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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恋人未满(翊洁)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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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映洁避重就轻地打着太极,“你才见过他一面耶,再说,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也没先把合约书拿给我过目,才会害得你和杨总又大吵一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个人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了。”黄瀞怡拿起桌上的菜单朝她头上敲下去。“还有,今晚气氛多好,别提到那个会让我倒尽胃口的人!”
  
“杨总下礼拜就离职了,公关部的杨小姐和她新婚夫婿去度蜜月,把离职欢送会的企画委托给我,害我最近几天累得要死。”吴映洁一副委屈样,随即精神大振地赞美自己,“嘿嘿,虽然我没办过这种活动,可是我点子很多喔。我国中时那一班最会搞这些了,哪一次不把要退休、转校的老师们感动得泪如雨下的。”她三八兮兮又暧昧地眨了眨眼,“啊,杨总痛哭流涕的样子一定很好玩,我去借台v8来拍,然后等杨小姐度完蜜月回来再跟她敲诈一顿。”
  
黄瀞怡翻了个白眼。映洁常常把一些明明未曾发生的事讲得活灵活现,愈讲愈像真有那么一回事,然后自个儿乐得半死,这个本事是别人怎么学也学不来的。
  
“对了,我和我姊商量好,总经理的位子一出缺,理所当然会由我升任,副总的位子就留给你了。”
  
“不太好吧?那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耶。”吴映洁犹豫地说。
  
“本公司的员工可没多到上万。”黄瀞怡没好气地纠正她。
  
吴映洁突然托住热辣辣的脸颊,害羞地问黄瀞怡,“那以后大家是不是都会叫我‘吴副总’?”
  
她的症状又发作了!
  
“当然。”黄瀞怡虚笑着点了点头。“会加薪喔,你订的小套房不是快交屋了吗?”
  
早跟映洁说过,买小套房不是个划算的投资,她却执迷不悟,像是打算住个十年八载不嫁人似的。
  
吴映洁开心地点头时,正好瞧见门口处多了一对等候服务生带位的俊男美女,赶忙拉着黄瀞怡的衣袖要她看,“你看!我没骗你吧,邱胜翊早就有女朋友了。”
  
她脸上原本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很高兴在意外的情况下找到有力的证据来洗刷自己的冤屈,但只过了几秒,当她看到那个娇滴滴的女孩亲热地勾住邱胜翊的手臂,嘴角的微笑不自觉地消失,一颗心也挤满了乱七八糟的坏情绪。
  
该死的邱胜翊,为什么要骗她说没有女朋友?
  
黄瀞怡转头望了一眼,以至于错过了吴映洁脸上的表情变化。
  
“瀞怡,我问你一个问题。”吴映洁沉静许久,再度出口的声音里带着异于平常的温柔与胆怯,“一个人如果一直不谈恋爱会怎么样?”
  
黄瀞怡托腮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她,“可能就要慢慢习惯过孤单的日子吧。毕竟你的兄弟姊妹或朋友谈了恋爱或结婚生子后,就会有不同的生活圈,会有更重要的人要关心、照顾啊。”
  
好让人沮丧的答案,可是她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阻止邱胜翊谈恋爱。第一次,吴映洁对爱情兴起了强烈的渴望。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吴映洁小声地问,怕自己会是那个需要孤单最久的人。
 
黄瀞怡落寞地笑了笑,“有啊,可是他不喜欢我。”一波一波的亲昵调笑声荡漾在空气中,肆无忌惮地钻入她的耳朵。被映洁不寻常的忧愁情绪感染的她,委实后悔在这个日子和一个女人花钱来找罪受。
  
吴映洁低下头,不好意思再问。连黄瀞怡这样好的女人都不能在情场上占优势,她凭哪一点能受爱神眷顾呢?
  
她抬起头,自然地往邱胜翊坐的方向看去,他好象说了什么好笑的话,逗得那位美女咯咯轻笑。不管谈恋爱再怎么艰辛,总该踏出第一步的,她暗自下定了决心。
  
怎么躲也躲不过,吴映洁只好答应邱胜翊在三十一号那晚去看电影。她现在可是个稍有身分的人了,总不能动不动就做一些赖皮的事吧。
  
“你老板有没有称赞你聪明懂事又能干啊?”从一家新开幕的豪华电影院出来,邱胜翊笑嘻嘻地问。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根本没有认真看电影。
  
“还说呢,她因为那张订单和我们总经理彻底撕破脸,今天居然连我精心筹备的欢送会都没来参加。”吴映洁噘着唇,声音里透着难掩的失望。
  
“不会吧?”邱胜翊狐疑地挑了挑眉。“我给的已经是最便宜的价格了。”
 
就是太便宜了才会出错啊。吴映洁无力地想,她可不打算大费周章向邱胜翊解释来龙去脉。
  
“我在想,瀞怡和我们总经理八成是因为各自都没交男女朋友,对异性有一份仇视,所以才会那么处不来。”她认真地推测。
  
“那你呢?”邱胜翊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吴小姐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
  
吴映洁斜睨他一眼,“你不觉得我对你很凶吗?”
  
邱胜翊抿唇笑了笑,没回答她的问题。
  
吴映洁呆呆地望了他好半晌。邱胜翊的轮廓并没有多大改变,说起话来也还带着小时候的那一份调皮,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沉稳气质,却让迟钝如她的人都能深刻地感受到。
  
久别重逢后,他们只见过几次面,邱胜翊只要遇到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一概都会露出此刻这一种莫测高深的笑容,好象背着她在打什么坏心眼。
  
“我们去夜市吃点东西,好不好?我妈回台湾以后已经去过好几次了,每次回到家都赞不绝口。倒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邱胜翊一脸诚恳地问,和上一刻的精明内敛判若两人。
  
“哟,邱家小少爷会想去那种地方啊?”吴映洁怪声怪气地损他。
  
“你忘了,以前我都捡你吃剩的便当。”他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思及往事,吴映洁不觉地仰起头,对他漾起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毫无防备的邱胜翊只觉心脏漏跳了一拍,清晰地察觉到一股情欲在他全身来回地窜动。
  
“你记不记得,水漾还常服侍我们两个吃点心?”话一说完,她脸上的笑容不期然地僵住。天啊,她干嘛自己往自己的地雷区踏去?
  
邱胜翊很清楚那一段往事对她造成的伤害,赶忙转移话题,“对了,我哥说你在大学时倒追过很多男生。”
  
“我哪有?”吴映洁不服气地大声嚷嚷。“我顶多只说‘某某人好帅哟,如果他来追我就好’。”
  
“还真含蓄啊。”邱胜翊不能苟同地白了她一眼,继而好奇地问:“难道从来没有一个被你点到名的男孩子来追你吗?”
  
吴映洁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说:“我啊,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既没女人味又没值钱的嫁妆,长得帅的男人怎么会看得上我?”
  
“何必这么诚实?”邱胜翊见她一点也不介意,也就不客气地调侃她。
  
吴映洁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别以为我是花痴,见一个爱一个。小时候,我常和水漾在背地里嘲笑我哥无情无欲,可能等到我生了一大群小萝卜头叫他舅舅时,他还交不到女朋友。长大后,我才发现对感情冷漠的人是我,我哥恨水漾恨得要死,他才是个正常的人。
  
“大学时,看到室友们一到晚上就抱着电话情话绵绵,心里觉得她们实在无聊透顶,明明天天见面,还要说成自已想对方想得快要死掉的样子。我一个室友更好笑,本来都睡到日上三竿,自从交了一个天天送早餐来的男朋友后,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紧张兮兮地调闹钟,还千叮万嘱地要寝室里最早起的人叫她,就怕自己起得太晚,来不及梳妆打扮去迎接那一份‘爱的早餐’。一到深夜,宿舍门口总会挤了一批送消夜的男人,吃消夜不是很容易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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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听过有些男孩子是在等他们的女朋友出来拿消夜时彼此攀谈而认识的,到最后,和女朋友分了手,反而和曾经一起送过消夜的男生成为好朋友,你说好笑不好笑?”问是这么问,她的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不一样的恋爱方式有不一样的快乐吧。”
  
他们从电影院门口朝夜市漫步而去。一路上经过不少尚未开发的都市计画区,静谧的气息对应远处的灯火闪烁,恍若区隔出两个时空。
  
“恋爱谈一谈,就变成了例行公事,除了肉体的接触以外,能和男朋友做的事都能和一般朋友做啊。”吴映洁不确定地望了邱胜翊一眼,怕他会嘲笑自己太过幼稚。“当然,如果我这么说,别人八成会以为我是交不到男朋友才那么愤世嫉俗。”
  
见邱胜翊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着急地停下脚步。“或许我的想法是错误的,但是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请你不要笑我。”
  
“我没有。”邱胜翊清了清嗓子,回她一个微笑。他喜欢当映洁吐露亲密心事时的唯一倾听者。对他而言,她刚刚说的那几句话,比任何海誓山盟都还动听。映洁一定不知道自己红着脸,真挚地央求他别笑她的神情有多动人,只差一点点,他就会冲动地吻上她的唇。
  
对映洁,他不是没有男女间的欲望,但在他心里,她是那么的天真无瑕,那么的信赖他,他不想在她对他们两人的关系还不明确时就被男人情欲勃发时的狂乱模样吓坏了。
  
“我的胆子太小了,从小凶巴巴的,骨子里却一点用都没有。我不敢谈恋爱,又怕别人认为我很奇怪,所以只好和大家一样,去挑一些又高又帅又有钱的男人来迷恋。反正我的条件又不好,也不会有人听了我的‘告白’而来追我,这样我才会觉得很安全。”
  
她一脸沮丧地低下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去看心理医生。
  
“你好悲观。”
  
吴映洁耸了耸肩,“在我身边的人都太悲惨了。水漾为了一个根本不愿意对她负责的男人,辛辛苦苦地养一个孩子;我哥也好不到哪里去,女朋友一个换过一个,摆明了要游戏人间,但我知道他一点都不开心。瀞怡更可怜,一片真情只沦落到被骗财骗色,还不时被一些八婆在背后指指点点。我常想,我只在一旁看着,就已经那么心痛了,那些事要真发生在我身上,我一定痛苦得活不下去。”
  
“别人的事,你为什么要看得那么重呢?”邱胜翊心疼地揽住她的肩膀。
  
总是遇不到表白的好时机啊!他可不想映洁得知他的企图后,会对他避如蛇蝎。
  
“邱胜翊,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是个很好的男人耶。”吴映洁抬头对他笑了笑,软软的嗓音让他有一瞬间的心猿意马。“你以后不管是谈恋爱或者是结婚,都要做个好榜样喔,也许我看了,就会不那么害怕谈感情的事了。”
  
“如果我追你呢?”他再也忍不住地冲口而出。
  
“别开玩笑啦!”吴映洁又恢复惯有的俏皮模样,贼兮兮地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胸口,“我圣诞夜那一天,亲眼看到你跟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有说有笑地吃法国大餐哟。”
  
见邱胜翊想否认,她马上先声夺人地用食指比着他,“你别想赖!我和瀞怡都看到了。
  
你这家伙,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瞒着我?好歹我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啊。嘿嘿,你不利用我,是你放弃自己的权益,我还是决定找你当参谋。”
  
“什么参谋?”邱胜翊皱着眉头问。吴映洁这女人,又笨又自卑,动不动就称赞别的女孩子很漂亮,在他眼里,圣诞夜那天和他吃饭的那位郑小姐根本就比不上她。再说,是她先拒绝他的邀约,他才被老爸硬逼着和一个党国大老的孙女约会,现在她还把这件事拿来说?
  
