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抖掉你额头上的皱纹啊!」顺顺他的额,她晓得他的担忧,也舍不得他担忧。
胜翊抱住她,一个翻身,她躺在床间,而他,轻压在她身体上面。
这动作太暧昧,但她不想推开他,不打算放缓爱情脚步。
俯头,他亲吻她的唇,柔柔嫩嫩,还带着淡淡的果汁香甜,那是她的味道,有春天、有馨甜,谁料得到,有这种味道的女人,生命竟要走入冬天!
吻她,一回再一回,他爱在她身上寻找幸福滋味,爱同她一生一世缱绻。
文火燃上激情,她在爱欲里沉浮,环住他的颈项,密合起身体弧度,他们本是一体,何苦分离。
他的吻膜拜着她的身体,一寸一寸点上热情,他进入她、进入她的生命,他同她唱和着生命交响曲,强烈的节奏、震人心弦的音律呵,他不服输、不要服输啊!
天……他真的输不起,输不起映洁离开他的生命……
喘息间,他半支起身,带着十八岁小男生的腼腆。
「对不起,你的唇太诱人。」忍不住,胜翊又在她唇间偷上两吻。
「你嘴里的咖啡香也不坏。」她回敬他。
「你喜欢,我让咖啡香二十四小时不离口,随时迎接你的亲吻。」
「喝太多咖啡不好,中年后容易罹患骨质疏松症。」她像个妻子,唠叨起他的身体。
「你不喜欢我喝,我就戒。」
「我心疼女儿,担心将来她要照顾骨质疏松症患者。一天只喝一杯好不好?」
「好。」她要什么,他都承诺。
「好好照顾自己,失去父母亲的孩子很辛苦。」忍不住,她再次叮咛。
「我会的。你已经开始教羽庭甩竿了,不是?」她把家事一件件教给羽庭,告诉她无数人生哲理,她要羽庭自己努力,创造生命奇迹。
「也许我是多此一举,以你的财力,大可用钻石黄金把她镶起来,就算当温室公主,也能活得自然惬意。」
「不,你才是对的,人不会一生顺遂,我要她有能力在逆境中帮助自己。」
「很高兴你赞成我。」
「如果你也赞成我,我会更开心。」拉过棉被,他将她密密裹起,棉被下,两具身躯紧密相亲相依。
「赞成你什么?」映洁不懂。
「再看一次医生,再做一次确定,也许它将改变三个人的命运。」
「我的身体,自己好清楚。假设我真的只剩半年,那么我要尊严地活着,我要和你共同创造属于『一家人』的回忆,不要把时间拿来和医疗器材空耗。」
「映洁……」
「相信我,我真的很幸福,我相信,你们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
不是、不对,她才是上帝对他的恩宠。
一次失败婚姻,他否定起自己,他不准自己快乐同时,将羽庭拉入阴霾里,要不是她出现,要不是她为他重启光明希望,他相信自己会孤独一世,再不相信女人、相信爱情。
抚过她的脸,这才是他的女人啊!曾经,他对一个相同五官的女子错认,错认她是此生良缘,没想到这一错,满盘皆输。
幸而她来了,耐心地为他拾起棋子,一颗一颗重新布,布出新局面,布出他的正确爱恋。
「只一次,就一次,我不会要求更多。」他恳求起她。
能说不吗?映洁微微点头,拉出笑容,这个不死心的男人呵……
「你们在做什么?」
午后,一张方格绿餐桌布铺在大树下,映洁和羽庭拿着色纸,仔细折叠。
「爸爸。」羽庭抬头,对胜翊招呼。
「很认真哦,我叫好几次,你们都没听到。」胜翊拿起一只纸鹤细瞧。
「妈妈在教我折纸鹤。」羽庭答。
「折纸鹤做什么?」
「妈妈说,碰到困难时,把心事写在纸上、折成鹤,纸鹤会把我们的心事带到天上,请小仙女帮忙。」
羽庭的回答,让胜翊联想起映洁提过的天堂鸟。
「纸鹤是进化版?」胜翊问。
他的问话莫名,但映洁听得懂。没错,是进化版,大台北的天空不适合种天堂鸟,而她的心事太多,等不及花开花谢。
「是。」
胜翊将羽庭抱起,手指向池塘旁。「明天,我们在那里开辟一块小花园好不好?」
「好啊,要种什么花?」
「种天堂鸟。」胜翊说。
「为什么种天堂鸟?」羽庭不懂。
「因为天堂鸟有一双强健的翅膀,可以载着你对亲人的思念,飞到天堂,教亲人们知晓,你从未将他们遗忘。」映洁接手回答。
「天堂在哪里?天堂鸟要飞很远才会到吗?」羽庭没见过天堂鸟,却心疼起它的疲惫。
「是啊,天堂很远,只有亲手种下的天堂鸟,才能替你找到亲人,替你诉说思念。」
这是父亲对自己说的,一天一天,她没忘记过这个信念。
「天堂长什么样子?」
「那里四季如春,不会下雨打雷,不会有寒冬逼人,泉水里流出来的是果汁、巧克力……」
「有爸爸爱喝的咖啡吗?」她没忘记问问父亲的福利。
「有啊,拿铁、蓝山、焦糖咖啡、卡布其诺,每种口味都有。在那里,没有人会饿肚子,也没有人掉眼泪。」映洁美化了天堂,她不要害怕死亡,她要以天堂为下一个目标。
「我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住在同一个天堂吗?」
「对,他们相亲相爱,白天相约到花园采花,下午在河里抓鱼摸虾,晚上他们在星空下拉胡琴,一起唱歌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