沮喪。

  所以她這次終於下定決心,在下班之後,咬著牙,像要赴斷頭臺般走進眼鏡店。

  在試過好幾種品牌的隱形眼鏡,看她依然淚如雨下,女店員著實不忍,改替她挑選各式各樣的眼鏡,但效果都不好。

  最後,她還是不顧一切地買下隱形眼鏡,邊流淚邊走去搭捷運。

  可是就在她要下車的時候,才剛踏出車門,上車的人群就蜂擁而上,毫不客氣地撞向正在揉眼睛的她。

  這麼一撞,居然把她右眼的隱形眼鏡給撞掉了她趕緊蹲下身尋找,可是卻怎麼找也找不著。

  顧不得別人冷眼旁觀,她只好將姿勢由蹲轉為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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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看到一隻在地上閃閃發光的隱形眼鏡,正想伸手去撿時,迎面來了一群有說有笑的男女,眼看隱形眼鏡快被一隻昂貴的義大利男鞋踩到,周宜霈急得大叫

  「小心!別踩到我的隱形眼鏡!」

  但,還是太遲了……

  那只名貴的義大利男鞋不僅踩裂了隱形眼鏡,更可惡的是,那個男人居然對她完全視若無睹,大步從她身邊走過,幸虧她及時縮手,不然她的手就會像隱形眼鏡一樣,變成一團碎肉。

  「真討厭!遲了一步,車跑掉了!」一個女人嬌嗔地抱怨。

  「還不是你害的!誰教你在化粧室下蛋下那麼久。」另一個女人指責道。

  「我在化粧室只不過搽口紅而已,哪有下蛋?」原先的女人反擊回去。

  第三個女人落井下石地補充。「還有撲粉,你少說了一項。」

  「莊哥,你看她們聯合起來攻擊我,好壞心哦!」原先的女人話中帶刺。

  踩壞隱形眼鏡的罪魁禍首,輕鬆自在地說:「別吵了,我們改搭計程車不就好了。」

  雖然周宜霈因為掉了一邊的鏡片,而且眼睛又有些不舒服,使得她眼前的世界非常模糊,完全看不清三女一男的長相,但她還是能看見他們相當耀眼的衣著,身上還散發著香味。

  一見他們轉身,情急之下,周宜霈伸手抓住罪魁禍首的褲管,顧不得眾目睽睽地怒聲大吼。「喂!你別想逃!」容易衝動又容易生氣,這就是周宜霈的特質。

  「騷貨!你抱著莊哥的大腿想幹麼?」第一個女人反吼回去。

  第二個女人冷嘲熱諷地說:「真不要臉,毫無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

  第三個女人接著說:「八成是沒男朋友,看到俊男,花癡病就發作了。」

  「你們說夠了沒,難道你們不知道亂說話會爛舌頭?」周宜霈漂亮的一網打盡。

  原本鬧烘烘的捷運站,霎時變得像是靈堂般鴉雀無聲,三個女人同時花容失色,旁觀的人似有意似無意地露出看好戲的表情,然而罪魁禍首卻是一臉若有所思,仿佛這一切與他毫無關係。

  這個罪魁禍首正是莊濠全,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這個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女人,卻引起他莫大的興趣。

  一直以來,他所交往的美女都是對他百依百順,他說一,她們絕不敢說二,久而久之,乏味的感覺與日俱增。

  因此他倒是很想認識、認識這個嘴巴跟他妹子一樣像刀犀利的小美人!

  「這女人嘴巴好賤,你快教訓她!」第一個女人一副被欺侮的可憐相。

  「小姐,請放手,不然我的褲子會被你抓掉。」莊濠全和顏悅色地懇求。

  「我巴不得把你褲子抓掉,讓你丟人現眼。」周宜霈氣得咬牙切齒。

  「有話慢慢說,用不著咬牙切齒。」莊濠全柔聲安撫。

  她毫不領情地說:「咬牙切齒算是對你客氣,我還想咬死你。」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莊濠全聽得一頭霧水。

  周宜霈放開手,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你少裝蒜!」

  他自以為幽默地翻出口袋。「你瞧,我的口袋裏沒有裝蒜。」

  「嘻皮笑臉的,看了就討厭。」她皺著眉,表現出非常嫌惡他的神情。

  真是莫名其妙,他連笑都沒笑,卻被她亂扣帽子?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奇怪的是,他被她罵得有如狗血淋頭,他卻一點也不生氣,反倒覺得她十分有趣。

  他仔細地打量她皮膚白皙如雪,五官秀麗可人,尤其是黑白分明的眼睛,更是有股朦朧的美感,而且她的身高不高,在他面前簡直像只小鳥。

  從她的穿著打扮,看得出來她沒什麼社會經驗,是個單純的小美女。

  看他從頭到尾地打量她一遍,周宜霈幾乎喘不過氣來。「你瞪著我幹麼?」

  莊濠全以正經的語氣問:「小姐,請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你心裏有數。」她從鼻裏冷哼一聲。

  「我真的不知道你氣我什麼?」他無奈地聳肩。

  「你踩壞了我的隱形眼鏡。」周宜霈語帶苛責。

  「我有嗎?」莊濠全懷疑她是別有用心。

  這是有可能的,因為他模樣俊俏,常常有女人在路上以各式各樣的藉口向他搭訕,像是「我們是不是高中同學?」或是「你是不是我大姨媽的兒子?」……諸如此類,乏善可陳的老套說法,他不但聽厭了,甚至感到不勝其擾。

  不過她的藉口倒是很有創意,生氣的表情也很逼真,令人耳目一新,因此他對她的評價又多了幾分。

  人長得太帥就是這麼麻煩,每天都有天外飛來的豔福降臨在他身上。

  正當他陶醉在自鳴得意中,一盆無情的冷水澆醒了他的自戀。

  「證據在你的鞋底。」周宜霈沒好氣地指出。

  莊濠全看了鞋底之後問:「你要我賠你多少錢?」

  「這不只是錢的問題而已。」她非常不滿意他的態度。

  「還有什麼問題?」他一臉的茫然。

  她挖苦地反問:「你有沒有受過教育?」

  「當然有,我像沒水準的人嗎?」他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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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周宜霈根本看不清他的笑容有多迷人,倒是聽出他的聲音很有磁性。

  莊濠全像挨了一記悶棍,拉長了臉。「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周宜霈搖頭。「沒有。」四面八方的人群全都屏氣凝神,他們也想聽聽看到底有什麼聲音。