“你知道的,我上班的那一栋大楼不止我们一家公司。前几天,一楼那家外商银行的公关部经理来找我们商谈,刚好是我和他接洽的。他第二天就送花结我了,可能很快就会约我出去了吧。”她尽量想说得含蓄,还是不兔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你喜欢他?”听了她一大堆恐惧恋爱的言论,邱胜翊万万想不到她的话锋转得那么快。
  
“我不知道。”她被问得很心虚。“但是我想试试看,所以才要请你帮我啊。”
  
他们终于走到人声鼎沸的夜市。邱胜翊还想把情况问清楚,吴映洁却已一个劲地拉着他的手,半跑半走地在人来人往中穿梭前进。
  
“我要先吃香肠!”
  
吴映洁兴高采烈地比着不远处的摊贩,然而提议要来夜市的邱胜翊此时反倒提不起劲了。
  
“哇,我每一种都想吃耶。”站到摊子前,吴映洁兴奋又慌乱地看着招牌上一大堆不同口味的香肠,迟迟无法决定要吃哪一种口味。
  
“老板,给她一条最难吃的。”邱胜翊心情有点低落,故意和她唱反调。
  
头戴白帽的中年老板面无表情地扫视他一眼,“我没有卖难吃的香肠。”然后,他径自问另一位排在他们后面的顾客要吃什么,一副不想把东西卖给他们的酷样。
  
“喂,你别这么没水准好不好?这位老板的香肠不晓得已经上过多少美食杂志了,一年赚个几千万都不成问题。你没看到吗?人家的加盟说明会是在凯悦饭店办的耶,话说回来,吃过这一摊的香肠,你压根就不会想吃大饭店的任何东西。”吴映洁指着香肠摊上的一方广告,一大串的甜言蜜语顺畅地说出口,引来不少顾客争相排队。
  
老板被她逗得眉开眼笑,亲切地对她说:“没有啦,小姐,我只是做做小生意,混口饭吃罢了,哪有赚那么多钱?你考虑好要吃什么口味了没?”
  
“给我两条柠檬的好了,养颜美容嘛。”她得意洋洋地冲着邱胜翊笑。
  
“没听过吃柠檬香肠可以养颜美容的。”邱胜翊吃不消地低声咕哝,却也不得不佩服她逢迎拍马的本事。他认识映洁十几年了,几时听她嘴巴那么甜过?
  
吴映洁付了钱,笑咪咪地递了一条香肠给他,“这就算是‘束修’吧。”
  
邱胜翊一时听不懂,疑惑地望着手中的香肠。
  
“国文全忘光啦?亏你以前都考赢我。”她责备地白了他一眼,咬了一大口香肠后,口齿不清地说:“‘束修’就是古代人拜师学艺的时候,送给老师吃的肉条啊,还没有我请你的香肠好吃呢。你要以一个男人的立场,教教我怎么栓住男人的心啊。”
  
老天,一条香肠就要他做这种事?邱胜翊闷闷地咬着香肠,一点也吃不出吴映洁所形容的美味。
  
“喂,请问邱胜翊在吗?”吴映洁发觉只要敞开心胸,想找个人谈恋爱并不是件艰事。
  
她和那位任职于外商银行的陆先生因地利之便,一个月下来也吃了几次午饭。午休时间并不长,应该不算是正式的约会,不过她觉得自己已经进步很多了。陆先生说,农历年前是他们最忙的时候,等过完年,希望她能空出一些时间和他培养感情。
  
他好象挺认真的耶。
  
为此,每天打电话给邱胜翊报告进度并做感情咨询成了她生活中的例行公事。她和陆先生相处的时间不多,两个人又都有些拘谨,能对邱胜翊讲的东西其实很少。不晓得为什么,他们会很自然地聊到别的事情,总是不知不觉地讲了一个多钟头后,她才会狠下心打断话题,“邱胜翊,你不是要准备建筑师考试吗?快点去念书!”
  
“胜翊和郑小姐去看电影了,你是哪位?”邱世明接过几次吴映洁的电话,毫不费力地就认出她那还有点像小孩子的声音。哼,没想到她缠胜翊缠得这么紧,天天打电话到家里来。若歆前些天还神秘兮兮地问他知不知道要如何监听,真是无聊透顶!
  
吴映洁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示威的口吻,故意大方地报出自已的姓名,“我是吴映洁,麻烦请他约会完打通电话给我,好吗?”
  
“我不确定他今天晚上会不会回来。”邱世明若有所指地道。只要不是脑子太笨或者脸皮太厚,总该知难而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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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映洁对着话筒大扮鬼脸。可恨的邱老头,你儿子才不会和你一样下流呢!
  
“你一定是邱伯父吧?”吴映洁柔声笑问,话里不着痕迹地强调他的自失身分。“没关系,我打他的行动电话找他。”
  
邱世明脸色一沉,料不到姓吴的小女娃竟然不是盏省油的灯。他口中的郑小姐是一位立院大老的孙女,条件非常出色。从南非回来后,他邀请几位昔日的同事餐叙,郑老也很赏脸,还带了他的孙女出席。隔没几天,郑老就回请他吃饭,言谈间不住地打听胜翊的事,之后更笑呵呵地介绍起自已那位和胜翊年岁相当的孙女。邱世明自然听得出郑老的言外之意,撮合他们小俩口也成了他和路嘉怡未曾宣诸于口的角力。
  
吴映洁苦苦地维系尊严直到挂断电话,才大叫一声往床上瘫倒。
  
邱胜翊可能和郑小姐在外头过夜!
  
为什么他从来没告诉她和郑小姐的发展呢?是不是他觉得她一点都不像女孩子,她的意见根本不具参考价值?
  
她拿起床上的抱枕蒙住整张脸,只想在停止呼吸的短暂片刻,甩去心里那些恼人的思绪。
  
“小洁,你以前交过男朋友吗?”农历年过后,陆学谦终于抽出时间约吴映洁吃顿正式的晚餐。他看着端坐在对面专心翻阅菜单的她,微笑问道。
 
她其实不算漂亮,至少比银行里许多身材有致又笑容可掬的甜姊儿逊色。但她很耐看,眉眼间不时闪动着一股灵气,名校名科系毕业,又来自淳仆保守的台南,一连串的优点让他几乎要肯定她是陆太太的最佳人选了。
  
吴映洁皱了皱眉,很想纠正他:我叫映洁,不叫小洁。陆先生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自动自发地把对她的称呼由“吴小姐”改为“小洁”,口气亲热得像在叫一只养了很久的宠物。
  
他每叫一声,她就觉得像有一根细细的针插在她的耳膜上,让她浑身不舒服。
  
唉,想怎么叫是他的自由,如果她硬是规定他不能叫她小洁,他也许会觉得她小题大作,甚至是故意要和他生疏呢。
  
她轻咳了一声,在脑子里沙盘推演一番后,还是选择了说谎。“有啊。”
  
如果说没有,他一定会觉得她太矫揉造作。在这个开放的社会,很少会有女孩子到了二十几岁还不曾谈过恋爱吧。
  
“那为了什么分手呢?”他脸上写满了关心。
  
“个性不合嘛。”她心虚地笑了声,随口说了个听起来很有说服力的理由。难怪有句名言说“诚实是最好的政策”,她不过是撒了个小小的谎,在他锲而不舍的追问下,就得编出更多的谎言来圆谎,真比上班工作时还累。
  
陆学谦温文有礼又上进,她老觉得自己的水准低了他一级。和他共餐,她都得点一些能保持优雅吃相的料理;每次回答他的问题时,她也会不由自主地考虑他可能有的反应后再作答。她常会不经意地想到,要是在邱胜翊面前,说话就可以不用大脑,吃相再难看也无所谓,或许这就是他们只能当朋友的原因吧。
  
陆学谦点了点头,“的确,要找到一个个性契合的伴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你呢?也交过不少女朋友吧?”吴映洁随口接了句,只想速速把焦点转移到他身上,她才不是真有兴趣听他谈起过往情史呢。
  
“我?”他吃惊地笑了笑,像是很意外她会有此一问。“我大学时交过一个女友,出国念书后,相隔两地就淡了联络。回国后一直忙于工作,以至于没有再交女朋友。”
  
他干嘛说得那么详尽?吴映洁有点摸不着头绪,但想到自已和邱胜翊八年来都没有断了音讯,自已都满骄傲的。嗯,友谊毕竟比较能持久。
  
“我想,既然有心交往,就该彼此坦诚,对吧?”陆学谦正经八百地说。
  
“当然。”吴映洁迫不得已地点头。他的话一点毛病都挑不出,却让她隐隐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那你和前任男友交往多久呢?”
  
“三年吧。”太长怕会给他难舍难分的想象,太短又怕破坏自己好女孩的形象。
  
“很要好吧?”他挑了挑眉,三年是段不算短的时间呢。
  
“那个时候是满要好的。”她再度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不无求饶的意味,可惜他丝毫无法领会。
  
“是大学同学吗?”
  
“嗯。”这时,吴映洁已有点被盘问的不快。算了,点头最方便了,不用再想别的答案。
  
“听说……你们学校风气很开放。”
  
吴映洁心一凛,终于弄懂他迂回曲折问那么多问题的用意何在了。每当有人说起t大的校风开放,十之八九指的是性观念的开放,而非学风的开放。
  
“你想问我是不是处女,对不对?”她未加掩饰就点破他的企图,存心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陆学谦一口水尚未吞入喉,被呛了一下,慌乱地解释道:“其实我并不是很介意这一点,毕竟这是个晚婚的社会。”
  
“是啊。”她诡诈地笑了笑,明白他说不在意只是场面话。呵,她才不拿这种事满足他的好奇心呢!
  
之后,气氛明显变得尴尬,两个人也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过了几天,吴映洁下班后,陪邱胜翊去重庆南路买考试用书,忍不住把这件事说给他听。
  
“天啊,哪有人这样问的?他不被吓死才怪。还有,你明明就是……呃,为什么要说成自己好象已经不是了?”邱胜翊克制不住地低嚷出声,差点把手上一本上千页的参考书掉在地上。映洁也太口没遮拦了!
  
“我说话一向都是这样的,你也很少被我吓到啊。”吴映洁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继续热心地帮他挑书。
  
那你怎么不做我女朋友?邱胜翊在心里叹息。
  
“对了,”她倏地从书页中仰起头瞪他,“你怎么知道我明明就是……”她猛然掩住口,硬生生地把最后两个字吞下去,脸颊迅速窜起一抹嫣红。
  
“难道不是吗?”他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哼,还懂得害羞啊?
  
