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改+完] 秘恋系列1之宁愿相思(婕傑)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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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完] 秘恋系列1之宁愿相思(婕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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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活该,今天被这样对待……已经算是客气又修养到家了。
  「对、对不起,那你忙,我不打扰——」
  「筱婕。」打断她的病楚慌乱,他从容补上一句。「饭局应该会在十点前结束,能等吗?」
  「好,我等。」她没有犹豫。「多晚都等。」
  就算他最终还是要属于别人,至少这一刻还不是。那句话一向都是他在说,以前再忙,他都愿熬夜等待她的到来,六年间独身熬着寂寞等待她的归来,她仅是等他几个小时又算得了什么。
  「嗯,那我尽快结束。」他顺手在记事本空白处写下一行字,撕下给她。
  「到这个地方来找我,有机会的话或许能介绍你们认识。」
  「好……」只是没想到,她第一个认识的,会是他未来的配偶……
  郭、廖两家严格说来,也算世交了。
  最早是源于生意上的往来,那是祖父辈的交情,直到廖俊杰这一代,郭父原是属意廖氏管理家族事业的二房与三房,以为话题相近应该能处得来,谁知读商学院的郭婕祁偏偏与书礼传家的四房无话不谈,果真世事没有绝对。
  两家餐叙原是稀松平常的事,只是前两日被父亲言语暗示过,廖俊杰心知肚明,这一次的餐叙不同以往,背后是意味深长啊!
  果然,用餐当中,两方家长猛敲边鼓,明示、暗示两人年纪也不小,要是有那个意思是不是干脆就定下来……
  廖俊杰与女主角对看一眼,浅笑回应。「我和meimei很谈得来,但是一直没有想过要往这方面发展。」
  「现在想也还来得及啊。」
  至少没正面否决,双方家长也都以为有谱了,一场餐叙下来是相谈甚欢,只差没直接敲定喜饼、婚期了。
  未来丈人龙心大悦,连连敬了廖俊杰好几杯,直到九点半才被郭婕祈技巧解救出来,脱离那些自嗨过头的大人们。
  那时,他步履已有些虚浮。
  「明明是三杯就挂的人,干么来者不拒?这么急着讨好未来的岳父大人啊?」酒量差还不认分,郭婕祈没好气地扶他坐在行道树下的圆形石椅上,吹吹风醒酒。
  「我不喝难不成让他们灌你?」她现在是能碰酒吗?他喝挂总比孕妇酗酒好。
  头好晕。他缓缓吐息,将身体重量往她身上倾靠。
  还是一碰酒就头晕目眩,真不济事。
  「听说,你那个她回来了?」郭婕祈抽面纸替他拭汗,一面问道。
  多年交清,了解他酒量虽差,流流汗挥发掉也就没事了,很讲义气留下来陪他醒酒。
  「……嗯。」
  「这回,你打算怎么办?要再气走她,可真的再也追不回来了。」
  「……走就走吧。」如果他是那么容易被放弃的,他廖俊杰夫复何言?就当这些年的苦候是鬼遮眼,他认了。
  「你这个人,非得这么别扭不可吗?」喔,依现代流行口语,应该是叫「傲娇」吧?亏張筱婕有耐心跟他磨。「她这次是下定决心了吗?」
  「不确定,我还在观察。」
  也就是说,某人目前仍在大刀边缘徘徊,一个表现不佳,廖大教授朱笔一挥,直接死当?
  「如果还是不行的话,要不要就干脆顺了长辈们的意?」
  生命中,要真求不到灵魂相契的伴侣,退一步,寻个知己相伴似手也不是太坏的主意,他们都太了解对方了,没有磨合的问题。
  「你介意当个现成爸爸吗?」
  廖俊杰坐直身,专注回视她。「说真的,meimei,认识你这么久——」
  「怎样?」干么?那什么眼神啊!
  「——我从来没当你是女人过。」面对她,会不举吧?
  「……去你的!」一脚踹过去。
  他大笑,被她推得脑袋一阵晕,差点去撞树。
  「喂!」她赶紧拉回他,听见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瞄了一眼,扔给她。「你接。」
  郭婕祈瞪他一眼。「你适可而止,不要玩太大。」
  「我自有分寸。」
  这就是传说中的「爱之深,虐之切」吗?这人摆明了不打算轻饶張筱婕,她开始有些同情那个被虐的女人了,要爱上这个别扭到极致的男人。
  这人看似好脾气、好说话,可一旦惹毛他,就不是那么轻易能善了的。
  她边叹气,一边认命地接起电话。
  「喂……是,你没拨错,这是廖俊杰的手机,他喝醉了……别挂别挂!我待会儿还有事,你能来接他吗?我把地址给你……是吗?我们已经离开餐厅了,你有没有看到很蠢的热气球?不晓得哪个笨蛋惹毛女朋友道歉用的蠢招……对,我们就是在这附近……」
  话还没说完,一辆计程车在眼前停住,張筱婕匆匆步下计程车。
  「他被我父亲灌了几杯,你得多费心了,他酒量浅,喝醉会很不舒服。」完全不想配合他演戏,直接将人推向張筱婕,他倒也没多加抗拒,十足温驯地偎靠而去,垂眸昏昏倦倦、不辩人事的神态。
  她差点瞪凸了眼。以前怎么不晓得他演技这么好?什么帮她挡酒,明明就是在为自己铺梗吧!这个心机重的家伙!
  「我知道……」浑然不觉自己被算计的女子,纤指轻抚他晕红发热的颊容,满眼的心疼。
  罢了罢了,人家是周喻打黄盖,小俩口高兴就好,不关她的事,早早闪人要紧。「知道他住哪里吧?」
  她报上一串地址,怕对方记不住,想要找记事本写下来,却被轻轻阻止。「我知道那里。」
  他住的地方完全没变,是图方便还是其他,不得而知。
  她怎么可能忘记?这里,她曾经如此热悉……
  也不晓得被灌了多少,他似乎醉得很惨,眉心一直深蹙着,靠卧在她肩颈,双臂牢牢圈住她的腰,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她想放他回舒适的床上,他不放手,想起身替他倒杯水,他也不放。
  「别走……」
  真醉迷糊了吧?否则现在的他,要在清醒时哪还会这么对她,似是依恋甚深的姿态。
  他是将她当成了谁?