  「我心碎的聲音……」莊濠全捂著胸口,一臉的可憐兮兮。

  「我還以為你要我聽你放屁的聲音!」她毫不客氣地譏諷。

  聞言,一旁看熱鬧的人群爆出如雷的笑聲,但是一看到莊濠全面紅耳赤的模樣,笑聲乍然平息。

  大家臉上都不約而同地露出惋惜和不可思議的表情,認為周宜霈不是眼睛有毛病,就是心理變態,居然對俊男出言不遜三個女人逮著機會,立刻展現出溫柔的一面。

  「莊哥,生這種沒口德的女人的氣,只會氣壞自己身子,多划不來。」

  「她要的不就是錢嗎?就大方地給她幾千塊,趕快打發她走人。」

  「列車就快來了,我們今晚陪你跳舞跳通宵,消氣解悶。」

  「一萬塊夠不夠?」莊濠全從皮夾裏抽出一疊鈔票。

  「幹麼做冤大頭,給她這麼多!」三個女人異口同聲。

  「你留著去買棺材。」周宜霈大吼一聲,錢沒拿就頭也不回地跑走。

  冤家路窄,這句話用來形容周宜霈和莊濠全的重逢再適合不過。

  兩天后,南下的自強號火車上,兩人被命運之神捉弄,坐在一塊。

  周宜霈戴著普通眼鏡,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完全不知道身旁的人是莊濠全。

  除了那天她只戴一邊的隱形眼鏡,視力模糊得看不清他的臉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現在的她心事重重,一下班就得搭火車趕去高雄,見她那個不長進的弟弟。

  天曉得他這次又闖了什麼大禍?雖然他在電話中沒有明說,不過肯定跟錢脫不了關係!

  五年前爸爸病危時,媽媽把家裏的田偷偷過到弟弟名下,然後變賣一部分的田地,只給了三個女兒一人兩百萬的生活費,引起另外兩個妹妹的抗議,憤而離家出走,迄今下落不明。

  只有她,因為不忍心看媽媽以淚洗臉,留了下來。

  過了一年之後,弟弟買了部名貴的跑車,酒後駕車,賠掉了一條腿,好處是不用當兵,但壞處卻接踵而至……

  弟弟從此自暴自棄,沉迷賭博性電玩,短短的三年就輸掉五千萬,田地沒了,媽媽也一病不起,但弟弟依然不知悔改。

  更糟的是,媽媽臨終前要她照顧弟弟,從此這就成了她揮之不去的惡咒

  在臺北工作一年多,所賺的薪水大部分都給弟弟買擦屁股的衛生紙。

  昨天是領薪日,她就接到弟弟十萬火急的電話。

  扣除房貸和生活基本開銷,她銀行裏頂多只剩三萬塊,三萬塊根本無法擺平弟弟的麻煩。

  到底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覺醒?她這個做姊姊的並不是他的專屬提款機!

  車過桃園,這時,驗票員來驗票,周宜霈卻渾然不察。

  「請把車票拿出來。」驗票員剪完莊濠全的票,轉向周宜霈。

  「哦,好的。」她急忙往口袋裏一掏,沒找到票,卻把零錢撒了一地。

  看她東找西找了半天,驗票員一臉猜疑。「你該不會沒買票吧?」

  「我有買,你等一下又不會死。」周宜霈最恨別人懷疑她的清白。

  「我待會兒再過來剪你的車票。」驗票員訕訕地離去。

  她不解地自問:「奇怪?票跑到哪里去了?」

  「票又沒長腳,不會自己跑走的。」莊濠全一眼就認出她來。

  「關你屁事,說什麼風涼話!」她狠狠地瞪他一眼,目光忽然定住。

  好帥的俊男啊!他是她這輩子所見過最帥的男人,皮膚好乾淨,完全沒有令人討厭的油光和胡渣,頭髮看起來好柔軟的樣子,睫毛又密又長,鼻子很挺,嘴唇剛剛好,不大不小,最好看的就是眼睛,深邃而迷人。

  還有,西裝的質料一看就知是上等貨,襯托出身材極佳、雙腿頎長……他可以說是樣樣都好,除了那雙義大利皮鞋,跟兩天前那個混蛋是相同款式。

  眼神一移,看到車票在隔壁男士的椅邊,周宜霈立刻回過神,痛恨地質問:「喂!你幹麼偷我的車票?」她恨別人懷疑她,但不恨自己懷疑別人。

  「我發神經才會偷你的車票!」莊濠全嗤之以鼻。

  周宜霈輕蔑地說:「我看你就像有神經病。」

  「既然我有神經病,那你還不快換位子?」莊濠全警告。

  「我不怕!你要是敢亂來,我就大叫非禮。」她有恃無恐。

  「憑你臉上那副醜不啦嘰的眼鏡,我才沒興趣。」莊濠全反擊回去。

  「只有膚淺的男人,才會注重外表。」周宜霈罵人不帶髒字,跟莊映潔很像。

  這女人真不可愛!戴著那麼老土的眼鏡,更顯得不可愛。

  身為感情殺手,冷靜是必要的條件,但莊濠全此刻已忍無可忍,他要是不頂她兩句,老虎不發威可是會被當成病貓欺侮,有損他一世的英名。

  「我看你八成是瘋狗轉世,才有見人就亂咬的習慣。」

  「沒錯,所以你最好別惹我,當心我咬你一口,把狂犬病傳給你!」

  「你咬咬看……」他卷起衣袖,原本是作勢要教訓她,反倒被她教訓。

  她冷不防地抓著他的手臂,狠咬一口下去。「是你求我咬的。」

  「唉喲!你來真的!」莊濠全痛得大叫,眉頭緊鎖。

  「呸!好臭!」她朝地上假裝吐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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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莊濠全拳頭緊握。

  「我怎麼樣?」周宜霈不怕死地挑眉,挑釁的意味濃厚。

  他從公事包裏,拿出耳機。「算了,好男不跟女鬥。」

  她不屑地撇了撇唇。「你要是好男的話,天下就沒有壞人了。」

  莊濠全懷疑地說:「你大概被男人始亂終棄過,才會這麼痛恨男人!」

  「你說的是你吧?你一定經常做始亂終棄的事,當心被雷劈。」周宜霈冷笑。

  被她說中了,莊濠全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索性戴上耳機,不跟她計較下去。

  周宜霈也懶得再開口,蹲在地上,把散落的零錢一一撿回口袋裏,然後像打贏了一場艱難的戰爭,整個人癱坐回椅子上,看著窗外。

  其實窗外的風景並沒有吸引住她的目光,她根本就是對著窗上他的反影發呆。

  他的長相和穿著,看起來就像是女孩子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一想到這,她感覺到臉頰一陣灼熱,心跳也莫名其妙地加速。

  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竟會對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發那麼大的火

  也許是那雙義大利制的皮鞋,讓她餘恨猶存,所以她才會拿當他出氣筒吧!