吴映洁扁了扁嘴,不甘心地回道:“我上次打电话去你家,你爸说你可能和郑小姐在外面过夜。”她仰起脸睨着他。
  
“我才没有呢!”邱胜翊像受到莫大的冤枉,涨红脸着急地辩解。他和郑小姐的饭局都是老爸先答应下来的,郑小姐人很健谈,每回和她吃饭都得吃上两、三个钟头,所以他才会晚归。
  
“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又不会骂你。”她暧昧地用手肘撞了撞他。
  
“我看你和那位陆先生分手好了,听你这么说,两个人似乎不太适合。”邱胜翊不想愈描愈黑,把话题又转回她身上。
  
完了!她是不是和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合?“可是我还不是很了解他呢,也许他有很多优点是我还没发现的。”吴映洁沮丧地分析。
  
“他很喜欢你?”邱胜翊闷闷地问道。
  
“大概吧。我上次约会说了那些不得体的话后,他也没有因此而疏远我啊。”
  
“喔。”邱胜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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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一大袋书后,他们两个在附近吃了顿简单的晚餐,邱胜翊才开车送吴映洁回家。
  
“喂,通常男女朋友交往多久后会接吻啊?”在车上,吴映洁别扭地问道。她小小的心灵径自认定像邱胜翊这样的白马王子不可能没有经验,而且这种事她也只敢对他问起。
  
“视情况而定吧。问这个做什么?”他皱了皱眉,将车停在她公寓的巷子口。
  
“先做心理准备嘛。”她脸红地推开车门,大步走向公寓。
  
“映洁。”邱胜翊跟到她身边,低哑的声音在暗沉的夜里听来,带着一种不真切的迷乱。
  
“嗯?”吴映洁将钥匙插进锁孔,不很在意地抬起头看他。
  
“如果你没有人喜欢就好了。”他扯开一丝微笑,苦涩和纵容同时在他的嘴角荡漾,分不清是哪一种情绪的成分多些。
  
“什么意思?”吴映洁慌了手脚,邱胜翊怎么一脸可怜相啊?
  
“祝你幸福啊。”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映洁呀,国一那年就一脸梦幻地说自己比较喜欢有点大男人的男生,他大概永远不会是她喜欢的类型吧。
  
吴映洁呆呆地愣在原地,吃力地抬起颤抖的手贴上额头。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个很轻很轻的吻,又是落在额头上,可以解释为告别的吻、祝福的吻,再加上他们又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这样的举动并不算太过亲昵啊。
  
为什么怎么为他的言行解释,都无法抑止自己有如万马奔腾的心跳?她连a片都看过了,却没有这个吻带给她的感受来得惊心动魄。
  
如果她没有人喜欢就好了,那为什么他从没想过要来追她呢?吴映洁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低低地在心底呢喃。
   
『10』第九章

吴映洁拉了拉身上的长礼服,不太能适应地轻咳了声。这件伴娘礼服是黄瀞怡帮她挑的,简单素雅的米白色,古典内敛的打褶领,强调的是一份含蓄的美感。可是,穿在她身上,那份感觉就完全走了样,轻盈的贴身衣料让她有一种暴露身材的恐惧,像是没穿衣服般不自在。
  
“过来!”黄瀞怡端坐在新娘休息室的单人沙发里,高声地唤她。
  
“喔。”她应了一声,浑身僵硬地瞪着脚下的高跟鞋前进,生怕一不小心会踩脏了裙摆。
  
“你要是敢在我的结婚典礼上学机器人走路,就给我试试看!”黄瀞怡不耐烦地抓过行动迟缓的她,抽了张面纸帮她按掉脸上的汗珠,重新又补了一层粉。
  
“你干脆把我丢进面粉堆里滚一滚好了。”吴映洁垂下沮丧的小脸控诉,“哪有人连手臂、手指都要上妆?你的粉不用钱吗?”太夸张了,居然有新娘子帮伴娘上妆的,再说,黄瀞怡的妆还比她淡呢。
  
“所谓的新娘妆就是全身上下看得到的地方都要上妆啊。”黄瀞怡好声好气地安抚她,“乖,你没我白,多上点粉会比较好看。”
  
“反正伴娘的作用就是要衬托新娘的美丽呀,你应该把我弄丑一点才对。”吴映洁扁了扁嘴。
  
“你太高占自己了,吴小姐。”黄瀞怡扯开一丝虚假的甜笑,随即又取出一对碎钻耳环帮她戴上。
  
“瀞怡,你结了婚后,可不要太霸道喔。对了,新郎应该请他最要好的朋友当伴郎,怎么找了邱胜翊?”自从上次那个吻后,她和邱胜翊大半年没有联络了,今天来到婚礼现场才晓得他是伴郎,害她吓了一大跳。
  
“那是他的意思。”
  
“好奇怪!他不怕邱胜翊抢了他的风采吗?邱胜翊比他高又比他帅……”吴映洁叨叨絮絮了好久,才发现黄瀞怡似笑非笑地瞅着她,连忙咽下一大串要拿出来批评新郎的话。
  
“他的好朋友大部分都结婚了。”黄瀞怡好风度地微笑,不在乎自己的新婚夫婿被好友贬得一文不值。
  
“唉,结婚真是一件麻烦的事。”吴映洁感触良多地摇了摇头。
  
黄瀞怡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你不知道吗?结婚仪式会这么繁复,一方面是要让新人们昭告天下后无从反悔,另一方面就是要让他们体会到结婚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非不得已,千万别结第二次。”
  
“好象满有道理的耶。”吴映洁把她的话咀嚼一番后,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听说你们台南人结婚的规矩才多呢。”黄瀞怡打趣地说。
  
“没错!”吴映洁不禁又垮下脸。“我妈从我上大学后就开始帮我存首饰,我叫她折现给我,还被她骂了一顿。”老妈项链、手镯都买了好几对了,却让她大学四年省吃俭用又兼差,她还真无法理解老一辈人的想法。
  
短暂的静默后,她偏头打量了黄瀞怡一会儿,只见她淡淡地笑着不说话,有一点点紧张,又有一点点腼腆,好象在想什么事情。
  
“我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收到你喜帖的那天,我从早到晚都处于失神的状态。
  
下班回家的时候,我边走在人行道上边想,瀞怡真的要嫁给杨总吗?想了好久,我终于很放心地确定那是我的幻觉,因为你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嘛。结果,我打开皮包要拿公车卡时,突然看到那张红色的喜帖,当场倒抽了一大口气,天,我没在作梦!路上的行人八成以为我脑子有问题。”吴映洁忍不住诉说自已饱受惊吓的心理历程。
  
“嫁给他是唯一可以虐待他一辈子的方法呀。”黄瀞怡俏皮地眨了眨眼。
  
“新娘子,该出来了。”黄瀞怡的妹妹探头进新娘休息室叫道。她一见吴映洁,马上冲过去恶狠狠地勾住她的脖子,“你这个小人,抢了我伴娘的位子!我不管,等你结婚时,一定要让我当伴娘。”
  
吴映洁被她架着脖子拖出休息室,不敢有任何异议。那你就等到天荒地老吧!她只能报复性地在心底这么想。
  
黄瀞怡的婚礼在她姊夫的别墅举行,请了一位外籍牧师证婚,典礼结束后则是一场家庭式的茶会。
  
吴映洁完成了陪新娘出场的任务后,过去陪邱胜翊说话,他和这儿每一个人都不熟,包括新郎和新娘,真不知道瀞怡和杨总找他当伴郎的用意何在。
  
“我到此刻还觉得像在作梦。他们两个人一见面就吵架,结了婚后,要吵不就更方便了吗?”吴映洁头痛地拍了拍额头。
  
邱胜翊因她的说法而笑了起来。很久没和映洁联络,固然是由于忙着准备考试,但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却是想好好地让这段感情沉淀,再决定要拿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
  
会答应当这场婚礼的伴郎,无非是想瞧瞧她穿白纱的样子。他很怕那一个吻后,映洁会被他吓到,会想要疏远他,今天看她笑吟吟的旧模样,让他有一种轻松而舒坦的感觉。
  
“你的感情智商尚处于启蒙阶段。”他拍了拍她的头,有感而发。
  
“对啦,不像你和郑小姐,都可以拿好几个博士学位了。”她不服气地嚷嚷,一阵心酸倏地涌上心头。
  
邱胜翊那么久不给她电话,不约她吃饭,她却天天晚上躺在床上想着他说的那一句“如果你没有人追就好了”。
  
吴映洁,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她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这样骂着自己,一直骂到累了,才合上酸涩湿濡的眼睛,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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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人群里起了一阵骚动,好些前来观礼的未婚女子兴匆匆地从四面八方朝新娘奔近,大伙都抢着占一个好位置来接新娘的捧花,银铃般的笑声成串地洒落在绿草如茵的庭园里,渲染出一片洋洋喜气。
  
接到新娘捧花的人,会是下一个步入结婚礼堂的幸运儿。
  
黄瀞怡和杨奇煜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将手里的捧花以优雅的弧度朝她目测好的方向拋去。
  
吴映洁一张小嘴正忙着和邱胜翊说话,没分心去留意周遭所发生的事,等到香槟玫瑰扎成的花束呈拋物线划过天际时,她才在众多女子的尖叫声中抬头。好巧不巧地,那束花直直朝她而来,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而邱胜翊大概也是相同的心思,最后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捧住了花。
  
四周响起了如雷的掌声和欢呼,顿成焦点的他们不免尴尬起来。
  
不远处的黄瀞怡回眸朝杨奇煜得意地娇笑,他也笑了,悄悄地伸过手来握住她的。
  
“恭喜了。”邱胜翊松开手,百感交集地别过头。
  
“还是给你吧,我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嫁得出去呢。”她轻轻地将花搁到他怀里,眼中带着一抹难掩的失落。
  
“你和陆先生呢?”邱胜翊错愕地回过头。
  
“吹了。”自从邱胜翊对她说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后,那段她小心呵护着的感情也莫名其妙地在瞬间失温。她一懒得在陆学谦面前装模作样后,他的热情也不复以往,分手的话反而是由他提出的。
  
邱胜翊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吴映洁指了指他怀中的花,咧开了一个洒脱的笑容,“新娘捧花可以带来幸运,你和郑小姐可能好事将近了哟。不过,我是绝对不当你们的伴娘的,当伴娘实在太累了。”只要一说出言不由衷的话,她马上就会显得有点语无伦次。
  
“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是我爸一相情愿。”这辈子,他从没像此时这样急切地想澄清一件事。
  
空气中沉寂了好一阵子,彷佛连风都忘了吹动,害得两人面红耳赤地对望着,在宁静中等待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那……”他们两个吞吞吐吐的都有话说,却没办法一豉作气地把话说明白。
  
“我先说吧。”邱胜翊想说的大概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可是她想了好多个晚上的话,要是不趁这一刻说出来,只怕要深埋在她心中一辈子,永无出口的一天。
  
吴映洁深呼吸了一口气,手中象征爱情的捧花散发出的浓郁馨香催眠了她潜意识里某些无谓的矜持。“你上次对我说了那句话后,我就在想,嗯……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做更进一步的交往?”
  