  「小杰,认得出我来吗?」
  「筱婕……」连酒精侵蚀的嗓,沙哑地喃唤而出,低柔温醉如情人缱绻。
  他认出来了!張筱婕瞪大眼,泪雾涌上眼眶。
  他看见的是她,喊的是她,没有将她当成别人……
  「我以为……你怨死我了……」深宫怨妇似的语调,喃喃抱怨。
  「像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一样,好狠……」
  「有你狠吗?」他忽地松了手,倒往床铺,动也不动地仰躺在枕被间,睁着空寂的眸,凝视天花板,恍如自言——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夜里,我是这样睁着眼到天亮,无法入睡?有多少次,下定决心要放掉那一段,又一次次对自己食言有多少回,为了你和家人争执再争执,等了又等……以为我们之间有那样的默契,而你呢?你又在做什么?一转身就潇洒嫁别人,張筱婕,你对不起我!」
  这些话,他从来不曾对她埋怨过,如果不是醉了,习惯压抑情绪的他,怕是抵死也不肯透露分毫。
  初见时,笑讪的一句:「我们见过吗?」
  其实,是恼她。「你还知道要回来!」
  她现在懂了,正因为对她有那么深的盼,才会有那么深的怨。
  她凝着泪,酸杰无语。
  「我不敢换手机,不敢换住处,连学校都不敢离开……为的是什么?让一切生活都维持原样,怕你回来找不到我,能为你做的我都做尽了,却换来你的婚讯,你知不知道我听到时是什么感受?整整一个礼拜没办法闭上眼睛,害怕让脑袋空闲下来,抹去房子里所有你存在的痕迹,还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让胸口时时刻刻揪扯的疼痛止息……只是狠在表面你就受不了,你是扎扎实实狠在骨子里,现在到底是谁狠,有胆你再说一次!」
  「我不知道,我以为、以为……」她掩住唇,泪水汹涌而落,不敢哭出声。
  从不晓得,他是这样等待她的,在国外,浑浑噩噩的那些日子里,她都做了什么?如果早知道……早知道他心上还有她,就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一直以来,她都只想要他,也只容得下他啊……
  「现在……还来得及吗?」她流着泪,颤声询问。她现在回来,还来得及吗?
  他狠瞪向她。「六年!连个只字片语都没有,凭什么你一回来,我就要回答你?」
  「那是来得及还是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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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被辜负的伤痛、两千一百多个寂寞独眠的深夜,他说什么都不愿就这么算了,而他熬着一个人的孤单等待时,她是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这纠结怨恼怎么也平衡不了。
  她在瞪视中得到了答案。
  不甘心轻易原谅,又无法狠然拒绝,怕她当了真,只能无言瞪视。
  她轻巧地跨上床,倾身移近他,柔柔一吻。
  他不爽地偏开头。「凭什么——」
  「凭我爱你。」纤指贴在他两侧颊容,坚决拂掠一吻。
  「了不起吗?这玩意儿我多得是!」爱深到载负不了,又怎样?六年间曾经盼来她一丝回音吗?一句「我爱你」要是真有这么了不起,这六年以来他在心底说了不下千百次。
  不经意的一语,又逼出她的泪眼朦胧。
  「对不起,小杰,我真的好抱歉……我不晓得该怎么跟你说,那时候我真的没得选择……我知道你的心意,离开台湾后没多久,我就想通了,因为不想让爱情成为我的负担,所以你不要承诺、让我没有亏欠地走,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这些年我一遍又一遍地想,你在告诉我,过尽千帆后,若你还是我心上唯一的重量,那就回来吧!可是……等到我真正可以自主时,已经不确定你是不是还肯要我了。」
  「我不敢回来,情愿一天拖过一天,只要不去面对,就还有一丝火苗未灭,我害怕……怕回来,看见你手拥挚爱、怀抱稚儿……对不走,真的……很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我应该要更勇敢一点的……」她一句句诉着软语,直至泣不成声。
  一颗颗清泪,落在他脸颊、唇际,他尝到她泪里的咸,也尝到她泪里的伤心疚晦。
  冷着脸,极力不使自己心软,他声调平平地回应。「那现在是怎样?回来搞婚外情?」
  她摇头,好急切地澄清。「不是……怎么可能!我不会让你当第三者的!」
  谅她也不敢。她要真如此羞辱他,他现在就掐死她!
  「谁晓得?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都当过了,再当一次婚姻里的第三者也不足为奇。」他冷哼,听起来像是一次算总帐,她却听出话下深意。
  他只是,需要一点正面而肯定的承诺。
  一颗心酸酸杰杰,她曾经让他那么委屈,看不见未来、也得不到任何的祝福,一个人寂寞地爱着……
  「不会,这一次,我会大声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
  「我同意了吗?」
  「没关系,多久我都等你。」这句话,以前一向都是他在说,现在由她说出口,才知道这其中蕴含多深的心酸。但是,她真的愿意,就算他需要用一辈子释怀、原谅,那也无所谓,至少他们来到彼此身边了,她可以等。
  迎上前,她细细碎碎地啄吻俊颜,这一刻,什么都不愿去想,一切交由明天去烦恼,她只想好好感受久违的亲密,两人世界的温存……这些,她曾经如此想念,想得夜里都会流泪醒来,一颗心疼痛难当……
  起初,他还会不爽地闪躲,她不厌其烦,当是亲密小情趣地追逐,坚定印上暖唇,挑惹纠缠。他忍不住哼吟,尽管再不愿承认,身体不由自主的火热,已诚实地背叛了他。她太熟悉他,两人曾经那么地亲密,她知道如何撩拨,能让他难以自持。寂寞了太久,如今深深想念的柔软温香就在怀中,他还僵持什么?他翻转过身,将她压在身下,深吻住她。她也没闲着,双手忙着剥除他身上的衣物,不知是他太急躁还是她过于热情,失了力道拉落的衣扣落了一床,谁也没空去收拾,甚至不曾费心多看一眼,赤裸身躯纠缠贴合,不愿稍分。
  热烈情潮来得汹涌,只需一点小小星火,就能热烈燃烧,他深深挺进柔润深处,失了控制的力道,换来她失声娇吟。
  「杰……」
  他迎身吮去余音。从未告诉过她,他爱极她在忘情时柔软带媚的嗓音喊他,酥麻而搔动人心,挑起他更深的情欲。
  扣紧纤细腰身,深深撞击柔软的私密肌肤,强势进占,分毫不容她保留。
  他垂眸,凝睇身下女子,长发散落枕间,雪白娇胭与陷在床被间、蹙眉无助承欢的模样,娇茬又性感得惹人爱怜。
  他缓了缓,倾身情不自禁地张臂抱牢纤躯,感受彼此每一分脉动,每一次的厮磨、深入,带给彼此的欢愉。
  迎接极致到来的瞬间,威觉颈际与粉颊相贴的肌肤处一阵湿濡,以及,她轻轻浅浅的呢喃——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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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清晨日光透进半掩的窗帝,当怀中娇躯一有动静,他立刻醒了。
  维持着原来姿势佯装沉睡,见她悄悄下了床,赤足踩在冰冷地砖上,不忘偷偷回身瞄他一眼。
  或许是学舞的关系,一直觉得她许多姿态相当优美,有时悄然欣赏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生活中的小享受——如果不是她此刻一副作贼模样的话。
  遮掩什么?真怕人知道就别跟他上床。昨晚主动挑逗的人可是她!
  他不爽地在心底冷哼,翻转过身,不想看她悄然离去的背影。
  那种画面,他已经看过太多、太多次了。
  浴室传来淋浴声,然后是开门、再轻巧地掩门离去,他这才屈膝坐起,盯着墙面让脑袋放空。
  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罕见地用了一个小时在浪费生命。他怎么回事!某人才一回来,就把他情绪搞得一团乱,这和六年前那个不济事的自己有什么两样……
  他意兴阑珊地起身洗漱,打理好预备出门,甫拉开门把,就看见抱膝坐在门口的身影,等得太久,右脚掌无聊地轻点地面打起拍子来。
  他愣了下。「你干么?」不是偷偷摸摸走了?又跑回来当什么门神?
