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幕,让毛弟更形愤怒。他对阿杰爆吼:「她是我的妻子,送医院是我的责任。」
他在吃醋,严重吃醋。
在剧烈疼痛过后、在她看见仪卿满怀的纯白海芋后,他的温柔给周仪卿,却把粗暴留给糟糠妻?糖果的不满决堤。
「不必了,你很忙,我明白。」糖果拒绝。
「你太过分了!」阿杰不平。
「谁过分?她是我的妻子,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英雄救美?你可以不介意我的面子、我的感受,但她是我的妻子!」
糖果想强撑精神,对他说清楚阿杰的身分,可他咬牙切齿的愤怒教她不平。
她了解吵架不好,她明白问题不该在仪卿面前谈开,但该死的呕吐、该死的头晕、该死的仪卿、该死的毛弟恶劣口气让她不顾一切。
抬眸,糖果冷冷问:「为什么你看得见别人的错失,却看不见自己的?」
「勾搭男人的不是我!」他气得口不择言。
「你身后不也站了一个女人?」
「我以为仪卿的事,我们已经说得够清楚。」
「所以是我对阿杰的事没交代清楚?好,我解释。他是阿杰,我的保镳,从小就跟在身边照顾我的男人。
「我渴了,他第一个知道;我饿了,顾不得自己有没有吃饱,他一定先解决我的需要;同学欺负我,他站在我前面挡;老师骂我,他代替我在教室外面罚站;在接收我大哥的命令同时,他就决定要宠我一辈子。」糖果望毛弟,看他有什么话说。
「妳没跟我提过他。」胃更痛了,毛弟深吸气。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见过他,在舞台上,他警告你不准骚扰我,我从没对你隐瞒他的存在。至于周小姐,恐怕才是你从没对我提过的部分。」她虚弱得很,但一字一句,她要说得清清晰晰。
「仪卿比妳更早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他怒吼。
「阿杰也比你更早在我生命中留下足迹。可是,在我成为邱太太同时,我割舍掉情义,我没有一天花十几个小时和他腻在一起;他没有在感恩节、圣诞节,为我送来体温,也没在纽约的时代广场下同我热情拥吻。他生日时,我没有送给他一大把玫瑰,并在下班后相约,重回岁月青春。」
脚发抖,她累得好严重,垂下头,她靠在阿杰肩膀上暂歇。
「妳在指控我?」
她的指控未免离谱!他几时为仪卿送出体温?几时同仪卿热情拥吻?又几时在下班后相约,重回青春?
「不是指控,是忍受,我逼自己接受一个比我大很多的『妹妹』,我强迫自己习惯婚姻中存在第三人,只可惜,我始终是心胸狭隘的女人。」
「所以,妳找他来报复我。」压住胃,他的铁青脸色不比她好看。
「你太高估我了,我能报复谁?我连离开家都不能,整整八个月,我在你给的两百坪土地上生存,我的生活只绕着同一件事转圈圈——等你。
「从清晨等到黄昏,你很忙,忙到三更半夜,和你口口声声的妹妹同进同出,两人站到周家大门前,有时醉醺醺,有时隔着车窗聊不停。」
「妳在窥伺我?」他厉声问。
阿杰扶在糖果腰间的大掌让他愤懑,他们的亲热,灼伤他的知觉。
「是的,我恨自己的偷窥,我不断自问,是什么样的婚姻把我变得如此不堪?
「几经思考,懂了,是我做不到你的要求,偏偏又装作能力无穷。对不起,我想,对于婚姻,我终是失败者。」
毛弟身后,仪卿冷笑。
终于赢了!
这天,她等好久了。等他们绝裂、等他们的婚姻走下最后台阶,她将取代郑糖果的位置,理所当然。
「什么意思?」锐厉目光扫过,她的话让毛弟做出最坏联想。
「我但愿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悠悠地,她回一句。
「妳要求我在事业和婚姻当中作选择?妳太过分!」
又是她过分?因她从不对爱情要求,一旦有了要求便成罪恶。
「周小姐对你而言,只是事业?」
「当然,妳以为凭什么我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让公司业绩成长一倍?为什么我可以在期限内,拿下德国和即将到手的法国代理权?没有仪卿,我根本办不到。」
「所以你不断『搞赏』她?」用他的爱情、身体和感激?她想笑,可是笑不出声。
「这是她该得的。」他升她的职、升她的薪水,他给她很大的权利去整合公司各部门。
「那么,你继续做正确的事吧,只是,我不奉陪了。」
糖果乏力摇头,是他执迷不悟,还是她对婚姻挑剔?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们的婚姻有大问题,而他无心解决。
「非要逼我放弃仪卿?郑糖果,妳的妒忌不理智,可不可以请妳停止胡思乱想?这对事情没帮助。」
「我们在吵架,思绪不清。我给你时间,冷静想想自己要的是什么,如果你要周小姐或者事业,那么你就专心自己的选择,我会把离婚协议书寄给你,绝不勉强你约决定。」
深吸气,她又说:「一星期够不够?今天我会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回娘家等你。」
语毕,阿杰扶着糖果离开。
她没想过,婚后第一次出游,居然葬送掉她的婚姻;她更没想过,让她呕吐难过到顾不得一切的原因,居然是怀孕,她不晓得该对这个结局感到难过或开心。
这天,她把收着「证据」的胡桃木盒放在毛弟桌上,回到娘家,等待他的决定。
第九章
我不会写日记。
写下的东西像忏悔录,一天一篇,连自己看了都觉得厌倦。
我突然发现自己可悲,努力了一辈子,到头来只是空话虚言。我伤害爱我、我爱的糖果,伤害宠我、支持我的双亲,我花最多时间的事业学业,在这时候不会出面挺我……我,我的人生到底在做什么?
昨天,父母亲来到我病床边,哭着问我要什么?
要什么?这时候找还可以自私,说我要糖果,要她陪在我身边,直到生命终结?我还可以对他们说,我要把过去来不及完成的快乐,一点一点追回?
我什么都不能做,能做的只有为糖果安排一个富裕的下半生。
只是呵,这个小女人愿不愿我为她安排的人生?会不会固执地等待我回头,再续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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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毛弟发现那张伪造卡片、戒指和圣诞礼物时,他找上仪卿。
这回,仪卿不再隐藏心事,直接告诉他,她爱他,历经多年不变,她说愿意花一辈子时间等待他爱上自己。
当毛弟把「证据」递到她眼前时,她面不改色,还振振有词说:「我把爱情当事业经营,用心机帮助自己达到目的,有什么不对?要怪的话,就怪郑糖果太弱,弱的不配当我的对手。」
然后,再也忍耐不住的陈太太跳出来说话,她将仪卿对糖果说过的谎言一一揭穿。
原来,糖果不是疑神疑鬼,她的确忍受了仪卿所有的谎言。
他和仪卿在一起的夜晚,是工作并非狂欢,他们交谈的内容从来都是严肃的企画案,不是爱情与浪漫,仪卿拥有他大部分时间,却拿这些时间大作文章,一次次诓骗糖果。
相识二十年,到头来,毛弟发现,自己半点不懂仪卿。
当天,他舍弃了最在乎的哥儿们感情,他明白告知仪卿,就算没有糖果,他也不会爱上她,友谊和爱情,他从未混淆过。
然后,他把仪卿介绍到朋友的公司工作,他一心想赶到郑家,把事情对糖果说清楚。
担心糖果不愿听他说明吗?
并不!他对糖果有足够的把握,相信她会听进去自己的解释,她是个讲道理的女生,一直都是,而且他有所凭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