邱胜翊的脑袋轰然乍响,好半晌没法子思考,只能愣愣地瞧着她。她胸前斜裁镂空织花的白纱中隐约透出微红细嫩的肌肤,呼应着脸上一片放肆的潮红,释放出一股无邪却诱人的性感。他等了那么多年,压根没想到会是映洁先对他开口。
  
“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而已,你当然可以拒绝。哎呀,我脸皮很厚的,绝对不会因此而受伤啦。”她唱独脚戏般地自言自语许久,却只见邱胜翊一脸恍若未闻的表情,胸口一阵气血上涌,语气霎时凶恶起来,“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那些有辱她女性尊严的话,休想她会说第二遍。
  
“和你一样的话。”邱胜翊的唇角缓缓绽开一抹促狭的笑容,深凝的目光仍停驻在她表情丰富的小脸上。
  
“什么?”吴映洁的脸涨得更红了,这回却是因为不甘与气愤。早知道就该把发言权让给邱胜翊!“那如果我们以后真的在一起了,你岂不是会到处跟别人说是我先倒追你的?”
  
她愈想愈生气。
  
“是我追吴映洁的。”他大方地揽下那个她不想要的角色。
  
“喂,你是不是从小就喜欢我?”她不好意思地问,却不免有些沾沾自喜。认真回想起来,邱胜翊从小到大都对她很好呢。
  
他叹了口气,“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说了什么话?”
  
吴映洁摇了摇头。
  
“你呀,凶巴巴地对我吼说,遇到我,你这辈子注定没好日子过了。”他露出心满意足的笑颜,“还真被你说中了。”
  
“我只说要试着交往看看喔,像我和陆先生,只试了三个月就吹了。虽然我们认识了那么久,但是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你对感情的事有什么看法。”邱胜翊怎么有办法那么轻易地就把“一辈子”挂在嘴上呢?他的笃定让她好心虚。
  
“谁说的?你以前不是常问我‘如果你是陆先生,你会比较喜欢我怎么做’、‘如果你是陆先生,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太不端庄了’之类的问题?我告诉你的答案都是我心底真正的想法。”
  
“难怪他会不要我!”吴映洁恍然大悟地尖声叫嚷。“我是要你站在他的立场来想耶,你这个奸诈小人!”
  
邱胜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和我在一起,你就可以让你忙碌的小脑袋休息一下,免得愈变愈笨。反正你再怎么没形象的模样,我也不会嫌弃。”
  
“喂,我们一旦开始谈恋爱,就是拿我们两个十多年的交情做赌注了。我先告诉你,我这个人很差劲喔,我不是那种分了手还能当好朋友的人。像我现在偶尔遇到陆先生,都会尽量装作没看到。”她刚才说想当他女朋友,多多少少有些冲动的成分在,可能是被婚礼浪漫的气氛感染了吧。一直以来,她都十分珍惜和邱胜翊的友情,乍然决定发展充满变量的新关系,让她心里非常不安。
  
“你只是多承认了一个身分,我们两个是好朋友的关系并不会改变啊。我们国中上数学课时,有一次何老师上到‘正三角形是等腰三角形,等腰三角形却不是正三角形’时,班上不是很多人都听不懂吗?她就举了个例子,就像情侣是朋友,朋友却不是情侣一样,你还记不记得?”
  
吴映洁乏力地垂下肩膀。“她说到三角形的时候,我完全都懂,举了那个情侣和朋友的例子后,我反而听不懂了。”
  
邱胜翊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懂也无所谓,你只要知道,不管将来我们结果如何,我都会一直关心、照顾你,就如以前到现在一样。”
  
“还说没有不同呢。”吴映洁听到他那么动人的深情话语,别扭得手足无措,嘴里轻声地抱怨,“嘴巴怎么一下子变那么甜了?”
  
“你要不要尝尝看?”他好心情地调戏她。
  
“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她生气地追着他打,突然想到他们两个以后可能真的会接吻,她那张好不容易才退烧的脸又红了起来。
  
宽敞明亮的进口家具卖场中,自然地流泄出一股优闲舒适的家居气息。与传统家具店最大的不同之处是,这里的家具被摆设成各种极富流行感的空间,消费者可将室内设计师的智能结晶在自己的住家复制一番,非常适合像吴映洁这一类懒得花脑筋,说难听点是没有任何创意的人。
  
“好漂亮!”吴映洁双眼发亮地看着眼前各式的家具和家饰,每隔几分钟就会发出一声惊叹。“害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陪在她身边的邱胜翊戏谑地扬起唇角,“还好我妈没跟来,要不然她会怂恿你全部买下。”
  
贪睡的吴映洁决定先买一张舒服的床作为新居的第一件摆设。
  
“先生、小姐,看床吗?”穿著轻便制服的售货小姐有礼地对他们颔首致意,尽责地为他们介绍每一张床的材质与特殊的功能设计。她问也没问,解说着的净是一张又一张的双人床。
  
“邱胜翊,你帮我看看哪一张好。”吴映洁坐上一张带着欧洲贵族风格的床,兴奋地摸一摸床板,又摸一摸雕花的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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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小姐你的眼光真好!这一张床是意大利设计大师的得意之作,全球都卖到缺货呢。”她首先就惊叹着奉送了一顶高帽子,随后滔滔不绝地背诵产品简介,“这张床的创作灵感来自十八世纪的法国宫廷,你一定觉得眼熟吧,很多电影里都出现过的。它看起来虽然轻巧,但每一根钢质骨架都经过特殊处理,整张床的载重量在两百公斤以上,非常坚固,即使在床上翻觔斗也不会摇摇晃晃的。”
  
吴映洁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她知道不少注重身材的女孩子会在睡前做些仰卧起坐或倒踩脚踏车之类的简单运动,但是有人会在床上翻肋斗吗?
  
售货小姐锲而不舍地鼓吹她,“这张床距地面将近一公尺,你们可以躺在床上看电视,高度刚刚好。”
  
“我一个人睡。”吴映洁严肃地纠正她邪恶的思想,终于弄明白她干嘛一再强调床有多坚固了。
  
售货小姐不小心踢到铁板,连忙陪笑道:“那你要不要过去那边看看单人床?”
  
“我喜欢睡双人床。”吴映洁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你到底想怎样?售货小姐不满地在心里嘀咕着。不过这位年轻小姐看来是真的打算买张床,总比那些在她口沫横飞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才露出比她更友善的笑容,说句“我只是看看”的顾客好。她勉强自己抑下心中的窘迫,很有职业道德地堆出最和蔼可亲的笑脸。
  
“她睡觉会翻来滚去的,你推荐一张低一点的床给她吧。”邱胜翊彬彬有礼地向她提出意见。
  
售货小姐暧昧地笑了。唉,这位小姐何必故作矜持呢?同居爱侣向来是他们这一家进口家具店的消费主力,她可从没因为他们不见容于传统的关系而有丝毫轻慢呀。打破传统、追逐时尚本来就是他们公司的中心思想嘛!
  
吴映洁拧起秀眉,趁售货小姐去拿型录的空档大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睡觉会翻来滚去的?”
  
“有人连午休时趴在桌上睡都能摔到隔壁同学身上了,你说她的睡相还会好到哪里去?”邱胜翊不指名道姓,话里的嘲讽意味却更让吴映洁感到羞愧。
  
“为什么你记得的都是我没有形象的一面?”吴映洁挫败地捂住脸低吼。
  
邱胜翊但笑不语。正确答案呀,只能在心里偷偷地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吴映洁扬了扬眉,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
  
之后的几天,邱胜翊几乎天天往吴映洁刚交屋的小套房报到,尽心尽力地帮她打点新居的一切细节。
 
他已顺利取得了建筑师的执照,最近除了参加一些事务所的面试外,其余的时间都奉献在吴映洁身上。
  
这是应该的。满身大汗坐在地上帮她组装家具的邱胜翊微笑地这么想。
  
去年参加黄瀞怡的婚礼后,他和映洁达成了深入交往的共识,可是那时他正忙着准备考试,实在空不出时间约会。还好她不但一点都不计较,还为他加油打气,甚至请假陪考,他觉得自己能考出好成积,完全得归功于贴心的映洁。
  
“喂,找到工作了吗?”吴映洁端了一杯冰水给他,顺便在他身旁坐下。
  
邱胜翊抬起汗水淋漓的脸,笑着接过了杯子。“有一家知名的事务所约了我明天谈薪水,或许比你少,你不介意吧?”
  
“比我多就没天理了。我从大学时就进我们公司打工不说,念的又是全台湾最热门的科系,薪水自然比你初出社会多呀。”吴映洁有些得意地说。
  
“很多女人不这么想,她们认为男朋友一定得赚的比她们多。”
  
“我倒觉得女人赚多一点是应该的,因为我们比较会花钱嘛。”
  
“你是个难得的好女孩。”邱胜翊认真地看着她,直瞧到她害羞地低下头,才又加了一句,“不过,我很乐意赚钱让你花。”
  
“然后我就得丧失尊严,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吴映洁仰起小脸嚷道。真是这样的话,她宁愿赚钱来养邱胜翊,享受被服侍的快乐。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邱胜翊空出一只手,拍了下她的头。“如果你肯让我养,简直是满足了我最大的虚荣心,我对你叩头谢恩都还嫌来不及呢。”
  
“结了婚,你就不让我出去工作了?”话一出口,她马上惊慌地捂住嘴。邱胜翊的话真是陷阱重重,她顺着他的语意,居然问出了这么可怕的问题。
  
“你根本不是那种会任老公摆布的人。”他低着头拴螺丝,空气中荡漾着他的盈盈笑意。
  
老天,邱胜翊竟然没对她的话起反应,那岂不是代表他认为他们两个人理所当然会步入结婚礼堂?
  
“我到底有什么好?”吴映洁惴惴不安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唉,好艰深的问题呀。”邱胜翊没好气地反讽,不懂她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
  
他起身把装好的置物柜搬到预留的角落,退后了一步欣赏着,“你看,有一个建筑师男友不错吧。我念书时也修过不少室内设计的课程,前几天还答应了我外公去帮他装修迪化街的旧宅……”
  
“我住得很舒服,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嫁人。”她很残酷地泼了他一盆冷水。
  
“没关系呀,我又不急。”他不以为意地朝她微笑,动手调整屋内的摆设。
  
吴映洁像颗陀螺似的绕着他打转,心急地问道:“那……如果那段时间过了,我嫁的是别人呢?”
  
他停下手边的工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吐出一句,“你能幸福最重要。”
  
“那如果那段时间很长,有一、二十年那么长呢?”她孩子气地又接了一个问题。
  
她真的很怕自己对婚姻的迟疑耽误了邱胜翊的幸福。
  
他笑了起来,“那好啊!到时候除了我,谁肯要你?”
  