  「忘了东西吗?请便。」他很大方侧开身。要清就清干净一点,别留个什么证据的,他不想再大扫除一次。

  他表情好冷漠。
  昨晚把话说开了,现在连应酬的虚假笑容都懒得给,直接摆脸色给她看。
  她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好无辜地仰着脸,高举手中的提袋。
  「我去帮你买早餐,没有钥匙进不了门。」
  现在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休想!他再也不会容许她任意地进出他的生活,想来就来,说走就走!
  「小杰,我手好酸。」软软的抱怨声,似是撒娇。
  廖俊杰没好气地接过早餐提袋,却没再进屋,而是直接走往电梯方向,偏头见她张着期待的眼眸,他轻叹。
  「发什么呆?不是要吃早餐?」
  張筱婕天天都来找他,多半是去学校居多,如果他正在上课,就乖乖坐在角落扮学生,不吵不闹不烦他。
  下了课,她若提出邀约,他不一定会在当下应允,但多数时候还是顺了她的意。
  她悄悄统计过,约了他十次,成功机率有九次,唯一例外的那一次,是学校要开会。
  但是除了喝醉送他回家的那一夜,她再也不曾在他住处留宿过,一次也没有。
  「要就去你那里。」关于这一点,他非常坚持。
  「可是……」
  「不要就算了。」
  「不是啦,我才刚回台湾一个月,很多东西都还没整理好,屋子里很乱,你确定要来吗?
  他神色缓了缓。「不介意。」
  不仅不介意,还主动挽起袖子帮她整理,后来的几天,有空会过来帮她打点生活所需。
  其实,他只是嘴巴上不说而已,骨子里还是和以前一样,会关心她、为她诸多设想,不管他承不承认。
  直到后来,她似乎有一点点懂了。
  拒绝让她存在的影子驻留在他私人的生活空间,不是拒绝再让她走入心里,而是经历过狠狠抽离的痛,必须自己一个人收拾所有她存在的痕迹,他痛得怕了,不想再轻易任她占据生活,他却永远被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于是,这一回换他来走进她的人生。
  很公平,不是吗?
  他虽没说,可她主动留了一部分属于他的空间,包括——身边的专属床位。
  这天晚上,一场温存性爱过后,廖俊杰抱着她,肢体亲密交缠,静静品味彼此相陪的柔软情韵。
  「明天周休,陪我去挑窗帘?」趴靠在他身上的張筱婕,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啃咬他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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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换?」现在的窗帘很好啊,雅致不俗,是适合女孩子的典雅色调。
  「不遮光。」她不走公主风,没有太多的蕾丝需求。「你对光线敏感。」
  卧室窗口向东,每天天一亮,些许的阳光照射就能将他扰醒,在她这里过夜,他几乎不曾睡超过六点。
  他抬眸,别有深意地瞥她一眼。
  「明天不行,朋友结婚,我担任招待。」
  招待啊……那应该有一定的交情吧?
  「我可以去吗?」
  他又沉默了下。「可以。」
  「那等喜筵结束,有时间的话再去挑窗帘?」
  「好。」
  她满意地笑了,再度窝回他颈窝磨蹭。
  现在的他,虽然态度多有保留,少有温存软语,但是对她的要求,多半只会说好,娇宠的心意始终是一样的。
  暖掌柔柔挲抚细致的肌肤,感受软腻似水的美好触感,长年跳舞,让她保持着纤盈有致的体态,腰身总是比一般女孩子细上些许。
  指掌拢了拢细腰,他蹙眉。「你瘦了些。」
  以前的她骨架匀称,秾纤合度,现在倒真有几分杰腰纤细掌中轻之感。
  「行销骨立,皆因相思磨人啊。」她半开玩笑地回道。「不过现在回来,就没关系了。」
  他垂眸静凝着她,脾心掠过一抹沉沉意绪。
  「没有啦,就前几年生过一场大病,那时瘦了不少,后来就不太吃得胖了,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刻意去控制体重。」
  「什么病?」
  「没事,都过去了。」一仰首,吻住他的唇,不让他再追问下去。
  甫宣泄过后的欲潮又徐徐挑起,他旋身将她压回床面,再次进入她。
  热烈纠缠过一回合后,这一次并不急着寻求激情狂欢,而是缓慢地厮磨,纯粹感受肉体结合的亲密美好,以及对方每一分心律脉动、肌肤温度,温存而缱绻。
  他会不时地碰碰她的唇,以唇描绘她的五官特色,长指记忆柔软如水的身体曲线,然后,再回到她掌心,五指交扣——
  左手碰触到她指间环戒,碎钻切割面不经意在掌背刮出一道红痕,不怎么疼,只是扎心。
  圈锁在女子的无名指,那意义不是一般饰品——
  一直到今天,都不曾见她主动取下过。
  他状似不经意,藉由指掌交握的动作将其推离,她下意识指关节一弯,牢扣在指间。
  它圈锁得太牢,早已行之有年,他无办将其剥离,她也无法放下,一如指间那一圈早已深络的泛白戒痕,圈在指间,也扣在心间。
  廖俊杰闭了闭眼,打住思绪不愿深想。
  若是蹉跎了六年岁月,才发现仍在原处无限回圈,未免太悲哀。
  这一回,若是她仍踏不出那一步,割除重重压抑的心灵沉痫,那他会选择走开。
  隔天,他先回家稍作打理,再过来接她时,她很明显盛装打扮过,让他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那眼神让她害羞地红了颊,小小声解释。「你没说是怎样的朋友,所以……」
  认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以女伴的身分见他的朋友,有一点小紧张呢,像是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一到会场,她才知道,要参加的竞是吴院长小女儿的婚宴。
  廖俊杰接过招待的名牌别上,先安排她入座,她从头到尾一副被雷打到的表情,每每稍一回神,又陷入更大的惊吓中。
  「你还好吧?」宾客陆续进场了七成,他得了空过来关切,一手搭在桌缘,倾身打量她恍惚的神情。
  「那个……新娘……」入场的婚妙照,还有荧幕上持续播放的新人成长、相恋剪辑画面,都是她饱受惊吓的原因。
  轻拉了他衣角,小小声在他耳畔问:「你……那个……担任前女友的招待,不会很尴尬吗?」
  对,新娘是六年前去找他那一日,出现在他家的出浴美人。
  更惊吓的是,据说这对新人从学生时代至今,交往十年了。那、那这样他……他岂非不小心成为第三者?
  廖俊杰闻言,一脸复杂地瞥她,起身欲走。
  「小杰?」这是——恼羞成怒吗?
  「你真的——让人很无言。」
  揪握的手被拨开,留下她皱眉苦思。
  也就是说——真的不是那回事,那真的是幌子,他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
  想是一回事,由他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他那一脸真心不被理解的恼怒——好可爱!
