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快要下班的時候,天空飄起了小雨。
大牙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烏雲密佈的天色,動作迅速地把要簽的公文放在莊濠全桌上,打算在雨沒變大之前下班,因為她沒帶傘。
當她離開公司大門時,雨還很小,只要用手提包遮在頭上就可以跑到對面的公車站牌了。
不巧的是,她在準備過馬路時,一隻黑狗衝出來跑向她,她頓時被嚇得臉色發白、不敢亂動,生怕黑狗撲向自己。
怎麼辦?
她自小怕狗,封她為「怕狗達人」也不為過,不管再小再可愛的狗她都怕,更別說眼前這只黑亮的中型野狗了。她已經感覺到自己頭皮發麻、神經緊繃,害怕到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了。
偏偏,像是在整她似的,雨勢在瞬間變大,天際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手提包再也遼不了傾盆而下的大雨。
她被一隻狗困住了,還淋成了落湯雞,又被雷聲嚇……動彈不得、求助無門,該怎麼辦才好?
莊濠全開車回到公司,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這副奇怪的情況——
大牙動也不動的站在離公司很近的馬路邊,一隻黑狗在她前方。
她是被點穴了嗎?不然為什麼要任憑雨淋不閃也不躲?
還是,她在考慮要不要把那只流浪狗帶回家?
但不像啊,她眼神流露著害怕,一副防備的樣子,全身都在顫抖,不像愛狗人士,反倒比較像在怕那隻狗……
想到她有可能是因為忌憚那隻狗而不敢動,他的心驀然一陣緊縮,迅速把車開到她身邊。
他的車一到,黑狗就走開了。
他降下副駕駛座的車窗。「快上車!」
當那只黑狗一走開,他看見她立刻鬆了口氣,看來真的是在怕那隻狗。
大牙看到是他,卻猶豫不決的說:「可是我全身都濕了,會弄濕你的車……」
他真是被她打敗了。「快點上車!車子難道會比你重要嗎?」
大牙只好上了車,解釋道:「我本來要過馬路去搭公車,誰知道那隻狗突然出現,又忽然下起大雨……」
「我知道。」
看她一臉慘白,整個人不斷顫抖,他就明白她受到驚嚇的成份比較大。
「那個……你送我去對面搭公車就可以了,我……」
他不認同的看了她一眼。「你要這樣搭公車?」
今天她穿著之前他買給她的那件白洋裝,被雨一淋,幾乎成了透視裝,就算她有勇氣穿這樣去搭公車,他也不許。
「那……」
她還沒說出一個有建設性的結論,他已經把車開進公司裡了,直接停在一樓辦公室的入口前,那裡有個遮雨棚。
「下車吧,先進去把衣服弄乾再說。」
他的話感覺具有某種權威,令大牙不由自主聽他的,下了車跟在他身後。
上了二樓,他卻不是往平常兩人辦公的辦公室去,而是往旁邊那扇門去,拿出鑰匙開了門。
因為門上掛著工具間的牌子,大牙一直以為那是工具間,沒想到裡面竟然別有洞天。
莊濠全開了燈,大牙看見一間套房。套房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傢俱家電應有盡有,佈置得也頗為溫馨。
但不知怎麼搞的,那個深色窗簾外的夢幻淺色紗簾讓她覺得怪怪的,像是出自女性之手。
「裡面有浴室,浴室裡有烘衣機,洗澡的時候把衣服丟進烘衣機裡烘。如果洗好了衣服還沒幹,就先穿這件。」
他從衣櫃裡拿出一件簡單的無袖及膝黑色棉質洋裝給她,在她接過手時,他輕描淡寫的說:「是我前女友的衣服。」
大牙被動地接過他遞來的衣服,總覺得……心裡有股說不上來的感受。
她不是他的現任女友,當然沒有介意的理由,而他也不是無緣無故拿了前女友的衣服要她穿,是因為她衣服濕了,所以他才好心借她。
只不過,都已經分手那麼久了,為什為他還留著前女友的衣服?
是還念念不忘嗎?難道他經常在睹物思人?
大牙好想歎氣,她寧可穿濕衣服搭公車回家,也不願情非得己的穿上他前女友留下來的衣服啊……
拉上浴室門之後,她靠著門扉,閉上眼眸,掩去心痛的表情。
怎麼辦?她竟然會為了他要她穿上他前女友的衣服而感到心痛?
她匆然感到一陣慌亂,這份感情何時變得如此濃烈了?
把鄭梓月的衣服拿給大牙之後,莊濠全立即就後悔了。
他不應該把前女友的衣服拿給她穿,衣櫃裡有他的衣服,就算他把自己的衣服給她穿,都比讓她穿前女友的衣服好。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麼糊塗?兩人之間似有若無的情愫不是越來越明顯了嗎?他明知她對自己有意,卻還把前女友的衣服給她穿,這樣算什麼?
要命!他實在是欠缺周詳的考慮。
剛剛看到她渾身都濕了,他只想到要快點令她身子回復乾爽,所以沒想太多便拿了前女友的衣服給她。反正衣服留著也是留著,而且她是女人理當該穿女人的衣服,一切都只是他的直覺反應、直覺動作。
但是,在看到她接過衣服瞬間僵硬的表情後,他便驀然驚覺自己做錯了。
他不該拿鄭梓月的衣服給她穿的,她一定很介意,有哪個女人會不介意呢?
唉,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他!
「啊——」
浴室突然傳來慘叫聲讓他驚跳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
她怎麼了?
他飛快的衝向浴室,幸而套房的浴室本來就沒有鎖,是拉門。
一拉開浴室門,裡面是黑的,就著室外的燈光,他看見她未著寸縷、縮成一團的跌坐在地上,旁邊則是他生日時公司員工送他的整人玩具蛇,他覺得滿酷的,就掛在浴室裡當裝飾。
「蛇……有蛇……你不要過來,不知道它有沒有毒……」大牙早就嚇得花容失色,她含著淚水顫抖地說。
老天為什麼要讓她今天過得這麼坎坷啊?有什麼特別涵義嗎?
「那是玩具蛇,不必怕。」莊濠全感到失笑又自責。「我竟然忘了浴室裡擺了這個,你一定嚇到了。」
「什麼?」大牙貝齒打顫地問:「玩、玩具?你說它是玩具?」
「對,只是玩具。」他看了眼天花板上的電燈。「燈泡燒掉了?」
真是該死的巧啊,如果再看得仔細一點,她就不會錯把假蛇當真蛇了。
「我……我不知道。」她吸吸鼻子。「我看到蛇的時候,嚇得撞到置物架,跌倒了之後燈就突然滅了……」她的話聲倏地止住。
天——天啊——
她沒穿衣服?!她竟然光著身子跟他一來一往的對話,還說了好幾句?!這、這、這……