一股温暖的感受徐徐流过她的心房,他一再的宽容终于让她释怀。吴映洁冲动地投入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别这样,我全身是汗。”他缩了下身子,试图隔开一点距离,吴映洁却不合作地又往前贴近。
  
“没关系,你让我表达一下我的感动嘛。”她娇嗔地把脸埋在他半湿的衬衫上,一点也不觉得他的汗味难闻。
  
她的身体好软,笑容好甜,脸颊和发梢都沽上他的汗水,她却毫不介意。
  
“映洁,我可不可以吻你?”他强忍着心中的悸动,低声在她耳边呢喃。
  
吴映洁松开手,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不行。”她斩钉截铁地拒绝。
  
“什么时候才可以?”他伸手环抱住她,亲昵地在她耳边吹气。
  
吴映洁伸直双臂将他推开,颇为责怪地睨着他,“等你不会问这个蠢问题的时候。”
  
她说着自己也难为情起来,但又忍不住道:“哪有人接吻前还先问对方的?你应该趁我不注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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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倏然被吻住,他湿润的唇舌温柔地在她红嫩的唇瓣上辗转焚烫着.她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她完全没注意到的时候。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邱胜翊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平日看他待人处事一点心机都没有,原来是因为没有必要。
  
他真的太爱护她了,才会愿意放下比她高出一等的才智与手腕来追求她,也才会不时被蛮横不讲理的她欺负啊。
  
一吻过后,两个人很自然地睁开眼睛对望,无声的激情在视线相接的片刻荡漾开来,吴映洁一张脸涨得通红,只好选择重回他的怀抱。
  
“你有告诉家人我们交往的事吗?”她小声地问,只想说些话来安抚自己慌乱的情绪。
  
“我对妈说了,她兴奋得不得了,坚持要我瞒着我爸,等我们决定结婚时再通知他,给他来个迎头痛击。她现在都在我爸面前装出一副很失意、很沮丧的可怜样,成天哀声叹气,走路也有气没力的。我常想,等我们决定结婚的时候,他们两个大概要闹离婚了。”他摇了摇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辈子,他还没见过老妈这么沉得住气呢。
  
吴映洁不禁笑出声。“其实你爸一定很疼你妈,为她阻挡了外头的风风雨雨,才能让她到了这个年纪还这么天真。”
  
“或许吧。”映洁平心静气说话时,稚气的外表增添一份成熟的韵味,虽然这样的时刻并不多。他为自己的发现抿唇而笑,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该拿同样的问题问她。“你呢?”
  
“我……还没。”她吞吞吐吐地说,突然为自己刻意向家人隐瞒的行径感到汗颜。
  
事实上,她妈妈已经开始帮她过滤相亲的人选,她却依然不敢提及她和邱胜翊交往的事,心想能瞒一刻是一刻。
  
“我先打电话告诉我哥,他人也在台北,我们三个人先一起吃顿饭,好不好?”她亟欲赎罪地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无线电话。
  
邱胜翊笑着点头,很高兴自已得到她更深的认同。
  
电话接通后,马上就传来吴俊彦低沉的声音。
  
吴映洁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一下子又提不起勇气切入正题,只好先撒娇,“哥,人家好想你。”
  
“是吗?”吴俊彦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摆明了不相信她的谄媚。
  
“你人在哪里?”她关心地问。
  
“高速公路上。”他投降般的响应她丰沛的手足之情,含蓄地暗示她适可而止。
  
“喔,那我长话短说。我最近刚搬家,花了很多钱,变得很穷,你可不可以请我吃顿饭?”她赖皮地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从小,她和哥哥就称不上亲,骤然开口说想和他吃饭实在有点肉麻。
  
“把你的银行帐号给我,我明天帮你汇钱进去。”他的声音仍旧不带一丝感情。
  
“喂,你这个冷血的家伙,难怪水漾不要你!”吴俊彦的态度激怒了满腔热情的她,以致她瞬间丧失了理智大吼。
  
邱胜翊听到她的怒骂,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剎那间,吴映洁忽然伸长手臂,把话筒拿得远远的,脸上浮现龇牙咧嘴的痛苦模样。
  
“怎么了?”邱胜翊着急地问道。
  
“我敢打赌,他摔坏了一支行动电话。”吴映洁闯下大祸后,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要是害得吴俊彦出车祸,他们吴家搞不好就绝后了。
  
“你干嘛拿水漾的事刺激他?”他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人家气不过嘛。”她扁了扁嘴,随即担心起自己的处境。“糟糕!清明节就快到了,我和吴俊彦都得回家扫墓,到时候我就等着被他千刀万剐了。”
  
“我陪你回去吧?”他拨了拨她垂落在额前的细发,轻声地征询她的意见。
  
“也好。”吴映洁害怕地点了点头。
  
“喂,我这回是先斩后奏。一到机场,我们就搭出租车到我家,我爸铁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你要多忍耐。”吴映洁一上飞机,就开始坐立难安,反反复覆地规画战略给邱胜翊听。她叹了口气,心神不事地看向窗外。老爸和老哥都不是好惹的,这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一步棋呢?
  
“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别那么紧张。”邱胜翊好笑地把她的头扳正,轻声地安抚她。
  
由于假期返乡人潮众多,他们俩只订到下午的机位,到达吴家大宅时,夕阳都已经西下了。
  
邱胜翊投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就直接按下电铃。她局促不安地瘫在围墙上,整个人害怕得好似快虚脱。
  
“映洁……”来应门的是吴建州,他兴奋的声音在看到女儿身旁高大挺拔的男人时嗄然而止,愣在原地失神了好半晌。
  
“爸,我男朋友。”吴映洁里咳了声,呆若木鸡的吴建州才赶忙侧身让他们进门。
  
“谁啊?”温仪芳的声音混着锅碗瓢盆的撞击声,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映洁带男朋友回来了!”吴建州虽然有点手足无措,但情绪显得很亢奋,忙不迭地大声向妻子报告。
  
温仪芳匆匆熄了炉子上的火,快步走出厨房,在看到邱胜翊的那一刻,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已的心情。她教书的第一年就经由同事介绍认识了吴建州,不到一年就嫁给他,那时候她才二十一岁呢。反观映洁,都二十好几了还不曾带男孩子回家,每次要她回来相亲,她都能搬出一大堆理由,什么看到医生就倒胃口啦、誓死不嫁台南人啦,连搭飞机很危险都被她拿来搪塞。
  
“你自已条件也不是顶好,还这么东挑西拣的,我看到我合眼的那一天,都别指望帮你披上婚纱了!”母女俩每回说到僵处,她就会忍不住撂下重话。此时,她细细打量女儿带回来的男朋友,有点明白映洁为什么老对她介绍的人选不满意了。
  
“伯母,一点薄礼,不成敬意。”邱胜翊有礼貌地奉上一盒包装精美的蛋糕。他本来想送一些名贵点的补品,映洁偏吵着要他买巧克力蛋糕。
  
“你太客气了。”温仪芳仓卒地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随即转头数落女儿,“要带男朋友回来也不先说一声,我也没买什么菜……”
  
“伯母,您别这么说。我刚刚在门外就闻到好香的味道,心里还在想伯母不知道愿不愿意留我下来吃饭。”
  
吴映洁翻了个白眼。邱胜翊一发挥起他所向无敌的亲和力,哪里还有她插嘴的余地。
  
“当然、当然。”温仪芳既开心又腼腆地连连点头,不忘为女儿说几旬好话,“其实映洁比我会做菜呢……”
  
邱胜翊错愕地看向吴映洁。“她跟我说她不会做菜。”
  
“映洁!”温仪芳没辙地瞪向奇懒无比的女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吴映洁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溜进厨房拿了两瓶饮料,递了一瓶给邱胜翊。
  
“我从前就吃过不少伯母做的菜,每次都很羡慕映洁有一个那么会做菜的妈妈。”
  
邱胜翊积极地讨好未来的丈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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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映洁见老妈一脸茫然,帮他解释道:“他是我国中同学啦,以前坐我隔壁。我每次便当吃不完,他就会拣去吃。”
  
“这么巧,你也是台南人啊?”吴建州打从看到邱胜翊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他有些眼熟,原来是同乡。“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棘手的问题终于来了,吴映洁为了怕老爸太不给邱胜翊面子,抢着揽下回话的责任。
  
“爸,他是邱胜翊。”她顿了几秒,索性直接把重点说出来,“邱世明的儿子啦。”
  
吴建州的笑脸在瞬间僵凝,温仪芳忙对他使了个眼色,随即要两个年轻人进厨房帮忙。
  
之后在餐桌上,吴建州还是一副不友善的表情。天下男人那么多,为什么女儿偏偏要和姓邱的在一起?
  
“你现在在吃什么头路?”他一开口,温仪芳和吴映洁俱是一脸无奈。他明知道邱胜翊是外省人,还故意用台语问他问题。
  
“爸,你不要挑起省籍情结,好不好?”吴映洁不满地放下碗筷。
  
“没关系,我听得懂啊。”邱胜翊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有礼貌地用台语回答了他的问题。他小时候在外公家住过几年,上门来的街坊邻居几乎都说台语,很多大人见了他,就会逗他几句,因此他的台语讲得一点也不比本省籍的小孩差。
  
吴映洁不敢置信地望了他一眼。她和邱胜翊认识以来,从没听他说过台语呢。
  
而吴建州哑口无言之余,对邱胜翊的敌意霎时化解了大半。他的台语说得还比映洁那丫头流畅呢。吴建州并没有所谓族群对立的心结,只是无法认同在台湾这块土地出生、长大,却不肯学台语的人。很多人批评他的想法激进、过时,但他从小的家庭教育就是带给他这样的观念,根深柢固,无从改变起。
  
一顿饭的时间,吴建州和温仪芳很有默契地对邱胜翊轮番发问,女儿初次交男朋友,他们当然不放心。吴映洁认为自己的口才远胜过邱胜翊,因此许多问题她都忍不住代答,但爸妈根本当她不存在,非要邱胜翊亲口说过才算数,让她觉得邱胜翊好象在刑事局里做笔录的重大刑犯。
  
“你晚上就留下来过夜好了……”
  
温仪芳话还没说完,就遭吴映洁打断,“邱胜翊,你赶快逃,他们是想漏夜侦讯你!”
  
“女孩子家,没个样子。”吴建州十分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平常不正经也罢了,在男朋友面前还不懂得收敛点。
  
“你别听她的。映洁她哥哥不在,你可以睡他的房间。”温仪芳满脸带笑地鼓吹他留下。
  
“妈,哥很可能搭晚上的班机回来耶!”她连忙大声抗议,老妈对人家热络过头了,好象怕她嫁不出去似的。死吴俊彦,要是他待在台北不回来的话,那她不是亏大了?
  