  被摆了脸色,她不气恼,反而笑得像个呆瓜,几个大步追上前,用力抱住他的腰。「廖俊杰,不要生气。」
  他偏头,睇视她唇畔甜甜笑意,恼意稍退,总算甘愿解释。
  「我现在住的地方,是毕业后才买下来的,之前是吴教授给我方便,提供处所借住。他当时是一层两户同时买下,因为女儿出国念书才空了下来。」
  「他对你会不会太好了一点?」有人师徒情分好成这样吗?那口口声声挂在嘴上的爱徒果然不是喊假的。
  「我们名义上虽是师生,实际上早已情同父子。」
  与她的这一段感情,全世界都瞒下来了,只有吴院长一双眼从头至尾看得分明,见证他情情伤伤一路走来,在他出事时挺身而出,不惜拿院长之职来为他的人格背书,如此知他懂他、信任力挺。
  毕业这么久了,年节送礼、采访请安至今不曾少过,是将来结婚也得让他坐大位才不会失礼的那一种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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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啊!」突然顿悟过来,她脸色倏地爆红。
  她那时三天两头往他那里跑,一待就是一整夜……住隔壁的吴院长不全都看在眼里?!
  「你干么不早说啦!」好羞耻,脸埋在他背后不肯抬起。
  她还装模作样在人家面前演戏,那时吴院长心里不笑翻了?
  让她死一死好了,她没脸见人了!
  这反应逗笑了他。「那天小媛刚下飞机,被邻座晕机吐奶的小娃儿吐了一身,家里又没人在,才会过来按我的门铃,借个浴室梳洗,我们没什么。」
  「那个已经不重要了啦!」虽然已经推敲了个八八九九,还是开心他愿意开口向她解释。
  「会不会太恩爱了?要不要我这胸花换你戴?」原来是新郎调侃人来了。
  两人赶紧分开,他低声叮嘱:「回去坐好,我忙完就过去。」
  回程途中,他负责开车,不时偏头留意她的状况。
  她今天喝了不少,说他酒量不好,喝了会不舒服,全程帮他挡酒,倒让自己稍饮过量了。
  送她回到家,他先进厨房冲了杯浓茶回来,原本还坐得端端正正的身躯已经瘫软地趴卧在沙发上。
  他上前扶起她,喂她一口口吸饮而尽,她顺势伸臂勾缠住他颈项,缠腻着不让他走。
  「想发酒疯?」
  「可以吗?」她眨眨眼,染了酒意的嫣颊,泛着自然晕红,水雾迷蒙的双眸勾挑带媚,柔软身躯缠上他,几分酒意催化下,情韵迷蒙,旖旎醉人。
  这种酒疯,应该全天下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喜欢。
  他轻笑,知情识趣地迎身拥抱。
  微醺的她,多了些平时少有的妩媚风情,身段如绵,娇娇软软缠腻而来,他抵着她的唇,笑喃:「你害我也要醉了……」
  她嗔笑,避开他探抚的手,将他反推进沙发里,倾前跨坐到他身上,拉开领带,纤指挑开衬衫钮扣,一寸寸撩吮而下。
  真打算要发酒疯?
  他半是好笑,半是宠溺,纵容着她在身上为所欲为,肆意撩拨。
  被撩起的情欲正张狂地抵着她,她察觉到了,娇笑地伸掌贴抚胸口,感受那逐渐失了稳健频率的心跳,迎唇吞没他浅促的喘息。
  「玩够了?」好,换他!
  他张手,狠狠吻得她无法抗议,唇舌逐嬉,不容逃避地勾缠,直要夺去彼此最后一缕呼吸。肢体缠腻难分地陷在沙发中,急切想摆脱身上凌乱的衣物——
  铃——
  是电话铃声。
  「别管它。」情火正织,不想被打断,廖俊杰低哝着想继续。
  「不、不行……」响的是家用电话,不是手机。知道她家里电话的目前用五根手指就数得出来,都是极重要的人,不能不接。
  挣扎着,硬是喘着气伸长手勾起茶几上的电话。
  「喂……妈?!我、我很好……怎么……啊?」
  从那一声「妈」喊出口,他就已停下动作。
  她父母早逝,还能有哪个妈?当然是冯思尧的母亲,她的——婆婆!
  他静静地,一瞬也不瞬地望住她,将她的慌乱、无措!心虚、愧意,全都尽收眼底,清楚感受到怀中的温软身躯僵硬、泛冷。
  挂了电话,她惊跳而起,迅速整理衣容。
  「我妈要过来,已经在路上了,拜托——」
  他当然知道。那么近的距离,不想听都听到了,他只是没想到,她真的会说出口。
  「现在是被捉奸在床吗?你慌什么?」
  「不是……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拜托你,先回去好不好?」
  「張筱婕,你再说一次!」她要他走?她真的敢!
  「对不起……」她眼神中无言的乞求,看得他更火。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样他算什么?偷情被活逮的奸夫吗?她还真敢!
  六年前,他没有第二句话,任她将他藏起来,摒弃在她的世界之外。
  六年后,她依然如此对他。于她而言,他永远是见不得光的。
  她的前头有太多太多的因素,而他,永远被排在那些因素之后,一旦两相抵触,他就会无庸庸置疑地被她删除。
  多讽刹?多悲哀?多屈辱?
  她就这么吃定他吗?他不是没有尊严、没有情绪,一再包容、一再忍让,她还想要他退到什么程度?
  「要就大大方方跟我一起站在她面前,否则,你这辈子不必再来找我。」他受够了!祭出了能说的最重话语,打定主意要她在两者之间作出抉择。
  要他?或者是继续扛她那些无谓的包袱?
  他没有办法与她这样不明不白地纠缠下去,与其如此,他宁可一次痛到底,断得干干净净,不再回顾。
  張筱婕慌了,想解释,千头万绪又不知从何说起,门边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狠狠惊吓得她弹跳起来,顿时方寸大乱,无法多想,只能先顾虑眼前迫在眉睫的问题。
  急急忙忙捞起地上的西装外套、领带,匆匆往他手里塞。「拜托,我会再找时问跟你解释……」
  相较于她的慌乱,廖俊杰出奇地沉默,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间好想笑。
  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衣衫不整地被捉奸在床,落荒而逃。
  他这辈子的蠢事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刻来得难堪。
  他怎么也不懂,自己究竞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让自己落到这种地步,任一个女人如此践踏、羞辱。
  他轻轻笑了,张口想说些什么,突然发觉,早已无话可说。
  默默抽回被她揪握住的手,打理衣容,安静地转身。
  小杰……
  张口想唤,却唤不出声。
  他临去那一眼,不断在脑中浮现,惴惴不安。她从没看过他那种眼神,冷得教人发寒。
  那一刻,她冲动地想追出去、想留住他……
  怎么留?迈不出的步履,挫折地跪坐地板。留了他,也只是让他陪她一起承受更多的羞辱,她要怎么留?
  她将脸埋在掌间,无助地,连泪都流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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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而后,張筱婕发现,她的麻烦大了!