  不一會兒,驗票員回來查票,她把票交給他剪了個洞之後,突然想去洗手間,望著狹小的通道被他頎長的雙腿堵住,照理說,她應該客客客氣地向他說聲「借過」,可是不知怎地,那兩個字她就是無法說出口……

  反正樑子已經結大了,他帥是他家的事,不差再結一次梁子。

  「喂!」周宜霈魯莽地伸手拉開他右耳上的耳機,大聲地對著他耳朵叫。

  「你發什麼瘋!」莊濠全捂住右耳,覺得她一定是閻王派來折磨他的惡魔。

  她傲慢地命令道:「腿給我縮起來!」

  「你憑什麼命令我?」莊濠全真想給她一拳。

  「我要去洗手間。」看著他的怒容,她保持不變的冷靜。

  他蹺起二郎腿,變本加厲地阻擋通道。「你去啊,用不著跟我報備。」

  「你的臭腿不移開,我怎麼走出去?」換周宜霈恨不得賞他一記鐵沙掌。

  他悠哉地說:「有很多方法,你可以跳過去,也可以爬出去。」

  「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周宜霈站起身,往他鞋面狠狠一踩。

  「算你狠。」莊濠全痛得把腳縮到椅上,自歎倒楣。

  「你知道就好了。」她輕快地穿過通道。

  在莊濠全心中,那個可愛的第一印象,現在已經被丟進臭水溝裏。

  目光一移,他看見地上有張名片,於是便好奇地撿了起來,發現上面寫著她的名字和公司。

  周宜霈,名字這麼優雅,個性卻極差!

  業務部副理,年紀輕輕就能爬到這個位置,顯然工作能力不錯……那是當然的,業務就是靠嘴巴吃飯,她的口才可說是比妹子還厲害一級呢!

  咦!時髦女人雜誌

  「時髦女人雜誌」比起儂儂之類有名的女性雜誌,出版量要少了許多。從她那副老土眼鏡,活像早期鄉下初中生戴的,完全看不出她是在這種雜誌社上班;其實她應該去老處女雜誌社工作才對,只可惜沒有這種雜誌社。

  但是他在男性古龍水代理公司上班,正好和她的工作有點關聯……

  有了!他有了報仇雪恥的好機會!

  這時,看到她從洗手間走出來,莊濠全趕緊把名片往口袋裏一塞,讓開通道,等她坐下後,便若無其事地閉上眼,繼續享受音樂,其實大腦裏正在構思惡整她的詭計。

  當詭計成形,他的腳快樂地隨著音樂打節拍。

  周宜霈再次拉開他的耳機,朝著他的耳朵大叫。「喂!」

  「你尿還真多,又要去廁所是不是?」莊濠全仿佛聽到耳膜破裂的聲音。

  「不是,你的腿別抖來抖去,打擾我睡覺。」周宜霈不高興地指出。

  「我習慣邊聽音樂,邊用腳打節拍。」莊濠全刻意大力跺腳。

  周宜霈冷冷地提醒。「男抖貧,你了不了?」

  莊濠全不當一回事地說:「我很有錢。」

  「難怪我老是聞到一股銅臭味!」她捏著鼻子,發出尖銳的聲音。

  「你應該去看耳鼻喉科,檢查一下你的鼻子。」他好心建議。

  「我的鼻子好得很,用不著你操心。」周宜霈的手像扇子般在面前煽來煽去。

  「我身上的香味……」莊濠全正想介紹他使用的古龍水,話卻突然被截斷。

  「你是兩天前那個混蛋!」她忽然想起什麼似地驚聲大叫。

  「你才是兩天前那個母老虎。」莊濠全反擊回去。

  難怪她對他有敵意,不是沒原因的,原來是她的第六感早就知道他是誰那雙義大利男鞋,還有他身上散發的淡淡古龍水味,跟兩天前的混蛋一模一樣!

  怪只怪她心事重重,一開始沒想到,不然她早就拿著車票,隨便找個女孩提出換座位的要求,相信沒有一個女孩會拒絕她。

  不過,要是現在才換位子,豈不是表示她怕他萬萬使不得!

  靈光一閃,周宜霈想到前帳未清,伸出手討債。「一千五百塊拿來。」

  「幹麼?」莊濠全心裏有數,但他當時給她一萬塊,是她自己活該不要。

  「隱形眼鏡的錢。」現在一塊錢對周宜霈的意義,比面子還重要。

  「那我的醫藥費怎麼算?」莊濠全指著受傷的右耳和右腳。

  「是你活該!」死皮賴臉,這是做業務的基本條件。

  「打平。」莊濠全才不讓她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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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窗外下著淅瀝嘩啦的大雨,火車在快到善化站時,突然發生意外。

  「吱——」一陣強烈的緊急煞車聲,劃破漆黑的天際。

  接著,從廣播器中傳出聲音,說前方出現不明路況,火車暫停行駛。

  過了半個小時之後,廣播器又傳出聲音,說是有輛載滿木材的大貨車翻覆,粗大的木材散落在鐵軌上,保守估計要再兩個小時才能清理完畢;如果有急事的旅客,可先行下車,改搭其他交通工具到達目的地,其他比較不趕時間的旅客請耐心等候,稍安勿躁。

  這時,周宜霈和莊濠全同時起身,兩人互看一眼,眼波裏有股火藥味。

  「你幹麼跟著我站起來?」周宜霈先開口為強,搶著質問。

  「明明是你跟著我!」莊濠全反咬一口。

  「我有急事。」周宜霈說清楚、講明白。

  他理直氣壯地說:「我也是。」

  「那你還不快走!」她不耐煩地催促。

  這一生,莊濠全從沒有過這麼吃癟的經驗,被一個女人指使來、命令去;更可惡的是,他必須聽命行事。

  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側身擠入急著下車的人群中,移動速度有如蝸行。

  快到車門口時,他突然轉過臉,兩人的鼻子再多五公分就碰到。看到她嚇壞了的表情,莊濠全忍不住噗的一笑。

  初吻差點就沒了,這是周宜霈嚇壞的原因。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像個緊張兮兮的老處女,所以他才會嘲笑她;不過她很快地屏氣凝神,佯裝鎮定,並以厭惡的語氣掩飾內心深處的不安。「你口水噴到我臉上了。」

  「用衛生紙擦擦就沒事了。」莊濠全嘴角浮現一抹冷酷。

  「你還不快滾下車!」再跟他多相處一秒鐘,周宜霈擔憂自己的心跳可能有暫停的危險。

  「你要去哪里?」莊濠全看似隨口問問,但眼神卻不經出息地流露出關心。

  周宜霈抬高下巴,逃避那雙攝人魂魄的黑眸。「關你屁事!」

  「我是好心問你,如果目的地一樣,我們可以一起搭計程車過去。」

  「少來了,你明明是想釣馬子,我才不會上當。」

  「戴了那麼醜的眼鏡,還自以為美麗!」

  「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隨便你怎麼想,我祝你遇到計程車之狼。」

  什麼嘛,這麼惡毒的祝福!氣得周宜霈拳頭飛出去,但只打到空氣。

  望著他疾行的背影,一道閃電彷佛朝著她的腦袋劈過來、她嚇得尖叫,雙手護著頭跑。

  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計程車司機萬一看出她是外地人,起了歹念,到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還是結伴同行比較安全。

  眼看他正要通過出口處,周宜霈趕緊大叫。「等等我!」

  「幹什麼?」莊濠全的腳不聽使喚地停了下來。

  「我要去高雄,你呢?」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

  「我管你是要去天堂,還是地獄!」現在換莊濠全趾高氣揚。

  她假好心地說:「我是怕你被搶劫,才勉為其難答應跟你同行。」

  「算你好運,我也是要去高雄。」莊濠全沒好氣支說,眼裏帶著一絲嘲諷。

  「有這麼巧的事……」周宜霈心想,這傢伙搞不好真的對她有意思!

