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角落的那張病床見到了已經入睡的吳映潔,病床邊並沒有人陪伴。
睡夢中的吳映潔一如平日的恬適,只除了添了幾分病容。
邱勝翊站在病床前一語不發的注視著她熟睡的臉龐,腦海裏無預警的閃過她在餐廳為自己冰敷的那幕。
注視著吳映潔好一會,他一如來時在沒有驚動旁人的情況下退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的他並未馬上離開醫院,而是走向護理站。
大半夜的,護理站只剩下兩、三名值班的護士,突然見到來了個氣宇軒昂的男人,心裏不免有幾分驚喜。
其中一名護士語帶期待的開口,“請問有什麼事嗎?”
無視護士柔聲的態度,他只是問起吳映潔的病情。
從護士口中邱勝翊得知,吳映潔是因為急性盲腸炎在前天夜裏被救護車緊急送來醫院開刀。
想起剛才在病床邊並未瞧見有人陪伴照料,他於是問起吳映潔在醫院的情形,方才得知她從住進來至今一直是一個人,沒有人來探視照料。
原來,吳映潔是因為考量到好友白天都得上班,現在周怡君又要準備婚禮,為免增加她們的負擔,才沒有通知她們自己住院的事。
聽到護士的回答,邱勝翊的眉心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早上吳映潔吃過飯後,護士推了台輪椅過來,以為是要做什麼例行性的檢查,她坐上輪椅後也沒有多問。
直到護士將她推進一間單人病房,才引起了吳映潔的注意。
“抱歉,護士小姐,這是……”
護士小姐笑著解釋,“這是你男朋友的意思。”
男朋友?
沒有察覺到吳映潔的困惑,護士小姐一個勁的欣羡道:“吳小姐真是好福氣,交到一個這麼疼你的男朋友。”
面對護士的羡慕,吳映潔聽得是一頭霧水。
換了病房,一整天,她一直在想這個神秘的男友究竟是何方神聖,幾次聽到有人敲門便立刻轉過臉去,但都只是例行性的巡房。
直到晚上六點左右,病房的門被無預警的推開。
冷不防見到邱勝翊出現,吳映潔有些錯愕,“是你?”她壓根沒有想到。
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他完全可以理解,事實上一整天在辦公室,他也沒能想透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他帶上房門走了進來。
吳映潔看著他,“是你讓人幫我換的病房?”
他沒有回應這個問題,只道:“有什麼問題就告訴護士。”
聽到邱勝翊間接承認,她的疑惑更甚,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目的。
吳映潔直覺就想追問,話到嘴邊卻又想起兩人目前的關係,真要問出口,不論他的回答為何,恐怕自己都註定要欠下這份人情。
而對目前的她來說,唯一能償還這份人情的就只有父母留下的那棟房子。
這樣一想,吳映潔到嘴的問話又收了回去。
她想了下說道:“我會儘快回工作崗位的。”
邱勝翊眉頭蹙了下,根本無意催她,“那些事不需要你操心。”
“我不會請假太久的。”
吳映潔固執的態度讓他一時脫口,“少了你,事情一樣會有人做。”
病房裏頓時沉寂下來。
見她突然不說話,他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看了她幾秒,邱勝翊才語氣不佳道:“邱氏沒有虐待員工的習慣,工作的事等出了院再說。”
邱勝翊此話一出引來吳映潔意外的一眼,不意他會開口解釋。
或者,該說是他自己也沒有想到。
像是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煩躁,他又看了她一眼,跟著一聲不吭的掉頭走出去。
見到病房的門被重新帶上,吳映潔心中的疑惑卻才開始氾濫。
吳映潔原本以為邱勝翊離開後便不會再出現,結果卻不然。
接連三天邱勝翊都在下班後過來,然後在病房裏待上一兩個小時才離開。
如果說邱勝翊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她還不至於感到奇怪,偏偏,他就像這陣子兩人固定一塊晚餐一般,理所當然的存在,卻沒有任何的理由。
勉強要說有什麼不同,大概是他眉宇間隱約流露出來的情緒,像是有什麼事情惹他不快。
像這會,兩人在病房裏各自吃著晚餐,他依然蹙著眉頭,吳映潔看在眼裏終於還是開口,“你其實不需要過來的。”
她說的邱勝翊何嘗不明白,偏偏,他就是來了。
正當懊惱的他再聽到她這麼說,便沖口而出,“不想見我?”語氣裏的懊惱不確定是針對她還是自己。
冷不防被他這麼一問,吳映潔一時竟答不上來,畢竟一直以來他的去留從來就不是她所能決定,又何來的想與不想。
她的反應看在邱勝翊眼裏,只當她是默認,不悅的情緒又升高幾分。
見他惱著張臉,吳映潔實在不明白他究竟在不快什麼。
下了班就過來,一待就是一兩個小時,卻又常常沒有太多的交談。
難不成他這麼特地過來就只為了跟自己吃頓飯?這樣荒謬的理由別說是旁人,就是她自己都無法信服。
之前,她雖然不清楚邱勝翊的目的,但始終冷眼旁觀按兵不動。
可隨著兩人間的關係越來越詭異,吳映潔發現自己無法再繼續不聞不問。
尤其這回住院,眼前的男人在事先沒有半點預警的情況下,突然出現在她的病房。
如果說兩人之間有什麼交情那還說得過去,但是過去一個月來除了幾次不愉快的見面,跟任職邱氏後固定的晚餐外,兩人根本談不上有什麼互動,更別提他們甚至連朋友都不是,還存在著利害關係的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