  冯思尧的母亲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口中直叨念她不懂得照顾自己,要帮她补一补,养得圆圆润润的。
  她有苦难言,嘴里吃着母亲纯的补,内心暗暗焦急,又不敢联络廖俊杰,深怕被察觉端倪。
  挨了一个星期,实在是受不住内心的焦虑。他临去时的那一眼,反复回绕脑海,深怕再这样下去,真要失去了他,顾不得母亲仍在这里,深夜悄悄拨了电话给他。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很冷的嗓音从另一端传来。
  「凌晨两点……」她吸嘴。「因为我妈在这里,我……」
  廖俊杰最痛恨的,就是她遮遮掩掩的态度,她在凌晨两点拨电话来,还不知死活踩他的地雷,修养再好都很难不炸她个尸骨无存。
  「那么见不得人,还打什么电话?」
  「不是的,小杰,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坦然地面对全世界,就是没有办法面对她,我欠冯家太多太多,我不想要你陪我一起承受罪责……」
  「既然和我在一起,那么罪无可追,不如就断了吧,何必为难?」
  「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你无法坦然承认我们的关系,那就到此为止,我廖俊杰没有那么卑微,得迁就一个把我藏起来的女人。」
  他给过她机会了,她却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从不知珍惜,他还期待什么?心灰意冷地挂了电话,他决心不再听她一言半语。
  她怔征然,拎着断了讯的话筒。
  他从不曾挂过她电话,再气她都不曾。
  前所未有的不安涌上心房,隐约意识到这一回,他怎么也无法谅解她了……
  失去他的恐惧,让她无法再顾及其他,隔日便慌急地到学校找他。
  他似是铁了心,从头至尾视她如无物,上完课便转身离开,看都不看她一眼。
  「小杰……」
  他充耳不闻。
  「小杰!」她抬手,揪住他衣角,想留住他的步伐。
  他回身冷冷一瞪。「不要在大庭广众闹笑话。」
  他声音好沉,带着难以抗拒的警告,她怔征然松了手。
  现在才知道,他生起气来的样子有多可怕,不需提高一分音量、也无须口出恶言,只是毫无温度的冷眸一瞪,就让人浑身胆寒。
  砰!研究室的门,当着她的面一关,赏上一碗闭门羹。
  一连找了他数日,他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全无气消的迹象。
  但……这只是生气那么简单吗?她痛苦地闭上眼。明知他在意的是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深吸一口气,才刚抬起手,紧闭的门在她敲下前开启。「小杰,我决定了!如果你——」
  「你决定什么与我无关,不必告诉我。」他抬起左手,让她看清圈在无名指上的银戒。
  「我要结婚了,请别再来找我,那会让我无法向未婚妻交代。」
  她愕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击给震得无法反应。
  想断得一干二净、想证明不是非她不可,但是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却没有想像中的快意。
  移开视线,不愿再给任何一分关注,说完该说的,他决然而去。
  「小杰……」她颤声唤住他。「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我没必要拿这种事骗你。」
  他是认真的,这一回,不是纯粹气气她、呕呕她这么简单,他真的不要她?
  「所以,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倚靠窗边的身影无意识地把玩着无名指间的银戒。
  「不下决心,行吗?」他无法预期,未来还会有多难堪,是该趁着还有一点尊严,作个了断了。
  这只对戒,原是六年前,预备用来承诺張筱婕的未来,要她安心去飞,却没能送出手。
  刚刚在研究室,不经意翻出旧时物,扔不了手,一气之下倒成了断情之物,想来,还真是讽刺。
  「我一直没问你,她的上一段婚姻处理得如何?」见他不明显地一怔,郭婕祈愣然惊喊。「不会吧?你没问……」
  「……她说,不会让我当第三者。」
  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必是解决了自身的问题,才敢回来找他。
  她晓得他的脾性,若她有胆让他成为她的外遇,承受那样的羞辱,他死都不会原谅她。
  所以,她不提,他也就不问了,毕竞,那不是个愉快的好话题。
  「……廖俊杰,你真是昏头了你!」明明是脑袋那么清楚的人啊!怎么……
  他苦笑。「遇到她,从没清楚过。」否则,六年前就该醒了,又怎会让自己落到今天这地步。
  「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话都说出口了,到哪里找个婚让他结……她一顿,想起那一日的戏言。
  廖俊杰回身,目光移向她微凸的肚腹。「如果孩子爹的人选还没有着落,那么,我不介意当个现成父亲。」
  还真的咧!
  「廖俊杰,你玩真的?」
  他是真的被伤透心了啊,才会下这种猛药,置之死地而后生,断了所有的念想,让自己完全没有回头路可走。
  是啊,这不就是廖俊杰吗?性情看似温润如玉,事实上,真要狠起来,比谁都要刚烈决绝,连对自己都毫不留情。
  「meimei,我们都是同样的人。」他们太像,同样在一段感情里死心场地,以为等待岁月换得来幸福,却一再被辜负。
  伤得太重,痛得太沉,这辈子已经没办法再有一颗完好的心,开始另一段感情,那么倒不如就这样,放弃爱情,换来知己,也免得伤人伤己。
  「如果你真的确定……好,我奉陪!」他廖俊杰都敢了,她有什么不敢的?商场女强人,气魄不输人。
  他是认真的。
  电话拒接、不肯见她……所有与她相关的,全断得干干净净。
  几次站在他家楼下,看着他和另一名女子同进同出、呵护备至。
  他不肯让她介入的私人领域,却愿让另一个女人涉足——一个无须设防、可以安然交托真心的女人。
  这样,她还能再说什么?