  「這是我的車票,你看清楚。」莊濠全亮出車票證明。

  她迅速瞄了眼他的車票。「開玩笑的,你快去招計程車吧!」

  「我又不是你養的小狗,你別老是對我用命令語氣。」莊濠全火冒三丈。

  「心眼真小,我去招計程車就是了。」周宜霈逃命似地遠離失火現場。

  車站外,早已擠滿一堆叫計程車的人群。周宜霈個頭小,手短腳短,搶輸別人,而莊濠全則是在一旁袖手旁觀。

  好不容易招到一部又破又舊的計程車,兩人魚貫進入後座,車裏一陣發黴的味道撲鼻而來。

  兩人同時覺得後悔,但又不好意思跳下車。

  司機客氣地問:「高速公路大塞車,我們走省道如何?」

  「只要能早點到高雄,隨便你走哪條路。」周宜霈表示同意。

  「司機先生,能不能麻煩你開冷氣?」黴味使得莊濠全坐立難安。

  「很抱歉,冷氣壞了。」司機心虛地小聲解釋。

  莊濠全轉動窗把,車窗卻不為所動。「這扇車窗怎麼打不開?」

  「抱歉抱歉,你那邊的車窗壞了,小姐那邊的是好的。」

  「麻煩你把車窗搖下來。」莊濠全好聲懇求。

  周宜霈別過臉。「不要,雨會打到我。」

  她是故意找碴的,看他難受的樣子,她好想唱國歌,視今天為國慶日;不過,她自己也不好受,但她現在心中充滿快樂,不在乎室人的黴味。

  同一時間,莊濠全用了極大的力氣,才控制住雙手企圖圈住她脖子,掐死她的衝動。

  他悲哀地陷入沉思,懷疑自己是不是造孽太多,才會被她欺負?而且還罵不能還口,打不能還手,忍受著空前絕後的羞辱……

  沉重的挫折感,使他頓時覺得身心俱疲,昏昏沉沈地合上雙眼。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引擎熄火聲傳來,莊濠全張開眼,只見司機不在駕駛座上,車頭蓋打開著,不一會兒,司機滿頭流著不知是汗還是雨水,回到駕駛座。

  司機連續試了幾回,車子卻像個垂死的老人,只會發出哀嚎聲。

  周宜霈一點警覺也沒有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對不起,這車子的老毛病又犯了上司機一臉的慚愧。

  「意思是什麼?」她還傻呼呼地追問,儼然不知大禍臨頭。

  「麻煩兩位改搭別的計程車,我要叫拖吊車來吊走車子。」

  「喂,你看清楚,這裏鳥不生蛋,狗不拉屎,哪有計程車可叫?」

  「實在對不起!」司機被罵得抬不起頭,成為她利嘴下的另一個受害者。

  「沒關係,這是車費。」莊濠全從皮夾裏掏出兩千塊,然後拉周宜霈一起下車。

  「喂!你別乘機吃我豆腐上周宜霈掙脫不開,這時才發覺他的手勁好大。

  「你再罵下去,當心司機惱羞成怒,拿拐杖鎖打你。」莊濠全警告道。

  她困難地咽了口口水,把滿腔的埋怨吞回肚裏消化。

  看著那部爛計程車被拖走,生性愛捉弄人的老天爺,絲毫不同情他們,反而落井下石地讓雨越下越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只有幾輛車子經過,但卻沒有一部車主肯發揮善心,讓他們搭便車。

  漆黑的四周和下不停的雨,籠罩著像掉進游泳池裏的兩個倒楣蛋,互相憎恨對方。

  一連哈啾好幾聲,周宜霈把責任全推在他頭上。「都是你掃把!」

  「是你招來那部破車的。」他毫不客氣地指責回去。

  周宜霈顛倒是非地說:「還不是因為你一身黴菌,才會連累我跟你一起倒大楣。」

  「吵架又不能解決事情,麻煩你安靜點。」莊濠全一個頭兩個大。

  「我要是感冒的話,你要付醫藥費。」她冷得渾身直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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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嫌錢有銅臭味嗎?」莊濠全輕蔑地譏諷。

  「給我就沒臭味了。」周宜霈不以為意。

  他挑釁地說:「看不出來你是個拜金女!」

  他原本預期她會激烈的反擊,但周宜霈卻意外的不發一語,而且還一臉有苦衷的表情,再加上濕發黏著臉龐,使她看起來更楚楚可憐……

  彷佛過了一世紀那麼久,兩人才千辛萬苦地攔到一部計程車,不過司機卻表示,他只到台南,剩下的路要他們改搭別的計程車。

  一路上,兩人各自緊靠著車門坐,彷佛在他們之間有顆威力十足的地雷。

  司機依照莊濠全的指示,在大飯店的門口停車。

  周宜霈雖然是坐在司機的後方,以臺灣的習慣,應該是後下車的一方,但她卻急著打開她那邊的車門跳下車,意圖很明顯,當然是要莊濠全付車資。

  「拜拜了!」莊濠全一下車就表明分道揚鑣。

  周宜霈伸展雙手擋住他的去路。「喂!你不是要去高雄?」

  「我決定明天早上再去高雄。」莊濠全只想趁早擺脫她這位禍水。

  「為什麼?」她一把搶走他手上的公事包,行徑比機車大盜還囂張。

  「把公事包還給我。」莊濠全伸手想奪回,但沒能成功。

  她趕緊把公事包牢牢捧在胸前。「你說清楚,不然不還你。」

  「我不想得肺炎。」莊濠全沒好氣地解釋。「現在公事包可以還我了吧?」

  「你今晚要去哪里?」周宜霈活像是他的女朋友,緊迫盯人地調查他的行蹤。

  「住飯店,泡熱水澡和睡覺。」莊濠全趁其不備搶回公事包。

  她無依無靠似地問:「那我怎麼辦?」

  「你自己看著辦。」莊濠全不再心軟,大步前進。

  「你不能丟下我不管。」周宜霈像只小跟屁蟲似地跟著他。

  踏進大飯店後,莊濠全眼睛忽地一亮。

  哇,兩位櫃檯小姐居然都是漂亮妹妹耶!瞧那兩個漂亮妹妹竊竊私語,目光在他身上流連打轉,還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迷人的嬌羞模樣,讓他頓時心情大好。

  於是他摩拳擦掌,準備一展把馬子的功力……可是背後還有個討厭鬼,非得先把她攆走不可。

  「你幹麼死纏著我?」莊濠全停下腳步,回頭瞪著周宜霈。

  「是你害我淋成落湯雞,你要負責。」做業務的都習慣看人白眼。

  「我害你?」莊濠全瞠大眼睛,彷佛她是披著人皮的異形,令人作嘔。

  她一臉的委屈和無辜。「我一向福星高照,直到遇見你之後才變衰的。」

  「孔老夫子說的沒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莊濠全自歎倒了八輩子的楣。

  看到莊濠全走近,一個櫃檯小姐體貼地拿出一條白毛巾,讓他擦幹頭髮;另一個櫃檯小姐溫柔地奉上一杯熱茶,讓他去寒……兩個女人的態度不像在服務,倒像是在搶男朋友!