邱胜翊不好意思占用吴俊彦的房间,因此客氟地向吴家两老告辞,“伯父、伯母,我回老家睡就行了,明天再陪映洁去扫墓。”
  
他们一家三口送邱胜翊到门口时,正好瞧见吴俊彦提着一只旅行袋下出租车。
  
温仪芳笑呵呵拉过他,比着邱胜翊说:“映洁的男朋友啦,你见过吗?他姊姊邱子衿高中、大学都和你同班啊。”
  
天啊,老妈想要一箭双鵰吗?吴映洁赶忙示意邱胜翊快走,免得情况愈来愈难收拾。
  
送走了邱胜翊,吴映洁正想偷偷溜回房间时,就被吴俊彦叫住。
  
“上次打电话给我,是要告诉我交男朋友了?”他拉着她在客厅里的沙发坐下,好整以暇地盘问起她的动机。
  
“哎哟,反正你又不关心我。”她赌气地背过身子。
  
吴俊彦摇摇头笑了。映洁从小到大都习惯恶人先告状,借以掩饰自己的劣行。时问过得可真快,那个在他眼里永远长不大的妹妹居然交男朋友了。
  
“我明天晚上有个应酬,下午就得飞回台北。过几天再请你们两个吃饭,好不好?”
  
他温言地同她讲和,就当送给她初尝恋爱滋味的一份大礼吧。
  
“嗯。”他这么和善,反而让她的罪恶感油然而生。“哥,我上次不是故意提到水漾的……你摔坏了行动电话,对不对?”她怯怯地问,没注意到自己又踩着地雷。
  
吴俊彦脸色一沉,静默了好半晌。这家伙的忏悔一点实质意义都没有,她还是毫不保留地提起那个女人的名字,连他为之失控的事也不放过。
  
“邱胜翊从小就对你忠心耿耿的,你别对他太凶。”他适时转移话题,不想让一个不再与他相干的女人破坏他们兄妹的感情。
  
“你从哪里听来的?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吴映洁不服气地大声反驳,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红晕,偏偏吴俊彦讲的又是事实。
  
当然是从你的“好朋友”那儿听来的。吴俊彦不敢相信自已也会在片刻后失言,怕她追问不休,只好笑道:“我的智能一向很难被你理解。”
  
吴映洁气得哇哇大叫,拳头拚命往他身上挥。吴俊彦机警地闪躲她的攻击,一面又不忘说些话来刺激她,兄妹俩难得的笑开怀。
  
吴建州临睡前,忍不住到女儿房里关切一番。
  
“映洁,你很喜欢他啊?”
  
“还好啦。”吴映洁随口敷衍。
  
“我记得你小时候放学回家,老是随便拉了一个人就骂起邱胜翊,哪想得到你们长大以后会在一起。”吴建州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我以前也不会和邱世明闹那些意气之争了,我还真怕你嫁过去以后会被公婆欺负。”
  
“爸,我又没说要嫁给他。”吴映洁笑吟吟地拍着父亲的肩膀安慰道。
  
“你们不会只是玩玩的吧?”吴建州瞬间沉下脸,表情严肃得吓人。
  
“当然不是。”吴映洁虚笑了几声,见风转舵地改口。
  
“那就好。”吴建州松了口气,又继续嘱咐道:“对了,你去问一下邱胜翊的生辰八字,我好请人帮你们合姻缘。”
  
“爸,你是留过洋的知识分子耶,还相信这个。再说,哥和水漾当年让人合姻缘,那个算命的不是说他们两个合得不得了,一定会白头偕老吗?根本是骗人的。”吴映洁大感吃不消地皱起眉头。
  
吴建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开口:“你别跟你哥说,其实他们两个一点都不合,我是看你阿妈真心喜欢水漾,不忍心让她带着遗憾走,才说些好听话骗她的。”也就是因为这样,本来不相信命理的他,才会要女儿和男朋友去合一下八字。
  
吴映洁看着父亲落寞的神色,也不敢多追问当年的纠葛。她故意扬高音调,轻快地说:
  
“长幼有序,我得等哥哥娶了才能嫁呀。”
  
“你等他,那邱胜翊不是还得排在他姊姊、哥哥后面?”吴建州瞪了女儿一眼,数落道:“你哥即使到了四十岁,还是会有一大堆女孩子抢着嫁;你呀,三十岁就是大限了。我看邱胜翊那个孩子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别不知好歹……”
  
“好啦、好啦,我再和他商量,晚安。”吴映洁赖皮地倒头便睡,她可不想被训到天亮啊。

『11』第十章

“邱胜翊,你可不可以过来帮我修电视?”吴映洁苦着一张脸瘫在沙发上,一只手不死心地用力按着遥控器上的每一个按钮,电视机的萤光幕却依旧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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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电机系的高材生,你这种要求未免有辱师门。”天啊,映洁十万火急的一通电话竟是为了她的宝贝电视。
  
“我们老师又没教这些,再说,电视已经是很下等的科技了,根本不是我这种智商一百四十的天才有兴趣学的。”吴映洁理直气壮地反驳。印象中,男孩子好象生来就应该会修机器,她一发现电视坏了,很自然地就想到要找邱胜翊帮忙。
  
“唉,也不是我这个智商只有你一半的蠢蛋学得会的。”邱胜翊故意叹了口长气。
  
吴小姐也太会灌水了吧,老把自己一百三十几的智商自动进位。
  
“邱胜翊,今天晚上要是看不到我的穆德,我就和你绝交!”吴映洁难以忍受自己一再被奚落,大声吼道。
  
“ok,我马上过去。”正待在事务所里加班的邱胜翊没辙地举白旗投降,把未完成的设计图装进图筒里,准备带回家奋斗。
  
好不容易突破了下班时分的车潮赶到吴映洁的住处,只见她手拿着遥控器,焦虑万分地在屋内踱着方步,一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般地双眼一亮。
  
“我昨天晚上看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一下班它就坏了,连画面都没有。”吴映洁忧心如焚地朝邱胜翊述说电视机的“病况”。
  
邱胜翊蹲到电视机旁观察了一会儿,眼光突然瞥见地上松脱的插头。
  
“吴天才,你没插插头!”邱胜翊没好气地大叫,顺手帮她把插头插上。
  
吴映洁愣了半晌,才赶紧按下“power”键,画面果然如同昨晚一般清晰。
  
“怎么可能?我明明没动到电视啊。会不会有小偷潜入?”面子挂不住的她,嘴硬地为自己找了个台阶。
  
“有可能啊,你应该向fbi报案,请求派穆德来台协助调查,最好还别带他的搭档。”邱胜翊扬起一抹调侃的笑。
  
“你笑我!”吴映洁娇嗔地捶了他一拳,但心里也着实为自己的任性过意不去。“你还没吃晚饭对不对?晚上在我这里吃火锅好不好?”
  
“好啊,先借用一下你的书桌。”邱胜翊对吃的一向不挑剔,是以不假思索地点头。
  
他趁映洁准备材料的时候,在书桌前修改赶着要交上去的设计图。完成了一个小段落,他猛一回头,瞧见映洁正忙碌地洗菜、切菜,温婉贤淑的模样像个小妻子,忍不住逸出心满意足的笑。
  
之后,两个人边看电视边吃火锅。
  
九点半,当“x档案”的片头音乐一响起,吴映洁马上支使他去洗碗,自已则目不转睛地盯着萤光幕瞧。彷佛为了配合曲折离奇的剧情,屋外毫无预警地下起倾盆大雨,不断加剧的狂烈风势让吴映洁看得格外过瘾。
  
节目甫结束,电视台马上插了一段新闻快报,强烈台风已经接近台湾,气象局发布陆上台风警报,各县市明天都停止上班、上课。
  
“台风假?!”吴映洁惊讶地叫嚷。今天直到她下班时,整个台北市都还“风平浪静”,她还以为气象局又摆乌龙了呢。看了一眼窗外的风雨,她才想起邱胜翊还在她的屋子里。
  
“邱胜翊,台风来了,你今天留下来好了。”吴映洁跑到他身边,拿下他戴着的耳机,忧心忡忡地对他说。
  
邱胜翊太过专注于工作,又戴着耳机听音乐,所以没注意到天气的剧烈变化。听到吴映洁留他过夜,他哑口无言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开车回家太危险了。反正我的床是双人床,我们可以一起睡呀。”吴映洁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邱胜翊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一起睡?她说得真自然。
  
“你先打电话跟邱妈妈说一声,免得她以为你被台风吹走了。”吴映洁把无线电话递到他手上,殷勤地催促他。
  
邱胜翊被动地拨了家里的电话号码。路嘉怡一听到他要在朋友家过夜,马上投了反对票。
  
“你不敢开车回来的话,我开车去接你吧。我已经做好全套的防台准备了,我们家就像铜墙铁壁一样,风雨不侵,全台湾还有哪一个地方比我们家安全?啊,我顺便把你朋友接过来好了,我们家的存粮吃一个礼拜也不成问题的。”
  
路嘉怡的声音很大,连在话筒旁的吴映洁都听得一清二楚,吴映洁沉不住气地抢过电话,阻止欲动身的路嘉怡。“邱妈妈,我是映洁啦。我们这边风雨很大,你千万别冒险出门。”
  
“映洁?”路嘉怡不敢置信地尖声叫嚷,挑衅地睨了身旁的老公一眼。“胜翊在你那边,我当然放心。你要好好照顾他喔,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她故意扬高音调,存心激怒某人。
  
说完电话,吴映洁和邱胜翊相继洗了澡。吴映洁换上纯白色的薄棉睡衣,没有衣服可换的邱胜翊只好把脱下来的衣服再穿上。
  
“邱胜翊,你把西装裤脱掉啦,穿这样睡觉多不舒服。”吴映洁权威地命令,好象他不动手,她就要代劳似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邱胜翊乖乖照做后,尴尬地提议,“我睡沙发好了。”
  
“睡沙发会着凉的。”吴映洁打了个呵欠,不耐烦地伸手把他拉上床。
  
邱胜翊只好在不跌下床的限度内尽量远杂她轻散着香气的身子,谁知吴映洁翻身搂住了他,把一袭单人被密密实实地裹上他们两个相贴的身躯。
  
“映洁,你……没穿内衣?”浑圆柔润的曲线紧靠着他硬实的胸膛,邱胜翊倒抽了一口凉气,僵着声音问道。
  
“咦,你有感觉?”吴映洁惊喜交加地撑起身体俯视他,“那就是说我的胸部不算太小啰?我本来还有点自卑呢。”
  
“可能你从小就瘦吧,我一直觉得女孩子骨感些比较漂亮。”他看着她甜美的笑容,不禁感染了她的喜悦,伸手拧了拧她的脸。
  
“那如果我以后变胖了呢?”吴映洁傻气地问,她从不认为自己瘦巴巴的身材称得上好看。
  
“我的审美观会随着调整的。”他温存地对着她笑。
  
“我有没有称赞过你长得很好看?”吴映洁带笑的眼凝注在他温柔的眉眼之间,心上霎时涌起一阵柔情,主动吻上他性感的唇瓣。她不懂如何点燃激情,在邱胜翊还来不及有所回应时就结束了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埋首在他的颈畔亲昵地磨蹭。
  
“别这样,我会有反应的。”他别扭地沉声低语,努力屏住气息。
  
“可是我好舒服。”他们两人虽然同龄,吴映洁却稚气得多,听到他低哑着嗓音的要求,不但不知节制,一双小手反而恶作剧地在他身上乱摸。“听说你们营建业最时兴上酒家谈生意,也最注重排场,每次少说也要叫十来个小姐,我先试试你的定力。”
  
“我只负责设计房子,不负责推销。”邱胜翊的额头渗出了细微的汗珠,意识随着高升的体温逐渐涣散。此时此刻,屋内竟比雨骤风狂的外头还要不平静。
  
“有备无患啊。”吴映洁咯咯直笑,轻抚他结实裸裎的大腿。
  
“别闹了!”邱胜翊粗喘着低喝,用力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
  
“邱胜翊,你生气了?”直到手掌传来一阵剧痛,吴映洁才惊觉到自己玩过了头,怯怯地问道。
  
邱胜翊放开她的手,努力调匀翻涌的气息,无法分神回答她的问题。
  
“你是不是很难受?你很想的话……给你也没关系呀。”她着急地探过身子看他,嗫嚅着提出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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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胜翊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她拉到身边的枕头上躺好。“如果你确定要嫁给我,我们今天晚上就这么做。”
  
“我……我觉得自己还没成熟到可以走进婚姻,不过我真的不介意和你亲热。”余悸犹存的吴映洁即使听他说得那么露骨,也不敢再乱开玩笑。
  
“跟你说实话,你可别生气。”邱胜翊难堪地轻咳一声,“从我青春期开始,就一直把你当成性幻想的对象。我很想要你,但是一旦我们有了亲密关系,你这辈子就非得跟我不可,我绝不会让你有选择别的男人的机会。”
  
“那为什么有专家说,一个男人如果真喜欢一个女人,是不可能忍得住欲望的?”
  