  看清他是铁了心要与她了断,她如果够识相,就不该再缠惹不清,徒增困扰……反正、反正一直以来,她带给他的也只是屈辱,他又何必为她承受那么多不会平的漫笃与罪咎……
  算了,算了……
  她闭上眼,将脸埋在圈起的臂弯里,一遍遍催眠自己。
  「筱婕,锅子里纯了人参鸡,记得去舀来吃。」冯母由厨房探出头,喊了她一声。
  「喔。」悄悄抹掉眼角的泪水,强打起精神往厨房里去。
  冯母看在眼里,暗叹不语。
  瞧她意兴阑珊,明明没有胃口,为了不辜负别人的心意还要勉强自己硬吞下腹,实在让人好心疼。
  这副模样的筱婕,让她想起了几年前……心头不由得一惊。
  这样的折腾,她还禁得住几次?再来一回,怕是连命都没了……
  她不是傻瓜,筱婕有心隐瞒,她难道没有眼睛,不会看吗?半夜偷偷摸摸打电话的举动、还有房子里处处都是男人驻留的痕迹,盥洗用具、衣物、刮胡水……她又藏得了多少?不说破,不代表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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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淡不掉吗?眼看她爱一个男人爱得如此惨烈,旁人还能说什么?照这情形看来,补得再多都没有用……
  「廖教授,有客外找。」上课上到一半被打断,他交代学生自习,步下讲台,迎向教室外头等候的妇人。
  「你是廖俊杰?」
  「我是。您哪位?」他搜索记忆库一追,确定没有这笔记录。妇人态度很冷淡,说话音调几乎不带任何情绪。「我话说完就走,不会打扰你上课。」
  「没关系,您请说。」尽管对方态度不佳,他还是维持了对长者应有的礼数。
  「我是冯思尧的母亲。」他神色僵了僵。现在知道,对方的不友善来自何处了。
  「你不乐意见到我,我同样也不想看见你,如果不是为了筱婕,我根本不想来。」
  廖俊杰深呼吸,试图维持最温和无波的神色。「冯太太,我和筱婕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您不用担心。」
  「是吗?你断得了?」
  「我可以。事实上,我预备要结婚了。」祭出左手银戒,以同样的说辞自我防卫,不仅仅是说服别人,也说服自己。
  「是吗……」难怪!难怪筱婕会是这副模样。
  「如果你对她还有一点情分,不想她死的话,别对她太狠。」
  「您言重了。」
  「我不是在成胁你,五年前,她真的差一点就死了。」
  廖俊杰心一跳。「什么?」
  就知道筱婕不会主动跟他说。这个傻孩子,什么苦都自己吞,不懂得耍心机,拿这些成为对方心上的负担,藉此予取予求。
  「她刚到义大利的第一年,完成人生第一场会演,结束之后,整整大病了一场,思尧陪在她身边,日夜看顾也没有用,只好把我接去,看看熟悉的人能不能稍稍抚慰她思乡的郁结心绪。但是没有用,她不是思乡,她想的是人。」
  说到这里,她有意无意地瞄了眼他紧绷的神色。
  那段时间,她哭着醒来,又哭着睡去,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强迫自己吞下去也尽数吐了出来,必须住院靠点滴维持生命。
  有一回,她在病房外,听见小俩口的争执。
  思尧气愤又无助地指责她——
  「只是一道相似的背影,你就忍不住了,那我这么多年的守护又算什么!」
  她哭着说:「我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这样,我真的好想他、好想他……」
  那道惊鸿一瞥的神似背影,勾起太多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思念。每当想起,就藉由密集的培训课程让自己累得无法多想,一年下来,一再、一再地压抑,所有的相思情潮,全在那一瞬间,一股脑儿全爆发开来,汹涌灭顶。
  她已经很努力了,想将食物塞进肚子里,拚命地吃,又拚命地吐。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厌食是心理因素,早该认清除了廖俊杰,她根本没有其他可能,但是思尧那孩子也是傻,执着劲不输筱婕,硬是在医院替她套上了戒指,空有躯壳,只剩一口气了也要她嫁。
  筱婕心里有愧,她哭,他也哭,谁也不好过,所以无言地任由他去,在医院吊着点滴,签下那纸婚书。
  廖俊杰怎么也没想到,那段婚姻是这样定下来的。在他埋怨她背叛他们的感情、毁去所有相爱痕迹时,她是在医院里,流着泪想念他……
  被扼住的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曾说过,行销骨立,皆因相思磨人……这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
  「为什么……」他声音微哑。「要对我说这个?」
  「因芳筱婕只要你,我没有狠到能看着她磨尽生命而无动于衷。」当不成媳妇,总还是女儿,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想连最后的女儿和依靠都失去。
  怨恨不是没有,她也曾想不开过,但是日子久了,总会过去,她不想要像她的傻儿子,执着到最后,换来两手空。
  「那……冯思尧呢?」
  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筱婕没告诉你吗?他死了,在那场病之后。」
  没有,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努力以行动来弥补他六年的等待岁月,不为自己找任何脱罪的籍口。
  他忽然有些懂了,懂她面对冯思尧母亲的愧,懂她为何无法挽着他的手站在这个妇人面前……要换作是他,也难心安理得。
  「我以为……您应该很恨我。」
  「是不喜欢。」如果不是这个人,儿子和筱婕或许没有爱情,但也必能安然共度今生,或许这么说牵强了些,但儿子这一生的悲剧,他得负间接责任。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由衷接纳他和筱婕在一起,那只是拿筱婕的生命为代价,不得不为之的妥协。
  「那……我恐怕得抱歉了。」
  她将会不喜欢到地老天荒。听他这么一说,对方似是不爽、又似是有些心安地冷瞟他一眼,转身走人。
  他轻吁了口气,掏出手机,按下几个键——「喂?meimei,在忙吗?有事找你谈谈,两个小时以后去你那里……」
  挂了电话,他转身回教室接续未完的课程,步伐不自觉轻快了些,久违的笑意重新挂回嘴角。
  午后,母亲在房里小睡,电锅正炖着鱼汤,她趴卧在窗台,懒懒地什么都不想做。
  如果,这时候能和小杰牵着手,逛逛商圈该有多好……就算什么都没买,走得脚好酸,也是一种幸福。
  电锅里的食物,每天都不一样,母亲很费心想帮她补得圆润健康,她实在没那么好的胃口,母亲还是笑笑地说:「没关系,总会有想吃的时候。」
  不愿拂逆母亲的好意,她便什么也不再说了,煮了,她就吃,入口食物的味道,尝不尝得出来其实已经不重要。
  门口对讲机忽然响起,怕惊醒午憩的母亲,她快步上前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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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大楼管理室打上来的,通知她有人寄放了物品在那里,要她下来领取。
  会是谁?她回台湾时日不长,知道她住在这里的人也是屈指可数……她心房一跳,明知那样的机率微乎其微,还是慌乱地狂奔下楼,几度险些被自己凌乱的步伐绊倒。
  管理员交给她的,是一只紧掩的纸盒,约一张A4纸大小,附上一封信笺,打开来,只有简短几行字。
用我一个秘密,换你一分心事,这交易划不划算?若是成交,就出来吧。小心慢慢走,不用急,我会等你。
真的是小杰!她认得他的字迹。
  怀抱纸盒,她快步冲出管理室,但太过心急,下阶梯时又险些摔跤。
  「不是要你慢慢走吗?」伸来的臂膀及时扶住她肩磅,稳住倾跌的身形。
  她仰头,怔然瞧他,发不出声音。
  「来——」待她站稳,他松开手,往下握住泛凉的纤指,带着她往停在不远处的车内,隐私空间好方便与她长谈。
  張筱婕一脸迷惑。
  他不是——决绝得想与她老死不相往来了吗?可眼前的他,眉目温和,浅笑依旧,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这两天,想了一些事情,突然觉得,我们似乎不曾敞开心胸好好谈过,所以花了点时间,整理出几样比较具有代表意义的物品,想不想看?」