  這點令周宜霈很不滿意。

  她也是客人,她們居然當她是隱形人?!

  她眯著眼,視線緊盯著她們胸前的名牌,把她們的名字牢牢記住,以便投書給她們的上級,密告她們重男輕女,冷落女性客人,應該開除她們,以儆效尤。

  當然,莊濠全可是滿意到了極點,對她們兩個各眨一個眼,惹得兩女心花怒放,發出咯咯的母雞笑聲。

  然後他把身分證放在櫃檯上,兩女差點為了爭搶而大打出手,最後兩女各抓住身分證的一角,平熄戰火。

  看到他配偶欄是空白的,兩女的臉頰上同時出現紅雲。

  「寶貝,請給我一個房間。」莊濠全以低沉充滿魅力的嗓音說。

  「等一下,你應該叫兩個房間才對。」周宜霈立刻糾正他。

  「我可不會替你付房間錢。」莊濠全聲明。

  周宜霈裝可憐地說:「我身上沒帶錢。」

  「刷卡也行。」其中一個櫃檯小姐說。

  「我又沒跟你說話!」周宜霈目光如萬箭齊發。

  「你別一副跟全世界都有仇的模樣。」莊濠全傷透腦筋。

  櫃檯小姐一副寡婦死了兒子的絕望表情。「你們是一起的嗎?」

  「只是搭火車時碰巧坐在一起,沒有特殊關係。」莊濠全急忙撇清。

  看到櫃檯小姐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周宜霈不屑地撤了撤嘴唇。

  看不出來這間飯店又大又豪華,居然是間掛羊頭賣人肉的妓院?她決定改投書給警察局,請他們來掃蕩色情,順便把這兩位兼做妓女的櫃檯小姐掃進牢裏。

  不過,她不明白自己為何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充滿酸味?

  唉呀!沒時間管他今晚要不要嫖妓,還是先解決住宿問題,比較重要。

  「你幫我出房間錢,隱形眼鏡就免賠。」她自以為是合理交易。

  「門兒都沒有。」莊濠全問心無愧,因為那兩次的車資加起來就足以打平隱形眼鏡的費用。

  櫃檯小姐幸災樂禍地問:「小姐,你要不要訂房?」

  「除非你讓我免費住!」周宜霈杏眼圓睜,掩不住心中的恐慌。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櫃檯小姐冷笑一聲,擺明視她為情敵。

  辦完登記手續的另一位櫃檯小姐問:「先生,你要什麼樣的房間?」

  「有按摩浴缸的嗎?」莊濠全懶得理會在一旁生悶氣的周宜霈。

  「有,這是磁卡。」櫃檯小姐必恭必敬地雙手捧上。

  只有一個房間,這表示周宜霈今晚只有一條路可走——孤男寡女同處一室。

  這條路會帶給她什麼樣的後果??那間,她不由得寒毛直豎,渾身震顫不已。

  用肚臍眼想就知道,他一味地挑逗這兩位櫃檯小姐,想必現在欲火高漲,有如發情的公狗,管他是全身千瘡百孔的癩皮狗,還是尺寸不合的迷你狗,只要是母的,他一律霸王硬上弓!

  為了自身安全,原本她想在飯店大廳的沙發上賴一晚,可是那兩位櫃檯小姐止月定會叫警衛來趕她走,再加上自己又全身濕透,她好想泡個熱水澡和躺在柔軟的床上....

  左右兩難的周宜霈眼神一瞄,望著他往樓梯間漸漸走去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力量拉著她的腳移動,等她回過神來,人已在電梯裏。

  「你跟著我幹麼?」莊濠全的口氣帶著責備的意味。

  周宜霈低聲下氣地說:「我有金錢上的困難。」

  「關我屁事!」莊濠全冷漠地低斥。

  「做好事,會有好報。」她盡可能發揮業務拍馬屁的功力。

  他無動於衷地說:「我向來很好,用不著錦上添花。」

  「求求你……」一聲哽咽,周宜霈用力地擠壓眼皮,卻擠不出一滴眼淚。

  「連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看來你不會演哭戲。」莊濠全終於發現她的弱點。

  「這樣好了,房間錢一人付一半。」她只是嘴巴說說而已。

  「你不怕我半夜變成色狼?」莊濠全暖昧地威脅。

  聞一肓,周宜霈心慌意亂,開始擔憂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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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把她當成是自己送上門的花癡!

  看他的表情,這種情形大概經常發生在他身上。就拿剛才那兩個大小眼的櫃檯小姐來說,只要他小指一勾,她們兩個搞不好連辭呈都懶得寫,立刻跟他進房間,先躺在床上替他暖被……

  她跟她們不一樣,她可不是隨便的女孩,甚至可以說是有潔癖的處女!最重要的是,羊入虎口這種事不會發生在她身上,因為她自己就是母老虎。

  心理建設完畢,她的心臟又回復以往強而有力的狀態,正視著他那對像兩顆深具吸引力、如磁石般深邃的眼眸。

  「我看得出來你是正人君子。」雖然心臟立刻出現顫抖的虛弱現象,不過她掩飾得很好,並且露出燦爛的微笑。

  真迷人的微笑!莊濠全像城牆般僵硬的臉部線條,瞬間瓦解崩塌。

  「我還以為在你心中,我是個來者不拒的大色狼。」莊濠全走出電梯。

  「是我長得大醜,吸引不了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做業務的基本原則。

  「你倒很能屈能伸。」莊濠全將磁卡快速插入門邊的凹槽裏。

  「只有男人才有能屈能伸的東西。」她小聲咕噥。

  莊濠全沒聽清楚似地問:「你說什麼?」

  周宜霈若無其事地吹口哨。「沒事,天下太平。」

  「你的鼻子也能屈能伸。」他眼中閃過一絲促狹。

  「我先洗澡。」周宜霈一進門就像看到貓的老鼠,鑽進浴室裏躲藏。

  「沒人跟你搶浴室。」莊濠全真拿她沒法度,她果然是他這一生最大的挑戰。

  「喂?開門!」莊濠全敲著浴室的門。

  「你想幹什麼?」周宜霈效法楊貴妃洗澡所需的時間。

  「你放心,我沒興趣跟你共洗鴛鴦浴。」莊濠全不耐煩地解釋。

  「那你叫我開門幹什麼?」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周宜霈的保身之道。

  「我買了一套女生睡衣給你。」莊濠全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拿熱臉貼她冷屁股?