她不解地问。
  
“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性无能。”灼烫人心的欲望褪尽,他终于有心情和她说笑。
  
“喂,你别把我说得那么小心眼!”吴映洁不服气地嚷嚷。
  
“睡吧。”邱胜翊揉了揉她的发,侧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晚安吻。
  
“你对我这么好,我对你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常觉得很过意不去。”她漾着腼腆的笑容,娇憨地朝他说道。
  
“或许我爱你真的比你爱我深,那么,你肯和我在一起,是你成全了我的梦想,我当然应该对你好一些。”
  
“胜翊。”幸福的笑悄然跃上她的脸庞。吴映洁边拨弄他的发,边轻声在他耳畔呢喃。
  
“嗯?”他心头一紧,喉头只能迸出单音节的问句。这是映洁头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地唤他。
  
“没事,想把你叫得亲热点啊。”她柔柔的嗓音回荡在幽暗的室内,平添了几许比肉体缠绵更深刻的缱绻挚爱。
  
你也是我的梦想啊。将来的某一天,等她学会珍惜体贴他时,她会豉起勇气这么告诉他的。
  
遇上台风天,多出来的假日让邱胜翊和吴映洁睡得格外香甜,一觉醒来都近晌午了。
  
吴映洁睡眼惺忪地往窗外一看,风雨已减缓许多,只余满巷道的断枝残叶,提醒人们昨夜曾有的狂风豪雨。
  
“映洁,你陪我回家换套衣服,然后我们一起吃午饭,好不好?”邱胜翊穿戴整齐后走到她身边含笑问道。
  
“好啊。”吴映洁很有精神地点头。经过昨晚的交谈,他们俩似乎又亲近不少。
  
一进邱家大门,吴映洁才感到有点心虚。在邱家客厅里的豪华沙发上,路嘉怡小乌依人地半靠着邱世明,两个人共看一份报纸,想必也是起得比平日晚。
  
“回来啦?”路嘉怡一听见声响,忙不迭地堆起笑容,拖长了音调和他们小俩口打招呼。唉,她根本就不爱看报纸,一起床就赖在老公身边“关心”风灾消息,无非是为了盘问彻夜未归的儿子,呵呵,没想到他连女主角也一并带回来了。“邱胜翊,你昨天晚上对映洁怎么了啊?”
  
“没有啊。”邱胜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但一回想起昨晚映洁“挑逗”他,不免红了脸。
  
“没有?”路嘉怡打量着儿子不自在的脸色,了然于心地笑了两声,“除非你不是邱世明的儿子。”
  
“邱妈妈,邱胜翊真的没对我怎么样。”吴映洁连忙出言澄清。
  
“听到了吧?年纪一大把了,整个脑袋还净装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邱世明冷冷地把报纸甩到桌上,选了个最有利的时机切入战场。“他们这个世代呀,男欢女爱只是寻常事,女孩子哭哭啼啼地求男孩子负责的把戏早就过时了。”说着,他若有所指地睨了吴映洁一眼,而她冷着一张脸,也没给他好脸色瞧。
  
“你说话要凭良心啊,我当年哪有哭哭啼啼地求你负责?是你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再三向我保证这辈子不会再碰其它的女人,我才勉强给你一个机会的……”
  
“路嘉怡,我有说是你吗?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邱世明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大吼。他压根没有讽刺妻子的意思,谁晓得她会傻傻地对号入座。天啊,他到底是如何和一个驽钝至此的女人共度了三十年的婚姻生活?
  
“我……”路嘉怡被骂得又委屈又难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当然会嫁给邱胜翊。”吴映洁心一软,不顾一切地大声声援居于劣势的路嘉怡。
  
“哼,这年头的女孩脸皮还真厚,胜翊有说过要娶你吗?”邱世明皱了皱眉,愈发看那个小丫头不顺眼。他一直只中意郑小姐当邱家的媳妇,尽管胜翊并不积极,他仍费心地和郑家保持良好的关系,吴映洁压根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我和映洁结婚是迟早的事。”邱胜翊愣愣地说,脑子有片刻的不灵光。他虽没正式求过婚,但曾向映洁提过一次婚事,那小妮子居然很爽快地说:“好啊,等穆德娶了史卡利,我就嫁给你。”分明是刁难他。
  
他摸摸头,傻傻地笑了。苦恋了映洁十几年,到头来开口说要交往、要结婚的却全都是她。
  
“天,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映洁,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试婚纱。呵呵,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订了好几年的新娘杂志,连台南人复杂的婚嫁习俗也研究得很透彻了,你和胜翊千万别为了怕麻烦,就把婚事拖着,一切包在我身上就行了。”路嘉怡盈满泪光的大眼睛绽放出欣慰的神采,完全不复上一刻挨老公骂时的沮丧模样。
  
吴映洁无助地看着喜上眉梢的邱家母子,总觉得在恍恍惚惚间,她好象干下什么傻事了。
  
如作梦一般,吴映洁一步步地迈向结婚礼堂。她常想,邱胜翊待她真是好得没话说,准备婚事有许多繁琐的细节需要处理,他都很有耐心地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明明累得半死,脸上却常挂着无可救药的傻笑。或许是他夫复何求的神情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几次她想要邱胜翊把婚礼延期,话到嘴边,终究不忍出口。
  
“瀞怡,你收容我吧。”积压了一个多月的惊疑与不确定,终于在拍结婚照的前一晚爆发。一旦穿上礼服拍了照,留下不可抹减的证据后,她就难以回头了,于是,吴映洁写了一封短笺后,匆匆地赶至黄瀞怡家避难。
  
“怎么啦?”黄瀞怡和老公饭后就窝在沙发上看书,很意外来访的不速之客会是吴映洁。
  
她产期将至,已经一个多月没去上班了,心想映洁那个女人八成是忙结婚忙疯了,连打个电话来慰问一下都没有,今天怎么会突然登门拜访?
  
吴映洁自动自发地脱掉鞋子进门,好奇地打量黄瀞怡婚后的新居,“嗯……有房间可以让我睡一晚吗?”
  
“本来是有两个房间的,我们决定结婚后,就把隔间打掉了,不过没关系啊,你跟我睡,叫他去睡客厅就行了。”黄瀞怡爽快地接过她的行李。
  
“他不会抗议吗?”吴映洁怯怯地觑了杨奇煜一眼。
  
“哎哟,他被我管得死死的。”黄瀞怡话里很是得意,随即走到他身旁和他低语了几句。
  
杨奇煜有礼地对吴映洁颔首致意,她稍稍放心之余,也佩服黄瀞怡御夫有术。
  
黄瀞怡招呼着吴映洁到主卧室,很有大姊风范地问道:“怎么啦?”
  
“我有点不太想嫁了。”她垂头丧气地爬上床,一副了无生趣的可怜样。
  
“邱先生惹到你啦?”黄瀞怡挑了挑眉,暗自同情起好脾气的邱胜翊。
  
“没有。”吴映洁叹了口气。“没有人知道我心里有多么不安、多么彷徨。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很清楚自己不特别漂亮,又不特别聪明,我能念那么好的大学,有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都是我付出很多心血才换来的。可是,邱胜翊从小就莫名其妙地喜欢我,出国那么多年回来后还是一样,但我什么都没做啊!他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清醒过来,发现我根本没有任何可爱的地方,然后就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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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爱情可贵的地方啊。”黄瀞怡其实也不太会安慰人,只好随口举了个例子,“像姓杨的也没什么好的,我还不是愿意嫁给他。”
  
吴映洁偏头沉思了一会儿,心情益发低落。“对啊,他都能娶到你这么聪明美丽的老婆,要邱胜翊娶我实在太委屈他了。他应该娶个有天使脸孔、魔鬼身材,个性温柔又很崇拜他的女生才对呀。”
  
黄瀞怡不太自在地轻咳了声,“喂,我的老公只有我自已能批评,你怎么说得那么顺口?”
  
“喔。”吴映洁敷衍地应了一声,继续诉说心事,“我一开始和他在一起,就不安好心了。我只是不择手段地想要霸占一个好朋友,怕他交了女朋友就不理我。我什么都能忍受,就是无法忍受失去好朋友啊。邱胜翊大概也是迁就我,我们两个正式交往到现在,友谊的成分仍旧远胜过爱情。你不觉得他一辈子都没尝过热恋的滋味很可怜吗?”
  
“吴小姐,我实在很怀疑当年大学联考阅卷的计算机出了问题,否则以你满脑子异于常人的逻辑,怎么可能当上我学妹?”黄瀞怡乏力地垮下脸。和映洁相识多年,每当对她的胡思乱想没辙时,黄瀞怡就忍不住拿这些话数落她。“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有人爱吃大鱼大肉,有人爱吃清粥小菜,夫妻之间是友情或是爱情有那么重要吗?”
  
“可……可是我们结了婚后,一样……要做那种事耶。”她愈说声音愈低,小手也不自觉地捏紧被子。
  
“吴映洁,都快二十一世纪了,你跟我说话还需要那么含蓄吗?”黄瀞怡听她说得那么结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再说,你们两个不是认识了十几年吗?怕什么羞啊?”
  
“你一点都不能体会我的心情!”吴映洁激动地说。“就是因为认识太久了,才会更觉得难为情啊!”
  
“难不成你要我面授机宜啊?”黄瀞怡忍不住大叹。
  
“对了,你老公那么刻板严肃的男人,居然能让你怀孕耶,好难想象喔。”吴映洁话锋一转,贼兮兮地轻抚着她隆起的肚皮。
  
“很难想象就不要想象!”黄瀞怡板着脸捂住她没遮拦的嘴。有人规定非得是幽默风趣的男人才能让老婆怀孕吗?
  