  她催眠似地被他浅浅的温存笑意牵着走,什么也不能想,顺势点头。
  「来。」取过她怀中紧抱着的纸盒,打开,取出第一样。
  一张陈旧的入场券票根。
  「那是我初恋情人的人生第一场舞台,我排开所有的事情,专程飞去,见证属于她的掌声与喝采,只可惜那时不能亲口对她说——筱婕,我以你为傲。」
  泪雾漫上眼眶,她翻过背面,看见淡淡的铅笔字痕,标记五年前的日期与场次,还有他想对她说的那句话。
  「想赖皮吗?我都说完了,你要拿什么跟我换?」毫不拖泥带水,直接索取回报。
  「我人生中的每一场演出,十三号的座位永远是空出来的,西方国家迷信地猜测,是因为不吉利,其实,不是的,因为我答应过初恋情人,会永远为他留一个位子,等待他的到来……不多不少,是他名字的笔画数。」
  杰……
  他一直不曾出现,于是,那位子就一直空着,不曾有谁取代过。
  他似乎对这样的交换颇满意,又取出一本厚厚的剪贴本。
  「他不曾忘记你,分开的这几年,他一直都在看着你,你的每一场演出、每一个报导,他都留心关切。」
  那不是嘴上说说,泛黄陈旧的报导,不是一朝一夕能剪辑得来。
  本子的首页,同样有他随笔刻划的心情纪录——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短短几行字,直接杀掉她以往翻尽诗词,写下的诸多热烈情诗,也成功引出她悬在眼眶的泪水,一颗颗收不住地滴落,晕开字痕。
  「你不在的那些年,我是用这样的心情,不预设任何立场地等待。你还爱不爱我、等不等得到你,都已经不是最重要,就只是等而已,等待你的归来,或者,等待情淡。」
  他的情,不若她那般澎湃激荡,宛似一江古井水,深沉而温润。
  于是,她忍不住也告诉他——
  「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那句行销骨立、相思磨人,不是在开玩笑。原本我不打算说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再回头来抱怨离开你我吃了多少苦,未免太卑都,你并不欠我什么……」
  他不作任何评论,只是静静地听。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思尧怪我,为什么就是忘不掉,他做尽了一切,为什么我还是记着远隔在千山万水之外的人,看不见守在身边的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那个时候病得迷迷物栩,其实已经有一点……什么都无所谓了的心态,所以他帮我套上戒指时,我没有拒绝,我不是存心要背叛我们的感情……」
  「后来……后来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连呼吸都觉得好沉重……昏昏沉沉中,听见他哭着说:『你现在是拿命在威胁我吗?好,我认输了行不行?我去找他,你给我好好的,等着他来』……可是他没有回来,在去机场的途中,发生暴动,他被意外波及,死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的执着害死了他?我没有办法在一条人命消逝后,还能于心无愧地回去找你……」她抚着指间的银戒。
  这里牢牢圈锁住的,不是婚姻的承诺,是愧悔、是一条人命的罪罚,将自己放逐在异乡,时时提醒自己,不可以忘记他……既然这是他生前唯一的坚持,那么她至少能为他做到,永远不取下它。
  「我倒不这么认为。困住一个女人的肉体,只是求之而不可得的消极杭争,如果可以,谁都希望牢牢占据女人的心灵,否则从以前到现在,我为什么会那么被冯思尧怨恨又羡慕?」他执起她的手,不理会她轻微的抗拒,硬是取下她指间的戒指,以银链串起,挂回她颈问,平贴心口。
  「这里,是属于爱情的承诺,如果明明没有那样的心意,却硬要占据它,对往生者又何尝不是一种欺骗与侮辱?我相信他会情愿你将他记在心里,也不要名不副实的假象,那是他生前一直无法办到的。」
  「你——」她疑惑地仰眸。他不介意吗?怎能说得如此平心静气?
  廖俊杰轻笑。「你尽管想他,我不介意。」因为他知道,那不是爱情。
  人都不在了,再斤斤计较,未免有失厚道。
  「既然你都诚意十足了,那我也来回报你一个戒指的秘密。」取出盒内的第三样物品,她眸光黯了黯,偏开头不去看那与他指间相映成对的银戒。
  「我唬你的,这不是婚戒,是定情戒。」将他的第三个秘密,套进那空下来的右手无名指。「六年前就买了,那个没心肝的初恋情人一再逃避,送不出手,只好退而求其次,拿来气气她。」
  「你——没有要结婚?」
  「原本有,不过谈清楚了,幸好还没告知双方家长,若是我们能求个圆满的结果,她也会替我开心……看什么?我都诚实招认完,又轮到你了。」
  她垂眸,抚着指间的银戒。没有太花哨的点缀装饰,淡淡的雕缕刻痕,素净而清雅。「我、我不确定……」
  真的可以吗?她总是在伤害他,她对自己没把握。
  「思尧刚死的那一年,妈妈很不谅解我……」她挨过巴掌,受过诅咒谩骂,连他都被拖下水怨恨。在妈妈眼里,是他们一同害死了冯思尧,她真的不敢想像,她若和他一同出现,会是什么样的混乱场面。
  这些年,好不容易妈妈的情绪平复了许多,能够好好地跟她说说话,让她代替思尧孝顺、陪伴她,她不想再挑起过往伤痛,也没有勇气再面对一次那种相互怨恨的折磨,他那么骄傲的人,也不该陪她承担那样的难堪折辱。
  「我不是不想坦然牵着你的手,让全世界知道我们的关系,但是她……我真的很怕……」
  「你想太多了。天底下,会有什么过不去的怨恨?时间久了,伤痕总会淡去,何况是自己的女儿。你以为我此刻为什么会在这里?」别忘了,不只冯思尧是儿子,她好歹也是被看着、养着长大的女儿,没了儿子,会更加珍惜唯一仅有的。
  「你是说——」可能吗?是她想得太悲观了,妈妈其实——有谅解的可能?
  他笑了笑。「你别真呆得跑去问她。」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说破就没意思了,那面皮薄的老太太恐怕也会抵死不认。
  毕竞那是丧子之痛,要一笑泯恩仇,正面承认他们也真是强人所难了。
  他懂,也能谅解,严格来说,他终究脱不了责任。
  反正他是有心理准备了,老太太这辈子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那么上有政策,他们只能下找对策。
  「大不了就是当一辈子奸夫,三天两头衣衫不整被你赶出门而已,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才不会!」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瞥她。「最好你不会。」
  「……」为什么原本气得要死的事,现在看他说来反而云淡风轻,不以为意?
  「真的没关系吗?」她以为,他自尊心那么强的人,决计受不了的。
  「记得帮我保密就好。」那么糗的事,传出去怎么做人?他探掌怜惜地抚了抚苍白面容。
  「你啊,有没有乖乖吃饭,好好睡觉?」都已经够瘦了,脸色还那么差。
  这一提,她还当真努力思考上一餐是什么时候。
  「啊,对了,电锅有鱼汤,我们上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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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拉了他就要下车,他大笑,拉回她抱了满怀。
  「你别太得寸进尺了。」老太太还在扎管驻守呢,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是存心找死吗?「去我那里吧!」
  「那……我去把那锅汤偷渡出来?」
  「我的女人记得也顺便偷渡出来。」他附在她耳畔,温声低喃。「到我身边来,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吃不下、睡不好。」
  「嗯。」她动容,将脸埋进他怀中,攀上肩颈的掌心,感觉到喉间轻微的震动,却听不清楚发音。
  「你说什么?」仰首,想辨读唇形。
  「没。」张臂,密密收拢娇躯。
  对不起,让你吃了这么多苦,我的筱婕……
  明月如画,清风徐徐,一室旖旎,正是适合成就美事。
  房内一双人儿浓情缱绻,情火正炽。
  禁欲了近两个礼拜,他有些急切、失了自制地索求,正蓄势待发之际——
  铃——
  电话铃声,声声催人,他硬生生打住,有些悲情地看着身下人儿由迷蒙情潮中载浮载沉,挣扎着清醒,探手接起床头的分机。
  「喂?妈——」
  他就知道!