  買睡衣給她?這男人不是說謊,就是頭殼壞掉,要去看心理醫生。

  周宜霈判斷不出真偽,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滿好奇的。於是她裝了一杯滾燙的熱水,如果他說謊,她就燙傷他的臉;如果他真的是大發慈悲,她就收下睡衣。

  退到門後,打開一條只夠一隻眼睛往外瞧的門縫,果然看見他手上有套用透明塑膠袋包著的睡衣。

  坦白說,長到這麼大,付出遠大於收穫,第一次有人對她這麼好,令她感動得鼻子酸酸的,一顆心有如小鹿亂撞……

  她知道自己應該向他道謝,可是喉嚨裏卻像卡了一顆石頭,怎麼也說不出來。

  「小姐,你快點把睡衣拿去穿,換我洗澡。」莊濠全不耐煩地催促。

  「我先說,我沒叫你買,所以睡衣錢我不付。」她傲慢地伸出手來。

  「你應該說謝謝才對!」莊濠全很不滿意她不知好歹的態度。

  「謝謝你——」睡衣一到手,周宜霈立刻關上門補充一句。「的雞婆。」

  「一點也不可愛。」莊濠全嘴巴罵歸罵,但嘴角卻勾起一抹對她又愛又恨的苦笑。

  換好了睡衣,周宜霈頭上包著浴巾走出浴室。

  雖然她的道德標準一向很高,不過在面對他的時候卻毫無標準可言,所以在莊濠全進入浴室後,她就偷偷拿起他的公事包,打算調查他是做什麼的?

  想不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早就料到了她會這麼做,事先就把公事包上了鎖。

  半晌,她徒勞無功地把公事包放回原位,拿起電話,準備叫客房服務。

  花別人的錢,比花自己的血汗錢要來得快樂許多,她乘機再敲一次竹杠。

  電話接通到櫃檯後,從聲音中聽得出來是原先的其中一位櫃檯小姐。

  對方態度極為不友善地告訴她,廚師已經下班了,沒有熱食熱湯,只有冷掉的三明治和快過期的蛋糕,最後還附加一句--問她想不想吃壞肚子?

  她才不中她的計,她偏告訴她每樣都來兩份,她和她男朋友一人一份。

  哈哈!她就知道她會摔電話,所以她及時將話筒遠離耳朵。

  一走出浴室,莊濠全眉頭就皺了起來。「這些是什麼?」

  「你請我吃的宵夜。」周宜霈面帶笑容坐在餐車前。

  他搖了搖頭。「真是敗給你了。」

  「來吧,有福同享。」她招手的動作刻意像在招小狗。

  「我已經被你氣飽了。」莊濠全才不會上她的當。

  「那我就不客氣了,一人獨享。」她拿起一塊巧克力蛋糕。

  莊濠全打量著四周之後,命令地說:「先把你的濕衣服用塑膠袋包起來。」

  「咳……」吃得太猛了,周宜霈差點喘不過氣來,趕緊喝口礦泉水,拍拍胸。

  「噎死最好!」莊濠全冷嘲熱諷,眼神卻流露出擔憂。周宜霈並沒有注意到,繼續吃起第二塊起司蛋糕。「你要我的濕衣服幹麼?」

  「請飯店拿去乾洗。」他眉頭皺得更深,看著她到處亂掛的濕衣服。

  她馬虎地說:「不用了,用冷氣吹一夜就幹了。」

  「胸罩和內衣隨便亂掛,很不雅觀。」他迅速別過臉。

  這傢伙居然會不好意思地臉紅?真是天下奇景!周宜霈簡直看傻了眼。

  站在路上,隨便往別人家的後陽臺一看,都可以看到女性內衣褲;再說,從他剛才跟櫃檯小姐勾三搭四的情況看來,他絕對是獵豔高手,不要說是看了,光是親手脫下的女性內衣褲,據她保守估計應該有上千件,足以拿去百貨公司大拍賣了。

  不過她的想法卻是大錯特錯,他才不是因為害羞而別過臉,其實是嫌她的內衣褲太醜了!

  她節省慣了,內衣褲都是去菜市場買三件一百塊的地攤貨,穿了洗,洗了穿,直到不能再洗再穿才扔掉。

  至於跟他上床的女人,止月定都是穿著一件要數千塊到上萬塊,被喻為性感經典——維多莉亞的秘密。

  男人是視覺性動物,只要是透明薄紗就能輕而易舉地勾起男人的性欲,哪像她的內衣是古早時代的肉色,內褲的後面還印著仿冒凱蒂貓的大頭照,男人看了,就算幸運沒倒陽,也會倒盡胃口……

  周宜霈越想越氣。「你把眼睛閉起來不就得了!」

  「你該不會是故意想勾引我?」莊濠全一臉輕浮挑釁。

  「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報警,順便敲詐一筆遮羞費上周宜霈語帶恐嚇。

  「你唬不了我的,櫃檯小姐可以當我的人證,是你自己投懷送抱。」

  「簡單,櫃檯小姐又不在場,我只要把自己弄傷,告你強暴,不就成了?」

  莊濠全氣得拿起枕頭砸她。「你有完沒完!」

  「君子動口,小人動手上雖然不痛,但她還是哇哇大叫。

  「我數到三,你再不收濕衣服,休怪我把你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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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開始數,周宜霈就已經不情願地動手收濕衣服。「我想你一定看過不少,少裝清高了。」

  「乾洗費我出。」莊濠全投降地舉起雙手,希望她別再喋喋不休。

  「早說嘛!」周宜霈咧嘴而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齒。

  濕衣服拿去乾洗,吃不完的蛋糕冰到冰箱裏,但事情還沒結束。

  周宜霈忙著從櫃子裏搬出一條毯子,折成長方形,擺在大床中間當界線。

  同一時間,莊濠全也沒閑著,他忙著接聽手機,總共接了四通情話綿綿的熱線電話。

  雖然他一律稱彼端的人為寶貝,不過還是聽得出來是四個不同的女人打來,因為每次他都重複向她們交代相同的行蹤。

  據說,用手機聊天聊太久,手機有可能會因為過熱而爆炸。

  祝他耳朵被炸開花!周宜霈暗o口詛咒,但她的心卻彷佛沉入穀底。

  到了第六次手機鈴響,她終於按捺不住地說:「哇!你杓女朋友真不少!」

  莊濠全手按在手機上,對她投以憤怒一瞥。「我在講電話,拜託你別出聲。」

  「那些女人真可憐,被你玩弄卻不知道。」周宜霈喃喃自語。

  「閉嘴!」莊濠全恨不得叫人送針線來,縫死她的嘴。

  「天下的男人都是負心漢,都是負心漢……」她偏偏大聲唱歌。

  「惹火了我,講完電話就把你扔出去!」他嚴厲地下達最後通牒。

  他的眼中有殺氣,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她還是乖乖閉嘴比較好,免得禍從口出。

  沒事做,又不想找周公聊天,看電視是打發時間最好的選擇。

  但是電視的聲音極微弱,她雖然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機看,卻完全不知道在演什麼,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耳朵上,偷偷扳動手指頭,直到她最後十隻手指頭都用盡,他才關掉手機。