“好嘛。”吴映洁扳开了她纤细的手掌,困惑地问道:“你当初是怎么下定决心嫁给他的?”
  
“我?”黄瀞怡微微脸红,思绪讽远。“说没有一点点犹豫是骗人的,毕竟我和他无论在个性或生长环境上都有很大的差距。可是,我想他那么好的人,即使我们结了婚后相处不下去,他也一定舍不得伤害我,所以我就嫁啦,没想到我们还挺合得来的。”她腼腆一笑,温婉地说:“回头想想以前为自已设定的那些择偶条件,只觉得可笑得紧。
  
说句不长进的话,一个女人再怎么美丽、再怎么能干,都比不上挑男人有眼光来得实在。”
  
吴映洁听得一脸痴迷,心中难得地涌现几许柔情。“我……我觉得邱胜翊也是那么好的人耶。好奇怪喔,和他在一起后,反而比我自已一个人的时候自由。我以前看到杂志上介绍一些很有特色的西餐厅,都提不起勇气去,怕别人双双对对的,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现在,邱胜翊有空,我就找他陪我去;他没空,我就自个儿大大方方地进去,反正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是个有男朋友的人,而且他还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她不确定地瞥了眼黄瀞怡专注倾听的面容,哀号一声后用被子蒙住脸,“你又要笑我是笨蛋了!”
  
唉,谁教她生来就没有谈恋爱的天分,看了再多的连续剧也是枉然。
  
“我怎么会笑你?”这家伙,自己都没发现话里泄漏了多少温存体贴呢!黄瀞怡笑吟吟地搂住她的肩膀,“婚姻本来就是一场赌注,大不了离婚嘛,有什么好怕的?”
  
“嗯,跟你谈过,我心里舒服多了。”吴映洁抹了抹疲惫的小脸,逸出一丝甜笑,“你快生了,要多休息,我们早点睡吧。”
  
黄瀞怡笑睨了她一眼,是她困了吧。看着吴映洁睡熟后,她才蹑手蹑脚地到客厅去看杨奇煜,怕他睡沙发会不安稳。
  
“她怎么了?”杨奇煜半躺在沙发上看书,一见黄瀞怡,忙坐起身子让她坐下,关心地向她打探。
  
“婚前恐惧症啰。明明很想嫁,说东说西的,还不就是要我亲口保证她会幸福一辈子。”黄瀞怡挨着他,轻声地笑骂道。
  
瀞怡怎么可以这样说她?一闭上眼没多久就想上厕所的吴映洁,阴错阳差地偷听到他们夫妻的对话,心中反驳黄瀞怡的指控。
  
“你嫁给我之前,也有这种症状吗?”杨奇煜顺势将黄瀞怡搂进怀里,另一只手轻柔地梳理她耳边散落的一绺发丝。
  
黄瀞怡温驯地靠在他怀里,嘴上却调皮地说:“当然有。我好怕你会打我、骂我,不给我饭吃。”
  
杨奇煜佯装正经地叹了口气,“没想到结婚后是你常打我、骂我,不给我饭吃。”
  
“我哪有?”中计的黄瀞怡气呼呼地抬眼瞪他,却望进一只含着戏谑的幽深眼瞳。她哇哇大叫,揉着他的脸,“杨奇煜,我很确定你是被我带坏了!”
  
映洁将来会懂的,当你见到深爱的男人,他的生命只为你一个人而绽放光彩时,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啊。黄瀞怡这么想着的时候,压根没料到吴映洁正掩嘴偷笑地瞧着这一幕。
  
杨奇煜握住她的手,笑着在她耳边呢喃,“乖乖去睡,明天晚一点起床,我帮你和映洁买早餐回来。”
  
昏暗的灯光下,吴映洁揉了揉眼睛,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没看错吧?杨总的唇好象贴着黄瀞怡的颈子移动,说话也好温柔。虽然偷窥是不对的行为,但是她仍睁大眼睛,安慰自己再看一下下就好。
  
黄瀞怡依偎着杨奇煜宽厚的胸膛,听话地应了一声。
  
“你想吃什么?”他顺着她柔细的发轻问。
  
“你帮我们买两个汉堡好了。”黄瀞怡倚在他怀里,只想迟些回房去睡觉。
  
“我不想吃汉堡!”听得入神的吴映洁晓得早餐也有她一份,一时忘情地大声否决。
  
黄瀞怡的身体一僵,杀气腾腾地转过头,吓得吴映洁浑身一震,赤着脚慌慌张张地跑回房间。
  
“是谁说把老公管得死死的?”吴映洁发现黄瀞怡跟进来,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不怕死的大笑,反正黄瀞怡绝对不会饶过她的。
  
“你这个小人!”黄瀞怡隔着一层薄被指她的脖子。
  
“喔喔喔,好恩爱喔!”吴映洁笑得花枝乱颤,故意淫荡地乱叫。
  
“你……你变态!”黄瀞怡气急攻心,拚了命地捶打她。
  
“瀞怡。”吴映洁小心翼翼地拉下棉被,眨着骨碌碌的圆眼睛,讨好地说:“我忽然想到,这是不是叫作‘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黄瀞怡冷哼一声,眉眼之间带着几分得意之色,“那也得我这种绝色美女才办得到,你没指望啦!”
  
吴映洁咬咬下唇,故意装出一脸不解,“可是,我说的‘百炼钢’是你耶。”说罢,她立刻机灵地又把被子盖上,免得惨遭乱拳打死。
  
黄瀞怡一会过意,马上怒不可遏地大吼,“你还敢耍我?”
  
“瀞怡,你小心别动了胎气呀!”杨奇煜忧心忡仲地拍打着门板,一颗心被两个大嗓门的女人吓得差点迸出胸口。
  
“你……”黄瀞怡勉强降低音量,用过来人的口气教训吴映洁,“等你结婚后就会明白,一个男人送鲜花、送钻戒,都不如他肯日日比你早起,买早餐回来给你吃来得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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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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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22:46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吴映洁像个闯祸的小孩,从被子里采出头来,“你老公心疼了,我们握手言和吧。”
  
握手言和?她说得倒容易,天下便宜都被她占尽了!
  
“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再找你算这笔帐。”黄瀞怡不情愿地暂时休兵,凶恶地撂下狠话。
  
“好好好!”吴映洁咧开大大的笑容,一个劲地猛点头。哈哈,等瀞怡把孩子生下来时,她已经嫁给邱胜翊了,邱胜翊一定会保护她的!
  
第二天,两个女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饿醒,懒洋洋地吃着电饭锅里的瘦肉粥。
  
“吴映洁,去开门。”黄瀞怡一听到门铃声,随即命令道。孕妇总该享有些特权吧。
  
“喔。”吴映洁眼睛半睁半合的,分明还没睡醒,一看到站在门外的入时,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天,他怎么变得那么憔悴?
  
邱胜翊和吴映洁约好了昨晚试婚戒,他兴匆匆地到她的住处接她,却看到大门上贴了一张纸条,宇迹潦草地写着“对不起,我不想嫁了”。
  
他一整个晚上都找不到她的人,直到今天早上才接到杨奇煜的通知,忙开车赶过来。
  
“我去超市买点东西,你们慢慢聊。”黄瀞怡识趣地离开,默默在心里为“遇人不淑”的邱胜翊祈祷。
  
“我们和摄影师约好了今天拍结婚照。”邱胜翊苦涩地开口,等着听她拿什么样的理由拒绝。
  
“你打个电话去取消,好不好?”吴映洁为难地看着他。
  
“你害我白高兴了一场。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嫁了?”邱胜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她终将不属于自己。
  
“哎哟,我只是要延期拍照,没说不嫁啦。我昨天和黄瀞怡聊到好晚,黑眼圈都出来了,拍起照片多丑啊。”吴映洁微微挣脱他的怀抱,指了指自己的眼眶。
  
忽悲忽喜的情绪让邱胜翊的脑袋空白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状况。
  
“黄瀞怡说了些什么开导你?”他好奇地问,说不出心上对映洁那位好朋友有多么感激。
  
“她说结婚没什么好怕的,反正现在要离婚很方便呀。我想想也对,我爸、我哥,还有你爸、你姊四个人都有律师执照,全世界还有哪一对夫妻要离婚会比我们方便?”
  
嘿嘿,她才不要把昨天晚上称赞邱胜翊的那些话说给他听呢。
  
“喂,还没嫁给我就想着要离婚啊?”这女人,言下之意是不利用“离婚比别人方便”的优势很可惜啰?物以类聚,黄瀞怡会说那些话“鼓励”她也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
 
“你想,我们够不够钱去国外度蜜月?我努力工作了好几年,都没出国玩过。对了,我们去南非好不好?”吴映洁为了避免被清算,一张小嘴连忙转移话题,不过说着她倒真的兴奋起来。
  
“好啊。南非的公路交通很发达,我们租辆车到处玩,花不了多少钱的。高中时,我们地理课有一份作业是制作南非风光的简介,我那时一直想,映洁如果来南非找我,我要带她去哪里玩,于是我就精心设计了一套包含南非各个景点的旅游行程,结果校庆时还被老师摆在固书馆展览呢。那份作业我还留着,明天拿给你看。”邱胜翊一想到两个人的蜜月旅行,愈说愈是眉开眼笑。
  
“那……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吴映洁一听到邱胜翊在南非时还对她念念不忘,心中甜蜜,忍不住撒起娇来。
  
“说啊。”为了映洁,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我们是在国中时认识的,那个时候有好多美好的回忆喔,我们办个同学会好不好?”
  
一想到从前,她的嘴角霎时浮现浅笑。“你还记不记得水漾以前老爱凑合我们两个?我好想让她知道,我们要结婚了。”她垂下眼睫,一颗泪珠也跟着眨落。
  
“别哭了。”邱胜翊心急地拭去她的眼泪,“如果你过得好,也许会给水漾重新追求幸福的勇气。”
  
吴映洁破涕为笑,轻声抱怨,“说得好象我的存在有什么特殊意义似的。”
  
对我而言,你的存在的确有特殊的意义啊!邱胜翊抿着唇,爱怜地看着她又哭又笑的娇态。
  
“你还记得何老师吧?我们请她当介绍人好不好?”
  
“你说妖女啊?”吴映洁的小脸皱成一团,很明显地对这个提议兴趣缺缺。
  
“别这样。”邱胜翊笑着敲一记她的额头。“我们国中三年不都坐在一起吗?国一时是巧合,之后都是我去拜托何老师的。”
  
“天啊,你……你怎么跟她说的?”吴映洁十分震惊。
  
“就说喜欢你啊。”邱胜翊耸耸肩,他从小就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呢。
  
“那……那她怎么说?”吴映洁结结巴巴地问。邱胜翊对老师说这些话都不觉得难为情吗?
  
“她说她早看出来了。”邱胜翊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只有你一个人后知后觉。”
  
吴映洁傻傻地笑了。
  
他们的一段姻缘,穿越了多少时空呀!
  
或许不见得每对情侣都能你侬我侬,像他们这样,以介于恋人和朋友间的关系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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