  他几乎是泄气地瘫软在亲密爱人胸前呻吟。
  「我妈——要过来。」讲完电话,張筱婕好抱歉地开口。
  「她不是才刚走……」廖俊杰无尽悲债地吼了出来。老是在重要关头喊停,再这样下去,他早晚得性功能障碍。
  老太婆摆明了存心整他,以往她来时,还能诱拐筱婕到他那儿去,同样耳鬓厮磨、恩爱无限,最近这几回,老太婆不知存心整人还是怎地,有意无意地对她说:「女孩子家要矜持些,就算有对象也不能夜不归管,会被人看轻。」
  这是哪个年代的八股思想?明末清初吗?
  她的教侮,筱婕不敢不听,好好一个成年女子居然有了门禁,每天乖乖准十点回家晚点名,夜里怀中少了软玉温香,这些日子还真有些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送走了老佛爷,正待与女友亲亲热热,一诉离情,老人家又一记回马枪,杀得他措手不及。
  好,他承认了,姜真的是老的辣。
  没时间抱怨了,他认命地跳下床,完全训练有素地快速着衣,准备离去。
  「小杰。」她拉住他,满脸愧疚地低道:「对不起。」
  「别说傻话。」他低头,匆匆啄了下柔唇。「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络。」
  离开女友住处,开车回家的半路上,电话就来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女友住家的电话。
  「喂,筱婕吗?」
  「小杰……」另一头支支吾吾,喊了出声,就没下文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话筒被接走,另一端换成了冷冷的命令。
  「你给我过来,现在。」廖俊杰摸不着头绪,方向盘一转,听命绕回原路折返。
  再度踏进女友住处,面对一室的沉凝气氛,他询问的目光望向女友,渴望给点提示,那厢,却低垂着头完全不敢抬起,而老佛爷脸色沉得很难看。
  「筱婕?」应该是挨骂了,瞧她低头手足无措的模样,他看了不舍,上前挺身护卫。「任何事情跟我谈,别为难筱婕。」
  「当然要跟你谈。」冯家老佛爷指了指桌上的物品。「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饶是再博学多闻,接触这玩意儿还是头一遭,他怔征然盯视桌面物品半晌,才反应过来、
  两条线……就是怀孕的意思吗?怀、怀孕……
  他瞪大眼低头望去。「筱婕?!」她怀孕了……
  难怪她要慌,这比被捉奸在床还严重,他们完全无法预期老太太的反应。
  「你想不负责任?前几日待在这里,观察她一些细微的异样,回去愈想愈不对劲,急急忙忙又赶了过来印证猜测,果然如她所料。
  要是她没及早察觉,她是打算怎么办?好好一个女孩子,没名没分就被弄大了肚子,能看吗?
  「我可以负责吗?」不让人负责的,一直都不是他吧?
  「孩子难道不是你的?」
  「当然是!」这一点,无庸置疑。
  「那你还问我!」她再气、再不爽,筱婕终究是离不开他。
  这孩子也傻,顾虑到他的心情,千依百顺,宁可没名没分跟他耗,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她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挺着肚子被人议论吗?
  急转直下的情势发展,教小俩口愕然相视了好半晌。
  所以是——不用再当奸夫了?
  廖俊杰终究是廖俊杰,错愕只一会儿,立刻反应过来,弯下身半蹲跪在她面前,尊重地询问她的意见。「筱婕,你想嫁给我吗?」
  「想……」一直都想。那是她求之而不可得的事啊……
  「那找个时间,我带你回去见见家人,这阵子我被逼问到都不敢回家了。」
  自从吴院长家的喜筵曝了光,就有不少风声传回家里去,毕竟在场有太多同窗旧识,与父亲相熟的也不少,这阵子老被暗示有了对象就快快带回家来走走,别心性不定,净顾着自身迫遥快活,委屈人家女孩子妾身不明。
  哪是?他冤枉啊,青天大老爷!妾身不明的是他吧?
  总算,盼久了也终有让他含冤昭雪的一天。
  他探手悄悄移向她,无声地五指交握,凝视指间相映的情人对戒,心中暗暗忖度,是该找个时间带她去挑对婚戒了,他可没那么寒酸,一只小小的定情戒就想打发人家!
  一切其实都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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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9 16:17  資料  個人空間  主頁 短消息  加為好友 
  某天,張筱婕在他住处留宿,不经意瞧见最初重逢时,在他课堂上顺手写了交上去的那首诗。
  那时小杰还恼她,对她爱理不理的,因此她也是有点半故意、半调戏地写下让他们都印象深刻的那首宋词。
  没想到,他竟也端出为人师表的架子,一本正经地给予评示。
  她一时好玩,顺手提笔再回应。
  这一来一往,也不知怎地就夹在成堆的学生报告中,阴错阳差流了出去。
  再于是,那一期的中文系刊中,便多了这么一篇有趣的原稿内容。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师评:没创意,零分!目无尊长,零分!调戏意图分明,零分!这位同学,你、当、定、了!
  嗯。
  阅者无不心有戚戚焉地点头。
  这么找死的学生,不当掉还真是师道无存。
  然而,那厢也有下情抗辩——我有话要说!
  因为它曾经害我被男朋友骂白目,至今记忆犹新啊。
  教授您不是说要写出让自己印象最深刻的诗词,这还不够印象深刻?
  于是,下方再添一笔回复——曾经?这位仁兄一语中的,阁下至今也没长进多少。
  意思就是——依然白目得很。
  会吗?可是我觉得,他应该会认为我很真性情。
  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瞎很多年了,你还真把情人枕边的世纪谎言当真?
  所以,我觉得他是普天之下无与伦比的绝世美男子,除了他,别的男人看都看不见,应该也瞎很久了?
  ……張老师是需要我替您举荐国内知名眼科医师吗?
  不用了,我愿意为他瞎一辈子,不必帮我重见光明。
  看到这里,读者恍然大悟。
  原来女主角是学校新聘请的舞蹈系讲师張筱婕啊!据说知性清雅、气质耐人寻味,不少人抢着要替她作媒,询问度颇高呢,没想到早已名花有主。
  这岂不可惜了?不少人作媒作到中文系来,張老师身价不凡啊。
  廖教授,您润笔是蘸墨还是错蘸了醋,味道呛了些呢。
  别忘了胎教,惊吓到我,届时生出处处忤逆的孽子,您可别埋怨。
  ……恶妻孽子,无法可治。
  行笔至此,再迟钝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这哪是什么学生作业,分明就是情侣闺房之中打情骂俏的情书一封啊!
  張筱婕和万年金榜黄金单身汉廖教授……这真是本校的年度大八卦,震惊翻了一堆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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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歡看筱傑的故事,謝謝樓主提供。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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