  「不簡單,你一次腳踏十條女人船!」她鼓掌慶賀。

  「你很無聊,一邊看電視,一邊偷聽我說話。」

  「你的聲音那麼大聲,我想不聽都不行。」

  莊濠全鑽進被裏。「胡說,我明明是輕聲細語。」

  周宜霈貓哭耗子假慈悲地說:「你不怕哪天被潑硫酸嗎?」

  「幸好,我交的女朋友沒一個像你,都是溫柔型。」莊濠全一臉的悠哉。

  她不可一世地說:「像我這麼聰明的女孩,你想交還交不到。」

  莊濠全緩緩湊近她。「哦?你是在向我下挑戰書嗎?」

  從他的眼中透出一股強大的磁力,令周宜霈彷佛著魔似地動彈不得。

  溫熱的鼻息,淡雅的麝香,使她感到意亂情迷;理性告訴她,應該給他一拳,可是某種她不明白的渴望在體內奔竄。

  當他的肩膀輕觸她的肩膀,她全身就像觸了電般,只覺得四周天旋地轉……?那間,她感到自己兩頰熱熱的,日幹舌燥,整個人幾乎無法呼吸。

  過了半晌,他完全沒有採取進一步的行動,眼神卻變得像貓看到老鼠般充滿戲譫。

  她的肩膀微微一顫,好不容易吐出氣若遊絲的抗議。「你超過界線了!」

  「你臉紅了!」莊濠全以沙啞低沉的嗓音,語帶挑逗。

  她用盡吃奶的力氣別過臉。「我氣你不守規矩。」

  「真的嗎?」莊濠全伸出手來,似乎是要扳過她的肩膀。

  她嚇得從床上跳起來,手抱著枕頭戒備。「你想幹什麼?」

  「關燈睡覺。」莊濠全緩緩地伸手關燈。「難不成你以為我想吻你?」

  看到她失望的表情,知道她並不如他想像的對他毫無感覺,他感到非常滿意。

  她跟其他女人差不多,都逃不出他的如來神掌,只不過她比較會演戲。但今天他已經累了一天,實在沒多餘的力氣做愛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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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喂,小懶豬,起床了。」莊濠全不客氣地打她屁股一下。

  「用叫的就好了,幹麼打我屁股,」周宜霈吃力地撐著惺忪的眼皮。

  「你自己看,你不但超過界線,而且還把腿壓在我身上。」莊濠全指出。

  老天,她怎麼可能做出那麼不要臉的事?一定是他打她屁股所找的藉口。

  她記得自已昨晚輾轉難眠,但這都該怪他故意挑逗她!可是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種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直到天快亮,她才昏昏沉沈進入夢鄉,無奈夢裏全是他揮之不去的身影……

  視線慵懶地往下一移,她的雙腿居然像章魚腳般盤在他腰上?慌亂之下,她一腳踹中男性象徵,他連忙坐起身子,雙手鑽進被裏,牙根緊咬,五官扭曲,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

  雖然她舌粲蓮花,可是就是不會說謝謝和對不起。

  「你想害我絕子絕孫,是不是?」莊濠全氣急敗壞。

  她無辜地聳了聳肩。「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要是以後舉不起來,你怎麼賠我?」莊濠全質問。

  「努力賺錢,賠你一個人工的。」她說得既輕鬆又自在。

  「什麼做好事有好報,遇到你我簡直是倒楣透頂。」莊濠全抱怨連連。

  「別一大清早就哇哇叫,吵死人了!」周宜霈揚著耳朵,反過來數落他的不是。

  「你……」莊濠全氣得肺快炸掉,滿臉通紅。

  「我去刷牙洗臉。」周宜霈拿著門縫下的報紙遁入廁所裏。

  據說,一早就上大號,排掉體內的廢物,是美容養顏最好的妙方。雖然她毫無便意,但霸佔廁所的時間越長,外面那傢伙得尿毒癥的可能就越大。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算起來他對她還不錯,可是她偏偏喜歡跟他唱反調。

  其實該看心理醫生的人是她才對!

  雖然她也明知恩將仇報是會被天打雷劈的行為,但誰能告訴她,她該怎麼辦?她對他有種連她自己都無法形容的感覺……

  他的外表出眾,看起來事業有成,有很多女朋友,她也想成為她們之一,可是又怕變成她們;簡單的說,她的心情就像很早以前的一支洗髮精廣告,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門外傳來手機鈴響,打斷她的思緒,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妒意。

  這是他十個女朋友之一打來的?還是第十一號女朋友?

  「喂,你的手機響個不停。」莊濠全大叫。

  周宜霈松了一口氣。「是誰打來的?」

  「我哪知道?」

  「你不會幫我看一下!」

  「翻你皮包,我擔心到時被你誣賴偷錢。」

  「我皮包裏只有兩千一百七十三塊,我已經算過了。」

  「你自己出來接。」莊濠全還是不放心,這女人比狐狸還陰險。

  「我在上大號。」周宜霈直言不諱。

  「一點氣質也沒有。」莊濠全冷聲椰榆。

  「你有氣質,你不上大號,那你豈不是一肚子都是尿!」

  一肚子氣還差不多!莊濠全心中百感交集,不明白自己怎會任她騎在他頭上?

  計程車車資、飯店費用,還有她昨晚吃的蛋糕,全是他出的,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人都會對他感激不盡;如果是女人,搞不好還會以身相許。

  但是她卻得寸進尺,不但對他頤指氣使主害他差點變成中華民國最後一個太監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他現在心已經被她傷了一個大洞,還得忍著痛,從她皮包裏取出手機。

  看到螢幕上顯示「弟弟」,他原本想轉告他,他姊姊在上大號,可是才剛按下接聽鍵,另一端卻大出意外地傳來哭哭啼啼的聲音。

  莊濠全拎著手機,來到廁所外。「是你弟弟打來的。」

  「你叫他晚點再打來。」她不是不肯接,而是不願讓他聞到臭氣。

  「我又不是你的電話秘書。」女人心如海底針,莊濠全到現在還無法理解。

  「傳個話而已,不會少掉一塊肉的。」周宜霈懶得跟他解釋她是難為情。

  「你弟弟一邊哭,一邊吵著要你立刻來接電話。」莊濠全指出。

  「你別理他,把手機關掉,讓他哭死算了。」周宜霈毫不心軟。

  照她話做之後,莊濠全追問:「你弟弟今年幾歲?」

  「二十三歲。」周宜霈坦白回答。

  「這麼大的男人哭哭啼啼,是不是有病?」莊濠全好奇地打探。

  她落寞地歎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不懂,而且也不需要懂」

  很少人瞭解,就連周宜霈的同事也不瞭解,周宜霈個性強硬是被逼出來的,她原本跟多數追求品味的六年級女生一樣,把「欲望城市」中的凱莉當成偶像,和三五好友在星巴克喝咖啡,用蘋果電腦,買ManoloBlahnks的鞋子…但是,這些快樂的時光已離她遠去,甚至連想都想不起來。

  她現在是穿著布鞋,騎著摩托車,賣力工作的業務員,副理只是好聽的頭銜而已,除了新進業務員的名片上印課長的頭銜以外,凡是在雜誌社待一年以上的業務員,名片一律灌水為副理。

  不過,要是每年拉廣告的業績無法達到一百萬的目標,立刻得捲舖蓋走路。

  所以她每天都神經緊繃,戰戰兢兢的,久而久之,整個人變得空虛而易怒,這點連她自己也十分明瞭。

  她知道,唯有愛情才能滋潤她的人生,但問題是她不單沒時間談戀愛,就連聊天解悶的聽眾都找不到……

  大家都忙著在假日約會,或是逛街消費,哪有時間聽她念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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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9 16:45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這次,她決定辜負母親臨終遺言,最後一次幫弟弟付擦屁股的衛生紙錢。

  把廁所空出,讓給莊濠全之後,她立刻連絡弟弟--當然是能省則省,用飯店的電話撥出去。

  不過接電話的卻是個陌生人,限她在中午以前趕到指定地點,否則要她改去醫院的停屍間,尋找無名屍!

  莊濠全一走出廁所,就發覺氣氛不對。

  「怎麼了?」

  「我沒事,只是有點心煩。」周宜霈連說話都顯得要死不活的。

  「方便說給我聽嗎?」一種無法棄她於不顧的同情心,油然而生。

  「總而言口之,還是那句老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不想家醜外揚。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莊濠全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她受之有愧地說:「不用了,我已經麻煩你太多太多了。」

  「打起精神來,這樣一點也不像你。」莊濠全打氣道。

  「我像什麼?」周宜霈很想知道,在他心目中的她是怎樣的女人?

  他老實地說:「永不認輸的鬥雞。」

  「我才不像雞!」周宜霈大叫,故意扭曲他話中的好意。

  「很好,中氣十足,表示你恢復鬥志了。」莊濠全讚賞地說。

  「不跟你說了,我得趕快去高雄。」周宜霈套上布鞋,一副要赴戰場的模樣。

  「等一下,你還穿著睡衣……」莊濠全叫住她,眼裏流露無限擔憂。

  「你幹嘛跟著我下車?」到了電玩店門口,周宜霈不想讓他涉入太深。

  「這裏的店龍蛇混雜,不適合你一個女孩子家進去。」莊濠全關心道。

  她佯裝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我可以應付,你去忙你的,不用擔心我。

  「逞強是不能解決困難的。」莊濠全不經意地戳破她的假面具。

  「我不是逞強,是堅強。」周宜霈大聲強調,這是她活下去的力量。

  「女人是水做的,柔軟才是女人的天性。」他伸出手輕握她的肩膀。

  一股暖流從他手心傳送到她如冰河的心田,兩人目光交纏,在他的注視下,她的雙膝發抖,心跳加速,腦海裏想像著投入他懷中的滋味,如果能加上熱情的一個擁吻,不知該有多好……

  但她突然別過臉,希望他沒看出她腦裏的胡思亂想。

  如果她此刻把持不住,真的投入他的懷中,這會帶給她什麼?一定是跟其他女人相同的下場,除了一顆破碎的心,就只有許許多多個以淚洗臉的夜晚。

  不過,她很願意把他的舉動,視為朋友之間的友善表現,畢竟有個有錢的朋友,總比沒有好;雖然這麼想對他很不公平,但她現在真的很需要一張救急的現金卡,他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選擇。

  「一直忘了請教你,尊姓大名?」周宜霈客套起來。

  「莊濠全,你呢?」莊濠全明知故問。

  「周宜霈。」周宜霈主動伸出手示好。

  「很好聽的名字。」雙手輕輕一握,兩人像觸到電般立刻放手。

  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說:「你在門口等,如果我半個小時沒出來,你再進來。」

  「你小心點,應付不來就喊救命。」莊濠全的聲音輕柔得像絲絨。

  「你是好人,很抱歉我過去對你這麼壞。」周宜霈誠心道歉。

  他故作大方地微笑。「我沒放在心上。」

  「你說謊。」周宜霈調侃他,她知道他曾經氣得想打她。

  是啊,他是說謊,她又何嘗不是?她一直欺負他,迄今卻毫無悔意。

  進到電玩店裏,店裏大多是蹺課的青少年,看不出有任何異狀,周宜霈向看店的小妹說明來意,小妹的手伸到桌下,一扇暗門便打了開來。

  這時她的頭皮一陣發麻,但她還是鼓起勇氣,走進暗門裏——

  裏面是一間狹長的房間,放了一排不合法的賭博電玩,三個看似流氓的大男人坐在椅上,周俊諺跪在地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姊!你終於來了!」周俊諺腫得像核桃的眼睛,透出一絲曙光似地亮起來。

  「他到底欠你們多少錢?」周宜霈面無表情,眼神冷得像結了層寒冰。

  「三十萬。」手臂上有刺青的男子,拿出藍波刀修指甲。

  周宜霈毫無畏懼地說:「我只有三萬塊,其他分期付款。」

  「小姐,你以為我們是賣冷氣的嗎?」刺青男子往周俊諺胸前踹一腳。

  「姊,求你快去籌錢!」周俊諺往後一仰,整個人像只四腳朝天的烏龜。

  「不行就算了,我走了。」周宜霈無動於衷。

  「姊,你要是走了,我會沒命的。」周俊諺沒志氣地哭哭啼啼。

  「你們把他的屍體扔到哪里,記得告訴我一聲,我會去替他收屍。」

  三個大男人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懷疑耳裏全是屎,才會聽錯她的話。

  打從她走進來的那一刻,換作是別的良家婦女看到這種場面,都會嚇白了臉,可是她卻一臉鎮靜,跟她那個沒出息的弟弟截然不同,他們打從心底佩服她有女中豪傑的骨氣。

  不過,弟債姊還,是天經地義的事。

  「殺人是犯法的,我們沒笨到為這個人渣賠上自己的命。」

  「隨便你們怎麼處置他,欠錢的是他,與我無關。」周宜霈這次是鐵了心。

  周俊諺跪著爬向周宜霈。「姊,我知道錯了,這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這已經是第五次的最後一次!」她恨恨地指責。

  「他是你弟弟,你忍心看他沒了另一條腿嗎?」刺青男子打岔。

  周宜霈巴不得地說:「最好是把他兩隻手也一起剁掉,免得以後再欠你們錢不還。」

  這麼多年來,周宜霈一直以為弟弟是因為一條腿是義肢而自卑,直到今天她才瞭解,他是因為錢太多而墮落,並且在沒錢之後,反而利用義肢,博取她的同情,他的所作所為不但不值得原諒,而且死有餘辜!

  刺青男子眉頭不悅地皺起來。「好刁的嘴!」

  「我是實話實說,請恕我先走一步。」周宜霈用力轉動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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